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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檐——峨盐【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28 23:14:59  作者:峨盐【完结+番外】
  温杞谦在餐厅和吕、邓摆盘的时候,卢倾倾站在桌沿,立正朝着温杞谦,跟个复读机似的:
  “我要离开餐桌,在提前告知。”
  “我要离开餐桌,在提前告知。”
  “我要离开餐桌,在提前告知。”
  吕伯庸捂住耳朵:“这有什么好说的?念经似的,吵得脑瓜疼。”
  卢倾倾心底偷笑:最好姓温的也脑瓜疼。
  她继续:“我要离开餐桌,在提前告知。”
  ——这是温杞谦早上在书房教训过的“下次你再离开餐桌,请提前告知。”
  分发的筷子停在指间,温杞谦下颌的筋骨浮跳一下,垂眸看了从不正视他的卢倾倾几秒。
  邓雨菲猜不透温杞谦这样意味不明的表情,作为同桌没见过,却觉得有恍然的心动。
  她忙问卢倾倾:“你要去哪儿?”
  卢倾倾:“茶几。”
  吕伯庸瞪眼:“得了吧!我以前在那茶几旁吃了块饼干,你哥盯得我尿频。最后我拿吸尘器吸了两遍,他才放过我。”
  卢倾倾看都不看温杞谦,机械:“我要离开餐桌,在提前告知。”
  邓雨菲和吕伯庸停住动作,看向温杞谦。
  温杞谦递给卢倾倾一个最大的盘子,似是惩罚:“自己端过去。”
  目的达到,卢倾倾正步离开餐桌。
  吕、邓马上也端东西过去,吕伯庸还解围:“我也喜欢茶几这儿,对着电视热闹。”
  邓雨菲:“对的呀,热闹。”
  卢倾倾学邓雨菲:“对的呀。”
  邓雨菲一愣,看向走来茶几旁的温杞谦。
  温杞谦趁俯身放盘子时另一手的食指抵了下卢倾倾的头顶心。
  那种奇异的、类似于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卢倾倾闭麦了。
  俯身遮挡,别人看不到他的暗动作。她吃了哑巴亏。
  骂声四起也只能在心底。
  四人围着茶几分坐,吕伯庸特别看事儿的让邓雨菲挨着温杞谦坐。
  卢倾倾本就坐在了正冲电视的位置,只剩三个方位让他们自由调整。
  温杞谦也不是吕伯庸能安排的,他自行坐到卢倾倾的右手边,在茶几的尖角处。
  吕伯庸马上就要让温杞谦旁边的位置,被温杞谦一指旁边的几角,“你就坐这里,我们两个坐尖角的位置。”
  让邓雨菲一个女生冲着尖角吃饭确实不得劲儿,吕伯庸只好挨着温杞谦坐下。
  温杞谦指着卢倾倾对面的位置,“邓雨菲,你坐这里,正好每个角度的菜都够得着。”
  确实。
  两个女生占据了夹菜最合适的位置,两个男生胸下是茶几尖角。
  吕伯庸很满意这安排:“还是老温考虑的周到。我们两个男的胳膊长,哪儿都能够到。”
  邓雨菲微低头,抬眼朝温杞谦羞涩笑一笑,也体贴地把筷子分给每一个人。
  卢倾倾接过筷子,对着邓雨菲温柔声:“谢谢姐姐。”
  邓雨菲随口:“这么客气。”
  卢倾倾恭恭敬敬:“我在礼貌待客,争取不犯傻。”
  邓雨菲愣了一下,去看温杞谦。
  吕伯庸摇着头,盯紧了卢倾倾:“小丫头每句话都客气,也有礼貌,但就是带着跟和谁置气的劲儿似的。”
  他转头朝邓雨菲状告昨天在客厅里的“富贵音乐奇遇”。
  温杞谦在开饮料,听到吕在说“珍珠、洛可可、锯琴”时,卢倾倾斜眼瞥他,他没什么反应。
  提到“倒数”,这厮左脸颊浮漾出一个笑弧,脩忽而过,转瞬即逝,让卢倾倾捕捉到了——
  骚狗东西,果然坏得闷。
  吕伯庸还在偷偷转述,卢倾倾索性开大了电视声音。
  看电视正入神,东西递进卢倾倾手里,她下意识接过去。
  她喝了两口,听见吕伯庸大声:“怎么还有北冰洋?我也要喝!”
