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证据,也没有依靠。
当天的游南城计划虎头蛇尾,以岑声声身体不适过早结束。
周时慕坚持,送岑声声到小区楼下。
再出现,是入夜后的距离汇恒庭不远的转角巷子。
周时慕一袭黑衣,单手锁喉将刚从夜场回来的颓废男生,直截了当拖入昏暗的巷子深处。
隋思远尚未从突袭的惊惧里回过神,周时慕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一只手轻松捏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则随意捏住他的双颊,阻断他呼救的可能性,将人直接提了起来。
“还记得我吗?”周时慕淡漠视线落下来,垂首看着他,如同弑杀成瘾的恶煞修罗般,冷的骇人。
隋思远根本无法开口,呼吸也越发困难,窒息到绝望的感觉只在须臾之间,他只能惊恐着呜咽嗯声。
大约是临界的边缘,周时慕松开人,往后退了步,带着皮质手套的手背随意扇了两下隋思远的脸,力道不算轻,昏黄路灯下也能看清楚红痕明显。
缓和回了些神智,隋思远才想起来反击一般整个人向他扑过来。
周时慕甚至还能漫不经心地松了袖口卷了卷,一拳重重砸在对方侧脸,而后穿着军质皮靴的一脚踹出去,直接让隋思远整个人顺着碎石子路划出去好几米。
绝对力量的极致碾压之下,隋思远终于放弃了负隅顽抗。
他半跪在这个让他无比恐惧的男人面前,痛哭求饶。
周时慕哂笑了声,慢条斯jsg理地扯下皮手套,弯下腰单手拎着手套根部,带着空手套往他面上甩了甩。
“说说吧。”他冷冷道:“你都对她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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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声声无比疲累地回到家,若无其事地一一应对故意找茬的姜媛、例行关心的舅妈以及察觉出她低落情绪的外婆。
夜深人静后,她躺在外婆的身边,听着外婆平缓规律的呼吸,却迟迟不能入睡。
一墙之隔外,是公用洗手间。
老式的房子隔音并不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明显。
熟悉的一对母女的对话一字一句,全数落入失眠的她耳里。
“明明是我的家,干嘛老是让一个外人占着!”
“她又不是爸爸也死了,又不是没地方去,干嘛一定非要赖在我家?”
“从小到大,奶奶都偏心她,凭什么?!我才是奶奶的亲孙女,她不偏心我偏心一个外孙女?”
“媛媛!别胡闹。再怎么样你也是父母双全,生活无忧,你就不能有点怜悯心,可怜可怜她。”
岑声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没过脑袋,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会好起来的,会有以后的。
快要窒息前,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下。
岑声声探出头,像濒死之际浮出水面的一尾鱼,终于重见天日。她缓了缓,伸手将手机拿过来。
是个陌生的本市号码,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声泪俱下地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混账事道歉求原谅。他再三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岑声声的生活里,希望她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短信的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写着,【姐姐,求求你,可不可以让你男朋友饶了我,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很容易猜到这条短信发来的原因。
岑声声知道,一定是周时慕做了什么,才会让那个恶劣嚣张的少年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态度急促逆转。
没有去细究隋思远对于周时慕身份的定义,也没有心力去纠结周时慕是否已经知道了背后的所有难堪事。
在这样一个孤独的深夜,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这一边为她出头这件事,极大的抚慰了岑声声迷惘绝望的内心。
这股情绪在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早间新闻推送中,达到了顶峰。
南城本地新闻的最新一条推送,是某青年男子与一年前曾诱、间未成年少女,于今晨集齐所有证据,移送相关司法机关。
即便给嫌疑人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但岑声声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抖着手,给周时慕发过去一条消息。
【是因为你吗?】
周时慕很快回复,没有否认。
【他应得的。】
第26章 声声
年节期间, 亲戚间走动最是频繁,一大早, 姜砚山便带着妻子女儿一并去妻子娘家拜年聚会, 家里只留外婆和岑声声两人。
外婆早上醒的早,习惯会在起床后打开电视播放南城本地早间新闻。
岑声声洗漱完出来后,隐约听背景音是关于她刚看到的隋思远的诱间新闻, 一进客厅便直面了那幕他作为嫌疑人被铐上手铐压上车的画面。
视频动态马赛克的画面打的敷衍, 很容易掉帧,岑声声眉面无表情地站在电视边上, 清楚地看到隋思远鼻青脸肿的画面一闪而过。
莫名的, 她有种特别畅快的感觉,很爽。
周时慕说的没错,这都是他应得了。
杂碎不配给他做人的机会,因为他根本不做人。
外婆从餐厅看过来, 注意到岑声声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里的画面,觉得稀奇。
“平时不是对社会新闻最不感兴趣吗?”外婆缓步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问她, “怎么今天不着急出门了?不是说这几天都要跟闺蜜出去玩吗?”
