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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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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一晚上没睡着, 到早上迷糊了一阵子又被楼上装修吵醒，脑仁都要炸开。等下午到地方乍一见陆欣仪，对方没忍住打趣道：“看来我这地方选的还挺好。”
可不是吗？秦羽扫了眼落地镜子, 透亮的光线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疲累的肤色一览无余。
陆欣仪该不会觉得她就是冲着这家美容会所的名声才这么搞的吧？
她尴尬地笑了笑, 一边的顾问倒适时道：“陆小姐您来的正好, 我们家最近新升级了美白嫩肤，可以给这位小姐试试。”
陆欣仪眼睛一亮：“可以啊, 那她的就基础项目和我一样, 其他你们看怎么合适怎么办。”
秦羽闻言赶紧制止：“不用这么麻烦。”
她对这里的唯一印象, 就是曾听新河几个正当红的艺人提过, 所有项目都是花了大价钱从国外引进，又与国内知名实验室合作进行改良，使用效果不仅十分显著且堪称国内独家，连外地很多富家小姐太太们都会特意打飞的过来。
当然了，这家美容会所项目的收费也十分惊人, 而且还不是谁有钱就能进, 得提交申请等审核通过了才行。
秦羽还想着结束给陆欣仪钱呢, 这么一搞, 不得直接把她给整破产？
想到这里，她越发用力地摆手：“陆小姐, 其实我做不做无所谓――”
陆欣仪一听就打断了：“来这里不美容做什么？反正都记我账上，你也别操心。就这么说定了, 不许拒绝啊。”
“陆小姐――”
结果陆欣仪直接瞪起眼睛：“都特意带你来放松了, 还这么喊也太见外了？叫名字, 或者叫欣欣也行，我朋友都这么喊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
秦羽抿了下嘴：“欣, 欣仪。”
陆欣仪见状也不勉强，点点头。
两人一同随顾问进入包间，不多时就来了两位美容师，秦羽听其中一人与陆欣仪十分熟稔，且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陆欣仪与这里的其他会员还不一样。
但这些并非秦羽喜欢深究的八卦，她安静地躺在按摩床上接受美容师柔软的手法。香薰充盈鼻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海盐味，是一种高雅矜贵的香甜范儿。
不一会儿，秦羽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不知过了多久才自然转醒。耳边传来咕噜噜煮水的声音，她动了动眼皮子，缓慢地睁开，入目一片柔和色泽的天花板，微微偏头，能看见阳光正挤过窗帘上方的缝隙，洒下一道橙红的光。
她睡了……多久？
秦羽动着胳膊要起来，冷不丁有人轻声问：“醒了？要不要再躺会儿？”
她顿时想到了自己身在何处，原本还有些游离的神思一下子聚紧了：“陆――”开个头又忙改口，“欣仪，几点了？”
陆欣仪抬头看了眼挂钟：“刚过六点半。”
要死，她居然直接睡到了傍晚？
秦羽顿时慌了，赶紧弹起来下床。
陆欣仪叫停：“别急呀，你还有事？”
她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没。”
“那先过来喝点水。”陆欣仪此刻坐在窗边，伸手招了招，又提起养生壶倒了一满盅热气缭绕的花茶。
可秦羽面露犹豫。
虽然意外得来的空闲令她此刻精气神回复大半，但凡尘小民一旦回归真实，此前在烦恼的依然不会因此消退。
这个时候，她突然特别想看微博，想看看今天录制的初赛会不会出现如昨天那样的舆论，如果没有，那她必须时刻注意会不会还有人把关注点扯回到她身上。
这么一想，秦羽便看向陆欣仪，唇角勾起一抹很真诚的笑，可没等开口，陆欣仪就人精似的直接道：“说现在要走就免了。”她沉吟片刻，索性摊开了讲，“你放心，我今天叫你出来不是没事找消遣。待会一起吃个饭，我们慢慢谈。”
话都这么说了，秦羽再想走也得忍着。
两人一同穿戴整齐出了包间，陆欣仪手机响起来，秦羽就先去大厅等她。
这家美容会所是独立的小楼，带了个郁郁葱葱的前院，现在并非会所忙碌的时间，秦羽就找了个视野最好的沙发坐下。
夕阳垂落，树影开始染上最深的橙红。
身边突然有顾问快步走过，秦羽盯着她去了前院，不多时拉开黑色的雕花门，外面很快出现了个高高的人影，身段婀娜，在自然的光影里仿佛镶了圈金边。
秦羽一时没能看清对方的样子，便扭过头去看周围，可接下来的一声又把她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肖小姐。”玻璃门自动开启，前台接待的招呼十分热切动人。
默里肖懒懒散散地抬起眼，在看见秦羽的时候倏然一愣。
秦羽想当没看见也晚了，只能僵硬地支着脖子，反正打定主意不开口。
但她错误地预判了默里肖的想法。
“你怎么在这里？”默里肖眯眯了眼，却没有上，就这么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好像只要单靠站着不动，就能占据一种俯视的主动权。
