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家小公子,淑妃娘娘的侄子。”车夫回道。
听到淑妃娘娘几个字,姚沁雨心里“腾”的烧起火来,送上门找不痛快来了。陈家小儿子是都城里出名的纨绔子弟,不成才不成器的废物。
“好,真好!”姚沁雨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王法两个字在陈家人眼里当真不值一提。”
拿过帷帽,刚想戴上又放下,今日便是主持公道,没必要遮掩。也让陈家清楚的看清楚,人就是她来整治的。
姚沁雨下了车,侍卫开道,还没到近前就听到绝望的哭喊声,还有嚣张的叫嚣。
“打,给我往死里打,不知好歹,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拿乔,我呸!”
姚沁雨的侍卫迅速分开围观的百姓,将打人的纷纷按到在地。
居中那个鼻孔朝天的指挥者,非常狂妄的叫道:“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谁敢来管爷的闲事。”
话音未落,已经被人从后面撂倒。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姑姑是宫里的贵人,你们……”
“掌嘴。”姚沁雨人还未到跟前,已经被这市井泼皮一样的叫嚣声扰的烦躁不已。身后的侍卫左右开弓,不过几下就鲜血四溅,练武之人手劲很大。
“别打别打,这是淑妃娘娘的侄子,太仆卿大人的幼子。”旁边有人赶紧喊到,看起来像是这位陈家纨绔的朋友,如今也被按跪在地上,弄了一身一脸的土。
“你是哪家的?”问话的是青黛。
那人挣扎了一下,想站起来,无奈被按的死死的。
“家父是尚书左丞。”那人傲气的说道,“是朝廷正四品官员。”
“尚书左丞统领纲纪,就教出你这么个目无法纪的东西?”姚沁雨冷声问道,众人让开,她一脸寒霜的走过来。
看来今天不止陈家一个败家子在这里作威作福,也难怪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那人看到姚沁雨的脸明显呆了一下,眼睛发直,只看容颜简直是无可挑剔。
“你怎的污蔑朝廷命官,你……”那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回嘴。
“大胆,庆阳公主在此,尔等安敢放肆!”紫苏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惊呆了,趴在地上的人,都开始哆嗦,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跪了下去。
“先去看看伤者。”姚沁雨指使侍卫,那爷孙俩倒在地上,姑娘蜷成一团,单薄瘦小,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老汉则满脸是血的闭着眼。
侍卫查看了一下: “殿下目前看来无性命之忧,不过也伤的不轻。”
“先带去附近的医馆救治。”姚沁雨下令。
侍卫将人带走,地上血迹斑斑,姚沁雨看着刺目。
陈公子刚刚被打蒙了,才反应过来,听着是庆阳公主,心中并无太多恐惧,谁都知道庆阳公主亲近淑妃。
只是上来就打人,他心中有些不服,怎么一点脸面都不留。
“刚刚打人的这些奴才都拉出去杖责八十。”姚沁雨淡淡的吩咐,“都遣送到北面去挖皇陵。”
地上那些狗仗人势的刁奴如今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们平日里哪能见得到公主。又听闻自己被如此处置,有些胆小的已经要瘫倒在地。
“小人拜见公主殿下。”陈公子想行礼,无奈还被人按着,他满脸讨好的看向姚沁雨,“殿下可否放开小人?”
“先说说你在干什么。”姚沁雨不为所动的问道。
“不过是闹着玩的闲事,不敢乌糟了殿下的眼。”陈公子想笑一下,结果扯到了脸上的伤,疼的他面目扭曲。
“闲事?你当街强抢民女,指使家奴伤人,是犯王法的事,这是闲事?”姚沁雨柳眉一竖,目露寒光,“你们陈家就是这么教导子孙的?今天就是淑妃娘娘在,你以为她会帮你求情?”
姚沁雨冲旁边一伸手:“马鞭。”
旁边赶紧有人递上,姚沁雨抬手就是一鞭子,打在陈公子的脸上,没等他的哀嚎冲破喉咙,第二鞭立刻跟上。
不过几鞭子下去,已经抽的陈公子满地打滚,衣服上道道血痕沁了出来,在青白的袍子上看着非常醒目。
第32章 公主千岁
姚沁雨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一鞭一鞭下手极狠,她恨极了这种仗势欺人的庸才。如果没有血统在背后撑腰,这种蠢货扔到大街上连半个月都撑不过去。
现在仗着是皇亲国戚就在这里作威作福,皇家都的脸都被丢光了。
眼瞅着一开始还积极挣扎的陈公子,慢慢的不动了。
青黛和紫苏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按住姚沁雨的手,低声劝慰:“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如今刚过正午暑气正盛,别伤了身子。”
不管怎样陈公子罪不至死,当朝公主于街上打死人,传出去终究有损姚沁雨的名声。
姚沁雨收了手,她是一时戾气太过,下如此狠手跟陈公子是淑妃的侄子有关系,她内心烧着一团仇恨的火焰,有些按捺不住。
青黛小心翼翼的接过马鞭,递给旁边的侍卫。
马鞭粗糙,磨红了手心,紫苏见状赶紧把丝帕捂在姚沁雨的手心。
“殿下仔细伤了手。”
姚沁雨握着帕子,舒了口气,沉声说道:“尔等祖辈皆效力于朝廷,领着大锦的俸禄,尔等却在这里欺压我大锦的百姓。岂有此理!”
