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仇敌的血 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小天狼星显然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想到我到了要复习黑魔法理论的时候。血液代表魔力,肉代表肉身,骨骼是联结肉身和灵魂的工具——所以它象征的是经验,或者说,时间。”炼金术理论里认为所有物质的产生源自相同的源头,且各种形式的物质都有相同永恒的精神原则。身体或外部形式只是短暂的,一个外部形式将被另一个替代。杀死铅得到黄金,杀死黄金得到生命的源泉,也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所以杀死死亡会得到什么呢?这就是乌洛波琉斯的意义了,从死亡后再生,第一元素,重新汇聚灵魂,使得世间倒流。
“恐怕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伏地魔(Voldemort,飞跃死亡)吧。”多卡斯还有空讲了个笑话。
“虽然说伏地魔那个仪式是一个劣化版的炼金术,但可操作性还是高得多了。”小天狼星忍不住吐槽,“他的灵魂徘徊在此世与彼岸之间,还有那么多的标记物。”也就是魂器,“而这位看起来想是直接杀死要复活那个人的骨骼,让时间倒流,强行聚合肉身和灵魂。甚至因为过分异想天开以至于令人敬佩,更何况他用得原材料都是早就死掉的人。”
当然他失败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只是在一天之内完成了反复闪回的闭环。
“所以现在的问题来了,你会想要让人复活吗?——或者说,你觉得不该死的人死了,你是什么反应。”多卡斯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一辆时髦的宾利汽车从他们身后驶过,飞来波女郎们在里面用留声机放爵士乐。
“我知道你在问什么。”小天狼星伸手握住她手,“知道雷古勒斯去世消息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听贝拉讲话。”多卡斯顿了一下,“她看起来很,疲惫,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么疲惫的样子。我给了她一些软膏,但是她要求由我来给她按摩肩颈,然后她告诉了我这件事。”
“活色生香啊。”小天狼星的声音是冷的。
“我那个时候觉得,雷古勒斯其实未必没有预感,他是愿意为了理想付出生命的。”和小天狼星一样,多卡斯在心里默默补充,“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然而当时我不是不悲伤的,只是,解离了。”
“解离?”他低声问她。
“就是,我陷入了一种冷静的知觉麻木中,你知道那件事发生的三个月前我祖母去世了。”多卡斯慢慢地讲,“这个状态确实影响了我对情绪的感知能力,你知道情绪和对危险的感知和魔力都联系在一起,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我被伏地魔发现了。“然后才有假死的一系列事情。“我真正感知到悲伤是在威斯巴登,泡完温泉,躺在木板床上,然后突然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你呢?”
“沃尔布佳冲进了我家里。”小天狼星轻蔑的笑了一下,然后显然他笑不出来了,陷入了回忆,声音变得低沉而模糊,“你知道的,古老家庭的那些血缘魔法,我又是用本名租的房子。我们吵了一架,互相推卸责任那种,然后我气冲冲的去了詹姆家,哈利快要出生了,我们只好在厨房低声交谈,最后我说,好吧,我需要一个女人。”
“我很好奇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多卡斯觉得自己很想笑。
“我在酒吧里,喝掉了一整瓶陈年威士忌,酒保都快要担心我没钱结账那种——然后别人觉得我是变装者。”小天狼星看起来很尴尬,“你知道我那段时间头发留得很长,可能行为也有点太刻意,最后是有人来调戏我,我可能跟五六个人打了一架,麻瓜的方式——反正我第二天浑身酸痛的在马路边醒来,呕吐物把长发糊在脸上那种烂醉,钱包没了。”
多卡斯掐了一把他腰。
小天狼星反应很快,他低头吻他。他们尾随的瓦洛佳刚刚进了一间水烟店,她意识到他在通过落满灰尘的橱窗玻璃在观察他们。但好在他们两个现在靠在奥斯曼式公寓的墙下,别人看来好像是在调情。
小天狼星银灰色的眼睛里瞳孔缩得很小,显然是全神贯注关注对方的状态,多卡斯知道自己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但是在这么头脑清醒的状态中多卡斯知道自己仍然在偷闲享受小天狼星带来的强烈爱欲,他身上有温暖的雪松味道,让人联想到棉布的床单和麻编的蒲团,没有蜂蜜的粘稠腻味却有糖果带来的愉悦甜蜜。
