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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没想到秦羽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陆延舟显然愣住，随即手指曲起，轻轻地碰了碰鼻尖，同时垂下眼，以一副十分专注的模样端起水杯。
秦羽迷惑地眨了下眼。
几乎同时，有服务生走近桌子，开始将装盘精美的菜挨个端上。
陆欣仪招呼：“吃饭啦吃饭啦。”她先是拉秦羽，然后又转向陆延舟，“哎，你不饿啊？”
陆延舟依然慢条斯理地喝着水，晾着陆欣仪看也不看，直到水杯终于见了底才道：“被你气饱了。”
“……我这不是给你赔罪吗？”陆欣仪小声。
他却仿佛没听见，只顾把玩着玻璃杯子，清亮的光影应势在手中转了个圈，倏然尖锐地刺进他眼中。
一瞬间，陆延舟回神似的吸了口气，不太友善地盯着陆欣仪：“你不知道肖琳是玖ING的人？差点给我惹了2十有八九知道吗？”
肖琳是默里肖的本名。
秦羽下意识地停下筷子，为了避免让人觉得她在偷听，随便在嘴里放了根青菜捻着。
陆欣仪分辩：“但这次是她先惹的我，教训一下不过分吧。”
陆延舟拔高声音：“一下？”
生意场上能这么心存侥幸？她到底凭什么让失忆前的自己同意进领壹啊！
陆欣仪到底理亏，捻着衣角垂头：“行吧，我确实有些冲动，可如果你在现场你也会的。”说话间，她拿眼睛偷偷地往秦羽那边瞟。
见状，陆延舟满肚子火气倏然沉下去，沉默片刻，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哼道：“记住你说的。”
哑谜吗？
秦羽无意深究兄妹俩之间的暗流，但气氛终归影响了她享用晚餐，早前因陆欣仪允诺而放松改的心情又免不了添堵，她只想这顿饭尽早结束。
因此当各自放下筷子的时候，秦羽是实实在在的高兴，可从卫生间出来远远一瞧，桌子边上竟只剩了陆延舟一个人。
陆欣仪……呢？
“她有事回公司一趟。”陆延舟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去地铁就行了。”秦羽赶紧摆起手。
开玩笑，就冲她和陆延舟见面十有八九都会呛起来的架势，还是距离产生美吧。
秦羽想着就头大，结果刚走几步，却被冷不丁叫了名字：“秦羽。”
扭头一张紧绷的脸孔，比此时的夜色更为暗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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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舟今晚是一个人开车来的, 秦羽不好坐后排，只能缩进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后就盯着挡风玻璃发呆。
车缓缓启动, 越过白色的网格线，拐弯攀爬, 终于汇入地面平稳的车流。
柔软的夜色取代了管路纵横的天花板, 繁星随之没入鼎沸的灯火之中。秦羽已经很久没认真看过城市夜景了，扭头看向窗外, 只觉得眼前光影次第掠过。
他们的车正在通过陵州最热闹的商圈, 高架边商厦林立, 霓虹成为另一种璀璨的星光, 为城市生活增添一抹鼎沸的亮色。
“听说今天有人找你麻烦？”耳边，陆延舟突然问道。
“啊？是的，不过欣仪帮忙解决了。”秦羽说着回头，有些犹豫道，“对了, 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对方十分干脆：“她又不怕。”
因为合伙人的关系？
秦羽默了默, 斟酌着提醒：“我听说, 肖琳背后不仅是玖ING, 还有薛丛景。”
“所以？”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随即, 她又补充说明，“毕竟现在也算竞品关系。”
余光过去, 陆延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似有蜷缩。
“你倒是――”他仿佛在找合适的形容, 顿了片刻才挤出声, “很会为我着想。”
为你？不不不，是看在领壹的份上。
秦羽顺着往下道：“我怀疑她再碰到我肯定会搞点事出来。不然下期录制的时候, 节目做做我们俩的剧本？”
陆延舟眉头十分复杂地打起结：“你还真会牺牲啊。”
“不不不，是争取合理权益。”秦羽一门心思扑在将争吵化为利益的方法上面，越想越觉得可行，“再说综艺节目不就是要有戏剧冲突才好嘛，什么一开始不对付到成为朋友――当然了，我和她不可能，得换。”
而且，还不清楚她到底值不值得蹭个剧本涨热度……她半晌没听见声音，不由叹了口气：“算了，就是个建议，你要觉得没用就当我说梦话。”
“已经解决了。”陆延舟额角不受控地跳了一下，他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她愣了半拍，转过头。
“我全给你处理好了。”陆延舟专心盯着前方路况，可也奇怪，挡风玻璃竟把秦羽此刻诧异的神色倒映得格外清晰。
