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夏这才不情不愿地刮了贺闻州一眼:“要不是看在姒姒的份上,我早就将你轰出去了。”
宁夏说完,歉意地看了眼蒋姒,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对不起啊,姒姒,我和这个人贯来不合拍,一见面就吵架,让你烦心啊。”
蒋姒摇头:“没有啊,我倒是觉得姑姑和姑父感情很好。”
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两个人的心还是在一起的,根本分不开。
宁夏嗤之以鼻:“我和他感情好?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他能有什么感情。”
眼看着宁夏又想和贺闻州吵架,明岚才出声安排:“行了,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今天这么忙,外边叔叔伯伯们都来了,去,你们俩都去前边帮着你父亲和哥哥招呼客人,别什么事情都不管尽顾着斗嘴。”
宁夏虽然养得娇纵,但对父母还是孝顺且敬重的,明岚一吩咐,她只好妥协,只是嘴上不饶人道:“我去就是了,您就知道护着他,也不见您心疼一下自己的女儿。”
明岚好气又好笑:“我就是太心疼你了,才将你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要不是闻州脾气好,受得了你,你啊,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
宁夏瞥了一眼贺闻州,立刻又扭过头去:“他要是受不了大不了就离婚,什么扫地出门说得这么难听,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明岚握着蒋姒的手笑她:“瞧瞧,你姑姑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新禹都成年了,眼看就要结婚,要当婆婆的人做事还这么不沉稳,羞不羞?”
蒋姒也只是笑:“奶奶,姑姑只是性情爽朗,何况姑姑这样,不恰好证明了姑父对姑姑很好吗?”
“好啊”宁夏是听出来了,“连你也帮着他。”
“姑姑,我是实话实说。”
蒋姒笑眼弯弯。
宁夏和贺闻州再怎么吵架也吵不散,而且看起来贺闻州才是那个每次吵架都会选择妥协的人。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宁夏被贺闻州保护得很好吗?
“算了,我说不过你们,我去前边帮忙,这总可以了吧?”
宁夏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迈腿就往外走,贺闻州朝她们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跟了上去。
就是走远了,都能听见宁夏抱怨的声音。
大概是贺闻州想去牵她,结果被避开,还被宁夏骂了一顿:“走开,狗男人少碰我。”
贺闻州不知道说了什么,从他的表情看来,倒不像是在生气,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架势。
等到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远,明岚才无奈地笑着说:“你姑姑她就这样,成天和你姑父置气,两人吵了这么多年,我说让要是过不下去干脆就离婚,两人又不肯,你姑姑她啊,就是个娇纵脾气,也只有你姑父受得了她。”
明岚对自己这个女儿是无可奈何,她拿宁夏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每次和贺闻州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置气了,宁夏就会跑回来,在她耳边叨叨。
一定要贺闻州回来哄她,哄得她高兴了,她才肯大发慈悲地跟着贺闻州回去。
这么多年来,两人就一直来回折腾,旁人看累了,他们两人去乐此不疲,沉浸其中。
这回吵架也是因为贺闻州忘记准备结婚纪念日礼物,宁夏觉得贺闻州是不爱她了,没将她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
贺闻州那段时间正好在出差,的确是忘了结婚纪念日的事,他是忘了准时送过去,而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礼物。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贺闻州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打算在结婚纪念日当天亲自送给宁夏。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那天忙得昏了头,也没记起来纪念日的事,更没来得及亲手将礼物送出去。
更荒唐地是那天他出差,团队在酒店会议室开了一整天的会,公司新招进来的设计部实习助理,一位来自旧金山的年轻金发女郎,没有将本职工作做好,反而打起了歪心思。
利用职务之便拿到了他房间的门卡,深更半夜地躲到了他房间浴室洗澡,意欲不轨。
贺闻州那会儿并不在房间,他正在和合作方的负责人开视讯会议。
宁夏为了和他一起度过纪念日的最后两个小时,搭乘了最近一班飞机千里迢迢赶过来,结果一按门铃。
房门打开,站在房间里等着她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贺闻州,而是一位裹着浴巾,□□半露,风情万种的金发女郎。
宁夏的惊喜还没送出去,就反被贺闻州送上了一份大礼。
她惊怒交加,但良好的教养没让她像个泼妇一样在现场大吵大闹,她只是冷静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问了贺闻州是不是在里边。
金发女郎打量着宁夏,极为挑衅:“贺先生很累,他没有时间见你,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宁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豪门世家里那些肮脏东西她见多了,都懒得和对方周旋,直接推开挡着门的金发女郎。
进了房间,并未见到贺闻州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也大致猜到了金发女郎应该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进的房间。