他们早就越过了蒙马特高地,根据指示牌,这里距离地下墓穴只有一个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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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并不十分困难
像他们所有的想象一样,冰冷、潮湿、安静是这座地下的骸骨城市所具有的特征,对死亡的异常迷恋让法国人从19世纪末期开始就把它作为旅游景点,深夜来到这里进行冒险活动。
和多卡斯不同,小天狼星来过巴黎很多趟,混杂在10区和19区圣马丁运河边的灯红酒绿中,在玛黑区的中世纪街道中漫步,甚至在午夜于16区的屋顶上奔跑。
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来过巴黎地下墓穴。
但确实这里最像巴黎。
人骨被整整齐齐的收纳着,人们用它垒成各式各样的几何体,圆柱、凹凸的形状,干干净净得一片白色,有一种简洁而单调的美感。和上方嘈杂纷繁,又生机盎然的大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然而只有大都市能有这样的人口密度,用积累下的人类遗褪建成这样的迷宫。
多卡斯从进入墓穴开始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小天狼星不知道说什么。
在他眼里多卡斯在意的某些东西有的时候是可笑的,然而斯莱特林们确实有些时候会有些,过分强烈的控制欲,展现在生死之间的时候总是不那么可爱。但是他们毕竟是失去了太多的人,之间建立的信任也不过是可以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上下半个辈子,曾经的过往能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不要去探究某些陈年的创痛,毕竟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她在被“死而复生真得是可能的”诱惑着。
而他在想她的红嘴唇,因为被亲吻而带着润泽的水光,饱满而鲜活,和周围苍白的骸骨形成鲜明的对照。他不知道怎么去说服她,因为他恐怕也很难想象失去那两片嘴唇之后的自己。
现在不过是下午两三点之间,看起来瓦洛佳需要在这里完成他的颜料的最后制作步骤,小天狼星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大部分的魔药在配置过程中都有自己独特的香气,通过嗅闻坩埚上的蒸汽,高超的巫师就能调整火候和配比,改进魔药的配方。而看起来这种杀死骸骨来配制的颜料,制作过程中的味道是甜的,小天狼星感觉到口腔里的金属味,显然,空气中弥漫着挥发的汞蒸气。
他已经看到了隧道尽头的火光,多卡斯在沉默中拉住了他的袖子,现在他们停在了那里。
瓦洛佳,或者说弗拉基米尔先生就在那个隧道的尽头,或者说,那个隧道的尽头,其实就像协和广场一样,是一个星状的空间。五条骸骨之间的甬道呈现放射状围绕着一张五边形的石台,流畅的涡旋形单柱支撑着它。环绕着石台中间明亮的电石灯,周围的各式器皿闪闪发光。
现在小天狼星相信自己的判断了,那个头发已经有点稀疏的金发白俄看起来甚至有点神经质,他的手指、嘴唇和眼睑都在发抖,典型的慢性汞中毒症状。他正在用一根短玻璃棒搅拌着面前盛着银白色液体的玻璃坩埚,再从一边的鹅颈烧瓶里缓缓倒入看起来是已经预处理好的乳白色悬浊液——那个液体落下的很慢,看起来像是一粒一粒乳白色的珠子滚落,这显然对操作的巫师要求很高,而瓦洛佳看起来很专注,经验也相当丰富——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下,他从胸口取出那张肮脏的绣花手帕胡乱擦拭又重新塞回去。
直到倒完了鹅颈烧瓶中三分之一的液体,瓦洛佳才吐口气,他把那个鹅颈烧瓶放回架子上,绕着那个台子走了两圈,兴奋的搓了搓手——但是眼睛仍然盯着那锅明亮的,跳动的液体。
“我没想到你真得做到了。”小天狼星和多卡斯都被吓到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不是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在说话。大西格纳斯布莱克从另一边的隧道里走出来,非常削瘦,但是非常英俊,时髦的油头露出额前的花尖,皮鞋在地面上敲着哒哒声。
“并不十分困难。”瓦洛佳笑着,这个金发的中年白俄有一个小肚子,带着圆形的金丝夹笔眼镜,穿着他那件脏兮兮的咖啡色大衣,有一种布尔乔亚知识分子气的傲慢。
“汞确实是很有用的东西。”大西格纳斯笑着,他颧骨下的凹陷在桌面上电石灯的照耀下看起来更加明显,“我听说时间转换器里面也有它。”
瓦洛佳笑着,“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毕竟我不是钟表匠。”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大西格纳斯的手插在背心兜里,看起来分外潇洒,“你有几笔抵押贷款即将到期了,想好怎么偿还了吗?”