  卢倾倾这才从电视上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瓶子,有点迟愣地看向右手边——
  温杞谦把汽水盖扔到一边,拿着起子,侧着脸问邓雨菲:“邓雨菲喝什么?”
  邓雨菲立刻微笑:“你总叫我大名,跟老师点名似的叫人紧张。我也喝汽水吧。”
  她朝卢倾倾友善:“北冰洋是北京特有的饮料吧?”
  卢倾倾先是心头无意识地一震,脸上也没来由一热,低头猛吸了几口北冰洋,才想起昨日晚餐——
  掩埋在一堆本地小吃里,有司空见惯到麻木的京酱肉丝和驴打滚。
  超市里跟在温杞谦身后的那些声音也清晰起来——
  购物车被他推来推去,她在他身后跟来跟去,猛然间撞在了他的腹肌上,被他挪开的同时,他好像搬了半打“叮叮当当”相撞的玻璃瓶,原来就是手里喝的这个······
  而她跟在他身后,嫌弃并偷骂他手叉她光溜溜的后脑勺······
  吕伯庸拿起带盖的一瓶汽水:“表哥,我也喝北冰洋!我也要插吸管!”
  他指着卢倾倾手里的瓶子:“北京人这么讲究,喝长瓶饮料还插吸管。我也北京人一把。”
  余光里,卢倾倾见温杞谦把起子套在吕伯庸的瓶盖上,不管了。
  吕伯庸只好自己开汽水。
  温杞谦给开了汽水,邓雨菲一个淑女又不能对瓶吹,她有点尴尬:“还有吸管吗?”
  卢倾倾不再抬眼看电视。
  因为抬头正对面就是需要时时求助温杞谦的邓雨菲,只好低下头吸饮料。
  “有。”温杞谦的声音响在右耳,卢倾倾见他的长指指在邓雨菲面前的盘子底下,好几根。
  早放好了,自取方便。
  吕伯庸忽然朝卢倾倾:“北京人儿,怎么不看电视了?是不是不好看?我给你投个好看的吧?”
  要不说温杞谦的宇宙全员傻狗。
  吕伯庸投了老剧《天龙八部》,也不知道是哪集,满客厅回荡着王语嫣跟在慕容复后面的莺鸣:“表哥,表哥······”
  该死的吕伯庸尖着嗓子学王姑娘:“表哥,表哥!”
  他不敢对着没什么表情的温杞谦,就对着“表妹”卢倾倾不停眨眼。
  叫声“表哥”,朝卢倾倾眨一次眼。
  但是电视里王语嫣倾慕表哥,也太暧昧了,吕伯庸“表哥”一声,卢倾倾就“呕——”干哕一声——
  “表哥”、“呕——”
  “表哥”、“呕——”
  “表哥”、“呕——”
  温杞谦朝吕伯庸不咸不淡:“很有意思?”
  吕伯庸灰溜溜开别的口味饮料,递出几个易拉罐。
  卢倾倾立刻放下“表哥”开的北冰洋,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易拉罐里的饮料。
  说不清,类似避嫌似的······谁叫王语嫣不停在“表哥”······
  可她又没什么好避嫌……喵的,烦躁,她直接猛喝易拉罐止渴。
  吕伯庸捏着没来得及插上的吸管,“你这不是能喝不带吸管的饮料!”
