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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癔症，没头没尾的。眼下细想起来，好像是在说她，前世她是在姚启程眼皮子底下自杀的。
如果真是在说她，那么不用多想，姚启程也一定是重生了！
思及此，姚沁雨心里狂跳不止。如果是那样，姚启程就是算计好了所有，诈死逃往犬戎，与犬戎人合作攻取大锦，报两辈子的仇怨。
所以所有的布防都形同虚设，轻而易举的就被犬戎人拿下了。活了两辈子的姚启程，太了解云庭烨，他知道云庭烨会如何安排。
而现在他们是在找那个密道，那个密道的入口在秦城附近，所以必须攻下沿城。
这么说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姚沁雨深吸了一口气。那日在城楼根本不是乌达若提要见她，分明是姚启程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也只有姚启程才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一眼就确定是她。
两辈子的纠缠，没完没了的恩怨，姚沁雨疲惫不已。
况且姚启程如此行事，是连尚在都城的孩子和发妻一并都不要了吗。真是个疯子！
身为大锦的皇子，怎么能放任大锦的百姓被欺辱，大锦的土地被外族踏足？
姚启程早就没了理智，全是野心和欲望。上辈子将身边的人屠戮殆尽，如今又来。
姚沁雨坐了起来，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外间有人在小声的说话，安排早上的洗漱和餐食。
“来人，请大都护前来。”姚沁雨高声说道，此事十万火急不能有片刻耽搁。
第74章 厮杀
青黛赶紧走进来，紧张的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这么早请大都护干什么？有事也是找罗氏便宜些。
“速速去请。”姚沁雨强调。
青黛不敢怠慢，赶紧出去了。
“更衣。”姚沁雨吩咐。
紫苏和赵嬷嬷连忙上前伺候，不多时大都护就赶了过来，只是腿还有些跛。重伤之后，大都护在床上足足躺了十日才能自己活动，如今看起来依旧脸色不佳，不过习武之人身体大都强健，如此已经算是很好了。
原本大都护是想回西边大营的，被强行拦了下来，务必再修养几日。
“末将拜见殿下。”
“大都护免礼。”姚沁雨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传令下去，将西北方向的虎头泉以及元清寺周边的百姓全部撤离，然后将那里炸掉。”
大都护听到此处完全懵了：“请殿下明示，元清寺是敕建寺庙，不可妄动。”
“秦城地下有密道，外联天元山，里接元清寺。犬戎人到现在都不进攻，本宫怀疑他们找到了密道的入口。”一旦让犬戎人顺着密道进了秦城，那就是人间炼狱了。
大都护脸色都变了：“殿下此话可当真？”
他在秦城戍守十余年，没听说有密道存在。
“是前朝皇帝修建，本宫也是在失散已久的古籍上看到的。”宁肯信其有，现在一切都是防患于未然，“大都护尽管去做，父皇如果怪罪下来，有本宫担着。”
炸掉敕建的寺庙是大罪，只是事急从权，什么都没有这一城百姓的安危重要。
“末将领命。”大都护告退去安排。
大都护走了之后，不久罗氏就过来了。到底什么事大都护都没来得及跟她说，罗氏也不敢多问。
“夫人不必忧心，不过是本宫跟大都护交代了一些事情。”姚沁雨出言安慰。
“是，殿下。”
罗氏并未多说，只是与卫氏一起伺候姚沁雨用膳。
一个侍从突然从院子外冲了进来，高声喊道：“报，在城中西北方元清寺附近发现犬戎人踪迹，昭武校尉与其正在交战，大都护请殿下早作防备。”
“怎么可能？”大都护夫人站了起来，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因为有地毯，茶杯没有碎。
“确有其事，犬戎人进城了。”那人在外面继续喊道。
周围一片抽气声，大家内心一片惊慌，院子里有人砸了瓷器，脆响刺激每个人的恐惧。
“都别慌，说说情况。”姚沁雨的心在下沉，如果已经进了城……
“昭武校尉带人要炸掉元清寺，正在安置火药，突然蹿出一队在周围埋伏的犬戎人，两方就此开战。”
“对方有多少人？”
“不清楚。”
元清寺建立在半山腰，周围少有人去，很容易藏匿人，如果犬戎人已经大批进了山就麻烦了，她还是说迟了吗？
姚沁雨攥了攥手指，姚启程，两辈子我们都逃不过刀剑相向的命运。
这时文蕴提着剑走了进来，先拜见了姚沁雨，然后向她母亲说道：“母亲为何还在这里？现在应该去安排一下府上的护卫，殿下身边的人不能妄动，全部安排在这所院子周围。”
“好，好。”纵使多年在西北，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罗氏明显慌乱了，步伐有几分凌乱。
