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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巫悦无声叹息。
沈天磊在旁安慰：“没关系，说不定保安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巫悦拿起手机，原本清扬婉转的女歌声在这栋空旷寂静的实验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巫悦甚至听到了回音……
第9章
巫悦低头看向屏幕，是保安打来的。
为了方便及时沟通，巫悦在与他分开时交换了手机号码。
但此时巫悦脑海里又突然冒出了无数恐怖片里的情节，手指放在屏幕上迟迟没有接听。
“怎么不接？”沈天磊问。
“你说……”巫悦迟疑地抬起头，直视沈天磊的眼睛，“这通电话的对面……”
她吞了吞口水，“会不会不是人。”
巫悦已经联想到接起电话后发出的那种“滋啦、滋啦”的非人声了。
冰冷又毫无起伏的声音会不断喊出她的名字。
即使挂断，即使关机，即使捂住耳朵，手机那端也依然会不断重复着
“巫悦……巫悦……”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行，但身边却传来一阵“噗嗤”的笑声。
“恐怖片看多了？”沈天磊手抚上她的发顶。
“不会有事的。”他说。
然后拿起巫悦的手机，放在手心，按下了接听键。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那边传来保安大叔的声音，似乎是在埋怨他们拖的时间太久。
沈天磊递给巫悦一个“你看吧？”的眼神。他眉眼张扬，薄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嘲笑地明目张胆。
巫悦紧了紧拳头，抬眼看天。
心说不生气不生气，这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恐怖世界。
二十四岁的巫医生，突然体会到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你那边找到人了吗？”沈天磊转而谈起正事。
“没有啊，我找了一圈，里面连只苍蝇都没找到。你们确定有同学被关到这里了吗？”保安大叔略微无奈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确定。”
沈天磊与巫悦二人正从六楼走廊的最东边走回，“不然我们再仔细搜一搜？”他提出建议。
保安大叔叹气：“这样得找到啥时候，要不我再喊几个人来吧。”
“行。”沈天磊挂掉电话，想将手机还给巫悦，却发现她又愣住了。
但这次看的不是他，而是呆愣在电梯门口，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串显示电梯所在的红色字体。
脸色煞白。
“怎么了？”他发现这姑娘胆子很小，胆小又偏偏爱往那些奇奇怪怪的方面想。
总是自己把自己吓个够呛。
啧，有点可爱。
沈天磊舔舔自己的虎牙，又喊了声：“巫医生？”
半天，巫悦才回过神来，她眼眶通红，手指指着那个“6”和“1”的鲜红数字，“它们变了！”
沈天磊有些想笑：“电梯动了，数字跟着变化，这不很正常吗？”
“不是！”巫悦拼命摇头，“我们刚来的时候，这两个数字是‘1’和‘12’，说明那时的两部电梯分别是在一楼和十二楼。”
“嗯。”
“但是现在变成了一楼和六楼。”
沈天磊看着眼前因为激动辩解，导致鼻尖又有些泛红的女孩。
不知为什么，手有些痒。
想摸。
他口不应心地说，“嗯。”
巫悦快急死了。
这人怎么还没明白。
她索性说得更直白一些，“这样两部并联的高层电梯，一般都会设置成：在没人的时候，自动降到一层和中间层。”
“这栋实验楼一共有12层，所以应该是设置在1层和6层。如果我们进来之前这栋楼里没有人，所以当时的数字应该跟现在一样，是‘6’和‘1’。”
“但我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看到的数字是‘12’和‘1’。”
“你是说？”沈天磊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在我们之前，刚巧有人进来？还去了12层？”
巫悦沉默。
也不一定是“人”吧。
她咬了咬下唇，从沈天磊那里拿回手机，“保安大叔应该还在12层，我打电话问一下他那一层的具体情况。”
“嘟——嘟——”
电话许久没有接听。
“……呵呵。”巫悦抬头，对沈天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肯定出事了。
却没想到眼前突然一黑，沈天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到她脑袋上，“别自己吓自己，这样有没有好点？”
薄薄的外套还带着一丝这人的温度，就这么将她完完全全罩在里面。