“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宽限一段时间。”瓦洛佳的蓝眼睛在金丝夹鼻眼镜后面,“你已经见到这个东西了,自然知道,它的价值。”
“而我从来没见过它的效果。”大西格纳斯从怀里的银烟盒中掏出细长的纸烟,在烟盒上敲打了一下,但只是叼在嘴里,没有吸,“你这段时间注意一点吧,苏联人已经到达巴黎了,不要被他们发现你要干什么。”
事实上,如果就多卡斯和小天狼星的视角看,他们已经知道了。
小天狼星在盯着桌面上那个,玻璃坩埚,如果他没有搞错,那就是他们想要找到的东西,乌洛波留斯,水银之蛇,被杀死的骸骨,完成一半的起死回生原料。
“我现在知道西格纳斯为什么会出现在巴黎了。”小天狼星低声念叨着,“他以前给古灵阁服务过。”那么出现在拉雪兹公墓也完全可以理解了,风险投资人总是要去现场实地调查的,他必须要弄清楚巫师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动荡。
“我现在知道古灵阁为什么要把我们丢到这里了。”多卡斯这么回复他。
大西格纳斯已经离开了,大概就在他出现的那条甬道里幻影移形,而瓦洛佳看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坩埚里逐渐冷却的液体倒进一只小三角烧瓶,用蜡密封好了口,放进了夹克内袋里。
他也离开了。
小天狼星低头看多卡斯幽绿色的眼睛,她看起来正在观察那张五边形石台上的各色器具,玻璃搅拌棒、玻璃培养皿、成套的烧杯和烧瓶、被熄灭的酒精灯,被皮革袋子收纳整齐的银质工具,还有那个鹅颈烧瓶里乳白色的悬浊液体。
“杀死铅得到黄金,杀死黄金得到生命的源泉。”多卡斯轻声重复。
“杀死死亡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小天狼星看着那张桌子,“会被卡在生与死的界限,进退不得。”这是失去所有魂器后伏地魔的命运,也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不过至少银行家们还记得你的欠债,会派两个倒霉鬼来取。”
“你在想什么。”多卡斯在安静中突然问他。
“想看你穿低胸衣服。”小天狼星坦诚的回复她,被有一百年以上历史的骸骨围绕着的时候,想点好的为好。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她好像很无奈,但是那些沉重的思考确实是,有被插科打诨岔过去的迹象。
“你喜欢我舔你?”小天狼星这么回复她,“还有今天晚上吃什么。我的意思是,弗拉基米尔先生和老老老布莱克先生,都会去参加格林德沃那个集会——所以我们可以去喝杯咖啡。”
反正也无事可做。
所以他们就,真得去喝咖啡了——在5区随便找了家小酒馆,找了个窗边的位置,要了加冰淇淋的可丽饼,一角巧克力布朗尼,两杯浓缩,两杯冰水——大部分的位置都还没坐上人。二十年代的咖啡馆里坐满了无事可做的人,但大概是这里位置太偏,又不是正经喝咖啡吃东西的地方,侍者还在吧台后忙忙碌碌地擦洗杯子,乐队更没有上班,整个店铺空空荡荡的。
“我没想到你会吃这个。”多卡斯在浅浅挖她的布朗尼。
“有什么不可以的。”小天狼星这份里还撒了杏仁碎,淋了焦糖,“我还有年轻人的胃口,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他看她的绿眼睛,尽量表现出无辜的表情,“而且狗不能吃巧克力。”
“搞得我要真的以为我们是来巴黎度蜜月的了。”栗子色鬈发的女人看起来很无奈,祖母绿色的眼睛里确实,看起来有点羞涩。但是如果问小天狼星,他得承认自己确实是喜欢她现在的长相,那些以前让他看了火大倔强的表情只是偶尔一露,大部分时间呈现出一种目标明确而有把握的舒展松弛,她确实,不那么紧张,更加游刃有余了。
“用不着我来和你说什么生活多美好吧。”现在是小天狼星在笑了,“而且看起来,我们只需要知道,弗拉基米尔先生会把那个东西带到哪里,然后我们找到它,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我那个时候真得担心你,扑上去去抢。”多卡斯在抿嘴笑。
“我没有把握他是不是会直接把那个瓶子摔碎。”小天狼星在看多卡斯的眼睛,她的虹膜仿佛带着火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他很少这么做,但是现在似乎真得有必要。
这是他们为古灵阁服务的第一个任务。
“弗拉基米尔先生会想复活谁呢?”多卡斯转移了话题。
“尼古拉吧。”末代沙皇,小天狼星这么回答她,“我只是在好奇西格纳斯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妖精们为什么要借他钱?”之前是妖精们资助他的炼金术实验,很明显,地下墓穴里那一整套坩埚和烧瓶一看就价格不菲,而瓦洛佳的居住条件怎么看都不太好,除了招女支,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注重生活享受的人。
“他还想把那个东西兜售给格林德沃。”多卡斯在笑,“一个人拿两边的钱,确实很有想法。”
“他只是想做完手里的事情吧。”小天狼星这么回答她,“然而我们都知道他失败了。”
“我突然明白布莱克们为什么有钱了。”她的眼睛绿的像苦艾酒,“有人才有钱。”
“我不觉得有钱有什么好的。”小天狼星看着多卡斯的领口,鸡心形的领子边缘是窄窄的三角形狗牙蕾丝,下面是象牙色的皮肤,“发现那些钱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脸都不要了,很难看的。”
“那是不够有钱。”多卡斯还在笑,她用手指绕着那个装着冷水玻璃杯的口沿,一圈,一圈,“有钱了就想要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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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屋顶上的猫
“我在想一件事。”多卡斯在啜杯子里的冷水。
“嗯?”小天狼星抬头看她,顺手把黑头发别到耳后——灰眼睛像一团星尘,他很少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于是就有很奇妙的效果。爵士年代的男装还讲求紧窄的轮廓,腰位很高,并不那么强调肩膀的线条和强有力的驳领,于是难得他有这么柔软的打扮——看起来和大西格纳斯更加神似。现在还没有到正点,于是酒馆里也不会有什么明亮的灯光和轻柔的音乐,留声机上唱盘转上两圈,桌子上点着蜡烛——这是巴黎的九月,这个点天色可不会太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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