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想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丑事来,他也不会让梁家的人进门。
谢权轻笑了声:“这的确是他们能做得出的事。”
谢老爷子叹气:“头前姒姒在这里我不方便明说,如今你既知道梁家人毫无下限,以后就要警惕一点,,如今梁家已经是穷途末路,毫无挣扎的能力了,要避免他们狗急跳墙,缠上姒姒,姒姒那孩子……”
“也是可怜。”
他从前只知道蒋姒在梁家过得不太好,不过别人的家事,他这个当外人的不好插手,也不怎么关心。
如今,蒋姒既然已经嫁进了他们谢家,那就是他们谢家的人。
他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要不是梁家的人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梁家的人能这么不要脸皮,蒋姒在他们家时,苛待她、欺辱她,半点好处都没有给过她,如今有难处了,就想利用她来换取利益渡过难关。
“这段期间你多注意点,别让梁家的人有机会接近姒姒。”
谢老爷子是想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他也是不希望谢家任何人再跟梁家扯上关系,免得沾上一身腥臭。
……
梁家如今衰败得这么快,抛开外部成因,最大的问题还是他们内部腐烂的太严重,谢权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内部争斗,激化了矛盾后,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如今,梁家卷进了欠薪逼死工人、用贿赂的手段扰乱市场的丑闻里,股价一跌再跌不说,这个档口,梁家连个能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
公司一盘散沙,梁家内部也分崩离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来利用蒋姒婚事和谢家谈条件的馊主意。
自己是草包,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谢家也都是草包不成?还摆着娘家人的架子过来谈条件。
梁家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大放厥词,谢老爷子没将人轰出去,完全是看在蒋姒的面子上,他也不希望自家孙媳妇刚结婚就摊上凉薄的名声。
毕竟这种人跟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区别,什么下三滥的手段ʟᴇxɪ都用得出来。
谢老爷子顿了片刻,方才神色凝重地说:“她外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听说前段时间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其他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他们会利用她外祖生病的事做文章,你要提防着点。”
他倒不是怕梁家人做什么怪,现在的梁家搞出这么多事来,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何况如今连梁老头,都进了医院,再折腾也折腾不什么水花来。
谢老爷子是怕蒋姒知道梁老头住院的事后,会受到影响。
那孩子太容易心软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份区别于梁家其他人的良善,才让她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谢老爷子思索再三,最后叹气道:“瞒是瞒不住的,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她外祖的事告诉她吧,如果她想去探病,你就陪她去。”
他也不会让蒋姒断了人伦关系,如果她实在放不下,想去医院看看也可以,但她不能一个人去面对。
梁老头是病了,其他人可没病,那跟吸血虫一样的一家子人,难保不会利用这件事来逼迫她妥协。
他倒不是怀疑蒋姒会这么傻,还会愿意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伸出援手,他是担心她会被对方利用。
那种不要脸面、毫无自尊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多没有下限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尊严和脸面并不重要。
梁家过去也是钟鼎鸣食,真真切切辉煌过的世家大族,如今变成了这样,后代里连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
倒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大概是兔死狐悲,谢老爷子从梁家的衰亡里看到了自家的影子,他深知人心不齐对一个家族来说是多大的隐患,他忧心如果再不加以管束,谢家也会步入梁家的后尘。
好在,他的儿子虽然不争气,孙子却是个有能力的,将谢家交到谢权手上,他也能安心了。
只是……
“小权,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
谢老爷子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对姒姒的感情很深,但我不希望你步入你父亲的后尘,你知道明深,他就是执念太深,才会被抓住软肋,我不想有生之年,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老爷子也很矛盾,他既希望看到孙子获得幸福,又怕他太沉浸在这种幸福里,反而失去了判断力。
如果,为了一段感情付出太多,毫无底线地牺牲,这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
他怕……
怕谢权迟早会步了谢明深的后路。
“爷爷”
谢权眸色清淡,面沉如水,无波无澜:“我不是他,姒姒也不是我母亲,结局也不会一样。”
闻棠和谢明深之间,是单方面的付出。
谢明深深爱闻棠,闻棠却对此不屑一顾,她对跟谢明深有关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可他不是谢明深,也并不想成为谢明深那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谢明深,也不会在三年前选择离开。
初始,他的确分辨不出自己对蒋姒,是对童年旧梦的念念不忘,还是真心喜欢。
执念入骨,欲望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蛊惑着他走向极端。
爱与不爱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拥有她,不就够了吗?