岑声声一下醒过神来。
糟糕, 她好像埋的雷过不去了。
昨日,和舅舅舅妈一并坐在餐桌上, 被问起要去哪的问题,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隐瞒周时慕的存在,情急之下扯出了闺蜜的幌子,说是陪从外地来游玩的闺蜜逛南城, 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没有坦白自己是同周时慕一起出去,实在是因为她不想要多生事端。
周时慕很快就会回京北, 可以预见外婆和他往后也不会有交集,多介绍他这个人的存在似乎也只是多此一举。
只是这会儿外婆问起她和闺蜜时,岑声声一下子就心虚了。
闺蜜这个词,用来形容周时慕,哪怕是她情急之下扯的谎,也实在是太过荒谬了些。
按计划,她今天是准备带着周时慕去逛普慈庙,只是现在,发生了隋思远的事,她不确定周时慕对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是事实真相。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连她自己都开始动摇,她算是完美的受害者吗?还是说真的如隋思远的父母说的那样,男女的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外婆见她呆愣站在一旁不说话,又问,“怎么还发呆了?”
没哟更好的选择,岑声声只能继续滚谎言的雪球。
“他…临时有些别的安排。”岑声声抿唇,视线不自觉躲闪,“我今天就先不出门了。”
这理由无可厚非,外婆自然也没追问什么。好不容易的休闲时间,窗外阳光正好,祖孙俩就一起坐在阳台附近的沙发上,各自干各自的活。
外婆带着老花镜,翻着没看完的《安娜·卡列琳娜》原版俄文书,岑声声则在一旁抱着笔记本电脑整理即将动笔的大论文的文献综述部分。
难得的宁静时光,直到快中午的时候被打破。
门外传来敲门声,连着几下,重重的,挺急促的。
岑声声手搭在笔记本上,视线还未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就一双脚胡乱趿拉着拖鞋,准备起身去开门。
外婆余光瞥到她动作,慢悠悠放下书,按着岑声声的肩让她继续坐着。
“行了别添乱了,还是我去吧。”外婆缓声道:“我这把老骨头,得多锻炼锻炼才能长命百岁。”
岑声声一下笑了。
外婆虽然那晚嘴上说着丧气话,但还是将自己的话全都放在心上。
敲门的是对门的邻居王奶奶,见开门的人是外婆,手自来熟搭着外婆的手,热络道:“孙老师,您在家啊。”
“我刚才下楼倒垃圾,注意到单元楼门外那的景观树那站着个长得特别帅的小伙子,个儿特别高,穿着一身黑,我一来一回瞧他一直在那站着,不住仰头望咱这楼看,像是在等人。”
“我过来的时候还听他接了个电话,听声音一口标准的京腔,我想着咱这周围也就你家声声是从京北回来的,他怕不是来找声声的吧?”
王奶奶又问,“声声不在家吗?要不赶紧让她下楼看一眼吧,这大冷天的让人小伙子一直在那站着多作孽啊!”
