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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宋知许慢慢从被抛弃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脸上的笑意逐渐增多。而率先感知这一点的，莫过于拯救她的少年。
节假日期间某天晚上，从姜婉如家里回来的二人盘腿坐在破旧且干净的客厅。一旁，是“兄妹”俩花“巨资”到二手市场讨来的一张待组装单人床架。这个，还是在宋知许强烈要求下，楚辞硬着头皮买下来的。
“哥哥，我不能一直让你睡沙发。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会生病的。”
没有人渣父母在身边，楚辞显然发现宋知许的气色好很多。人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小脸不但白里透红，看上去似乎长了点肉。
少年浅笑，把图纸展开： “嗯。帮下忙，我来组装。”
她开心，自己便开心。再者，和她相处时间愈长，越能感知小丫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灵手巧与聪慧。
比其他这个在生活上一塌糊涂的人，小房子非但没有因多了一个人而变得凌乱不堪，反倒是更加整洁明亮。楚辞觉得，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或许他们两个可以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直到老的那天。
“明天去下菜市场，我们需要添置两床被子。”
放在以前，她断然不会提出此等要求。现在之所以敢，是因为那笔意外之财。楚辞同样也有份，不过这次却切切实实落入他们手中。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无异于雪中送炭，让他们极其拮据的生活暂且得到一丝改善。
少年莞尔，由着她去。只要他们认真学习，次次荣登全校第一，起码能保证在大学之前衣食无忧。
提起被子，楚辞忽然想到卧室那床仅有的凉席，是他疏忽了。竟然没注意到一直让宋知许睡在那么冰冷的席子上面。随即抬眸认真看向她，轻声说： “不仅要买被子，还有床垫。”
眼看就要入冬，城中村没有一家住户通过暖气。宋知许没住进来之间，每逢寒冷季节，他总会将所有能穿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蜷缩在木制床板上，硬生生熬到今天。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姑娘一听要买这么多，他们没办法拿回来，不仅皱起秀眉： “哥哥，我们怎么带回来呀，床垫很重呢。”
楚辞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食指敲她圆润的额头，言辞之间充满宠溺： “平时学习上那股聪明劲去哪了，现在买东西都流行送货上门的，你忘了在姜婉如家，看到那些叔叔不但把东西搬进去，还给装好的吗。”
宋知许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赞赏，嫣然一笑： “嘻嘻，也对哦。”
之所以不知道，是他们从未享受过此等待遇。更别提那些便利的生活措施，能顺利活到现在已是幸运。
“帮我拿钉子。”
叮叮当当一阵，不大会儿一张木制单人床组装完毕。楚辞把它堆放在客厅墙角，躺上去试了试，很不错。
“好了，我来收拾，你赶紧去洗漱睡觉。”
“嗯。”
俩人会心一笑，宋知许乖乖去浴室。她动作很快，想着等下趁哥哥洗澡，给他煮点东西，顺便铺下床。
谁知出来的时候，楚辞已经弄好。女孩裹着长发上前惊呼，那双过于干净的明眸透亮，笑起来异样耀眼： “哥哥好厉害，闻起来好香啊。”
因带着宋知许，他不好长期在姜婉如家里吃过晚饭再回。所以，每次上完课，总会宛然拒绝留下来。然后“兄妹”倆在家自己煮饭。
起初自己什么都不会，幸好有宋知许。时间久了，他也跟着学会不少煮饭技巧。这不，摆放在简易小桌上的两份面就是他刚刚煮的。
楚辞递上筷子，示意她坐下来： “尝尝比之前有进步没？”说完看她没吹头发，于是起身去拿吹风机。
“吃完东西我自己吹，一会儿凉了。”宋知许拉住他，用毛巾固定好，埋头开吃。
简单的一份面，二人格外满足。甚至晚上睡觉，还做了美梦。
翌日得知他们要般运家居用品的姜婉如，上完课直接请司机叔叔帮忙。不但又送给宋知许一大箱过冬的棉衣，还悄悄把给楚辞的那份藏在最底下，留下一张纸条。
温馨的夜，一切收拾妥当。望着小房子里新添置的家居，楚辞恍然若梦好像回到小时候和奶奶一起在乡下居住的那个小房间，不大，却很温暖。
见他发呆，女孩心生疑惑： “怎么了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宋知许轻柔的嗓音把他从幻梦中拉回现实，楚辞收起对老人家的思念，面色如常： “没事，衣服拿去阳台晾晒一天再穿，不然会有霉味。”
这次，他不再害怕隔壁有人来偷。
“好呀。婉如姐姐对我们真好，等我长大一定会好好报答她。”这句话，每晚睡觉前她都会对自己说一遍。
楚辞帮忙打开箱子，当看到里面放的那张纸上赫然写着“男士专用”，顿时怔住： “宋知许，这是你放进去的吗？”
