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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活血化瘀的药，配合理疗就没问题了。”他放下手里的片子，“小巫你写完病历带他去理疗室。”
突然被叫到的巫悦：？？？
主任，您难道没有看到这人身后那团莫名其妙的影子吗？
我不要去啊啊！
当然这些话巫悦不可能堂而皇之说出来。
一方面怕被人当成疯子，另一方面她总感觉要是被这些存在知道自己能看见它们后，会发生很了不得的事情。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巫悦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不断安慰自己，理疗室距离门诊也就几十步的距离。
而且大白天的，她能苟！
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巫悦终于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跟我来吧。”她低垂着双眸，面无表情地对那名患者说。
那名患者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进入走廊。
巫悦低着头，数着脚下的步子。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身后的男人，生怕被他身后的女鬼发现异常。
但是，事与愿违。
那名青年突然出声，“你是李维的女朋友吧？”
巫悦突然顿住。
“李维”是原主男朋友的名字。
但巫悦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以为足够冷淡，身后的人就不会对自己过多纠缠。
可是——
“我叫沈天磊，算是李维的朋友。”他语调轻快地说着：“我们好好聊聊吧。”
巫悦扯扯嘴角，心说：你可以选择跟你身后的女人好好聊聊。
她停下脚步，手指指向左侧的诊室，学着李晓晓平时对待那些男同事的姿态，略一抬眼，然后冷冰冰地开口：“好了，这个房间就是理疗室，你自己进去吧。”
男人没说什么，慢悠悠走到那个房间门口。
他往里面瞧了一眼，然后就倚在门框上对巫悦说：“巫医生，里面没人啊。”
巫悦这时已经转过身去，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后，非但没停下，反而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走了两步，连头都没回。
“那你等等吧。”她不咸不淡地回答。
“别这么无情，你不是有空吗？”男人在她身后喊道。
这人从见面就一直没个正形。
但他虽然轻浮，却不像巫悦所见其他富二代那样，随时随地从骨子里散发出对旁人的轻慢。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说话时总是拉长尾音。
像是在撒娇。
巫悦这样想着，就听那人再次开口：“我要闹了啊？”
“……”
走廊上还有其他患者，听到沈天磊这声后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甚至还有几个小姑娘悄悄红了脸。
巫悦：“……”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脑壳突突的疼。
心里又骂了便宜男朋友一遍，这人交的是些什么朋友啊！
然后回过头：“抱歉，我今天不负责给患者治疗的。”
她挂上假笑，礼貌拒绝：“您可以再等等。”
说话时，巫悦对上了这人的眸子。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十分英俊，身材高挑，闲闲侧倚在门框上，正戏谑地看着自己。
见她转过身，这人露出得逞的笑，一侧的小虎牙也张牙舞爪起来。
“……”
是很帅，怪不得旁边那两个小姑娘脸红了呢。
这样想着，就听眼前人说：“可是巫医生，我真的好疼啊。”
声音黏黏糊糊的，却让人生不出反感。
旁边那两个女生又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巫悦：……
你找人把身后的女鬼除掉就不疼了。
她刚要发作，就见诊室里面走出一个小护士。
小护士忙乱地对巫悦说：“抱歉巫医生，李医生被拉去参加会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你来？”
最终，巫悦还是没能逃离医生的职责。
她没好气地对沈天磊说：“坐下。”故意没去看男人脱掉上衣后结实的腹肌。
后者好脾气的乖乖坐到诊疗椅上，笑意张扬，“巫医生你轻点，我怕疼。”
巫悦看着那个一直低头摩挲着他脖颈的阴森女人，心说我也怕。
“是这个地方疼吗？”手消毒完后，她用手指了指沈天磊的脖颈处，很微妙地避开了那双别人看不见的手。
“不是，是这里。”沈天磊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丝毫感觉不到什么似的，直接穿过女鬼的手掌。
【滋啦……滋啦……哈……】
那女人立刻发出像吐露着黏腻液体的毒蛇一样带着喜悦的声音。
巫悦顿时毛骨悚然。
