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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娜一下子来了精神。“快讲快讲，”她催促到，“听你的语气，我就知道这是个大瓜。”
熟人？森蚺不太在意，开门做生意，卖奶油的买巧克力的，她的熟人可太多了。除非是能被称为朋友的熟人，否则她只会为“啊这是一件发生在身边的八卦，更有代入感了呢”而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都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莉莉安有点迟疑，“不会是卡沙吧？”
兴致勃勃的辛娜猛地卡住。“不会吧，”噎住十多秒，辛娜向莱可恩求证，“卡沙不是约瑟芬的得力助手吗？我姑妈说过，约瑟芬最讨厌有人拿卡沙说事。”
浣熊组织了一下语言。“嗯……”她张了张手指，仿佛想在空气里抓下什么一样，“莉莉安猜的对，辛娜你……说的也对。”
不等两人绕通逻辑，莱可恩直接扔出成堆的惊人消息。“卡沙昨天向大老板（约瑟芬）递了辞呈，大老板那时恰好在剧院视察新装置的使用情况。”
“约瑟芬看到辞呈后非常生气，”莱可恩试图形容当时的气氛，“陪着大老板的理事长和剧院中高层一句话都不敢讲，昨天的视差也草草结束了。”
浣熊对了对爪子：“晚上剧院里就传起小道消息，有人说，有人说——”
“有人说卡沙是因为大老板脾气大又搅合她的私生活，受不了在大老板手底下干活才要辞职的。”
莉莉安和辛娜同步震惊。
辛娜觉得不对劲。“约瑟芬脾气差不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吗？”森蚺像个侦探在细细地搜查证物，“她可不是第一天这样，卡沙在她那里待了好多年，为什么突然就忍不下去了？”
别人不了解，辛娜却清楚的很。能在约瑟芬那里撑住的助理，哪怕只坚持了一年，辞职的时候都有大把的雇主愿意花重金聘请。
莉莉安同样认为这个理由太牵强。“那次约瑟芬来剧院挨个面批雇员，”她回忆到，“那时卡莎就在她旁边坐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挺和谐的。还有上次你们帮我去做保证人，卡沙的状态明明很好啊。”
浣熊闷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实情，”莱可恩提前打预防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快说吧，”森蚺的尾巴啪啪砸地，“只有我们三个，我们又不会到处添油加醋地乱传。”
莱可恩顿了顿。“有人说大老板想和卡沙谈感情，但卡沙没同意。”
轰隆——雷声和闪电在云层边缘遥遥滚来。
两道声音吃惊炸开：“谈感情？！”
莉莉安一个骨碌坐起来，“谈感情，是我想的那个感情吗？”
辛娜杯里的冰块哗啦啦直响：“谁和谁？约瑟芬和卡沙？真的假的？”
“约瑟芬身家那么厚！”莉莉安不顾形象地喊到，“有没有搞错？！而且她还是卡沙的老板，她还是卡沙的顶头上司！”
确定不是职场压榨吗？莉莉安扒拉开身边的抱枕，众所周知，放眼现实，剧本里那些能让观众们嗷嗷喊甜的剧情十有八九都让人火气飙升。
辛娜考虑的完全是另一个方面。“约瑟芬身边的情人也不少吧，”森蚺听到的消息夸张但似乎有些可信，“好几年前就有花边小报捕风捉影，据说约瑟芬甚至和女王抢过人。”
和这样的人产生感情牵扯——尤其双方声势地位差距不小——约瑟芬看上去还很以自我为中心——
莱可恩合起爪子。“谁知道呢？”她说，“我昨晚给卡沙发了条消息，但她到现在依然没回我。可能她需要时间来梳理心情，剧院外我不太了解，剧院里倒是各种说法乱作一团。”
沉默。不约而同的沉默。
“卡沙还在梦湖吗？”莉莉安问，“我记得她原本是来梦湖参与魔网架设工作的。”
莱可恩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魔网的升级端口已经上线，下周就能大规模更新。”
*
轰隆隆的雷声回响，炸得白亮的闪电把天际照得纤毫毕现。雨水沿着瘦削的伞骨滴落，门前的台阶上很快多了一滩潮湿的水迹。
