此时正在讲演的某部分负责人正在汇报下一季度的投资项目和计划。
“今年我们可以尝试更多的领域,例如社会公共事业和教育这块都能很大程度上提高企业的社会荣誉度,立稳企业招牌.......”
坐在对面正中间座位上的男人开口打断他:“云盛不是慈善机构,做好VC就能打出响声,这个...”沈之介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静静摩挲着,隔了几秒又开口:“非常不切实际。”
低沉冷漠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没人敢说话,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有人打破尴尬:“沈总,这类项目虽然谈不上多少利益,但是提高企业形象增加企业信任度。再加上...”
“那李总要不要自掏腰包先做个示范给我们看看。”沈之介嗓音沉了沉,发出一声低怒,那人立刻就闭嘴了。
“在座的各位,每年鼓鼓囊囊的口袋可不是慈善活动赚来的。”他依旧游刃有余地驳斥着,一时间竟然再没有一个人出来辩解。
他抬起眼皮:“下一个。”
会议结束已近下班时间,沈之介回到办公室,叫来江林。
“今天会上的所有东西,你先自己斟酌,留下有用的,明天给我。”
“是,沈总。”江林应下差事,又说:“沈总,RW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您提前过去。”江林摊开文件,“他们的负责人临时要求变更合同。”
“拿过来。”他又坐回去。
“RW在欧美的市场份额占比很大,这次合作按原计划就是互利,相互打通市场,但是那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卦,那边要求股份按原计划再提高5%。”
“是什么时候出的消息?”沈之介厉声道。
“一个小时前。”
“订明天最早的航班去波士顿。”
“是。”
沈之介看了一眼手表,拿手机给时姜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又接着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听的状态。思考片刻,起身出门。
昨天晚上时姜和他说过今天在博物馆,便驱车找到了那里。
时姜与顾瑾媛正在和张工商讨最后的事宜,中途被一阵震动声打断,她还在和张工交谈,毫无察觉。
“师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顾瑾媛提醒时姜。
“啊?”她急忙掏出手机,接通:“喂,沈之介。”
“在忙?”沈之介在开车,背景是一阵阵的车流和鸣笛声。
“刚忙完,你要过来吗?”
“嗯,一起吃个午饭。”沈之介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主驾驶旁边的窗沿,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
时姜连忙用手捂住听筒:“什么!”
“...”某人显然没想到对面反应这么大。
时姜想起以前还没到研究所上班的时候因为不太会与人相处,被全办公室孤立,那事被他知道了,隔三岔五就唠叨她必须尽快换个工作,研究所的工作就是沈之介不厌其烦唠叨之后的效果。
他说,研究所更适合她,因为她喜欢又擅长,所里都是年长的学者教授,也不用勾心斗角。
“我这边还有个小姑娘,要不......”她有些窘迫,耳根泛红。
“......”沈之介这会儿肯定不答应。
挂了电话,时姜转头对着张工:“张工,今天谢谢你了。”
“好,那今天就这样了,我先走了。”张工说完就回了馆藏管理室。
“那个,师妹,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突然要过来,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时姜收起手机,愧疚道。
“没事没事。”顾瑾媛连忙摆手。
两人还是一起走到大门。
不到十分钟,两人在馆大门前老远就看见一辆黑色布加迪SUV越来越近,缓缓停在面前。
男人从车上下来,脚步一贯地稳重沉着。
时姜对沈之介的车早就见怪不怪,余光却看见顾瑾媛眼睛都快瞪直了。
“沈之介。”时姜叫他。
男人走到她身边,丝毫没有给到旁边的人一点余光,自然牵起她的手,攥住,十指相扣:“走吧。”
顾瑾媛:“沈......”
看着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就撞见时姜回头示意她再见,顾瑾媛笑意盈盈地看着前面,摆摆手。
沈之介按着时姜的口味挑了一家江南菜馆,名字也很好听,叫小弄堂,倒是别致。
等到两人坐定,菜上齐,时姜夹了一点青菜到沈之介的碗里,问:“今天怎么想起来要一起吃饭?”