他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
顺理成章地错下去,又在看到她一个人躲在阳台偷偷掉眼泪时,恢复了理智。
她可怜地像是迷路的羊羔,不慎步入错综复杂的幽暗森林,毫无头绪地四处乱撞,撞得伤痕累累、头破血流,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哭也不敢哭,只能一个人藏起来。
藏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月朗星稀,订婚宴现场宾客盈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露台安静的像是另一方天地,静谧夜色里,只有女孩细弱的啜泣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传来。
谢权站在长廊,晚风撩起了垂地的窗纱,他静静看着,没有上前。
身后,往来寒暄的谈笑声,忽近忽远。
可只有那道微弱的哭声,抓住了他的心神。
这桩婚约对她来说,就这么让她感到难过吗?
那一刻,谢权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单纯地只想要她这个人,也不是因为过去那点温暖而对她难以忘怀。
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心甘情愿。
就算得不到,就算……
她真的,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也没关系。
比起将她留在身边,他更希望能看到她展露笑颜,无忧无虑地生活。
比起自私的占有,他更希望她能够自由地在天际遨游,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这桩他处心积虑算计来的婚约,是束缚她的枷锁。
他可以……
学着放下。
放她自由。
等到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等到她累了,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只要她愿意回头,他会一直在。
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只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年岁漫长又如何,他此生,原就应该是一个人。
是他幸运,得到垂青。
有幸与她相遇又重逢。
*
谢权坐着看了她半夜,直到她醒过来,看到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蒋姒怔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吓她一跳。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在床边杵着,吓得她瞌睡虫都跑了。
“现在几点了?”
蒋姒头疼得厉害,坐起了身才发现外边天都黑了。
谢权觑了眼时间:“九点”
她竟睡了这么久吗?
蒋姒按着额角,睡得昏昏沉沉的,“你和爷爷聊完了?”
她知道谢老爷子有话想和谢权单独谈谈,恰好她也累了,就顺从地先行回房休息。
不过舟车劳顿,一下飞机就赶回了老宅,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会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现在,迷迷糊糊翻身时,见到一道影子杵在床边被吓了一跳才彻底清醒过来。
“嗯,聊完了,爷爷已经歇下了。”
蒋姒哦了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
“谢太太”
蒋姒疑惑地应了声,“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我和爷爷谈了些什么?”
“如果是方便告诉我的事,爷爷也不会等我离开后,才将你留下来单独聊吧?”
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家人之间也应该留有空隙。
他们不愿意说的事,她又何必非要知道不可?
徒增烦恼,实属不必。
“对了——”
蒋姒忽然想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了先前发现的东西,她笑着扬了扬:“你看这是什么?”
她举着的是一支竹签。
回房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等了会儿,随处翻了翻,没想到这一翻还真让她翻出了一点东西。
他将这支竹签放在笔筒里,其实很难察觉到,如果不是她等他回房的时候,太无聊了,拨弄笔筒里的毛笔时,不慎打翻了笔筒,这支竹签才从毛笔里掉了出来。
竹签签文的内容寓意并不好,算是一支中下签。
“拨云见月终有时,得偿所愿意难求。”
……
“这个是你的吗?”
蒋姒不太确定地问。
谢权没有否认,“嗯,是我的。”
蒋姒很诧异,他一贯无欲无求,看起来就像是世外谪仙,不入红尘,不沾俗世。
他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求神拜佛?还特地去求了灵签,虽然这支签文的寓意不太好。
蒋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求了什么?”
