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跟在她身后，紧张地问：“‘药’带回来了吗？”
“嗯。”卓芸回答：“已经给磊磊吃了，想来应该很快就醒了。”
那个女人听言松了口气，转眼又想起什么，她抹着眼泪道：“可是磊磊的爸爸也吃了那药，到最后还是走了……”
“咱们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卓芸揉揉眉心疲惫道，“我已经找人帮磊磊换命了，只不过这种换命过程很慢，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让他彻底好起来。”
“是那个叫巫悦的吗？”女人问。
“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那个女人还是不放心，毕竟牵扯到自己亲儿子的安危，所以又忐忑不安地多问了一句：“既然是她的妹妹，那卓星不会插手吗？”
卓芸垂着眼，“会。”
“那我们……”
“杀了卓星。”卓芸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然后背靠在沙发上，沉沉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没人能杀死卓星，想让他再失去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一定会保护那个女孩。
可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也是时候让卓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卓芸想起藏了许久的那颗棋子——四柱全阴。
她勾了勾嘴角。
卓星，你喜欢巫悦也是因为她的气息吧。
那么将一道更诱人的甜品摆到你面前你会怎么样呢？
如果你控制不住作为鬼怪的本能，那么现在你的光，也会离开你的。
-
巫悦与卓星回门诊部的时候，突然发现全楼层的阿飘们正往一个方向走。
他们的前面是一个女孩，从后面能看见她纤细窈窕的背影。
但是，那个背影也很模糊，因为巫悦发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阿飘缠在了她的身上……
不到半分钟，那个女孩就被里一层外一层地围住了。
巫悦不由瞪大了双眼，这场面实在壮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能招鬼的人！
眼看她已经进了电梯，巫悦赶紧追上去，脊柱外科也在楼上。
“我先回去了。”她急匆匆地对卓星说：“你也赶紧去急诊部吧。”
可是卓星却没有回答，迈着长腿，也挤进了电梯。
他站在了女孩与巫悦的中间，很反常地一声不吭。
急诊室不是在一楼吗？这人跟着进电梯做什么？巫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过说实话巫悦其实也看不太清的，因为现在整个电梯里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阿飘们。
他们原本肥硕的身形甚至都被挤成了长条的样子，还有几只倒趴在电梯间的顶层，穿过巫悦的眼睛，挡住了她一部分的视线。
这场面，有够失控的……
巫悦只能看见卓星绷紧了的下颌。
这个电梯间本就不大，装满鬼怪之后更显拥挤。鼻尖都是那种带着寒意的腐臭气息，巫悦不由自主地往卓星身边靠了靠。
就在这时，整个电梯间突然一震，吓得身边那个女孩向这边趔趄了一下，尖叫着出声。
巫悦也差点倒在卓星身上，她的身体靠近了卓星的胸膛，好在她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一侧的栏杆。
惊慌失措的时候，她见卓星清瘦的喉结突然动了动。
而此时，另一边那个女孩正要斜斜地倒在卓星身上……
她的手已经快要碰到卓星的手臂。
巫悦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来不及做。
可就是下一秒，卓星的身体竟然虚化。
所以，那个女孩就这么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扑到巫悦怀里。
巫悦：？
巫悦感受着怀里冰凉又娇软的身躯。
感情是她英雄救美了？
话说卓星这个样子不会惹人起疑吗？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罪魁祸首”。
而卓星只是看着她，有些小孩子气得眨眨眼，用口型说：“她看不见我，开始就虚化了。”
这时怀里的女孩也直起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说：“对、对不起……”
“没关系。”巫悦这才发现她是自己科室新来的那名小护士。
只是这孩子的身体格外的冰冷，刚刚抱住她的时候，那股凉意穿透布料就这么直直的打在巫悦的胳膊上。
她的体温，甚至比卓星还要冷。
巫悦看着她，只见她已经重新站好了，正怯怯地低着头，好像在因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羞涩。
那些鬼怪们，已经重新缠上她的身体。
是因为总被鬼怪们缠着所以体温才会这么低吧，巫悦心想。
好在她看不见它们……
要不然会吓死的。
-
樊樱低着头，眼睛余光却看向电梯间里的那个男人。
手上的红绳早已被主人摘下来，她身上的气息再也隐藏不住。
那些鬼怪们对她趋之若鹜。
樊樱觉得很恶心，丑陋的鬼怪们很恶心，像一块腐烂的臭肉一样吸引它们的自己也很恶心。
没错，她可以看见这些东西。
甚至能看清趴在自己肩头那只怨灵稀疏的头发。
她本想假借这次事故撞到那只恶鬼身上的，让自己的气味彻底沾染在他身上，就这么吸引他。
她的任务就是如此，吸引鬼怪，不管是用气味，用鲜血，还是用自己的肉块……
只要能吸引这些臭虫们走入陷阱，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这个……
可是，他却虚化了，她明明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气味作出了吞咽的动作。
但事实是，她穿过了那只恶鬼，落入了另一个女孩的怀抱。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人类的体温，从没有人像她这样抱住自己。
因为能吸引臭虫的她也是恶臭的。
可是，鼻尖是淡淡的桃子的香气。
樊樱敛了敛眉，这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味道。
第66章
市医院脊柱外科。
临近傍晚, 科室里的事情几乎都处理完了。
今天难得不用跟手术，李晓晓和巫悦倚在办公室门口等下班。
医生办公室离护士站很近，她们倚在门口就能看见那边的情况：科室里的一群单身汉将护士站围得水泄不通, 嘴里纷纷念叨着：