“RW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明天凌晨要提前过去,晚上一起回去。”
“哦...好吧。”时姜悻悻道。
等沈之介的车到了家门口,坐在副驾驶上的时姜解开安全带,看着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男人并不着急。
不得不承认沈之介长得很好看,眉骨突出得恰如其分,鼻梁高挺,一双深沉得像是一滩高海拔上湖水的眼睛,时姜看得出神。
沈之介也扭头看她,突然笑了一声。
下一秒,笔尖钻入覆上带着香根草的烟熏味道,沈之介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搭在腰上,用力把她带到怀里。
沈之介的脸近在咫尺,近到时姜看得有些模糊,她只好闭上眼睛,只觉得领地被占据,他灵活地汲取着她的每一寸空气,侵蚀着,□□着,推拉着,她只有笨重地迎合,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像是雨天里,潮湿的泥土里稀稀松松的狭小空间正逐渐被雨水填满,一瞬间泥土和空气浑然一体,分不清界限,时姜就是这样的感觉。
沈之介的吻像是疾风劲雨,浇得她喘不过来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咬了一下时姜此时殷红的唇瓣,才堪堪把手松开,两人缓缓分开一小段距离,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心知肚明,全是试探和欲望。
客厅的灯没来得及去开,两道紧贴在一起的身影在黑暗中一边亲吻一边迫切地寻找着上楼的楼梯。
时姜的裙子被沈之介扔在了房间门口,双腿跨在他精壮有力的腰上,双手紧紧抱住沈之介的脖颈,把所有重量全部交给他。
沈之介的吻从额头,眼睛,锁骨一直往下,时姜身体有些颤,微微发抖。
他把她放到床上,起身捞到放在床头的空调遥控器,打开,设置好温度。
“等会儿会感冒。”说着又覆下去。
她眼睛半眯着,眼神迷离,挺了挺肩膀,仰颈,像是把自己送到他面前。双手在空中抓住沈之介的肩膀,搂紧......
窗外的世界隔着一层窗纱不太真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显得冰冷刺骨,但室内却是燥热的温度,一片昵咛。
半夜,时姜累得昏睡过去,沈之介开灯,理了理她被汗液粘在脸颊上的碎发,掀开被子,抱起,怀里的人因为细小的动作有些睡不安稳,沈之介放缓动作,转身进卫生间给时姜洗了个澡。
他又把她放回床上,伸手抚摸着时姜的头发,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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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时姜和沈之介在出差这件事,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虽然云盛头两年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海外项目,也还没有成立海外分公司,所以也不需要大老远跑几千公里,横跨洲洋去出差。
国内很多重要的会议,都让江林代为跑腿。
好像就是从去年开始,云盛拓展海外业务,也正式在海外交易所上市。
沈之介就频繁地出差,他的每一次出差,她都记得。
但是她从来不会问,不会问去哪,不会问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会问为什么不联系她。
她不问,他也就不说。
所以整整五天,她没有一点沈之介的消息,只是从江林口中得知那辆奔驰被开进了他的私人车库。
江林说,是沈之介一个星期前嘱咐的。
时姜没等到沈之介回来的消息,但是等到了他的发小季彧要联姻的消息。
季家为了渗透国内的房地产市场,得和京南赵家强强联合,季彧要娶了赵家大小姐赵墨。
向来浪荡潇洒惯了的季彧哪受得了自己被当作联姻工具任人摆布,双方家长见面当天就撂下一众人冷脸离场。
但是脸色是甩出去了,联姻的事实压根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于是季彧就成了夜夜不归家的不孝子。
时姜听到这些的时候,离展览开幕只剩一天了。她每天依旧忙碌着,数着沈之介离家的日子,已经整一个星期了。
展览开幕当天,天气阴冷,气温有些低,时姜把头发扎了起来,利索的高马尾衬得她更加成熟干练,后脖上一些碎发没来得及整理,随意地被放在脑后。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雪纺上衣,搭着黑色包臀紧身半裙,胸口挂着工作牌,踩着高跟鞋奔走在会场的各个角落,来来往往的人都到时姜面前交涉几句。
京山市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纷纷现身,但大都是过来走个过场,生意场上的人,哪会对什么化石感兴趣,只不过市里牵头,都想过来结交个人脉罢了。
再多说一句,京山市谁不知道京山古生物化石研究所里有个研究员,是沈之介的女人,和她混个脸熟,也好和沈之介打交道。
不过在展览上遇见季彧是时姜没想到的。
只是一处拐角的龟甲展柜,季彧盯着那只亿年前就已消逝的生命看得出神。
“你很感兴趣?”时姜走到他身边问。
被问到的人一时语塞,转头看她,又换了个话题,“你这展览办得真不错。”
“第一次办,没什么经验。”时姜双手靠在身后,站到他身侧。
“介哥没来?”季彧转身看看周围,没有看见沈之介的影子。
“出差呢。”时姜显然不想提到某个人。
季彧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听着时姜听说他的事。
“我虽然不愿意太早踏进婚姻的坟墓,但是结婚对我来说,和一个人没什么两样。”季挑挑眉梢,沉默几秒,又说,“介哥也一样。”
时姜听着,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突然意识到沈之介和季彧作为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婚姻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带上一个好看的花冠,被掌声和闪光灯簇拥着的时候是锦上添花,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又是华而不实随手可以丢弃的东西。
季彧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总有一天沈之介也会面对。
但她还是镇定,“你怎么知道?沈之介他那个人,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他。”
季彧失笑,“我当然比不过,介哥从小就和我们不一样,他有能力有底气,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你这么一个让他放在心里的女人,为了你,他估计也反抗到底吧。”
他开玩笑似的说着时姜和沈之介之间的种种,仿佛是在安慰她。
时姜有些聊不下去,看着那片龟壳又问他,“你觉得它会想到亿年后被放在玻璃柜里让来来往往的人群视奸一样的观赏吗?”