巫悦甚至还能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男士香水的气息，像是清爽又甜蜜的薄荷柠檬水味。
她动动鼻子，伸手扒开一道缝，露出两只眼睛，“你这是在掩耳盗铃。”
话是这么说。
但巫悦还是老老实实将外套留下了。
因为这种情况，将头藏起来的鸵鸟行为确实比较有安全感。
沈天磊看着夜色里女孩依然晶亮的眼睛，不自觉摩擦了一下手掌：“之前说的那些跳楼什么的，是故意吓你的。都21世纪了哪还有鬼？”
巫悦看了他一眼。
心说：小伙子你还是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
她没接这话，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不过，这里不能待下去了。
从赵大妈那里获得的勇气已经透支，而且也不能让沈天磊白白受牵连。
巫悦：“我们……”（赶紧离开吧）
沈天磊：“一起去12楼看看吧。”
两人异口同声。
巫悦微微睁大眼睛，心说这人可是真的虎啊，没感觉这栋楼很诡异吗？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走进电梯，捂紧脑袋上的外套，在沈天磊疑惑地目光下，毫不犹豫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她不会不管小晨。
但尚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救不了小晨的，身边这位一点没有身在恐怖片认知的男人也指望不了。
冒冒失失继续搜寻，说不定会被全灭。
不如赶紧出去求助，多喊些人来。
恐怖片经典定理——人多阳气重。
人多了，那些鬼怪就不敢出来了。
对，多叫些人来。
“你不进来吗？”巫悦走进电梯后，看着依旧在外面的沈天磊。
他的眼睛略微睁大，显然还有些惊讶，在巫悦问过来后，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毫不避讳地说：“你倒是跟我想的不一样。”
巫悦不明所以，但也还是认真解释：“我想多叫几人来帮忙。”
她顿了顿，没提这里可能闹鬼的事情，只道：“这样效率会高一些。”
四周依旧很安静，安静的沈天磊只能听到女孩的话语。
她的声线一如在医院初见时那般冷清，可惜长相是长辈们都喜欢得那种圆溜溜的幼态脸。所以，当她这样认认真真做出冷漠样子的时候，总像个装腔作势，气鼓鼓跟你讲道理的小孩子。
让人忍俊不禁。
沈天磊摸索着拇指大踏步走进电梯，再看一眼垂着眼帘，安静乖巧站在一边的巫悦。
啧，离得有点远。
心中莫名产生一丝不悦。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往巫悦那边又迈了一步，“巫医生，站那么远干嘛，我又不是坏人。”
巫悦抬眸，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凉凉道：“哦，不是坏人啊。我还以为你是蓄意接近我呢。”
嘴好毒。
沈天磊来不及回答，电梯铃就响了，已经到达一楼。
巫悦迫不及待走到前面，但那个斑驳老旧的电梯门许久没有打开。
“……”
一时沉默。
“电梯故障了吗？”沈天磊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然后气恼一声，“啧，没信号。”
他也走到前面，重新按了下电梯的开门键。
没用。
“还真是栋废楼，电梯都不行了。”他嘴上抱怨，又用力拍了拍电梯门。
拍打声在空旷的走廊传来回声，不知不觉，周围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巫悦在旁看着，眉头紧皱。
要冷静，仔细想一想。
在这之前，他们从一楼依次到六楼时都没有出现问题，偏偏在想离开时，电梯故障了。
用不科学的方法解释：有东西不想让他们出去。
既然不能出去，手机也没有信号，那么先前向外求助的方法肯定行不通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时间过去没多久，小晨也许跟自己一样，还没遇害，只是被困在这里。
这是好事。
巫悦深吸一口气，依次将电梯的数字按了个遍——除了十二层。然后手指紧了紧套在头上的衣服，严丝合缝的把脑袋遮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向旁边的大活人靠近了一点，看样子就很怂。
沈天磊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她在看他的同时，他也一直在观察她。
刚刚理直气壮的怼人，一转眼就又成躲人后面的小怂货了。
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啊。
沈天磊有些想笑，因为被困产生的烦躁感也荡然无存。车上有定位，进学校前也有登记，没打招呼一晚不回家的话肯定有人来找。