照理来说，她也应该站在沈天磊的身后，用手贴着他的脖颈，然后进行推拿。
但，看到同样站在沈天磊身后的女人，巫悦深吸一口气，站在他的前面躬下身子，试探着慢慢伸出手。
“巫医生？”身边小护士似乎有些不解。
巫悦没有说话，因为她越是靠近这个男人，身后女人发出的诡异声音就越大。
【滋啦……滋啦……别……碰……我……我……我的……】
她背后寒意越胜，窗外一大片云彩包裹住太阳，原本明亮温暖的理疗室顿时变得闭塞阴暗起来。
巫悦甚至闻到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像是在学校解剖课上，冷柜里存放着的断肢散发出的福尔马林包杂着的尸体的腥臭。
她又想起了出租车上的梦，男朋友在黑气包裹下崩坏腐烂的四肢……
头部的刺痛感再次残酷地吞噬着巫悦的神经，她只觉一阵发晕，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处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就坐在她的身前。
她在黑暗中弯下身子，手指就要慢慢接触到那团光。
但就在刚触碰到它的瞬间，人形光团身后突然涌出一个猩红的巨大肉瘤。
它身上长满粗壮的触手，触手的尖端一个个裂开，像嘴一样长满尖牙。
舞动着，嘶嚷着向巫悦袭来。
【我的……我的……他是我的……】
触手不由分说地紧紧缠绕上巫悦的胳膊，像是对觊觎者的惩罚，不断从褶缝中分泌出绿色刺鼻的液体。
痛，好痛！
巫悦的手臂瞬间被腐蚀，皮肉褪去，露出沾了点点血肉的白骨。
剧烈的痛感让她尝试挣扎的手臂悬停在半空，而那些触手却毫不客气地继续扩大，甚至有一条细小的尖端，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心脏！
“啊！”巫悦尖叫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触手离跳动的胸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她的视野瞬间模糊，像是被浓厚的丝绸蒙住双眼，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
【呵……】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喘息，音调毫无起伏地嘲笑。
巫悦能感受到手臂上的触手立刻疯了似的扭曲着脱离，呜咽着，像是女人在尖叫。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理疗室中，手已经搭在沈天磊的肩上，原本应该在这人身后的女鬼也消失不见。
男人麦色的肌肤上，只放着她的手……
巫悦一时回不过神来，手臂处彻骨的疼痛已经消失，她还躬着身，目光愣愣地停留在前方。
“巫医生。”男人戏谑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在占我便宜吗？”
巫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确实暧昧至极。
男人光裸着上半身，坐在凳子上；而她则弯着腰，一只手伸向前，搭在男人的肩膀，两人挨的极近，男人的鼻尖就快要触碰到她的胸口。
就像是——
她在主动拥抱这个人似的。
“……”巫悦赶紧结束了这个糟糕的姿势，也不管男人调笑的眼神，沉着而无情地对身边的小护士说：“去拿针灸针来！”
傻子才给这人推拿呢！
呆愣着的小护士终于反应过来，一脸“还是你行啊”的表情跑去器材室，走到门口还冲巫悦眨眨眼，竖起大拇指。
巫悦：……真当她在调戏病人吗？
她气呼呼地看向依然笑嘻嘻看着自己的罪魁祸首。
打算让这人好好享受一下作紫薇的痛苦。
但还没动手，就被回来的李医生喊走，他接手了沈天磊这个病号，然后对巫悦说。
“急诊收了名老年患者，听说是你们小区的。”
“你去帮帮忙。”
“哦，对了。”李医生想起什么。
“她姓赵。”
第4章
巫悦如遭雷击。
急诊处理的一般都是急症病人。巫悦还记得穿越来第一天在这里见到的那个因车祸重伤，最后抢救无效死亡的母女。
一时间，她想了很多。
这几天下班赵大妈看到的“男朋友”；论坛的帖子；那双红色的拖鞋……
【将死之人】
巫悦手放在胸口，这几个字沉重地压着她喘不过气。
赵大妈真的出事了。
她看见了“祂”。
而巫悦今天也看见了那个女人……
她们两个一样，都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巫悦踉跄着跑去急诊室，一百多米的距离像是隔了生与死那么远。
阴冷感在她背后挥之不去，巫悦几欲回头，却又生生忍住。
她怕看见，看见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也怕那四个字成为现实，怕她无力改变。
她提醒过赵大妈，这是除了驱邪符外，巫悦对于命运做出的第一次微小挣扎。
巫悦不清楚赵大妈的社会关系，所以只能从意外中考虑她可能存在的危险。
她不记得剧情中是否有赵大妈死亡这件事情，只感觉命运像一团浓密厚重的布一样，将她紧紧捆绑住。
窒息，压抑，无法逃离。