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得意的感觉，但还是要装做教育的样子，语重心长：“怎么能打她脸呢？陆欣仪顶多就在店里给你兜着，万一捅到我哥那儿，有你好受的。”
秦羽抿了下唇：“谢谢。”
她乖巧的样子令陆延舟十分受用，他随口问：“对了，那女人到底说什么了让你那么对她？都知道她是薛丛景的新欢了，就没想过后果？”
秦羽不吭声，双手放在膝盖上，绷直了背脊往前倾，半晌才干巴巴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陆延舟余光扫过，突然皱了下眉：“我不是要你认错。”
嗯？
“我的意思是，别打脸。”他绷着表情，不过再开口时又忍不住微勾起唇，“靠脸吃饭的人，万一打出问题不好太解决，要打就打别的地方，有我给你撑腰呢。”
她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愣得只顾盯着他瞧，眼前侧脸在飞掠的光影里忽明忽暗，却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为柔软。
撑腰……
秦羽眨了下眼，觉得眼角有些意外的温流涌动，却听对方冷不丁接了句：“记住的话，就把我的手机号放出来。”
感动一下子没了踪影。
铺垫那么久，就为了把号码从黑名单放出来？还好没信他的鬼话。
她强忍着没翻白眼，可是心里……怎么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秦羽忍不住轻皱起眉，转过脸看窗外。
商圈已经在两人说话间被远远地抛到车后面，随着导航提示了高架，路边更只剩下点点灯火的居民区，夜幕终于彻底归为纯粹清朗。
“前方一百米，右转。”导航提示。
待转过弯，距离荣居园大门只剩下一个路口了。
街边的露天摊也多起来，锅气滋滋往天上窜，下班的人们在周围缓慢攒动着，各自上演着生活百态。
陆延舟放慢车速开了一段，突然说：“你住的地方不好。”
“什么？”
“太远了，人还这么杂。”他拿下巴示意外面正打起来的两人，“我公司的艺人可不能住这种地方。”
都什么不识人间疾苦的话？
秦羽无语半晌：“我哪有钱。”
“新河不给补助的？”
“就算给也轮不到我。”
陆延舟哼道：“抠门，幸好走了。”
他这话秦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垂了眼决定当没听见。
陆延舟瞥了眼她，不由失笑：“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马上就可以换地方了。”
他语调松快得意，秦羽毫不犹豫地怀疑，倘若他身后有条大尾巴，此刻应该摇得正欢。
“公司附近有个小区，到时候你直接搬去那里。”陆延舟回忆着之前临时抱佛脚记的资料内容，说着说着思绪就有点飞，“领壹很多艺人都住在里面，安保不错，不过外卖只允许送楼下，不像你这边――”
秦羽脑子里叮的一下：“你说什么？”
陆延舟啊了声：“小区。”
“不是，小区后面。”她顿了顿，干脆盯住他，“你刚才说，外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羽仿佛看见陆延舟的胳膊抖了一下：“啥？我说了外卖？”
“为什么要提外卖不能送上楼？”她狐疑，“你给我送过？”
那边忽而昂了一个高声：“我哪知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秦羽：“……”
她深吸口气：“我说过生日？”
陆延舟一愣，脸登时绿了。
就听刺啦一声，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声响，秦羽惯性往前扑去，又被安全带得向后一扯，勒得肩膀传来瞬间的痛感。
秦羽当即怒道：“陆延舟！”
车外也有行人被吓得不轻，指着车头骂：“眼瞎啊！”
可陆延舟只在摁开门锁：“你到了。”车厢两面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他又道，“再见。”
说话时也不看秦羽，就专心盯着挡风玻璃外面，好像有什么比解释突然刹车更值得他注意的东西。
秦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只流浪猫正敏捷地跃起来，留下一道花色的残影。
真像某人的欲盖弥彰啊。
她忍不住笑起来，声音清越，乒乒乓乓地撞进陆延舟的脑子里，直叫他到家门口时还有些发晕，缓了片刻才记得拿指纹刷开门锁。
陆延舟进屋的时候，陆欣仪正坐在沙发上和魏金利聊着天，刚因为说到什么同时笑起来。听见动静，陆欣仪先扫了眼时间才看过去：“挺久的嘛。”
天知道要不是有陆延舟突然打乱计划，她这个时候估计还在和秦羽深入沟通感情，想起来就不甘心。
但谁叫陆延舟主动出手摆平了薛丛景那边呢？不然以肖琳回去闹腾，估计秦羽下一轮的录制得出幺蛾子。
陆延舟没理她，往客厅里走了几步，缓缓吐了口气。他还是不习惯这间屋子，不管怎么强迫自己适应，还是本能地觉得压抑。
之前他是怎么忍下来的？陆延舟不知道，也没法想，不过眼睛再往沙发那边扫去时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在我家？”
