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往屿将手中的鱼缸背景纸放下，他表情认真地看向应之妤，“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如果——”
这时，一位师傅打断了周往屿的话，“周老板，有人找。”
透过鱼房的窗户，应之妤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梳着背头，脸上带着笑意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是左沉。
第40章 就要变天
左沉的到来也不在他们的意料中，周往屿出去和左沉交流了几句，两人还客套地握了手。
自从那次明确地拒绝了左沉，他没有主动给应之妤发消息，只是在她更新视频时点赞和打赏，且每次的金额都不小。
应之妤收到打赏无法退还，每次在被问到有没有推荐的锦鲤鱼场，她都会直接在评论里推荐左沉的鱼场，这也算是还了一些人情。
“嗨，一只鱼，”左沉走进鱼房，他大方地和应之妤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应之妤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好，左老板。”
左沉环顾了一圈初建成的鱼房，他自顾自地说道：“这附近有个展会，下午刚结束，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我和周老板很早就加了微信，但这是第一次来山与鱼场。”
周往屿也跟着进来，他走到应之妤身边，“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们认识，”左沉主动说：“几个月前之妤来LR工厂的时候见过，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之妤。
这样亲昵的称呼让应之妤有些不自在。
周往屿抬眼看向左沉，他的眸光微动，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左老板难得来一次，我带你去逛逛。”
左沉跟着周往屿走出了鱼房，应之妤继续拍摄师傅贴鱼缸背景纸的步骤。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应之妤觉得奇怪，但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她没有见过周往屿露出那样的神情，表面上是在笑着，看上去却带着几分沉郁。
参观完鱼场，左沉并没有逗留太久。临走前，他借口合作的事情单独找了应之妤。
站在鱼池前的走廊前，应之妤刻意和左沉隔开了距离。
“这个季度的股东大会上，几位股东和管理对这次的合作很满意，想要和你续签别的产品，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
应之妤回答：“我要先使用才能给你答复。”
一片漆黑的乌云从远处慢慢飘来，天色也暗淡了几分，左沉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这么严格，一定要用过？”
“使用之后我才会知道产品好不好，是否适合推广，”应之妤强调，“也不是针对谁，以往我一直都是这样。”
左沉喃喃道：“那有些东西试都不试，你怎么就知道不适合呢？”
这番话意有所指，应之妤当下便明白了左沉的意思。
思考片刻，应之妤对上左沉的目光，“不瞒你说，在我和LR签了合同之后，有一家公司也找过我。但我已经和你们达成合作，也就不会再考虑别人了。”
左沉想了想，“是他们找你的时机不对？”
“即便没有和LR合作，我也不会考虑他们，”应之妤偏头看了一眼山与鱼场的门牌，“因为在了解的过程中，他们不符合我的预期。”
良久，左沉释怀地笑了笑，“选品之后我会派人寄给你。无论适不适合，我都希望你越来越好。”
乌云越靠越近，几斤笼罩住附近的山头，这也预示着又有一场大雨要来了。
应之妤回到鱼场后，师傅们提前在拉挡雨棚，周往屿迎了上来，“要变天了，今天早点回去吧。”
犹豫了几秒，应之妤抬头看着周往屿，“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往屿心中一紧，风掀动挡雨棚发出声响，正如他不安的内心，“你说。”
“我和你说过，和LR签合同那次我去了左沉的鱼场，也和他们一起去了观赏锦鲤大赛，”应之妤垂敛着眸，“但仅限于此。”
应之妤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周往屿盯了她许久，只是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也许是雨天的到来让应之妤觉得胸口喘不上气，又或许是周往屿的反应，一路上应之妤都心事重重。
在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的那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繁密的雨点让应之妤心绪不安，手机上出现了“暴雨红色预警”的消息，应之妤最终没有把那句“我到家了”发给周往屿。
夜色浓重，应之妤回到家里，她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小鱼房。
打开所有鱼缸的灯，应之妤来到那对野生七彩皇室蓝的面前。