秦羽被盯得很不舒服，扯了下唇：“好巧，肖――小姐。”
默里肖确实姓肖，但具体叫什么秦羽不大记得，差点在称呼上翻跟头，幸好及时止损。可默里肖本人却不清楚，结合她刚才短促的笑容，刹那间沉下脸。
“我记得你们这里不仅要审核资料，好像还不能随便带人进来？”默里肖转头问，声音不轻不重却含着点尖刺，不轻不重地传到秦羽的耳边。
顾问脸变了下，随即微笑：“是不能随便的。”
默里肖闻言，脸色一下子不好了，又不依不饶地问：“那你的意思，我可以带？”
“肖小姐抱歉，您现在暂时还不可以。”
“她就行？”默里肖指着秦羽不可思议，“我哪点比不上她？”
秦羽闻言皱了下眉，倒不是感觉被手指多被冒犯，而是心中因为另一面升起了一丝隐隐的奇怪。
虽然昨天在录制现场她就发现默里肖对自己并不友好，但好歹那时候的不友好是藏起来的，怎么今天一看到她就跟点了炮仗似的，难道是因为昨天的复活？
秦羽琢磨着，很快在心里否定。
默里肖又不是没晋级。
她在这边想破脑壳，那边默里肖得不到满意答案，又道：“看来真傍上大人物了？”
拜托你消停点吧……秦羽心累地站起来：“肖小姐，你有何指教？”
默里肖像是被噎住似的，半晌咬牙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可这番话说完犹不解气，她干脆拍开顾问意图伸来的手，直直地冲到秦羽跟前。
秦羽右眼皮一跳。
没看错的话，此刻默里肖眼里汹涌的情绪里……
似乎带着恨？
“秦羽，都说你在新河坐冷板凳，可依我看啊，你就是拿捏着薛公子对你念念不忘。”默里肖盯着眼前陡然僵硬的脸，突然冷笑，“准备靠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在他那里卖个高价？别当姐姐我没提醒你，当心玩脱――”
“啪！”突然清脆的一声响传来。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默里肖捂住被打的那边脸颊，很快抡起胳膊：“你――”
她的手高高扬起，却在挥下来的一瞬间被秦羽精准地抓住手腕。
默里肖使劲要挣开。
可此时此刻，秦羽眼前却不再是会所大厅，她的灵魂飘荡在空中，循着时间回溯了她在新河的所有过往。那些受尽冷眼、折磨、最后还差点因故屈服的曾经，又一次把她的心戳成了筛子。
薛丛景……
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秦羽还是忍不住地要颤抖。
怎么可以指控她居心不良？
怎么可以将问题都归结到她头上？
怎么可以将她的痛苦全部变成恶意的揣测？
她出奇的愤怒了，手底不自觉地加重了力气，顿时，尖尖的指甲全掐进肉里。
默里肖痛得几乎要翻白眼：“秦羽！”
“快把她们分开！”突然间，耳边传来陆欣仪的高声喝令。
秦羽被一下子拉回了神，她垂眼扫了下，自动自觉地松了手。
下一秒，陆欣仪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有话好好说。”
默里肖不认识陆欣仪，却不妨碍她现在被怒气支配了所有理智，只想把秦羽撕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不剩。
“滚开。”她对着陆欣仪恶劣地摆头。
没等周围人提醒，陆欣仪率先拧起眉。原本她还打算好言相劝，现在看来反而是一厢情愿了。
“她是会员？”她直接越过了默里肖，在顾问那里得到答复后直接吩咐，“让你们店长把编号删了，就说是我的意思。”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冲击，默里肖一下子懵了，反应过来咬牙：“你凭什么――”
“凭我是这家店的合伙人。你入会时应该有人介绍过，我们家店最大的规矩，就是看老板开不开心。”陆欣仪撩了下短发，下巴昂得很是倨傲，“恰好，你现在让我很不开心。”
直到重新与陆欣仪在餐厅坐下，秦羽都还没能从她上一场干脆的斩杀中回过神，再看陆欣仪，她正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眉头一下舒展一下皱起，仿佛在为什么复杂的事情耗费心力。
片刻后，应该是感觉到被注视了，陆欣仪看过来，脸色还算平静，嘴却翘起，仿佛挂了个油瓶：“秦羽，我刚才是在帮你对吧？
“……是啊。”
“那你待会得帮我说说好话了。”她叹了口气，不等秦羽开口，又委委屈屈地表示，“陆延舟那家伙要过来训我了。”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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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延舟临时要来, 陆欣仪终于拉秦羽说正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歌声密码》突加赛制确实是陆延舟思考不周，现在整个领壹都在为舆论加班加点, 她此番约秦羽出来，也是为了给遭遇无妄之灾的她一点补偿。
“说是补偿有点不太好听, 应该是提前帮你应对一二。”陆欣仪笑笑, “听说陆延舟本来准备直接签你，被邵司哥给挡了？”