“吩咐让人准备油，把全城的油都收过来。”姚沁雨突然说了一句。
“殿下要油做什么？”罗氏停住脚步问道。
“必要的时候防火烧山。”姚沁雨说道。
罗氏的脸色变了变，烧山是万不得已才能做的。山下就是一城百姓，一旦火势不受控制，秦城必然陷入火海之中。
而且雪才停几日，山上尚有积雪，没那么容易烧起来。
“不能让犬戎人离开秦城。”姚沁雨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拖住犬戎人，哪怕是同归于尽，因为秦城破，大锦危。
“母亲快去安排吧。”文蕴催促。
罗氏不敢怠慢，赶紧出去了。
院子里的一众女子惊慌不已，卫氏过来说道：“还请殿下移驾。”
现在走还来得及，再晚就不好说了。
姚沁雨摇头，这是她和姚启程之间的恩怨，只要她走，秦城百姓无一人能在犬戎人的刀口下活下来。此次犬戎人有姚启程的内部情报，有备而来，秦城守军在城里突然遭遇犬戎人是仓皇应战。结局并不好预料。
“殿下！”卫氏跪了下来，“求殿下保全自己，保全腹中的孩子。”
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求着姚沁雨离开。
姚沁雨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大嫂你去看看大都护夫人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其余人都去外面忙你们的，赵嬷嬷在屋里候着吧。”
所有人都知道姚沁雨这是决定了，青黛将卫氏扶起来，卫氏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众人按照吩咐纷纷出去了。
“嬷嬷让李太医给我准备一碗安神药，药劲越大越好。”姚沁雨吩咐道。
“殿下要做什么？”赵嬷嬷担忧的问道。
“你想办法哄着大夫人喝下去，然后送她走。”姚沁雨知道她不走，卫氏绝对不会离开。可是家里的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
赵嬷嬷明白姚沁雨的用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殿下这又是何必，如果您出了事，大将军以后怎么办？”
提及云庭烨，姚沁雨瞬间心如刀绞，他们之间最怕的生离与死别，其实都经历过一遍了。
如若不能活着相见，这辈子她依旧对不起云庭烨。
“嬷嬷，我夫君是大锦的中流砥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自然明白我的选择是对的。”姚沁雨强忍着内心的愧疚与疼痛。
赵嬷嬷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出了门去找太医。
姚沁雨就静静的坐着，眼前一遍一遍的闪现她这一辈子和云庭烨的甜蜜生活。
太短暂了，早知道这样就待在都城不出来了。她只想安静的做云庭烨后院的小女人，不求闻达于天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赵嬷嬷才回来：“已经将大夫人送走了，太医说，药劲儿至少会到明早。”
“那就好。”姚沁雨抚了一下头上的凤钗，“嬷嬷给我磨墨。”
铺开了纸，沾了墨却迟迟下不了笔，她想写一封信给云庭烨，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也不知道这封信能否到云庭烨的手上。他们之间总是隔着千山万水，想见一面千难万难。从去年秋天分开到如今初春，横跨了三个季节，她们何时才能见到。
浓墨顺着笔尖滴落到纸上，雪白的宣纸便不再干净。
姚沁雨皱了下眉，骤然下笔，不过顷刻一副山水图赫然呈现。那是都城的景色，站在西边的城门楼上，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青翠舒缓的山脉，澄澈葱绿的水，是她无比怀念的风景。
没有落款，没有印鉴。只写了三个字：赠夫君。
这是他们之间的风花雪月，也是他们都懂的经年情爱。
似乎有喊杀声逼近，院子里却没了刚刚的慌乱，非常安静。
赵嬷嬷又倒了杯参茶，放在姚沁雨手边。
“殿下画的真好。”
姚沁雨笑了起来，从记事起赵嬷嬷就总是这样夸她。
紫苏进来点上了药香，屋子里很快被淡淡的清苦弥漫。
喊杀声似乎已经到了门口，姚沁雨听到文蕴已经出去了，战争不会放过年幼的孩子。
御前侍卫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座院子，姚沁雨陷入了混乱的回忆，温暖的，冰冷的，快乐的，悲伤的，好似所有悲喜都放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眼瞅着阳光都暗淡了。