不久前接回了这对鱼，在应之妤的悉心照料下，鱼很快适应环境，也主动了开口吃饲料。
站在鱼缸前驻足了多久，应之妤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各位居民：接供电局通知，因供电线路损坏，现进行紧急抢修，给广大居民带来不便敬请理解。具体停电范围如下——]
应之妤的眉心突突地跳着，因为她看到了山与鱼场所在的区域。
对于鱼场来说，停电是头一等的大事，而又是这样糟糕的暴雨天气，也不知道蓄电箱够不够用，或者能不能用上。
想不了这么多，应之妤立刻给周往屿打去了电话，“喂？周往屿，你那里怎么样？”
“你到家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发问，应之妤回答：“我到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不时传来师傅吆喝的声音，周往屿的气息有些不稳：“停电了，线路正在抢修。”
应之妤接着问：“那蓄电箱能接上吗？”
“之前线路和电缆做了改动，室内的开关已经失效，现在师傅重新去连接了，”周往屿那边的声音嘈杂，“别担心……我……没事。”
连信号都变得断断续续，可想而知那里的情况。
应之妤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对着电话里的周往屿说：“周往屿，我帮你想办法，等我。”
“不用，”周往屿当下便拒绝，“雨下得很大，你别出来。”
知道周往屿不会同意，余光瞄到了自己的那口原生缸，应之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去野采的时候是我黄爷爷猜对了黄爷爷养的是鱲鱼，你欠我一件事，”应之妤不惜搬出了那个没有实现的赌注。
“应之妤，这不是一回事，你——”
“就这样，你先忙，我挂了。”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应之妤立即给应父打去了电话，“爸，你能帮我联系上程叔叔吗？”
第41章 我喜欢你
当周往屿再给应之妤打去电话时，对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应之妤说了一句“等我”，她的意思是要过来吗？
这么恶劣的天气，周往屿怎么能放心应之妤自己开车过来，况且她也害怕在雨天开车。
鱼场陷入黑暗，只有几盏电筒的灯光闪烁。屏幕上信号格跳动着，这会儿电话和微信都发不出去。
周往屿尝试着给应之妤发了消息：[待在家里别出来，我会想办法。]
发完之后，周往屿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穿上雨衣走到了鱼场后。
风呼啸而来，视线被模糊，迎面而来时混着雨水，道路也变得湿滑泥泞。
几位师傅聚集在电箱前，伞抵挡不住暴雨被扔在路边，两位师傅拿来了塑料棚横在头顶，勉强能挡住一部分雨水。
“怎么样？”周往屿问。
师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眯着眼睛说：“太复杂的现在操作不了，只能试试接上旁边这一节单独的蓄电池。”
“辛苦你们了，”周往屿又递来一只手电筒，“我还在等供电车的消息，我尽快。”
“好嘞，周老板你去等电话，这里交给我们。”
来到鱼房里，周往屿将仅剩的几个充电宝接上了气泵。
从气举石中冒出的气泡很小，速度也很慢。足这些充电宝的电压不够，也维持不了多久。
手机在无信号和一格信号中来回横跳，周往屿不想在鱼房坐以待毙，他拿起钥匙准备开车亲自去一趟，此刻电来了。
灯亮起的那一刻是希望，同时担忧也随之而来。这说明师傅接上了一节蓄电池，也意味着电支撑不了多久。
周往屿在鱼房中查看鱼的情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衣服在刚刚出去时被雨水浸湿，湿气如同渗透进入肌肤，寒意如同一张网将人紧紧包裹。
周往屿接到了几个朋友的回电，他们都在联系是否有备用的发电机车。
“我这边现在接上了一节，有消息你再联系我，谢谢。”
可周往屿唯独没有收到应之妤的回复。
今天下午应之妤问周往屿，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在谈恋爱，这会不会让周往屿觉得不舒服。
周往屿也看了那些留言，他首先担心的是这些会给应之妤造成困扰。他怎么会觉得不舒服，他甚至觉得留言将自己的心事都剖析了出来。
一开始就把持着的度横在两人中间，可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越界。
实际上，周往屿今天有坦白的打算，但是被左沉的到来打断了。
弯下腰，周往屿的手指穿过潮湿的头发，脑中浮现今天带左沉参观鱼场时的对话。
……
“周老板，我看论坛上都说你和应之妤谈恋爱了，我也很好奇？”
面对左沉突兀的问题，周往屿沉下眸，“没有。”
左沉低头看着鱼，他低声道：“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
周往屿太担心应之妤了，他再一次打去了电话，他只想她安心在家待着，不想她为了自己冒险。
这一次，电话通了。
“应之妤，”周往屿的声线紧绷，“你在哪儿？”
忽然，一声汽车的鸣笛从门口传来，“嘀——”
***
在关键时刻，应父的关系很靠谱，他联系上了自己的一位好友，也借来了备用发电机车。
车上，应之妤随意地将头发扎起，“程叔叔，我先下去，等门开了麻烦你把车开进去。”
“好嘞，小应你慢点。”
