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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柠月没对她“听话”这件事表态，也没有夸赞她，只是“嗯”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抱着被褥出来，给时沐铺好。
桑柠月铺完被褥就回房间去了，紧闭的门把时沐的视线连同她渴望的心一同拦在了外面。
时沐还沉浸在这个小气鬼让自己睡沙发的罪状上，闷闷不乐地吹着头发，任由发丝自由飞翔，远看像女鬼一样。
忽然，她的手背一热，手指被撬动，吹风机自然地落入了另一只纤细的手中。
桑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出来了，吹风机的噪音太大，时沐没听到。
桑柠月俯身，贴着她耳边问：“你这么吹，猴年马月才能干？”
“很快就干了。”时沐平时很少有不束着头发的时候，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气势足够强大，看着也不近人情。
可是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眼神映照在温暖的灯光里，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她这样的一面只有桑柠月见过，也只有她能见到。
桑柠月勾起了嘴角，也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我帮你。”
在桑柠月的帮助下，时沐的头发变得柔顺又有光泽，连微湿的发尾都照顾到了，睡醒后不会头疼。
桑柠月收起吹风机，顺手关了客厅的灯，只留一盏小夜灯开着，映在时沐的侧脸。
弹钢琴的人身上总带着高贵圣洁的气息，这种特征放在时沐身上尤为明显。这并不是谬赞，而是她在时家过分复杂的规矩中锻炼出来的。
她微扬着下巴，一只手撑在沙发上，目光柔和地看着桑柠月：“那天晚上我睡在这里，一整晚都在想过去的事，才发现我很难离开你。我不习惯身边没有你，那种感觉比让我放弃弹钢琴还要难受。”
过去的七年里，她的生活中没有桑柠月，日子一天天地过，却也只是堪堪活着。
没有向往的爱情，没有渴望的目标，丢弃了灵魂，只是被推着站上了高台。
“所以你第二天早上做了早点，因为负罪感，还是——”
“能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想对你好一点，因为我害怕之后再也没机会，我怕那就是最后了。”时沐深吸一口气，又混杂着内心全部的忧虑与不安全部呼出来。
这些负面情绪就到此为止了，它们不会再困扰自己。
想明白这件事后，时沐终于松了口气。
“我只谈过一场恋爱，跟你，所以我像个白痴一样，一旦有任何外力，比如你姐姐，我就会变得非常害怕，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快就接受了她的建议。比起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自己能过得好。”
有些话憋久了，只要一个开口的机会，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
当然，也不会是面对随便一个人，只有对方是桑柠月的时候，这些深埋在心底的话，她才会连根拔起，连同自己内心最脆弱的那一块一并展示给她。
“我知道这么说你肯定要笑我，”时沐不好意思看她，低垂着眼眸，默默搓着睡袍的一角，“后面告诉你我谈了恋爱，其实是想你吃醋。谁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桑柠月静静听着，目光不舍得从她精致的面容上移开半分。
只要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该过去的都会过去。
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梦想实现的那一刻，而桑柠月的梦想全部都是关于她和时沐的，过去的设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实现，至于过程的艰辛，完全被喜悦盖了过去。
她很高兴时沐跟她说这些，现在她无比确信，自己在时沐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走吧，睡觉。”桑柠月伸手，拉起时沐规规矩矩搁在膝盖上的手。
桑柠月觉得她像小学生一样，不对，没准她就是。
有时候拘谨、认真，生怕犯丁点儿错误；有时候又顽固、易怒，无时无刻不在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时沐被她拉得站起来，眨巴眨巴眼睛，又像避雷针似的杵在原地，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桑柠月。
“走啦，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你睡沙发？”那不是在惩罚自己吗？桑柠月默默吐槽着。
时沐有多想跟自己亲近，那她想和时沐再近一步的念头不会比这更少，相反，多到快要溢出来。