一群勋贵子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庆阳公主就差拿把剑砍他们了。一个个吓的都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看起来跟染了寒症一样。
“不管你们身份为何,今日本宫便管教你们,让你们知晓何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姚沁雨掷地有声的说道,浑身下上透出皇室威严,凛然不可侵犯,“全部押送到宗正府去,传本宫口谕,秉公办案,不得徇私,若有宗亲求情,按律同罪。”
这话就是说给陈家的,这里可以算的上宗亲的只有陈家,敢求情就试试。
“是。”侍卫领命,将人压走。
“殿下,殿下,我们知道错了……”
“殿下,微臣有罪,不敢再犯……”
听到庆阳公主真的要把他们送到衙门去,几个人慌了,惊慌失落的告饶,没了刚刚的气焰。唯有陈家公子,早就被打的奄奄一息,人事不知。
姚沁雨不耐烦的挥手,侍卫将几位公子哥的嘴堵上,全部拖拽走了。
姚沁雨解决了这桩事,心中却并未觉得快慰,自古民不与官争,这种事很多,无法规避。
“草民扣谢公主殿下主持公道,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路过的中年货郎,跪在地上大声喊道,他的脚边还放着货担。
周围百姓纷纷附和:“扣谢公主殿下主持公道,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街上呼喊声此起彼伏。
姚沁雨心中一热,她何德何能,不过是挥挥手的事,其实老百姓想要的不多,不过一日三餐,安稳度日而已。
姚沁雨上了马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回到府邸,准备提审白芨和丹砂。
“殿下奴婢斗胆请您歇一歇。”紫苏在姚沁雨脚边跪了下来,“刚刚在街上殿下动了大气,如今暑气太盛,如此这般殿下玉体恐怕有恙。”
姚沁雨脸色已然不好,人也是摇摇欲坠。昨日得知那些恶事,连她和青黛都半宿没睡,何况姚沁雨?
“殿下不如等大将军回来一起审。”青黛也跪了下来,“还请殿下顾及自己的玉体。”
姚沁雨知道她们二人衷心,恰好赵嬷嬷端莲叶羹进来,看见紫苏和青黛跪着,心里慌乱。昨日大将军突然绑了白芨和丹砂,说是殿下的意思,闹的她心神不宁,今日又……
“你们两个起来吧,就依你们。”姚沁雨按了按额头,又对赵嬷嬷说道,“嬷嬷莫慌,这事让她们俩跟你说吧,我先歇会儿。”
姚沁雨确实累了,手心还有些烧的慌。
紫苏端了水给姚沁雨净手,青黛拿了灵韵露来浸了帕子,给她擦试,之后服侍她更衣。
收拾妥当之后,两人点上安神香就退了出去。
姚沁雨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摩挲她的手心。
睁开眼看见云庭烨看着她的手心发呆,姚沁雨坐起来窝进云庭烨的怀里。
今天在街上的事想必云庭烨是知道了,不仅他知道了,这会儿估计已经传遍了都城,晚上就能传进皇宫。
姚沁雨想着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反正她随心所欲惯了,谁也不会拿她怎样。倒是陈家管教出来的不肖子孙,让大家都看看。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直到侍女来禀报可以用晚膳了,他们才起身。
晚膳用的很潦草,心中有事,无法踏实下来。
待用完晚膳,姚沁雨才重提审理白芨和丹砂的事。
“依我看你就不要见她们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必要污了自己的眼。”云庭烨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是白芨和丹砂的口供。
他回府之后先去见了审问这两个奴才的刑事,刑事将口供全记录了下来,呈给了他。
白芨原本是陈家的家生子,四五岁的时候淑妃开始让陈家人训练,九岁的时候送到了长春殿。所以说白芨的家人还在陈家,她对淑妃的衷心是深入骨髓的。
丹砂则是一点点被白芨蚕食,另外淑妃许了她不少好处。
白芨已经详细的交代了如何给贤贵妃投毒,背后的指使都说的明明白白,就冲这个无论是淑妃还是陈家一个都跑不了。
姚沁雨拿着那张纸手直抖,她娘死的太冤了。
云庭烨取了一颗药丸让她含着,温声安抚:“想哭就哭出来,想闹就闹出来,反正我在没事的。”
口中有苦涩清凉散开,姚沁雨知道这是清心的药。她现在无论是哭,还是闹都没有那份精力。
镇定了一下心神,她开口:“把人带来我见见。”
“还是不见了。”云庭烨再次出言阻止,不想让她再有爆发的情绪,太过伤身。
“让我见见。”姚沁雨的态度并不强硬,更像是撒娇。
云庭烨无奈点头,见就见吧,反正有他陪着。
不大工夫,人就被拖了过来。
姚沁雨才明白为何白芨会这么痛快的交代了,这是上了大刑。浑身上下都血迹斑斑,脸上也是伤痕交错,头发乱蓬蓬的,与以往干净利落的样子相去甚远。
“怎么弄成这样?”云庭烨皱着眉头问那位刑事,这种样子吓到姚沁雨该如何是好?