“小樊护士, 你今年多大啊？”
“有男朋友吗？”
“待会儿要不要跟大家一起聚个餐？”
……之类的。
一群大老爷们儿, 热情起来连护士长都自愧不如。
张护士长被挤到旁边，最后干脆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跟李晓晓她们一起吃瓜，“别说，咱小樊长得确实挺不错。”
连同巫悦，三个女人就差一包瓜子了。
李晓晓点头：“听说是没男朋友的。”
“怪不得大家都这么热情呢。”巫悦感慨，想起中午电梯里见的那一面又道：“不过这姑娘会不会被老孟他们吓到啊，感觉她还挺容易害羞的。”
而且挺容易招鬼……
那边密密麻麻的阿飘简直比男同事还多, 黑压压的直接掠过自己, 往她那儿扑去。
看那架势，怕不是整个医院的鬼都来他们脊柱外科了……
巫悦汗颜，其实小樊护士才应该是恐怖片女主吧？
还好她看不见，也不会给鬼怪们露出破绽。
不知道卓星对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也会觉得她很香吗？
巫悦想起来在电梯间里的事情，如果卓星当时是实体的话，小樊护士就会倒在他怀里了吧。
想想那个场景……
张护士长突然说：“你们见过急诊科新来的卓医生了吗？跟咱小樊挺配。俊男靓女的, 看着就舒服。”
巫悦听言猛地回头，拽住张护士长的胳膊：“护士长~”
她难得撒娇似的拉长尾音，“难道我跟他看起来就不般配了吗？”
张护士长不知道内情，上下看看巫悦, 再看向护士站那边：“嗯……小巫也很漂亮。只不过你是那种长辈们都喜欢得漂亮。”
“年轻人应该都喜欢小樊那种吧？你们不是管这样的长相叫初恋脸？”
樊樱长得确实很好看, 身材玲珑小巧，五官精致, 特别是那张圆而润的唇，总是微微向两边翘着，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话也很慢声细语。
“噗……”李晓晓在一边忍不住笑了，她难得见巫悦这么紧张，也故意逗她道：“怎么办，巫小悦？咱们脊柱二美的地位不保了。”
“……”巫悦不开心，吸引鬼怪这方面比不上小樊护士就算了，连长相也比不过？
她记得卓星总喜欢伸手戳她嘴唇来着。现在好了。眼前有个更好看的……
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当时卓星没有抱住樊樱？
要不然还有她什么事儿？
巫医生感觉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了。
恰巧此时卓星从大门口走过来，白大褂下的黑色西装裤衬得他整个人笔直又高挺。
他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特别是这种大面积的单一色彩，让他身上那种清隽淡雅的气质更明显了。
护士站那几名小护士的目光瞬间都移了过去，巫悦注意到樊樱也看过去了，而且脸一下子就红了。
可恶，她低头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巫悦在一旁看着都想摸一把。
卓星径直向这边走过来，站到巫悦身前，柔声道：“下班了吗？”
他一向清冷，但说这话时浅静的眸子里写满温和，连语气都放低了几分。
“嗯。”巫悦闷闷应了声。
李晓晓见状，早已将护士长拉走。
“怎么不开心？”卓星看着眼前的女孩。
巫悦皱眉，盯了这人许久。
她看着，他就笑着。冷白色的皮肤配上胭脂色的唇，琥珀样的眸子搭在前额的几缕碎发后，跟个染了尘色的男妖精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巫悦垂下眼，怏怏道：“你长得太好看了……”
卓星听言笑意更明显了几分，他不由弯下腰，与女孩更近了些，纤长的指尖点了点巫悦的唇，然后便克制地移开，低声道：“不喜欢吗？”
“喜欢的。”巫悦低下头，闷闷不乐，可是大家都喜欢。
卓星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小女生的情绪来得有些突然，又有些好笑。
这是终于意识到对他的占有欲了吗？
可是她何曾见到过他将目光落到别人身上半分的样子？他哪里舍得从她身上移开……
他甚至想将她做成人偶，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
这么想着，腹中饥饿感更甚了。自他吞噬完那只婴鬼后，体内喧嚣的欲望愈加强烈。
脚下的影子不安地蠢蠢欲动，他想起那天里世界中女孩全身被染了层薄粉的样子，想起她在他身下战栗，散发出浓郁甜美的味道……
卓星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身形艰难地从女孩上方移开。
他直起腰，对巫悦说：“回家吧。”
这里人太多了。
-
巫悦又磨蹭了会儿，主要是回办公室的时候，张护士长和李晓晓拉着她八卦，硬要问她是怎么跟卓星认识的。
这要怎么回答？
开始是他想吃了她，后来她又让他送了一次命。之后为了赔偿，她主动献了身？真让这人把自己给吃了？
巫悦连连摇头，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
她索性挺起胸膛，面不改色地说：“这人对我一见钟情，疯狂倒追。不同意他就要跳楼，最后我只能勉为其难……”
另外俩人一点不信，只鄙夷地看着巫悦不断啧啧。
巫悦：……她真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你们住一起了？”张护士长发出灵魂一问。
巫悦脸一下子就红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与卓星做过了，可是论两个人住在一起……
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电视剧里小情侣住在一起的情形，巫悦不由有些羞赧。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住在一起后肯定会出丑……
这时，巫悦脚踝突然传来一股凉意，只见一缕黑色的影子轻轻缠绕在了她的脚踝上，像是绑了一条纯黑的丝带，暧昧又撩人的刮蹭着她的皮肤。
触电般的感觉一下子从腿上蔓延到大脑，巫悦半个身子都麻了。
“我走了！”她拿起背包，跑了出去。
卓星好脾气地从后面跟上。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巫悦发现那里早已经散了，连聚在一起的阿飘也消失不见。
也对，早就过了护士们交班的时间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在大厅的一角又见到了樊樱。
这姑娘可能也有万人迷的属性，因为现在的她身后不仅跟着一群乌压压的鬼，还跟了一个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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