桑柠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时沐乖巧顺从的样子，竟然生出一种想要欺负她的念头。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才会假装让时沐去睡沙发。
本想晾她一会儿再叫她进房间，可时沐的真诚打动了她，以至于早早放弃了坏念头。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中间却隔了不远的距离，像是还没适应这样亲密的距离，哪怕曾经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了无数次。
许久，时沐出声打破了沉寂：“其实我不怪你骗我，真的。我反倒庆幸两个人都是你，我才不用做选择，不然我肯定纠结死，而且一定会伤其中一个人的心。”
“那为什么不是你伤害了我两次呢？”
时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叹息：“柠月，我……”
桑柠月的身体突然贴了上去，手臂搭着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肩头：“好啦，别再道歉了，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是我姐姐错在先，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你肯定在她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辛苦你了。”
感受到时沐紧绷的身体，桑柠月安慰她：“你看，我自以为是地抛下过你，你也因为别人的干涉短暂放弃了我，我们扯平了。”
时沐翻了个身，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与桑柠月四目相对。
“没有扯平。”
桑柠月眨了下眼睛：“为什么？”
“我还欠你一句话。”时沐把她的手攥紧自己温热的手心，“我们复合吧，这一次你不止要做我的女朋友，更要做我的妻子。”
第67章
时沐难得睡了个好觉, 晨光浅浅映在窗帘上的时候她醒了过来，睁眼，迷迷糊糊间看到桑柠月的面容。
时沐心头猛得一紧,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愈发清晰起来。
昨晚她问桑柠月要不要复合, 她是怎么说的呢？
“我不想在晚上做决定, 容易情绪上头，明天早上再告诉你。”
说完桑柠月便卷着被子，背对着她睡了过去，倒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
一点点。
要不是今早起来看到她挤在自己怀里，时沐真要信了她在犹豫。
她这个有点腹黑的前……不对，是现女友，到底要惩罚她到什么时候？
桑柠月脑袋抵在时沐的胸口, 胳膊搭在她腰上,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时沐又静静盯着桑柠月看了一会儿，强忍住心底想要更进一步的念头，才小心翼翼地抽出压在她身下的手。
屋子里不再只有她冰冷干涩的气息，融进了桑柠月的温柔, 变得温暖许多。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屋子开着暖气，窗玻璃的边角罩上了雾气。以往这样的天气时沐并不喜欢, 甚至觉得一望无际的白让她心慌，可今天却意外地觉得心情不错。
洗漱完毕，时沐逛到厨房，发现桑柠月的冰箱里并没有余粮, 她想像上次一样做早饭都无从下手。
“邱雨, 起了吗？”
时沐怕吵到桑柠月，声音压得很低, 还带着一丝沙哑。
“诶？时老师？”话筒另一边的邱雨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机。
没错啊，备注就是她，但怎么听上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声音没有那么冷冰冰的，甚至有了一丝，不对，是非常和善！
“时老师，我早起来了，有什么事，您说。”
“你家门口那个鸡蛋灌饼很好吃，还有粥，帮我买两人份的送过来。”时沐一边说一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手指在玻璃上划着，“哦对了，不送我家，地址我发你。”
“啊……”邱雨听到后半句话，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应下来，“好的好的，我大概半个小时过去。”
“嗯，不急，路上注意安全。”
对方先挂断电话，邱雨不禁开始想象她说话时的神色，应该很温柔吧？
虽然时沐是个好雇主，对自己也很好，最重要的就是不麻烦。
但她还是要吐槽时沐是个没太大感情波动的人，总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概就算世界末日来了都会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可今天时沐语气里的愉悦隔着电话都感受得到，现在的她一定非常非常开心。
挂断电话，时沐在屋子里随意逛了逛，没经谁的邀请，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这里的主人。
突然，她注意到了角落里盖着布的一个大家伙。
她记得那是桑柠月买的唱片机，那天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武倩一起抬上来的，也厚脸皮地在桑柠月家留宿了一晚上。
