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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现在几年级？” 男人自顾吃着，顺口一问。
“回校长，秋季开学高一。” 简单回复，一改往里日的狼吞虎咽，动作绅士且优雅。
这样啊，男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暗自盘算着什么。回头去问问他班主任，或许将来可以代替婉如去考试。
校长喝口汤，继而又问： “我们学校每年有选拔赛，你想参加吗？若是顺利通过测试，提前去大学不是问题。”
正好借此探探少年底细，当真成绩不错的话，他可以早做打算。
闻言，楚辞有些激动，放下筷子，板正身体： “谢谢校长，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不会让您失望。”
“行，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件事我会和你班主任打招呼，让他留意。快吃吧，不够再让阿姨加。”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无疑是活到现在听到最好的消息。如果能提前报名就意味着他可以早点参加高考。楚辞很感激，临走之前不停道谢，并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辅导姜婉如。
多年的老狐狸自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不但让司机亲自把人送回家，还给他一部手机，说是方便联系。且再三叮嘱，他需要什么直接说，自己全包。
人离开后，父女俩聊天，女孩不明白一直对外人从不用心的父亲，为何对楚辞很不一般。
男人握住她小手，语重心长说： “孩子，爸爸需要给你的将来铺路。你不是说他家庭不好，在学校捡瓶子吗？我这么做，不但能解决他的经济困难，而且对你的未来也有帮助。你们两个既然是同桌，想来对他有所了解，跟我说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似乎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女孩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 “爸爸，女儿还小呢。”
“转眼你都十五岁了，也该提早安排。放心吧，你要是真喜欢，有爸爸呢。”
“嗯，谢谢爸。我回房间，您忙吧。”
作为一个过早失去母亲的人，其实她很没有安全感。虽然男人对她百般宠爱，竭尽所能待她好，可是缺失的那份爱，再好的物质条件也无法弥补。她想，自己之所以对楚辞有种特别的情感，或许是因为他们同病相怜。
女孩离开后，校长拨通班主任电话，至于交代或者计划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小伙子，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这儿接你。”司机按照地址，把人送到城中村路口。
“谢谢叔叔，我可以自己过去。”人生中第一次坐车，他特别不适应。临下车前把后车座擦干净，对司机鞠躬感谢。
“哎呀，你就别为难我了，这可是校董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啊，快回去吧。”而后关上车窗，消失在少年视线。
楚辞摸摸那部手机，直觉烫手。他想，等补完课一定要还回去，不是靠自己劳动所得，终究会失去。不劳而获，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烈日当午，晒的人头脑发昏，少年加快脚步往回走，而就在他到达胡同口时，脚步忽而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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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是傻子吗
烈日当头，狭窄的胡同出口，女孩浑身狼狈。脚边，放着一个黑色垃圾袋，鼓鼓囊囊，似乎装满了东西。
宋知许见他过来，下意识松口气，弯腰拎起那个黑色袋子，大汗淋漓，脸色却苍白如雪，声音依旧弱小： “这个，可以拿去换钱。”
楚辞没接，怔怔盯着她脏兮兮的发顶： “你是傻子吗？”
嗯？女孩被问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又看他脸色骇人，不自觉后退两步，仿佛很怕他突然动手： “是太少了吗？可我只能捡到这么多。”
意思，显而易见，是想感谢他先前的收留。
少年微微挪动身躯，扫眼那到紧闭的破门，沉声询问： “又被赶出来了？”可瞧她身上伤痕下去不少，继续道： “他们不在？”
“嗯，弟弟生病，在住院。”随后顿住，不好意思开口： “我没钥匙。”
所以，他们走几天，她就一个人在门口守几天？楚辞突感胸口胀痛，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好听的声音里夹杂着关心与对她遇到难处不知道找自己帮忙的愤怒，把人挤在角落，挡住她头顶的烈日： “你是傻子吗，不会求助？”
女孩惊恐退缩，以为男生要动手，脑袋低垂： “我来过，你不在。”
呼，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意识到自己错怪她，语气放软，从她手中夺过袋子： “前几日出去了，跟我进来。”