院子的大门骤然打开，有军士冲了进来，是重甲之兵，每一步都铿锵有力。。
第75章 终于归来
“末将李良护驾来迟，望公主殿下恕罪。”那人在院中一声报备，将姚沁雨的心从谷底拉了上来。
李良？姚沁雨想了一下，是明威将军，他竟然到了，是大军到了吗？
姚沁雨激动的起身走了出来，李良站在庭院里，铠甲染血。
“可是镇国公到了？”
“国公与大军还在路上，末将为先锋先行一步。”李良说道。
“如今外面形式如何？”姚沁雨问道。
“犬戎人已经被逼到北面山上，伤亡惨重，剩不足百人。”
“密道入口可毁掉了？”
“已经被围堵，大都护正带人往里面灌油，准备火烧密道，之后会将密道入口炸毁。”
“很好，李将军一路奔袭辛苦，保城有功，待到蛮夷退去，本宫亲自上书为将军请功。”
“多谢殿下。”李良跪下谢恩。
待李良离开，赵嬷嬷扶着姚沁雨回到屋子。
“如此秦城的危急可算是解了？”赵嬷嬷问道。
姚沁雨点点头，坐在床上。心中终于松泛了一些，这一日真真像是过了一年。
“文蕴呢？”姚沁雨突然问道，“文蕴可回来了？”
“殿下莫慌，这就让人去打听。”赵嬷嬷赶紧出去吩咐。
姚沁雨则是躺了下来，怔愣的看着床帐上的花纹。
直到文蕴进了屋，姚沁雨看到小姑娘眼眶瞬间酸涩。
文蕴竟然也是一身戎装，头发束成男子模样，身上的佩剑放在了外间。
“殿下安好？”文蕴问道。
“一切都好，你可有受伤？”
“并未。”文蕴站的挺远。
“过来。”
“不可，臣女身上血腥之气太重，不能冲撞了殿下。”文蕴没动。
“没事，本宫的孩儿不会那么弱的。”姚沁雨招手，“过来坐。”
文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姚沁雨床边。
“这回可大安了？”姚沁雨放心的说。
“嗯，家兄带着人上山了，相信山上的犬戎余孽很快就能清理干净。殿下莫要忧愁，养好身子才是正理。”文蕴自始至终都很安稳。
“蕴儿你可害怕？”姚沁雨问道。
“臣女害怕。”文蕴丝毫不掩饰，眼神里却有光在燃烧，“臣女怕我大锦百姓遭人屠戮，怕我大锦的大好河山被蛮夷践踏。”
姚沁雨点点头，心里涌上滂湃的感情，文蕴与她想到了一处。
文蕴起身将兔子抱了过来，这些日子的将养，兔子已经大到姚沁雨抱不动了。
原本小小糯糯的一团，现在是很大一团了。
姚沁雨也伸手去摸兔子，软软暖暖的，很是舒心。
外面罗氏开始布菜，是用晚膳的时候了。今天一天姚沁雨都没怎么吃东西，只是用了些汤。现在心里安稳，自然就会觉得饿。
李良来了之后，局势有所改变，与大都护一起用了两天，将山上的犬戎人清理干净。
已经进入密道的犬戎人悉数被烧死，侥幸逃脱的也大都受了伤。
乌达若提察觉不对，自觉退兵三十里开始调整战略。
不过第二日晚上，卫氏又折返回来。药劲一过，卫氏醒来就坚决不走了。务必要求返程，护送的侍卫也不敢反抗，卫氏是三品诰命夫人，不是普通妇人。
“大嫂……”姚沁雨自觉理亏，不顾卫氏的反对还下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她无理在先。
都说长嫂如母，这要是普通人家，姚沁雨会被罚跪祠堂的。
卫氏只是一再叮嘱，这样的事以后不能再有了。她醒来没看到姚沁雨，差点晕过去。
姚沁雨一再保证不会，卫氏才算是见了笑脸。
两日后，镇国公带领大军来到秦城，秦城一片欢腾。曾经让犬戎人闻风丧胆的武将又回来，怎能不让人兴奋。
镇国公没有任何怠慢，连夜与大都护商谈，了解局势。
之后镇国公才过来见姚沁雨，大家以君臣之礼拜会，之后才是家；礼。
“殿下看起来气色不错。”镇国公很欣慰，看到两个儿媳都平安无事是最好不过的。
“公公家里可都好？”姚沁雨问道，也是为了卫氏才问的。她必然惦记两个孩子。
镇国公简短的说了一下，家中现在只有自己的夫人一人带着两个幼儿，好在姚沁雨的舅母没事过去走动，卫氏的娘家人也会上门，这样家里不算冷清。
如此说来，姚沁雨和卫氏都能放下心来。几家人常来常往，才愈发显的亲近。
“大嫂帮我看看厨房里炖的汤怎么样了？”姚沁雨突然说道。
卫氏愣了一下，厨房里根本没炖汤，就是炖了也用不到她去看。眼光在公公与弟媳间转了两转，随即会意，这是有话要说。
卫氏出去的时候，将屋里的人都带走了。
“殿下可是有话要说？”
姚沁雨思索再三还是把姚启程的事说了，即使没有完全确定，也得让镇国公心里有谱。
尤其姚启程在演武堂的时候，镇国公曾经亲自指点过他，如何打仗，如何练武。对于姚启程，镇国公有一定的了解。同样的活了两被子的姚启程也了解镇国公。这才是比较棘手的，重生这个事总不能跟镇国公说，说了也无法接受。
镇国公听闻此事，非常震惊脸色都变了。
皇子叛国，这是天大得罪名，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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