  卢倾倾和吕伯庸之间隔着温杞谦,她胳膊略微短,温杞谦把吸管接过去,随手投进她放在一边的易拉罐。
  小子投得挺准。
  到底是年轻人,饭才吃了一会儿,大家不再眼生,气氛热烈起来。
  吕伯庸和邓雨菲分别说了欢迎卢倾倾来桉城的客气话,卢倾倾豪爽地敬了他俩。
  个别人只是随着大家喝,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卢倾倾也不上赶着敬个别人。
  几圈喝下来,吕伯庸先发现了不对劲。
  吕伯庸盯着温杞谦,大叫着拍了腿:“我靠!老温,你过敏了?”
  温杞谦愣了一下。
  邓雨菲也发现了不对,紧盯着温杞谦:“杞谦,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吕伯庸:“是吧?刚才他脸就红了,我还以为是对着你他脸红。谁知道这会儿他脸更红了,红的不对劲了。”
  温杞谦举起易拉罐,在灯下看了看,“你买的饮料有酒精。”
  吕伯庸呆了一下,忙低头转转手里的易拉罐,“我靠!还真是!全是英文,我买的时候就光看见包装上的水果了!”
  温杞谦的脸蓦地侧向左手边。
  卢倾倾正在夹花生米,一直夹不起来,头昏脑涨地听不清他们咕咕噜噜说了什么。
  吕伯庸顺着温杞谦的眼神,也看向卢倾倾,“完蛋,又一个酒精过敏的!”
  温杞谦拿过卢倾倾喝过的易拉罐,她居然喝了两瓶。
  果味较浓,掩盖了低度酒精。
  “你也不看看!你英文又不差。”温杞谦把易拉罐蹲在吕伯庸面前。
  吕伯庸正悔呢,“瞧你,喝大了?我说了,当时只顾着看包装上的图画了,想着俩女生喝点果汁。谁能想到含酒精!可这度数也不高啊!邓雨菲,你晕不晕?”
  邓雨菲:“我没喝。只喝了杞谦开的汽水。”
  温杞谦低头问还在夹花生米的酒晕子:“你要是头晕,去睡吧。”
  卢倾倾放下筷子,直接下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嘴硬:“我准着呢!别以为只有你投吸管准!花生米敢跑?抓来了!”
  吕伯庸又不知道卢倾倾随时记着仇人有哪些小动作,他不解:“怎么又到吸管了?什么跟什么!”
  他指着温杞谦,喊卢倾倾:“喂!你还认识他是谁吗?”
  卢倾倾顺着吕伯庸的手指,转向自己右手边。
  第一次,卢倾倾正眼看温杞谦。
  温杞谦也正在望着卢倾倾。
  瞬时,客厅有了不合时宜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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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报复
  四人都有些愣,但是发愣的心境不太一样。
  卢倾倾没有醉酒的经验,不会控制自己的眼神,视线僵直地落在温杞谦的脸上。
  吸顶灯洒下冷光,称得白肤莹洁,酒精烧红了肉底,让他的白成了深秋早上落地枫叶上凝的霜。
  早上只是一览他的侧脸,现在看到他正脸的鼻小柱,从她的角度,微微仰视,就看到了那颗隐藏的小痣。
  挺立的鼻子因为有了弧度的鼻小柱,并没高耸过分,反倒有一种屋檐冰锥悬垂的美感。
  ——那颗痣,恰到好处的平衡,让人不会质疑美的失真。
  他的好看,散着清凛凛的霜气,要不是今天屋子里人多,总觉得这屋子叫他住的也透着凉。
  温杞谦指腹滚转一个汽水瓶盖,密密的锯齿咬噬着指纹。
  他似乎是个不怕被看的人,敞着眼底回望着卢倾倾,有种越年龄的坦荡。
  卢倾倾连他因常年握笔磨出的小茧也看到了,位于温杞谦的右手中指内侧。
  她看,他就由着她看,且回望。
  邓雨菲和吕伯庸看着对视的这俩人,以为他们会说些什么,但总也不见他俩动一动,也不见他俩吭声,这俩外人也有一时的愣。
  吕伯庸率先打破了沉默,呼唤卢倾倾:“嘿!你喝大了?”