或许是在解释，宋知许跟在他后面，暗自松口气。这个大哥哥，脾气虽然臭，对她却很好。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褪去暴晒，楚辞把袋子丢进厨房，让她坐到沙发上去，自己则是拿出一些牛奶和面包，塞她怀里，冷冷丢下一句： “我出来之前，消灭掉。否则，别待在这里。”
随后，钻进浴室。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宋知许安静抱着东西，小口小口吃着。连续一周捡垃圾吃，方才大哥哥给的这些，犹如山珍海味。可她不敢吃太快，因为知道男生生活艰难，在解决掉一个小面包和一盒牛奶之后，坐在沙发等他。
很快，水声戛然而止，高大清瘦的人一身干净背心加长裤走出来，一手还在擦头发。见她没吃完，脸色不是很好： “我不是让你吃完，听不懂？”
瘦小的人影抬头看他，挤出一抹笑： “这些，能吃饱。”
这些？一个小面包和一盒牛奶，还不如两岁儿童吃的多。楚辞顿住，垂眸观察，她这么瘦，那家人走多久，而她这几天有没有饭吃，一切都是未知数。
想到自己受伤之前买的面，问她： “会做饭吗？”
“嗯，哥哥吃什么。” 答应很快，楚辞甚至能看到她那双大眼睛随着他的话而露出来点点星光，尴尬偏过头： “厨房只有一包面和盐，你看着做。我出去一下，别乱跑。”
女孩疑惑，为什么让她煮饭自己却要出门，纤细小臂拦住： “要去打工吗？你还没吃饭。”
“不是，我一会儿回来。”而后穿上那双破鞋，不等她说什么，快速跑出去。
没多久，少年提着一袋东西回来，宋知许正帮他打扫卫生，还没开始煮面。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拖把跑过来，想帮忙。被楚辞拍开小手： “不用做这些，我自己会收拾。诺，看看能做什么，我来。”
把买来的鸡蛋和青菜以及一块肉放厨房，怕她不肯吃，故意加重语气： “鸡蛋留两个当早饭，剩下的全部用掉。”
宋知许嗯了声，想着大哥哥应该是饿坏了，便钻进厨房，利用唯一能够做饭的电煮锅，忙碌起来。
打扫完卫生的人双手环胸依靠墙壁，上下打量。脏乱的长发，校服破旧宽大，脚踩断底拖鞋，露出的后脖颈瘦弱到清晰可见那块凸出来的骨头。
她，真是个初中生？亲生父母怎能狠得下心，好好的一个孩子生生折磨成这幅模样。他想不通，索性不去猜测。
返回卧室，不知从哪扒拉出一套很早之前捡垃圾时收来的衣服，展开看了看，拿出去对厨房的人说： “饭好了吗？”
大手背在身后，探过身子： “味道不错。”
气氛，因他一句而轻松不少。宋知许终于开心笑出声： “真的吗？只是放点盐，马上就好。”
可能是想让她待会儿多吃点，楚辞罕见赞赏： “卖相不错，反正我是不会。”
“啊，那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问完，方才意识到不妥，立刻改口： “我的意思是自己做饭其实也就那样。”
在他面前，频频失态，宋知许很是懊恼。若不是小脸脏兮兮的，楚辞一定能看到她那甜美的笑容此时有多么令人心动。
“我来看着，你去收拾一下。”把准备的衣服递过去，关掉电源，不敢看她表情。
女孩愣神，攥着干净的衣服问： “这是给我的吗？”
“嗯，浴室有肥皂，去洗洗吧，出来再吃。”
自己在姜婉如家里吃过中饭，并不饿。盖上盖子，推了她一下： “愣着干什么，十五分钟，快去。”
宋知许反应过来，没接话，抖动小身板，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走进去。楚辞坐在客厅纸壳子上，面前是女孩煮好的面。大手托腮搭在膝盖上，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思考。
十分钟不到，里面的人已出来，没东西擦头发，她就用脏衣服包裹住。样子，有些滑稽。
噗嗤，少年没忍住，笑出声来： “抱歉，我忘记这儿只有一条破毛巾，你等着。”
上次住院有李姐给他的一条毛巾，自己已经洗干净晾干，挂在阳台，取下拿给她： “用这个先擦一擦，快吃饭，面都糊了。”
“谢谢，哥哥。”
糟糕，家里没干净筷子。楚辞拍下大腿，还好有上次那份留下来的一次性筷子，被他藏在塑料瓶里，怕有老鼠。
“呐，上次吃你的那份盒饭，留下来的。”掰开给她，捡起女孩放在旁边的脏衣服： “我在外面吃过午饭，你负责消灭这份面，我去洗衣服。”
心情，每次因遇到她而明朗起来。
宋知许惊呼，她真吃不了那么多。少年洗好衣服出来时，电煮锅里的东西基本上没怎么动。楚辞坐她面前，严肃道： “吃完，我看着你。”
女孩皱眉，软糯糯拒绝： “吃多肚子疼，留着晚上吧。”
“真吃不下？”鸡蛋没动，肉更是一块没少，唯独面和青菜，她动了一点。少年拿过筷子，把她没动过的弄到一块，还回去： “解决掉。”
大概长期挨饿，肠胃早已不堪负重，宋知许在动了几块肉和鸡蛋后，忽而冲进浴室呕吐。楚辞赶紧冲过去，双拳紧握蹲在旁边，不停道歉。
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几乎全部吐干净，女孩虚弱蹲在地上，挥挥手，安慰他： “我没事，你别自责。”
“喝点水漱口，好点没？”把人扶起来，带到客厅沙发坐着。楚辞愧疚，不懂得怎么照顾人。
“嗯，谢谢哥哥。我能睡一会儿吗？”
“好。”
紧绷几日的神经松懈下来，可以说宋知许是秒睡。楚辞守着她，计划下午去找工作的事随之搁置，干脆拿起书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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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突发疾病