在这里待一晚也没什么。
“怎么不按12层？”不知怎么的他有点想说话，对这个小怂货说。
巫悦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小声回答：“不要去12层，很危险。出去之后走步梯，然后救小晨。”
“你这不是挺善良的吗？没办法抛下邻居。”沈天磊想起她进电梯时故意装出的冷漠样子，还以为就真不想管了呢。
话问出口，却半天没得到回答。
许久之后，巫悦才喃喃道：“因为被留下的人会很痛苦。”
沈天磊看着女孩泛白的指尖，不由有些心软，也轻声道了句，“别担心。”
“你邻居都高三了，被困一晚上也没什么的。再说我们也没留下他，这不是也被困了吗。”他苦笑。
巫悦低头沉默着，眼睫轻颤，却一言不发。
电梯里的温度比之前更冷了，黑底红色的数字跳动。
1、2、3……
楼层不断上升，但电梯门依旧没有打开。
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寒冷的温度将巫悦的理智一点点蚕食。
她不能抛下小晨，这里太危险了，小晨也会死掉的。
她不能抛下他，不能抛下任何人……
巫悦死死咬住下唇，表情狰狞又痛苦。
电梯已经到达11楼，但门却依旧没开。
不能去12层，起码不能直接乘电梯去。
巫悦感觉：这栋电梯，就像是盛放食物的器皿，到达12层的瞬间，他们就会直接被送入那些东西的口中。
她不死心地又重新将所有电梯楼层都按了一遍。
渺小的人类试图做出无望的努力。
像是不满她的挣扎，电梯突然颤抖了一下。
灯光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然后啪嗒一声——
彻底熄灭。
一股冰凉的气息自脚底不断向上蔓延，四周寂静无声。伸手不见五指的电梯间内只有一道显示楼层的红色数字，在滚珠般不断变化。
这道红光打在金属墙壁上，反射出来的光线阴森可怖。
然后老旧电梯像是木偶被人提起一般，剧烈摇晃。那鲜红的数字也开始剧烈颤抖，连同电梯，一起摇晃着变成了一个数字——
12。
“……”
巫悦在失去平衡的电梯里努力维持着站姿，突然，一只手将她拽住。
她惊恐回头，却发现是沈天磊。
血色红光打在他脸上，有些失真。但也因为被拽到了电梯角落，巫悦终于得以平衡。
再抬头，却发现电梯门口开了一道缝隙，伴随着“滋啦——”的金属摩擦声，什么东西自缝隙中伸进，将电梯门的缝隙硬生生挤开。
巫悦眯起双眼，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
那是一只手。
第10章
灯光骤然亮起，那只手也完全暴露在巫悦的视线中。
那是一只枯黄宽大的手，指甲很长，黑褐色液体自它的指节缝隙中留下——
一滴，一滴。
伴随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像是快要干涸了的人血。
“……”
巫悦双手捂住口鼻，连同已经到达喉间的哽咽声一起堵住。
然后又放下，她僵硬着脖颈小幅度侧头，让身后的沈天磊能听到她的声音：“你……脖子真不疼了吗？”
此刻的巫悦无比希望沈天磊身后的女鬼还在。
最好的情况是电梯鬼大战身后女鬼，好让他们这俩小食物缩着脖子逃掉。
不过，也有可能两只非人类达成友好协作，将他俩平分了。
毕竟现在……
在数量上，也不会出现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况。
怎么办？
巫悦摸索着背包上挂着的一长串护身符。
真是封建迷信要不得，掏空家底买的这些东西也没有保佑她平安喜乐啊。
真倒霉。
沈天磊不知怎么想的，他把巫悦拽到身后，完全无视了那句不合时宜的问话，只身上前。
电梯外面传来砰砰的声音，仔细一听，跟沈天磊当时拍电梯门的节奏一模一样，然后又有一只手沿着缝隙塞进来，似是要硬生生挤开这道门。
巫悦紧紧攥着沈天磊的胳膊，拼命摇头：“别去。”
“不怕。”沈天磊拍拍巫悦的脑袋：“有可能是保安。”
巫悦还是不放手，沈天磊本来就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是被连累进来的。
“你脖子真的不疼了吗？”她眼泪汪汪看着沈天磊。
沈天磊笑：“不疼了。”
许是想安抚自己，巫悦又听眼前男人很不正经地说：“这么关心我啊，不怕男朋友吃醋？”
巫悦：“……”
都什么时候了，心可真大啊。
等等！
巫悦突然睁大双眼。
男朋友！
赵大妈口中的男朋友！
巫悦突然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两点：一直跟在赵大妈身边的小晨也曾对她身侧点头打过招呼；然后就是，那个“男朋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而且小晨也看得到，所以，小晨也是将死之人？这栋电梯里存在第三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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