然后，她开始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挣扎：以常人无法察觉到的方式，暗示了赵大妈楼梯的风险。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功。
倘若她能够成功，是否也代表着命运不是不可反抗的？
但现在赵大妈还是进了急诊室。
意外还是发生了。
巫悦觉得自己像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幻想着本不该存在的结局。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
无数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她捂住耳朵，右臂再次传来刺骨的痛感。
【呵——】
男人的轻笑再次在耳边响起。
巫悦仿佛又听见了梦境中那个黑影发出来的声音——
【悦……悦……身……身体……我……我……的……】
去你的！
泪水夺眶而出。
命是我自己的！
巫悦咬牙，在心里说道。
不管赵大妈现在什么样子，她也一定要努力把赵大妈救回来！
巫悦冲进急诊室，然后就看见赵大妈躺在病床上，正生龙活虎地，跟旁边的年轻医生掰扯。
“我要出院，这点小伤住什么院！我还要回去照顾大外孙呢！”
年轻医生无奈地解释：“阿姨，您现在骨折，需要静养。如果在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活动，恐怕还会发生更严重的意外。”
“不行，小晨这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身边没个人照顾可怎么办？我的伤可以回头再治，等小晨高考完，我再来找你们看。”
赵大妈精神头十足地说个不停，半点行将就木的样子都没有。
连身边的医生都说不过她。
巫悦扯扯嘴角。
刚酝酿好的那点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正巧赵大妈看向门口，立马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巫悦。
“小巫你来得正好，赶紧跟这位大夫说说，我不能住院啊。”
年轻医生也回过头，在看到巫悦后脸迅速红了。
巫悦走进去，跟同事了解了一下赵大妈的情况。
原来她真的摔倒了。
赵大妈从早市回来后，在上楼的时候一不小心没踩稳，扭伤了脚。
她伤势不重，因为在身体失去平衡时迅速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赵大妈心有余悸，“幸亏小巫你早上提醒我不能穿拖鞋，要不然大妈摔得更惨。”
年轻医生在旁边适时插嘴：“是的，根据这位大妈反映的现场情况来看。如果她当时穿得不是轻便灵活的布鞋的话，很有可能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有些羞涩地看了巫悦一眼，“都是巫医生你的功劳。”
巫悦抿了抿嘴，若有所思，然后很快开口，试探性地对赵大妈问出一句话。
“你看到我男朋友了吗？”
赵大妈一脸奇怪，似乎是不明白巫悦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没有啊。难不成小巫你男朋友也是市医院里的医生？”
成功了！
她看不见了。
巫悦摇头，嘴上还带了那么一点笑，僵硬的身子也缓和轻松了不少。
她没注意到男同事肉眼可见的失落，岔开了话题：“阿姨您就安心住院吧，这几天由我来替你照顾小晨。”
“这……怎么能给你添麻烦呢？”赵大妈先是推辞，后又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唉，要是兰香在就好了。”
巫悦只知道兰香是赵大妈的女儿，小晨的母亲。
她好像一直在外地工作，只是好像每个月都会给赵大妈打来一笔生活费。
巫悦翻找着原主的记忆，原主搬来这个小区一年，都没有见过赵大妈口中的这个兰香。
小晨也从来不提自己的母亲。
要不是赵大妈每天不用上班，还能够养得起一个高中生，巫悦真的以为这个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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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晨也很好照顾。
这么大的孩子只需要按时供给他一日三餐就好。
而且他中餐和晚餐吃学校食堂，巫悦不介意早餐时多双筷子。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巫悦在看到赵大妈没事后，一整天都神采奕奕的。
她甚至提起胆子往自己身后转着看了一圈。
没人！
是以，晚上下班后的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她决定去接小晨，只是刚坐上公交就收到一则快递的提醒。
什么东西？巫悦坐在公交后座努力想了想。
符纸！
对了，她在论坛上买了符纸！
三张花了她一半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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