季彧眼神又转回来,“理论上来讲,不会。”
“......”
好像什么东西都拥有的的人,看人看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时姜问的这个问题,季彧就是这样。
他也许不知道那只乌龟会不会想到亿年后被搬到玻璃柜里让人观看,只是按照社会发展的进程来说,答案显而易见。他不会去想,这些都不是他该想的事。
他也许想的是结婚之后也能过他前几十年不受拘束的人生。
“我跟你们这些脑子里装了太多科学知识的人聊不到一块去,要是介哥,还能跟你啰嗦两句。”
“你不也是国外归来的高材生吗,怎么会不懂?”时姜有些疑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世界上,和艺术打交道远远比和人打交道要容易得多。”
时姜不置可否。
“等介哥回来,你可以讲给他听。”他伸出插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只手,转身出去,在半空中摆了摆,“回见。”
临近傍晚,到了闭馆的时间,时姜和顾瑾媛在库房清点展品数量。
“师姐。”顾瑾媛拿着单据,眼神有些躲闪,“沈总今天没来展览啊?”
时姜藏在手套里的手微微一顿,把手上的化石一件一件放好才回答,“他工作忙。”
“这样啊...”顾瑾媛语气里有些失望,遗憾道。
时姜看着她又继续收拾的背影,嘴角扯出笑意,倒是没再说什么。
一天的展览结束,时姜身心俱疲,坐在出租车后座,按着自己的脚,一丝痛意袭来,她抬脚,后脚跟一片猩红,是被高跟鞋磨破了皮。
时姜长叹一口气,看着路边的灯陆陆续续往自己的身后退去,有些落寞。
徐姨今天不在,硕大的房子因为太过空荡,连时姜赤脚踩着地毯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她没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楼梯,把着走廊扶手,一步步缓慢地上楼。
简单洗漱之后就倒头躺在床上,脚上的伤沾了水,有些痛,但她已经没力气去处理了,只随它去。
半夜时姜翻了个身,黑暗中迷迷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蹲在床边,她呼吸一滞,瞬间清醒,吓得只连忙往床的另一边靠。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男人伸手拉起床头的台灯,一双疲惫却弥漫着牵挂的温柔眼眸落在时姜脸上。
“过来,药还没上好。”他把她脚踝拉过来,拿着棉签轻轻点在脚后跟。
时姜任由他继续动作,看着他低头小心翼翼的触碰,鼻子突然泛酸,心里又觉得委屈。
“沈之介,你抱抱我。”她嗓音有些沙哑,喉咙哽咽。
男人听着不对劲,抬头就看见时姜泪眼婆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倾身抱住她,宽大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背。
一下又一下,温柔得很。
“猗猗,我在呢。”沈之介喊着时姜的小名,又抱紧了些。
怀里的人呜咽着,打湿了身上还没来得及换的衬衫。
片刻,时姜渐渐冷静下来,靠在沈之介肩膀,侧头看到被自己眼泪打湿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挣开他的怀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终于想起来问正事。
沈之介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一个小时前。”
他说着又把她抱住,头深深埋在时姜的脖颈,贪婪地闻着她身上还残留的沐浴露的香味,像是高海拔的雪,历经风吹日晒依然凝结的雪,清新,带着凉意。
她忽想起白天季彧说,沈之介也一样。
心口莫名堵得慌。
“我今天看见季彧了。”
“他倒是心大。”沈之介知道时姜的意思。
“他说,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时姜拉开一些距离,和他面对面坐着。
“季彧迟早会被家里逼着联姻的,左右不过时间问题,”沈之介整理坐姿,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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