关闭的大门吱呀开启，莉莉安恹恹地站在屋子里等他。
还行，大狐狸心里舒坦很多，至少从头到尾裹得很严实，没为了符合戏剧之王的设定傻乎乎地雨天露肚皮。
莉莉安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阁下有话想说？”大狐狸若无其事地逗她，“难道是留给您的肉类小零食不够吃了吗？还是想烤些面包换换口味？”
歪打正着的调侃让莉莉安忘了想说的话。下意识并紧腿侧，她在几秒后恼羞成怒。
大狐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你有卡沙的消息吗？”莉莉安的眼刀飕飕扎来，“莱可恩说她辞职了？我们都联系不上她。”
哦，这个。约瑟芬和他在恶魔城事件的调查中合作，卡沙离开的原因他刚好知道。
不过……大狐狸指了指自己的脸。
一个亲亲换一个答案。
莉莉安没好气：“你脸上也想挨一下？”
好吧，趁她睡着的时候做的有点过了，大狐狸遗憾。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莉莉安不亲他，他就去亲莉莉安。
“卡沙没事，”狐狸和她蹭鼻尖，“约瑟芬最近被一个组织盯上，她安排卡沙退避到有守卫的安全区去了。”
这样，莉莉安轻松下来。
她又有劲儿掺和到茶茶游戏里面去了。
“你的头发怎么不卷啊，”莉莉安眨巴眼睛挑剔，“看看人家，我的手指一碰上去，卷卷就会自己缠住我。”
你不行啊，莉莉安就差把这句话讲出来。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狐狸公爵和煦一笑。
天鹅告白
短短三天, 从全局在握的自信到醋火翻倍的jsg嫉恨，冷眼旁观那只逮到机会就要和莉莉安黏在一起的人偶，狐狸公爵意识到, 他的心胸远比以为的还要狭窄。
即使他清楚地知道, 这一切不过是莉莉安故意为之的小把戏。
他得想个办法让人偶滚蛋，大狐狸贴上一张平和假面, 但他绝不能随了莉莉安的心愿——
想看他和人偶茶来茶去？文森特捏紧手中的通讯石, 兽神在上，他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低级货色争风吃醋。
把发亮的小石子递给莉莉安, 特意强调一遍他来找她可不是因为看不惯人偶给她送花，狐狸公爵强装从容的模样无懈可击。
“辛娜和莱可恩找你，”他状似无意地将人偶挤到身后, “你要接吗？”
当然要，莉莉安半合的眼睛一下睁开。
蜜月的生活太过规律，不是吃就是睡, 再要么便是写剧本学魔法, 她迫切地想和姐妹们在交流八卦的过程中找到新乐趣。
时刻记得戏剧之王的人设不能崩, 在脚趾扣地的尴尬中讲几句“男人这是不是你争宠的新手段”，斜勾嘴角推开人偶，莉莉安昂首挺胸地噔噔上楼。
卧室。
飞扑到床上，莉莉安不等森蚺和浣熊发问就开始主动汇报进度。
“挑拨计划有点失败，”她百思不得其解，“狐狸过分平静，我简直怀疑他已经知道我在和人偶逢场作戏。”
“怎么会？！”莱可恩大叫, “他居然不妒忌的吗？你夸人偶更好看, 他不着急？你和人偶牵手，他没反应？人偶送你鲜花, 他不生气？”
想想狐狸镇定的眼神，莉莉安撇了撇嘴。“毫无动静，”她哼声，“如果不是我能照常操控人偶，我差点要以为文森特才是那个傀儡。”
辛娜放下手中的果酱配方：“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他没有背着你去找人偶的茬？”
“完全没有！”莉莉安直翻白眼，“我只要醒着就会和人偶共感，但我什么都没感受到！”
索性断开和人偶的联系，莉莉安尽情吐槽起大狐狸的木讷表现。
*
像是被闪电重重劈下，人偶过了一会儿才从可怕的失控感中恢复。
莉莉安的魔法天赋甩掉文森特几条街，相应地，她对傀儡的影响程度也是几何倍地增加。
被她摄取操控并不是件舒服的事，人偶心有余悸，再来几次，恐怕它艰难生出的自我意识都要被碾磨成一团飞灰。
可是要它放弃这具魔法亲和度颇高的灵活身体，人偶又舍不得。
为什么它不是天然孕育出的生命呢？傀儡不甘心，依靠控制者的力量而启灵，没有实处的根基，它早晚要消失在操控者日益强势的魔力之中。
它得……
狐狸公爵的声音钉住人偶的思绪。