宁夏原本因为见到陌生女人出现在贺闻州房间里的火气已经散了大半,她并未理会金发女郎在身后叫嚣的声音,而是直接联系了前台,让酒店的安保人员过来处理。
保安过来将金发女郎带走时,她吵吵闹闹的,动静不小,整个楼层都是贺闻州团队的人,有人偷偷看热闹,也有人偷偷给贺闻州通风报信。
等到贺闻州回来,金发女郎已经被带走了,下属说她走的时候还是裹着浴巾的,其他什么都没穿。
宁夏将女郎的衣服扔在垃圾桶里,坐在房间里等他的时候,发现她过去送给贺闻州的东西,被金发女郎碰过了,这才真的生了气。
事后,宁夏就因为这件事和贺闻州吵了一架,她觉得贺闻州不爱她了,所以才连结婚纪念日都能忘记,连她过去送的礼物都这么不珍惜,任由贺闻州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气冲冲地从酒店离开后,就直接收拾了东西回国。
一直闹到现在,两个人还别别扭扭的。
“姑姑找到了很爱她的人,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蒋姒也看得出来贺闻州和宁夏心系对方,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连贺新禹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两人的感情还是一样稳固坚定,宁夏像个小女生一样,还会为了这种事争吵,始终保持着热恋期的心态,这其实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毕竟随着岁月流逝,最初的激情退却后,难免会对彼此感到厌倦,对这段感情的态度自然也会变得更加懈怠。
爱情可能会转变成亲情,彼此仅仅只靠着那点相处的过往勉强维持着这段关系,如履薄冰。
可是他们不一样,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宁夏和贺闻州还是那样,从未变过。
明岚温柔地注视着蒋姒,“那姒姒,你现在幸福吗?”
蒋姒微怔了一下,旋即浅浅笑着点了下头:“嗯,我很幸福。”
她什么都有了。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
*
婚礼开始前,蒋姒坐在休息室里等了很久,除了明岚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过来。
她已经办过一次婚礼了,按理说不该这么紧张才对,可是等到婚礼正式开始,蒋姒还是控制地手脚发慌。
明岚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鼓励她。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宁翰博年事已高,送她出嫁的人选自然落在了宁其臻身上。
城堡礼堂宾客众多,蒋姒环着宁其臻的胳膊,在他的带领下缓缓步入婚礼现场。
看着红毯尽头的谢权,蒋姒既紧张又开心,她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
宁其臻安慰说:“别怕,我会带着你走。”
她握着捧花,纯白的婚纱曳地,在亲朋好友的鼓励和宁其臻的带领下,蒋姒缓缓走向红毯尽头。
站在那里等她的男人,身形清越,容色俊美,深邃的眸光温柔注ʟᴇxɪ视着她。
等到了他面前,宁其臻才牵着她的手,放在男人掌心说:“姒姒就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男人许诺。
宁其臻欣慰地笑着,松开了手。
他走到了台下,站在一旁看的时候,不由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另一对新人的身影。
站在同样的位置,脸上幸福的笑容如出一辙。
宁其臻怅然若失地想,如果沐晴姐和大哥还活着,能亲眼见到姒姒今日结婚时的情形,那该有多好。
……
神父在念誓词,他们跟着朗诵。
他们在宾朋满座的礼堂,在神父的见证下,郑重且庄严地许下对彼此的诺言。
“在上帝的见证下,我郑重发誓,愿意接受她成为我的妻子(丈夫),从今天起,我会爱护她(保护他)、珍惜她(珍视他),事事以她(他)为先,处处以她(他)为重。”
“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疾病或健康,我都会对我的妻子(丈夫)不离不弃,相互扶持、相互理解。”
“终此一生,永远忠诚。”
说完最后一句,神父说:“恭喜你们,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神父笑着示意:“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男人转身,缓缓撩起了冗长的头纱,深邃的双眸清晰映刻着那张明艳清丽的脸,她抿着唇浅笑,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垂着,似是不安,像翕阖的蝶翼轻轻颤了一下。
谢权吻了她额头、鼻尖,最后才轻轻吻向嘴唇,这次的吻不同以往,没有掺杂任何的欲望,他细致又轻缓地吻了很久,缠绵悱恻。
“谢太太。”
他撤开时,嗓音喑哑,眸光却格外地温柔。
“我会,永远爱你,直到生命尽头。”
第78章 得偿
◎所愿。◎
原本是打算只在爱尔兰住一个星期, 等到婚礼办完就回来,结果他们在爱尔兰滞留了小半个月,才回到国内, 度过蜜月后, 他们就回了国。
回国当天, 他们先去了一趟老宅,谢家老爷子如今已经完全放下了公司的职务,就连家族的重担也慢慢卸下来了,见到两人手牵着手过来问安, 他极满意地说:“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们了, 小权, 你如今已经成家立业, 公司也好, 还是你的弟弟妹妹们也好, 都要劳烦你多看管着点, 严加管束,倘若谁敢借着谢家的名号在外边为非作歹招摇撞骗, 你大可直接将他赶出谢家族谱, 我们谢家, 不留这种窝囊废, 也不养这种纨绔子弟。”
谢老爷子过去重心都放在公司上,对自己的子女疏于管教,他那套铁血的作风, 对本就和他感情生疏的儿女来说,是适得其反, 要不然, 他的几个儿子也不会这么不争气。
家族内部勾心斗角, 兄弟阋墙,这才是衰败的根本原因,他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即便有心想挽回,也没那个心力和时间了。
如今,他将重担都压在谢权身上,的确是自私了点,只是如今谢权身边已经有人陪着他了,日后再累也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他大可以放心。
谢权淡淡应了声,“我明白。”
谢老爷子欣慰地笑着,旋即又看向蒋姒:“姒姒,这段时间在外玩得开心吗?”