同是陆家人, 她知道这件事不算特别奇怪, 但秦羽还是谨慎地没吭声。
“哦对了, 还没告诉你, 我现在分管领壹音乐部门的艺人经纪。”陆欣仪说着弯弯眼，“秦羽，我很期待你来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再问什么，秦羽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反正她所谓的背后关系的确简单得不像话。
陆欣仪十分满意, 但很快又想起什么, 问：“还有一件事, 我看公关那边处理网络舆论的时候，好像有人提到薛丛景对你不一般――你别担心。”见秦羽表情稍有变色, 她又赶紧安抚道，“只出现了几条评论而已, 没实质性的影响, 我们很快就压下去了。”
删除, 也不再新的出现？薛丛景会放过这个痛打她的机会，还是说他压根就没主意……不对, 就冲着默里肖参赛这一条，他就不会不知道。
她紧了下手，膝盖隔着手掌硌出骨头的形状：“他……应该恨我吧。”
陆欣仪困惑地歪了下头：“你也不确定吗？可相比其他人，薛丛景对你还算手软了。”
手软？秦羽机械地笑了下：“你做过那种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梦吗？”她茫然地盯着虚空，“过去五年，我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噩梦，不管怎么努力避免都会看见他……”
那种无从挣脱的无力感，秦羽曾经试图打破，到头来却只有她一人碰的头破血流，所以她怕了，心里一面想认命又不想过于认命，最后活成现在这种任谁质疑都无法反驳的样子。
可都这样了，也被人定义为……男女关系？
她眼中有恨意一闪而过，陆欣仪乍一瞧以为看错，再定睛细看时，对面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缕潮湿的雾气。
而雾气散尽的那一刻，即是回到原点：“所以，我和他，应该是什么关系？”
陆欣仪的表情从淡然到皱眉，看起来似在为着什么摇摆纠结。
也是，现在找个工作都需要背景调查，换经纪公司也是同理，而娱乐圈的利益倾轧更为激烈，稍有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秦羽渐渐垂下眼。
她真害怕再看下去，会看到陆欣仪决定放手的样子。
“这样啊……”半晌，耳边叹了口气，听起来已经下定某种决心。
心倏然踩空。
可濒临坠落之际，却被陆欣仪直接抓住了手：“行了，没有就没有，我信你。”
热流源源不断的从对方掌心传来，秦羽愣得说不出话，脸上还带了点瑟缩的犹疑，陆欣仪直接一个响指：“秦羽！”她恨铁不成钢，要不是顾及着在餐厅早就扑上去给人一顿猛摇，“我们以后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冲这点，你也得信我看你的眼光好吗！”
话是低声，却好像一双无形却有力的大手，帮秦羽解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枷锁，眼角眉梢，颊边唇角，不知从何时起渐渐颤抖着向上，直到最后凝成一个翩跹飞杨的模样。
“好啊……”她喃喃说着又一下子捂起唇，半晌，才又从指缝间挤出重复的一句，“好啊。”
这一次，带着谁也无法互略的愉悦与通畅。
菜快上的时候，陆延舟终于来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西装套，锃亮的尖头皮鞋翘得宛如扬起的嘴角。
陆欣仪特意给他留了座，四方桌，就在秦羽边上。陆延舟一眼扫过去，紫色丝绒窗帘在秦羽背后撩起，仿佛拉开的舞台幕布，恰好头顶有束温暖的光线垂直落下，她便如同置身于自己的主场之中。
“哎，快来坐呀！”陆欣仪冲他招手。
陆延舟回了神，一面垂眼理着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一面走过去。有服务生为他拉开椅子，他坐下，单手正了正衣领。
陆欣仪在边上狗腿道：“亲爱的堂哥，我点了你爱吃的菜。”
陆延舟瞥她：“工资给你开高了？”
陆欣仪今天一副要把钱花满花到位的既视感，选的餐厅也是陵州远近闻名的米其林一星，单单一道清水煮白菜都能三位数。
可陆欣仪听了还是笑嘻嘻的：“这不是得配得上您身份嘛。对哦，秦羽？”
她冷不丁地往另一边转，陆延舟眉心一跳也跟着看过去，又在察觉秦羽要与他对视的瞬间猛地掰正脑袋。
来这里可是为了正事，他心里想。
秦羽敏锐地觉察到身边肌理似乎紧绷。
陆延舟原本就长手长脚，坐下来仿佛一座小高山，她本来就没法忽略，如今更是被这股莫名紧张的气氛带动，忍不住抓紧了椅子边缘，死死盯着眼底下一亩三分的白桌布，可脑子里却在胡乱想着……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秦羽有些坐不住，悄悄地朝陆延舟那边瞟了眼，没想到正对上一双探视过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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