女孩蹲在一侧，长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从少年手里抽走那张纸看了看，否定道： “不是啊。”然后把里面所有衣物翻出来放在床上，最后才看到用透明包装袋裹起来的男士衣服。
“哇，哥哥。是婉如姐姐担心你不肯接受，所以才压在下面的。”
宋知许拆开包装兴高采烈塞给少年，催促他快穿上试试。楚辞倒没有那么高兴，他们接受太多太多来自姜婉如的馈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报。这种无形的心里压力，犹如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能忘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来自姜婉如。
“正好天气转凉，用来保暖。”
“是呀，我去挂上。外面有星星，明天我在家等你回来，就不跟着去了。”
她突然想到养父母没走之前，哥哥这里遭到偷窃的事。宋知许觉得，自己平时帮不上忙，但好歹能看家。况且是大白天，不会出问题。
楚辞不放心，随即说： “我陪你，少补一天没事。”
最近几次测试，姜婉如成绩不错。为此，校董把功劳归在他身上，额外在发放奖学金时给了现金，而不像以往直接冲抵学费。
不过，有一点楚辞并未揭穿。这几年来，第一次知道初中三年本属于他的奖金，被班主任私下克扣一部分。如果没有宋知许，他极大可能会去讨回来。现在，却不能。因为他担心若是这件事闹大，尚且就读初二的宋知许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再者，能去给姜婉如补习，也算作班主任对他的变相补偿吧。
怎么又发呆啊，宋知许发觉最近两日，楚辞老走神。纤细小手在他眼前挥动，提醒： “哥哥，太开心了吗？”
“可能吧，自己挑一下明天出门穿什么，我们去附近走走。”
光顾着增添衣物，没注意女孩脚上所穿那双鞋子，早已不成样子。他们都在长身体，脚也会跟着长。索性放松一天，带她去买鞋。
“嗯？不用，在家挺好。”她能打扫卫生，看看书做做饭等哥哥回家，不要出门。
“听话，有事要做。”
看她表情，楚辞禁不住笑。原来担心他又给她花钱，这丫头，诶！
“哦，好吧。”
饶是不情愿，也耐不住楚辞的执拗。宋知许抱着衣服对少年道句晚安，便回到卧室休息。今晚，他们终于可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了。而这，也是女孩生平第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睡在床上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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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寒冬来临
熙熙攘攘的市场，楚辞领着宋知许走进一家鞋店。店老板是个和蔼慈祥的中年大叔，见有顾客，立即放下手机乐呵呵迎接。
“呦，两位学生看看需要什么款式，我给你们拿下来试穿。”
虽不是什么品牌鞋店，但胜在质量不错，款式嘛，自然没法和大品牌比。
楚辞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双纯白加棉运动鞋面前，扭头询问老板是否可以自己拿下来试试。
店主欣然同意，笑嘻嘻道： “都可以。你们随便试，穿坏算我的。”
“谢谢，您先忙，我们挑选好再付钱。”少年把鞋子递给宋知许，示意她换上，而自己则是坐在旁边等。
“哥哥，你给我买，那我也帮你买一双。”
他们两个都有奖金，不能总让楚辞给她花钱，她却什么都不付出。再者，哥哥脚上的鞋子破成那样，早就该换了。
二人旁若无人互相为对方着想，如果不是年纪小，店老板一定会误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少年没推辞，让她穿好站起来走走，合脚就去付钱。宋知许个头不大，脚也小，饶是拿最小码，仍旧有点宽松。不过，考虑到能多穿两年，她也没说什么。
“就这双吧，挺舒服的。”
楚辞看出异常，把鞋子放回去，扭头和老板说声不好意思，带上她走出去。
“诶诶，小伙子。等等，我看小姑娘很喜欢，你若是觉得价格不合理，可以商量。”
店老板追过来，好言相劝。小店生意不怎么好，能卖出去一双是一双。宋知许也在旁边附和： “哥哥，老板说的对。”
少年回头，视线落在女孩脸上，摇头拒绝： “不合脚，你穿着不舒服。”
“哪能呢。这样吧，你若是买两双，我额外多送几双鞋垫。”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放着烂掉不如当做人情。
宋知许赞同，把楚辞推回去，自作主张请店老板拿最好的鞋子给他。好说歹说，最后成交。
高高兴兴回到家里，俩人宝贝似的捧在手上看了又看。尤其是女孩，一路走回来，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停过。
楚辞打趣儿： “你这比考试拿到第一名还开心。”
“嘻嘻，主要是哥哥买的，我当然高兴呀。”不是别人送，更不是捡来的。人生第一次得到一双崭新的东西，与她而言这件事可以记一辈子。