不过还真是奇怪，唱片机买来不用，放在角落里落灰，不像桑柠月的作风，她可是个“实用主义”。
想到这儿，时沐突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这机器该不会是……
“这台唱片机是给你买的，可惜某人在礼物送出去之前惹我生气了，所以就算咯。”
冬日的清晨太安静了，桑柠月觉轻，时沐再怎么放低声音，还是把她从睡梦中拉了起来。
桑柠月醒来，没见到时沐人，倒是不紧张，下了床不紧不慢地晃到客厅，果然见到她在这。
时沐这个人不轻易许诺，一旦定下诺言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知道，往后的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时沐再也不会离开她身边了。
时沐有点可笑的念头在短短几秒内就被证实了，还是听桑柠月亲口说的，她只能无奈地笑笑。
她转身：“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嗯……”桑柠月端着胳膊，装作为难的样子，“还好吧，就是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有点挤了。”
时沐低笑一声，立马引来了桑柠月的不满：“你笑什么？”
“是有点挤了，那下次你抱我紧一点，或许就不会觉得挤了。”
“我什么时候……”桑柠月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什么抱你？”
其实不怪桑柠月没有一点印象，昨晚是她七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没有噩梦，没有胡思乱想，像是终于挨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那是她和过去的自己的战斗，在时沐提出复合的时候落下帷幕。
她胜利了，战利品便是躺在身边日思夜想的人。
“没什么。”时沐捏着她的肩，把她转向另一面，“快去洗漱，待会儿邱雨来给我们送早餐。”
“不行，你先跟我说抱你的事，我昨晚睡着之后抱你了吗？”桑柠月挣开她，又自己转回来，很执着于要个答案。
时沐脸上还带着不嫌事儿大的笑容：“你说呢？我不至于连这都编谎话骗你。”
何止是抱啊，简直是死命往怀里钻，那种空荡的胸腔被填满的感觉要比拥抱更强烈，让她有些按捺不住情.欲。
“哦……”桑柠月垂下视线没看她，“那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我女朋友比我想的更依赖我。”
到底要不要复合，已经不需要桑柠月口头给出答案了，她的行动就是答案。
“嗯哼。”桑柠月抬眸，冲她露出微笑，显然对她上道的答案相当满意，“你这张嘴，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
“都是你调教的好。”
“少来啊。”
桑柠月心情很好地去洗漱，出来的时候看到时沐背对着她坐在餐桌旁，低头看书。
时沐喜欢在早上看书，尤其是宁静又安逸的清晨，这个习惯从桑柠月认识她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她踮起脚尖，生怕吵到时沐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背后。
“干嘛在自己家还像做贼一样？”时沐突然转身，伸手把她捞进怀中，仰头看着她，“还是想吓唬我？”
没办法，她太熟悉桑柠月了。熟悉她的每一个动作，熟悉她的脚步，熟悉她的气息。
甚至都不用到她身后，只要桑柠月出现，她的目光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
“时教授猜猜是哪个？”桑柠月忽然喜欢上了管时沐叫“时教授”，听起来就像是心口不一的闷骚，很符合时沐现在在她心中的形象。
教授……是个很有意思的称呼呢。
“我猜啊——”时沐故意拖长了音，手抚在桑柠月的腰上，眼神有些贪恋。
“嗯？”桑柠月柔着眼眸，浅浅弯下腰，鼻尖几乎要凑到时沐脸上去了。
桑柠月身上独特的香味总是吸引着时沐，曾经觉得安神，现在只觉得像是一味刺激她的药，过去的她有多么小心克制，现在就多么难以压制心中的火。
时沐喉头动了下，这点小动作被桑柠月尽数看到了眼里。
她索性用食指挑起时沐的下巴，没有再挑逗她，吻了下去。
光凭昨晚那个吻怎么会尽兴？怎么说都不是圣人，一忍再忍，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到时候就是天雷地火。
桑柠月居高临下地占据了所有有利条件，一只手撑着餐桌，一只手搭在时沐肩头，压着她亲，也丝毫不给她留喘息的机会。
活该，谁让她早上开自己玩笑。
想到这，桑柠月合了齿，在时沐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过分了啊。”时沐让着桑柠月，但总归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她微微撑开一点距离，佯装恼怒地看着桑柠月，“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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