冷不丁被点名,蒋姒点头:“很开心,我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接触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事。”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如今能见识到各国风情,见识到从未见识过的风景,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风土名胜,各有特色。
旅游不一定能带来多大的感悟,但至少视野会变得开阔,她也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人事物。
天地广阔,那些俗事反倒显得格外渺小,不值一提。
“是吗?那跟爷爷聊聊你们都去了哪里”
谢老爷子看起来像是来了劲儿,一双精明的鹰眸不显老态,反而格外明亮。
蒋姒觑了眼谢权,毫无保留地笑着和谢老爷子说起了蜜月里发生的趣事。
三朝回门,在港城待了一段时间,又先后去了法国、意大利、爱尔兰,回国之前他们还去了一趟加拿大。
不过停留时间最长的国家还是爱尔兰,他们几乎逛遍了爱尔兰的大街小巷,如果不是她急着回来处理舞团的事,而谢权又有很多工作要忙,他们大概还会延长一点时间,在那里多住几天。
蒋姒和谢老爷子说起蜜月旅行期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时,眉眼始终带着温浅的笑意,连眸底都是清亮的,笑得极为甜蜜。
其实她说得也不算是什么出奇特殊的事,只是她身上那种幸福的笑容是可以传染到旁人身上的,渲染能力极强,就连谢老爷子都听得很认真,不时会跟着她的话,给出恰当的反应。
这一聊就是小半个下午,她有点困了,谢老爷子慈祥地笑着说:“先回去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也累了。”
蒋姒起了身,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打哈欠。
竹园的房间虽然每天都会有人定期打扫,但是房间里的剪纸和红绸都没撤掉,连床榻上的龙凤喜被都没换下来。
蒋姒坐在房里等了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才困倦地躺到了床上休息。
谢权回房后,见到她睡得很熟,放轻了关门的举动,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
回房之前,谢老爷子特意留了他,祖孙俩在书房聊了一会儿。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蒋姒的面说,故而他才刻意等到了蒋姒离开,才将谢权单独留下来。
谢老爷子说:“你们出国的这段日子,梁家那边派人来过一次。”
谢家办喜事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何况婚礼当天那么热闹,上京宾客众多,门庭若市,梁家人想不知道也难。
大抵是作为蒋姒的娘家人却没有受邀出席,甚至就连旁人问起来时,连婚礼举办的具体日子都不知道,不免面子上过不去,故而梁家派了人过来想和他们谈谈。
谢权眉眼清淡,看上去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反应平静得出奇:“我知道。”
“梁家人说希望能跟姒姒见上一面,好好谈谈。”
“他们还说姒姒毕竟是梁家的人,血缘上断不掉,如今我们不打招呼就偷偷摸摸将婚礼办了,姒姒嫁进了谢家,我们作为姒姒的婆家,理应给他们一点尊重。”
谢老爷子也没想到梁家人能这么厚脸皮,什么鬼扯的话都说得出口,不由鄙夷地皱起眉头,冷笑:“活到这把年纪,我还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从前对姒姒不闻不问,如今却打着家人的旗号,妄想扒着她吸血,用她的婚事来跟我们交换,牟取利益。”
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用子女的婚姻来做交易很常见,但像梁家人这样,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拿到好处的人家,他还是头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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