孙韵诗也没多想,不过是下趟楼的事儿,就当是锻炼了。
她回头叫声声,让她现在就跟王奶奶下楼去看看,看一眼楼下站着的男孩子是不是真的来找她的。
哪里用外婆派她下楼,岑声声早在听清王奶奶开头的那段话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穿一身黑衣,一口标准的京腔,个子很高,眉目凌厉帅气。
虽然觉得不可能,可岑声声脑海里却莫名拼凑出他的模样。
来不及跟外婆多解释,岑声声推开腿面上架着的笔记本电脑,连拖鞋都忘记换,着急着往楼下跑去。
出了大厅就能够透过玻璃材质透明的单元门观察楼外的风景。
不远处的景观树下,站着个身着长款大衣的男人,只是个背影。风将他的大衣下摆吹起,露出掩在下方的一双劲瘦的长腿。
他指间夹了只烟,或许是没找到火机,就只是夹着却没点燃。
确定了真的是他,岑声声反而没有了刚才那股着急冲下来的劲儿了。
谈不上是不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了,总之,她反倒拘谨了,脚步难移了。
推开单元门后,迎面吹来的冷风足够让她清醒了些,也足以有清醒的理智让她看清楚面前的人同她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她停在离景观树不远的位置,不再往前。
他侧耳夹着手机,腾出只手摸了摸口袋,并未摸到想要的东西。
不知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岑声声听见他淡淡嗤笑了声,骂了句,“少他妈扯淡!”
岑声声的呼吸起伏,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慢半拍跟着她下来看热闹的王奶奶,看到她也同样站在风口里不动了jsg,着实觉得奇怪。
她热心扯着嗓门问,“声声啊,看清楚没有啊,这帅哥到底是不是来找你的啊?”
垂首散漫站着的男人闻声抬眸,转头看到身后局促站着的小姑娘,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素面朝天,清水芙蓉。
周时慕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下,继而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那端的陆宴周说了句,“还有事,先挂了。”
收回手机的同时,周时慕曲指将手里夹着的烟折了后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你怎么过来了呀?”岑声声走两步上前,在他面前停住,“不是说今天先不出去了吗?”
“给你发了消息。”周时慕垂眸认真看着她,“你没回。”
“怕你有想法。”他声音沉沉的补了句,确认她双眼没有红肿的痕迹,倒是眼尾的长睫曲起个自然的弧度,俏皮可爱。
他又想起刚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那只没点的烟,喉咙有些发干。
岑声声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一直放在外婆房间里充电,压根没拿出来。
“手机在充电。”她说,“我没看见消息,抱歉啊。”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这样软的不行,周时慕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垂眸敛眉压下内心烦郁的情绪。
身后王奶奶的声音还在继续,岑声声突然想到什么,又突兀地推着他的胳膊往前走,“那个、你先走,我、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周时慕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推着往前连退了好几步,他似乎自己没撑着力道,又或者是完全借着她的力道。总之他个子又高,因为这个动作,好像整个人在风里晃荡的厉害。
似乎岑声声使出了极大的力道才能达到的效果。
“声声!”熟悉的声音,比之平时多了几分严肃的情绪,外婆从单元门出来,“怎么不让人去家里坐坐?”
岑声声一下子僵在原处,谎言一触即破。
她求救地看了眼周时慕,低声让他千万别乱说话。
而后才转向外婆道,“那个,我、我学长,过来找我问个工作上的事情。”
僵硬的肢体,拙劣的谎言。
第27章 声声
外婆没有给岑声声逃避的机会, 直接略过她,视线对上她身后站着的男人, “既是声声学长, 那上来喝杯茶再走吧。”
将老人眼里的探究看的清明,周时慕礼貌颔首,接着声声的称呼叫了声“外婆”, 他说, “那就麻烦了。”
三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进屋后, 外婆摘下老花镜, 隔着茶几的距离,仔细打量了眼周时慕,“声声学长?也是在京大读书吗?”
周时慕将岑声声的请求看在眼里,敛唇点头应了声, “是,外婆,我叫周时慕, 是声声的学长, 不过我已经毕业了。”
他说, “只是最近碰巧我们公司和声声的实验室有项目合作,所以才有了联系。”
外婆温和地笑了笑, 没有再继续追问。
多年的阅历让她更容易看透一个人,且不论他是不是声声的学长,光只看他周身气度,便知晓他一定非富即贵。
她让声声将自己多年珍藏的铁观音拿出来, 她去泡茶,又嘱咐声声接待客人应该换件合适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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