“这不是――关心你！”陆欣仪接收到他一脸“不说正事就滚蛋”的反应，赶紧举手，“好好好，是我要Kinley放我进来的。”
陆延舟冷眼盯着魏金利。
魏金利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陆小姐说有急事找你。”
陆延舟木然：“公司的事情还不够你忙吗？”
陆欣仪笑嘻嘻：“我就是在工作啊。反正秦羽早晚都是我手底下的艺人，你们俩聊到什么程度总得心里有个数。哎，她放你出黑名单了吗？”
陆欣仪叽叽喳喳一长串话听得陆延舟脑门都要炸开，但最后问题却叫他仿佛进入一片鸟语花香，心情倏然平静得不像话。
放了。
不仅放了，还发了到家的消息――刚到家，今天多谢。
虽然只有短短七个字，但也足够了。他看向陆欣仪，一字一顿：“放了。”
听他目的达成，陆欣仪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一点，认真提醒：“记得以后可别再来这么一出，善后很麻烦的，艺人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培养。”
陆延舟闻言拧起眉，脑门又隐隐地要炸。
魏金利察言观色极快，忽而站起来，冲陆欣仪打起客气话：“陆小姐，没其他事的话，我送你回去。”
陆欣仪原本挂着的笑意淡了，又看陆延舟转过身被对自己，气得笑出声：“行，看在你帮我摆平了薛丛景的份上，不烦你了，走了！”
然后，她冲着魏金利肩膀撞过去，却把自己撞得龇牙。
魏金利眉目不变，与陆延舟告别。
身后脚步凌乱又迅速远离，很快嘀的一声，门拉开又合上。
安静了。
陆延舟在原地闭了闭眼，倏然疾走几步冲进卧室，唰地拉开窗帘。
月色通达明亮，穿过玻璃落在眼底，人的轮廓也染上一层银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本来融进夜色的脸庞渐渐生出清晰的模样。
却不是他。
心脏砰砰直跳，陆延舟下意识地喘了口气。
而此时此刻，秦羽正缓慢展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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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顺了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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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密码》即将进入复赛录制的前三天, 秦羽收到了来自节目组的问卷调查，从个人梦想到家庭氛围到初选故事提了个遍。
大部分的答案秦羽都能随便写上一些，就是在两个问题上有点踌躇：一个是问家里对她走音乐这条路是否同意, 一个是问对初选小组其余两人的印象。
她忍不住望向窗外。
光秃秃的晾衣杆上面，一只鸽子正扑闪着翅膀来歇脚, 片刻后从下方传来咕咕的叫唤声, 它垂头对话片刻，脚便猛地一蹬向下面飞去了。
不愧是群居动物的本能。
秦羽收回视线, 思索良久, 在两个问题下面分别写好答案, 然后选择提交。
节目组给出的录制时间是下午, 并通知选手带上行李来卫视大楼，会有工作人员安排他们统一去现场集合，封闭时间为期一周。
秦羽向来喜欢轻装简行，结果到了地方，放眼望去全是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对比下来就数她的又单薄又小。
“你东西就这么点？”袁希特意挤过来问。
“嗯, 够了。”秦羽扫过她背后塞满的登山包, 目光又落在她快到大腿根的行李箱上面, “你这是在搬家吗？”
“衣服啊，护肤品啊, 还有吹风机洗发露什么的，我已经算很克制了好吧, 你看看默里肖, 她可带了俩大的。”
秦羽好几天没听这个名字, 愣了愣才回过神。
这几天她没事就喜欢在微博查找关键字，但找不出一丝关于她的欣喜, 连带默里肖或者肖琳的关联也没有，由此可见陆延舟确实很给力，到连薛丛景都可以放手不管新欢的委屈。
不过网络没有记忆，秦羽却很难忘记她们曾有过冲突，但袁希是局外人，她不能太过外露地叫对方发现，所以着实辛苦地忍了一番才看过去。
肖琳正别着耳后一缕头发丝，阳光下，嵌了碎钻的手链分外耀眼。
“赛制还得等一会才知道，我就希望别再碰上她……”袁希叹了口气，有些愤愤地抱怨道，“明明靠薛丛景就行了，非要来占我们的名额。”
对于这一点，秦羽不表态，不吭声。
但袁希转而就把话头引到她身上：“不过你运气也好，褚教授那么严格的一个人，选了你复活……”
袁希说这话的意思应该很单纯，可秦羽总有些不安定的感觉，刚想定睛细看她，凑巧节目组准备的大巴车驶进院子，也正正好好打断了秦羽的思绪。
“走了。”她帮袁希扶正登山包，随口笑道，“运气也就那么一次好用，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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