她实在好奇像谢权这样性情淡漠的人,能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还得去借助这种方式,替自己驱散迷雾,指点迷津。
谢权眸色深深地凝着她,勾着唇淡淡地笑,并未回答。
他所求不多,唯她一人。
从前他不信神佛,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直到心有所求,想求得一个结果,才成了虔诚的信徒。
沐浴焚香,求得灵签。
寺庙的僧人解签时,说:“求不得,放不下,难得始终。”
“等。”
僧人后又赠了他一个字。
他说:“等到拨云见日,才能得偿所愿。”
第79章 同舟
◎共济。◎
蒋姒大学主修的是表演, 不过她也有一点点舞蹈基础,大学的形体课,后来为了拍戏又去报了舞蹈课专门学过古典舞和芭蕾, 但是舞蹈这种东西, 需要下苦功夫, 从小开始练习,她成年以后才开始学习,柔韧度远不如从小练习的,只能说懂得一点皮毛, 不至于一窍不通, 但更专业的她就不行了。
如今舞团已经有很好的基础, 当初登上过国际舞台表演, 只是后来疏于管理, 加上首席去往了更大的舞台, 舞团就开始散了, 人心散乱才是衰落的最根本原因,加上舞团成员都很特殊。
蒋姒为了给她们找到一位合适的老师, 下了很大的功夫, 好不容易才请来了原中央芭蕾舞团领舞演ʟᴇxɪ员来作为指导老师。
她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投在了舞团身上, 倒不是想利用她们沽名钓誉, 单纯只是想看到她们能够再次站上更高的舞台,热爱不应该被辜负,梦想也值得被尊重。
她们练习的难度比普通人更大, 即便是这样,都没有放弃过。
就是那一瞬间, 蒋姒被触动, 她想给她们创造一个更好的练舞环境。
虽然她不能够在舞蹈表演上帮到她们什么, 但资金支持加上后勤支援,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出国度蜜月这段时间,她在国外也没闲着,又是帮她们找老师,又是学法语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如今,她在明律师的陪同下再度来到舞团,恰好遇上了排练时间。
明律师说:“姚老师是国内第一位聋哑人舞蹈艺术家,也是残疾人艺术团团长,天生听障导致她小时候没法和正常小孩子一样跟人交流。”
天生听障意味着她的世界从来都是无声的,在完全安静的世界里默默表演了多年,不止需要强大的毅力,还需要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能请到姚老师出山,很厉害。现在她既然接下来了,以后你就不需要担心舞团的事了,姚老师是一位很好的舞蹈艺术家,责任心也很强。”
姚老师已经退隐多年了,这次能请到她出山,还是宁夏帮她搭上的人情。
宁夏本就是艺术家,国内国外人脉广,得知她想为舞团找一位合适的指导老师时,二话没说就想办法帮她和姚老师搭上了线。
当然姚老师毕竟已经退隐舞团了,想让她接下这份苦差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夏只是帮她搭上了线,最终说服姚老师出山的还是蒋姒,她将舞团的特殊情况全盘托出,并且还将过去舞团表演时的情形和孩子们在舞蹈室里默默练习时的场景,制作成一段集锦视频,发送到了姚老师的邮箱。
起初几天,姚老师并未答复,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看过那则视频,心里也没有太多底气。
直到回国前,她才收到了姚老师的回复。
姚老师给她发了微信说:“视频我看过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一开始我是没有打算接下来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我答应你,就当是为了维护那群孩子们的梦想,再努力一次吧”
姚老师更能理解舞团成员的艰辛和不易,看到她们就像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心有触动,才会这么容易妥协。
她不缺钱,也不肯收钱,这次出山也只单纯是为了培养新的芭蕾舞蹈演员。
不过虽然姚老师再三推阻,但该给的还是得给,她不会得寸进尺,去占这种丧良心的便宜。
……
听到明律师的话,蒋姒若有所思:“姚老师是一位好老师,这毋庸置疑,她会做好她分内的事,其他的事就该我来安排了。”
做好后勤保障,才能让她们心无旁骛毫无顾忌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看到她们再次登上更高的舞台,获得更多人的认可。
努力是值得的,也应该获得丰厚的回报。
明律师点头:“我会协助您处理好舞团的事。”
闻言,蒋姒侧眸看了明律师一眼:“谢谢。”
“您不用跟我客气,您父亲生前帮过我很多,我如今做的,不及他当初帮我的半分。”
明律师原本就是宁其臻找来帮她的,先前父母的遗产都是他在打理,父母旗下的产业也是他在把关,如今既然遗产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这个代理律师本该卸下这个重担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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