“不是大将军交代的只要说了就行。”刑事是位膀大腰圆的汉子,留着络腮胡子,有些凶相。看着云庭烨一脸无辜,也没说怎么审啊。
“是我忽略了,这是军中专门负责审讯细作的刑事,下手自然狠戾。”云庭烨跟姚沁雨说道,他没想那么多,一直在军中自然都是用军人的处事。
“无妨,说了就行,方法不重要。”姚沁雨不在意,都这样了,难道还要和风细雨吗。
她上辈子什么阵仗都见过了,又怎会怕这些。
“白芨你可有话与本宫说。”姚沁雨这个时候竟然出奇的平静。
白芨沉默了半饷,眼神如死灰一般,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婢……奴婢无话可说,但求公主殿下给个痛快。”
“你果然聪明知道这个时候死是最好的解脱。”姚沁雨眼神泛着冷冽,“可惜,这是你最最求不来的,慢慢熬着吧,看着你的父母亲人如何被凌迟,看着陈家如何衰落,看着淑妃怎么死,看着姚启程怎么败北。”
说到最后,姚沁雨却发现,白芨的眼神却莫名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坚强。
姚沁雨回想上辈子白芨的经历,这是个非常刚硬的女子,真的会因为酷刑出卖主家吗?
她内心陡然生出一个想法:“白芨如果面圣的时候你想反咬一口,说本宫是屈打成招,诬陷淑妃,你还是省省,本宫就算是没有你,手手中的证据照样可以让淑妃万劫不复,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查到你的?”
第33章 佳节当前
姚沁雨的话音落地,白芨才终于有了一种恐惧,都被看穿了。
“上一次换了赵嬷嬷羹汤里的杏仁也是你做的,那个厨房使唤的小丫头是国公府的下人。你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本宫成婚之后的各种作为,没有达到淑妃的期待,或者说没有达到惠王的期待。所以你让国公府的人在本宫这里犯错,还是针对赵嬷嬷,想让本宫闹起来,跟大将军心生嫌隙,好被淑妃母子拿捏,是与不是!”
白芨不语,只是低垂着头,身子在颤抖。
姚沁雨心里明镜一样,淑妃和姚启程不想她好,更不想她与云庭烨好,所以让白芨动了手,差一点害死赵嬷嬷。所以姚沁雨假借赵嬷嬷的名义,将那个小丫头赶到了外院去做粗使丫头,并没有要人的命。
“你果然是陈家忠实的狗。”姚沁雨骤然起身,拔出挂在墙上的佩剑,转身一剑挑了白芨的手筋,出剑稳准狠。
鲜血四溅,惊呆了那位刑事,他以为养在深宫的女子必定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姚沁雨几剑下去,白芨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在地上翻滚,撕心裂肺的哀嚎。
“沁儿。”云庭烨夺了剑,将人揽过来,“你冷静一些,别动大气,此人还有用。”
云庭烨忧心的是姚沁雨的身体,她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云庭烨用眼神示意刑事将白芨带下去。
“没了她,还有丹砂,不一定非要她亲口承认。”姚沁雨血红着眼睛说道。
“你听我说,等皇上审完,我去求皇上将人交给你来处置。”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是一个奴婢,想必皇上不会拒绝。
“轮不到我,父皇恐怕当时就会把这些人碎尸万段,自从我娘走了之后,父皇时长哀痛,都说帝王薄情,可是父皇是难得长情之人。”姚沁雨靠在云庭烨怀里,喘着气,“夫君可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她不想在云庭烨面前杀人,可是刚刚真的无法收敛住满心的戾气。
“不会,不会。”云庭烨将人抱起来,“我陪你去休息,不要想了,你需要休息。”
现在就等曾经太医院主事押解回来就可以面呈皇上了,姚沁雨心里憋闷,无法痛快。
疲惫如潮水一样席卷了人,恨意与怒意交织,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撞的她哪里都疼。
现在只有云庭烨能给她慰藉,给她遮挡风雨。
次日送去医治的爷孙被接到了国公府上,毕竟是姚沁雨亲自救下的人,总要关照一二才好。
爷孙俩姓钱,是从南方青州一路逃水患过来的,想着都城繁华,可以讨口饭吃。谁承想来了还没几日就碰上陈家纨绔,差点丢了性命。
因为大水的缘故,老汉的儿子和儿媳都没了,只剩下这么个孙女。家也冲垮了,什么都没有了。
姚沁雨好心安排让钱老汉去府中喂马,那个小姑娘在自己院子了做个洒扫庭院的活计。这样总好过在外无依无靠的漂泊,姚沁雨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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