  邓雨菲朝温杞谦摆摆手:“杞谦。”
  这柔柔的一声,卢倾倾听到后身子一震,像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撩帘间就到了暖气扑面的室内。
  冷热相激似的,竟有一时的不适,说不出是酸,还是别的什么滋味。
  卢倾倾立刻做了一个自己不明白的动作——
  朝邓雨菲伸手,把抓的花生全给了她。
  “······”邓雨菲低头看手里的花生,油油的,还要说谢谢:“那,你吃什么?”
  温杞谦扔了汽水瓶盖,看了脑袋耷拉的卢倾倾一眼,对邓雨菲:“你不用管她。她要吃,我给她夹。”
  邓雨菲只好捻掉花生皮,一粒一粒吃着。
  卢倾倾也听不清一句是一句的话,只能含混着听,经酒精传译到耳朵,就成了——
  温杞谦要给邓雨菲夹花生,他还要邓雨菲别管她卢倾倾。
  卢倾倾伸出手,指着邓雨菲面前搓的花生红衣,提示给姓温的:“她有花生吃。”
  温杞谦:“我知道。”
  吕伯庸笑得打鸣,打岔温杞谦:“你还真回她!她醉了,说醉话呢。”
  温杞谦抬眼看吕伯庸:“怪谁?”
  吕伯庸投降:“怪我,怪我!下回就是包装上有火星文,写着是猪饲料,我也要看看含不含酒精。”
  卢倾倾盯着小口吃花生的邓雨菲:“你为什么吃一口花生,擦一下小嘴儿?”
  邓雨菲脸红,捏着纸巾,低下头:“有点油。”
  吕伯庸解释给卢倾倾:“他俩是同桌,我跟你说过吗?你哥洁癖,传染!”
  卢倾倾翻着眼皮回想:“我哥?”
  她都独生女15年了,哪儿蹦出来一哥?
  吕伯庸指指温杞谦。
  卢倾倾看看温杞谦,环视一圈客厅,确认是在桉城,重重点了一下头。
  吕伯庸还在碎碎念洁癖:“你昨儿一开门,连我也闻到咸鱼味了,你哥可就更受不了,所以朝你干哕,又不是针对你,还打算不认人了?别记仇啦!”
  卢倾倾早听不见了,她在低头拨弄手机。
  本就是个三心二意的心性,这会儿更加失去自控。
  家庭群里孙屹元和卢祖音已又达成了和谐统一,说是给她办转学,已经找了谁谁谁,走到什么程序了。
  孙屹元昨天信誓旦旦的把她接到深圳的话,有点像她的情绪,常常过后自己就不记得了。
  喝了酒的手指不受控,卢倾倾断断续续才打出一句:有人过问过我的意见吗?
  很快,父母的对话就把卢倾倾插播的这句顶出了聊天界面。
  卢倾倾对着手机屏偷偷吐出一口气,挑挑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温杞谦垂眸朝左手边瞥了一眼。
  吕伯庸已经从洁癖分析到了强迫症:“所以,老温考年级第一也得益于此,追求完美嘛。”
  也是巧,窗外飘来跳广场舞的音乐《倒数》
  他们顾着说话吃饭拖拉,而退休人员吃饭早,已饭毕聚到这栋楼北墙边的小广场上娱乐休闲。
  卢倾倾心底那股火就窜起来了,什么正数倒数、不经同意又替自己做主,全都爆发了。
  她低着头,忍着恼怒。
  右手里的手机就掉落到温杞谦的左腿旁。
  温杞谦无声捡了起来。
  卢倾倾陷在满脸通红的怒气中,吐着酒气,没注意。
  温杞谦扫了一眼聊天记录,朝左手侧的眼神顿了一顿,替她收起手机。
  邓雨菲家里来了电话,叫她早点回家,毕竟女孩子晚上在外,不放心。
  等邓雨菲挂了电话,卢倾倾猛然豪气一挥手:“我下楼送你!”
  大家本都静听邓雨菲回电话,冷不丁这么大声,吓了邓雨菲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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