“送花送得开心吗？”他冷淡地开口，“‘鸢尾花的花语是我很想你’，你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去问她晚上想不想你？”
文森特清楚莉莉安在刻意激他，可是作为魔法差生，不知道人偶已成她的提线傀儡，狐狸公爵以为这几天的花式挑衅都是人偶自己的想法。
抖抖衣领，人偶眼珠一转就听懂文森特误会了什么。
可它又没有给他答疑解惑的义务；它巴不得让狐狸气得发疯：看文森特吃瘪，这能让它爽得暂时忘记被操控的不适。
“我开心得快要死掉了，”人偶大言不惭，“不仅送花，我还陪她吃饭，和她肩并肩地看罗曼蒂克小说——我是鸠占鹊巢，但你又能把我怎样？”
“她凭什么只能和你在一起？”人偶没有痛觉，撞到墙上也照旧哔哔不停，“凭你控偶十次却失败五次？凭你一到春天就不停脱毛的尾巴？你有什么特殊的？”
他有什么特殊的？
人偶的质问如同点燃引线的火苗。
隐藏极深的不安霎时翻进脑海，猝然握拳，狐狸公爵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屠夫剖开肚腹的鸡。
*
铺着碎花餐垫的草地上，仿佛一个做工精良的玩偶，巨大的红狐狸动也不动地趴在莉莉安身边。
“呼——”从他的头顶揪下一撮细毛，莉莉安把它们当成蒲公英吹向四面八方。
狐狸脑壳上的毛毛是最好摸的，莉莉安帮文森特梳一会儿尾巴便要过来揉上几下。往常两人会借着这个由头打闹一阵，但今天的大狐狸只是兴致不高地埋头任撸。
莉莉安趴过去拨弄他的耳朵：“掉毛很正常的，你该不会要我一个人类来向你解释它背后的原因吧？”
风雨过后天气渐暖，眼看着文森特从一条超级蓬松的长条面包缩水成闭着眼也没法违心夸夸的丑样，莉莉安以为文森特在为他逝去的美貌哀悼。
大狐狸呆若顽石。
莉莉安戳戳他的鼻尖。“亲爱的诺福克公爵，说句话？”
大狐狸耷拉尾巴。
他的状态不对，莉莉安想了想，觉得文森特大约是对人偶不满。
“我最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有点少，”算上晚间活动其实也不少，“那怎么办呢？嗯……以后除了学魔法写剧本，有时间的话我都陪你，好不好？”
大狐狸默不吭声。
虽然人偶被他锤坏，但它的诛心一问的确使他非常在意。莉莉安是要他，还是换谁都行？这个问题像是一道魔咒，文森特每每空闲下来就会反复思考它的答案。
她是想要一个家的，大狐狸笃定这点。可是他没法笃定地说，只有他才能和她构建家庭。旁波也有些不错的男人，而兽人帝国——其他的暂且不提，想想试图挖墙角的天鹅。
据说背叛和喜新厌旧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文森特忍不住想，所以他和莉莉安之间会存在着不变的幸福和甜蜜吗？
假设到了某天，他对莉莉安的吸引力减弱，而她的身边又围绕着许多年轻的身影，两人又将如何？
大狐狸直到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
文森特大可以直接去问莉莉安。可未知的回答仿佛是转动不休的骰子，作为押注的赌徒，他下意识想要延缓结果的到来。
也许爱就是这样的，文森特怅然，它让人患得患失，它让人软弱自怯。
它让八百个心眼的狡诈狐狸变成一条轻易失落的、被雨淋湿的小狗。
*
莉莉安和斯沃在红砖小巷的咖啡店里偶遇。
巫师下课的时间比过去早了一点，而大狐狸还没有来接她。挑个视野开阔的座位，莉莉安准备点杯拿铁消磨掉这段不长不短的空闲。
巧合的是，刚踏进小巷，被母亲和姐姐严防死守、以致于数日没能回家的斯沃便看到了莉莉安在店铺招牌前纠结的背影。
或许这是兽神冕下的旨意，斯沃迅速对着玻璃整理他的模样。
把头发扯松成蓬乱而富有层次的造型，用发带在几秒内添加点缀，小天鹅掏出一支不起眼的唇釉，它能让他的嘴巴看起来湿润又好亲。
小天鹅不是不知道家人勒令他远离红砖巷的原因，她们担心他被文森特抓个正着，她们不想看着他在一段无望的单恋里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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