伞已经抵挡不住暴雨，不顾被雨打湿，应之妤来到鱼场的门口。
她和周往屿似乎和大雨格外有缘。
第一次，周往屿冒着雨，为了应之妤拿回了还在花离河的捕鱼笼；
第二次，周往屿特意开车送应之妤回家；
第三次，也该应之妤为周往屿做一些什么了。
雨水几乎将应之妤淋了个透，她打了个寒战，敲着大门。
门缓缓打开，“周——”
应之妤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倏地拉到面前。
旁边传来了师傅的声音：“周老板还真联系上电车了，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了。你好，请开到这里来！”
轮胎碾过满是水的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雨声，风声，可应之妤的耳边仿佛只剩下周往屿的呼吸声。
周往屿扣住应之妤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屋檐下，四下都是属于周往屿的气息，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味道，应之妤抬起头，“我没事，电车来了。”
周往屿低头对上应之妤的眸，“你吓到我了。”
“我这不是担心鱼场断电嘛……”应之妤探头看了过去，“你们的蓄电装置连上了？”
“只连上了一节蓄电池，支撑不了多久。谢谢你，应之妤，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应之妤松了口气，“那就好。”
知道自己失了态，周往屿松开应之妤，“外面冷，你先去鱼房，我一会儿过来。”
看上去还有一阵子要忙碌，应之妤自知帮不上其他什么忙，她点了点头，“你先忙，我等你。”
周往屿没让应之妤等很久，他来的时候带了一条毛巾和外套，进门之后递给她，“我去倒热水，你先擦擦头发。”
“周往屿，”应之妤叫住了他，“我有话想问你。”
刚接上电后电压不稳，灯光闪动。应之妤眼神真挚，看得周往屿心头一颤。
重新关上门，周往屿走到应之妤面前，他的身影笼罩着她，目光温柔得几乎要将她融化，“这次，让我先说吧。”
应之妤眨了眨眼，“嗯？”
“今天你问，我网上的那些留言有没有让我不舒服，我的回答是没有，”周往屿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他们说的能成为现实。”
没想到周往屿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应之妤瞳孔一怔，脸在瞬间红了起来。她明明想问的鱼场的蓄电问题，周往屿怎么突然……接了她下午问的问题？
应之妤的心如同擂鼓般跳动起来，她摸不清周往屿的意思，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个时候直勾勾地看着周往屿。
鱼房里的灯倏地灭了，身处黑暗，应之妤下意识依靠着周往屿，她攥住他的衣服，也听到他说：“应之妤，我喜欢你。”
周往屿轻轻扶住应之妤的肩，“我可以等你的回答。”
应之妤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周往屿，我也喜欢你。”
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了。
乱了的呼吸，湿冷的水汽，以及相贴的唇瓣，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应之妤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梦境。
这个雨夜注定不平凡，两颗心不断靠近，尘埃落定。
# 《我与鱼》
第42章 与鱼，与你
五个月后。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一只鱼。”
镜头里，在户外的应之妤顶着烈日，她带着一顶粉色的遮阳帽，眼中的激动难以掩盖，“我现在的位置是亚马逊的支流，也就是黑水河一带，猜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应之妤将镜头反转对准河岸，“我竟然亲眼见到了黑水河的野生七彩神仙，这花纹和成色，太漂亮了。”
这天，“一只鱼”直播被顶上了嘉卓直播的首页，这也是应之妤的直播首秀。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凭借着三个主题视频，也在周往屿的帮助下，应之妤拿下人气主播的第一名。
第一个主题《新手与鱼》，应之妤让大家了解到新手在养鱼前需要做的准备，例如选缸，选过滤，开缸以及选鱼；还有养鱼时会遇到的问题，例如常见的鱼病，喂什么样的鱼食，怎么处理菌膜和爆藻，以及如何翻缸。
第二个主题《鱼房与鱼》，应之妤拍摄了鱼房建造的全过程——改造电路，墙内保温，安装鱼缸架和粘缸，打造集中困水缸装置，上水消毒，安装过滤，摆放基础设备以及挑选种鱼。
第三个主题《我与鱼》，应之妤讲述了自己如何开始养鱼这条路；去看了各种观赏鱼大赛；参观不同的鱼场、展会；带大家了解线下销售与线上销售的冲击；去学校的实践活动中教孩子如何爱护鱼；野采；去了海洋世界了解海水鱼；最后以参加“世界海洋日”和“全国海洋宣传日”的大会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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