“别看了，以后有我在，经常给你买。”
自打宋知许住进来，浑身充满干劲儿。很多时候熬夜看书到凌晨一两点，第二天照样神采奕奕。意识到这点的少年觉得神奇，之前他总一副别人欠他钱似的，表情相当严肃。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也仅仅是在她面前。
“不要，哥哥留着上学用。”
她知道楚辞很辛苦，一边兼顾学业一边又要打工。除去要给婉如姐姐补习，经常偷偷跑去郊区工厂帮别人卸货。好几次被她发现，少年只是冲她笑笑，说什么他在锻炼身体。其实是为了多赚点钱。自己要去捡垃圾，他又不肯。某次被他知道，好几天都没理她，吓得她再也不敢。
“没事，我有规划。你呢，好好学习，争取次次考第一，将来上一所好大学。”他不太能确定宋知许能跟他多久，但唯一能保证的是，女孩跟着他一天，自己就要照顾好她。
“我会努力认真学习，哥哥也要加油，不要放弃学业。”
于他们而言，上学是唯一的出路。
“嗯。对了，你不是想跳级吗，初三课本看完没？”
原先堆在客厅一角的书本好久没动过，不知从何时起，那些书被转移到卧室。想来，应该是她趁自己不在偷偷学的。
宋知许被戳穿心事般尴尬挠头，脸颊绯红，声音清脆： “数学有不太懂的地方，哥哥能教我吗？”
平时看他太累，她几乎没提过，主要是不想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
楚辞把鞋子摆放好，敛去眼底的心疼，让她拿书过来，认真且仔细，一点点讲给她听。很快，夜色加深，宋知许合上课本，舒展懒腰站起来，柔声道：“哥哥，晚饭你要吃什么，我来做。”
天气转冷的好处，便是食物能多储存几天。小小的厨房柜子中，除去日常物资，还有从未断过一天的袋装牛奶，全部是楚辞悄悄给她准备的。因为宋知许过于瘦弱，少年规定每天必须要喝一包。
“你去阳台摘点青菜叶，我煮面。”
那一排排整齐有序长势旺盛的绿植，在二人精心呵护下保持到现在，依旧枝繁叶茂。
宋知许欢快跑过去，顺带把婉如姐姐送的那盆花端进屋内。不过，许是温度太低，有枯萎的迹象。
“诺，洗好啦。对了，哥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大学？”
一高一矮，并排站在灶台前。从背后看，恰似最合适身高差。少年身高腿长，脊背挺拔，只是现在过于清瘦些；微微偏头垂眸看向乖巧的女孩，笑颜如花。
“你呢？”楚辞早已定下目标，来年高二参加校招。
“嗯......，顺利的话，我希望可以读一所法律学校。”
她性子比较恬静，不善言辞。且小时候在福利院见过太多太多无助的孩子，加上楚辞和她的生活环境，便想着可以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去帮助社会上的弱小群体维权。
楚辞有条不紊继续手上动作，赞赏宋知许的勇气： “我相信你，将来哥哥若是需要法律方面的援助，你可不准推辞。”
“不会。”
“这么坚定？那我们约定好，不管未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梦想。”
他不担心自己，却担忧宋知许。万一那两个人渣在她人生中最关键时刻回来，无法想象弱小的她能否顺利读完中学。而这个忧患，从她跟着自己那天，一直藏在心里。
宋知许深知楚辞为何说这句话，更明白未来的路有多艰难。但那又如何，为了他，哪怕失去生命，她也要拼尽全力去做。
“我知道。”
气氛，顿时转入悲伤。少年摆弄好碗筷，催促她坐下，将来的事再说。
很快，短暂的节假日结束。伴随着天降大雪，常年因吃不饱穿不暖的宋知许，尽管经过这几月楚辞给她增加营养，最终也没能抵抗住低气温，某天半夜发起高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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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需要住院
冬季的清晨，六点多钟依旧阴暗无比。往日里比少年早醒的人，此刻毫无动静。
隔着一道门帘，楚辞靠在门口唤她：“宋知许，起床了。”
然，里面的人迷迷糊糊应了声，继续陷入沉睡。直到少年穿戴整齐，也没见她出来。
楚辞心生疑惑，难不成因周末，想赖床不成？索性让她多睡会儿，自己则是一边举着书本读，一边钻进厨房准备早餐，顺便给她热牛奶。
外面窸窸窣窣，仍旧在下大雪。并且，看上去越下越大。好在，姜婉如及时发来消息，说考虑到安全问题，给他放一天假。叮嘱少年没事别出门，路上湿滑，容易摔倒。
诶，怎么回事？看眼时间，已是八点多钟，宋知许完全没任何醒来的迹象。楚辞随即放下书本再次出现在卧室门口：“宋知许，吃早饭。”
半晌，也没听到动静。楚辞着急，立刻掀开门帘走进去，俯身蹲在床头拿热牛奶贴她泛红的小脸，好笑道：“还不起啊，外面下雪了。你不是想堆雪人吗？”
唔
“头晕”
浑浑噩噩之间，女孩低声呢喃，浑身虚弱无力。晚上睡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楚辞完全没发觉她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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