炎炎夏日，平日里习惯了一个人，丝毫没觉得热。可是现在小房子因为突然多出一个人，空气似乎都跟着变得稀薄起来。
大概是身体不太舒服，睡梦中的人满头大汗，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小手捂住腹部呓语。楚辞起初以为是太热而造成的，便拿起书本给她扇风。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那张苍白的小脸愈加不对劲儿。
楚辞拿手推她胳膊，企图把人摇醒，想问问什么情况。但宋知许这会儿疼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支支吾吾嘟哝着“疼，好疼。”
“喂，你到底哪里疼？” 少年显然被女孩吓到，以前自己生病，无非是躺在床上，要么喝热水睡一觉，从未出现过她这种情况。
宋知许迷迷糊糊能听到有人在喊她，可腹部传来的绞痛让她全身无力，更别提回答他。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疼痛依旧没有得到半点缓解，女孩反倒是露出更加痛苦的神色。楚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机立断他必须要带她去医院。
匆忙将这几天得来的钱用袋子装好藏在衣服里，拿上手机和钥匙抱着人冲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那点钱能不能治好她的病，也没有时间去思考。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宋知许出事。
经过暴晒后的马路宛若蒸锅，空无一人。楚辞很着急，因为打不到车，只得抱着人沿街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最近的诊所或者医院。
呼哧呼哧
身上的衣服全被汗透，面色潮红，汗水顺着修长的脖颈滴滴落在女孩身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某个马路对面看见一家小型诊所，立刻带着人冲进去。
“医生，快，她不行了。”楚辞冲进门，大声呼喊着。
里面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查看。但由于没有相应的设备，他们不好做判断。遗憾对少年说： “你还是带她到大医院去做个检查，如果我们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急性阑尾炎或者肠道疾病。”
像这种鬼天气，最容易吃坏肚子。
“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送她过去，我可以付钱。”楚辞万分焦急，目光落在昏迷的女孩身上，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其中一个女护士模样的人主动过来，见他们衣着朴素，年纪又小，于心不忍。对一旁看诊的老医生说： “我去吧，耽误不了多久。”
老医生不在意挥手，就当行善积德。
“孩子，快，上车。”女护士走在前面打开车门，待楚辞抱着人钻进去，立刻启动车子。
很快，三人出现在医院门口。女人顾不上车子会不会挡道，带领少年直奔急诊室。
简单同里面的人说明情况，不等楚辞过来和她道谢，许是担心诊所有事，人已消失不见。
好在是大医院，办事效率很高。医生们很快根据拍出来的片子确定，宋知许是阑尾炎，需要做个小手术。
楚辞一直守着没离开，此时站在检查室门口听医生和他讲女孩情况，当听到做手术三个字时，先是一愣，紧跟着薄唇相碰： “做，多少钱都做。”
“那行，你去给她办下住院手续，把费用交了，我们现在就给她做。等会儿记得到三楼手术门口接人。”
医生交代完，同护士一起推着人搭乘电梯消失在检查室。
不敢耽搁，楚辞马上跑到医院前台，询问该怎么办理手续。
护士简单介绍，递给他一张表格，示意需要写下患者信息，然后等医生那边的通知。
楚辞只知道她叫宋知许，秋季开学上初二，并不清楚具体年龄，只好胡编乱造。许是太过于紧张和害怕，填写单子时甚至手还在发抖。
“您看这样可以吗？” 纵使手心全是汗水，但少年的字迹干净工整且有力，交上去时护士多看他一眼，点点头： “你是她什么人？我们需要家属签字。”
“我是她哥，我可以签。”楚辞想到宋知许对他说过亲生父母带弟弟出去看病，具体去哪儿，不知道。
“未成年签字不具有法律效益，给你们父母打电话，若他们同意你可以代签。但最好是让大人过来，孩子生病哪有家长不在的。”
护士很忙，拿着单子快速敲击键盘，将信息输入电脑，不再说话。楚辞哪有宋知许父母联系方式，再者经常看到她被丢出门外，想来那两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撒谎。少年板正身体，装成大人模样，义正严词说： “父母在外省打工，好几年没回来，而且我今年刚满十八岁，应该能代替家长签字吧。”
护士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他，略带怀疑： “电话总有吧，看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
身高倒是和成年人差不多，但是那张脸太过于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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