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你醒后再看到宿雨,他已经穿戴好了衣服,你忽觉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游离着,看到桌上的画卷。
再一展开,竟一点污渍也无,完好如初。
你不由大喜,宿雨见你开心,也轻轻笑了。
“是你弄好的吗?”
宿雨点点头,在口中你才知道他原来在画坊待过,所以懂得这些,为了附庸风雅,也学过一些字画知识。
你和宿雨的距离近了不少,经常到他房里坐坐,有时即便不做什么,说说也能让你心里松快不少。
有时你随口说的一句闲话,他也十分的放在心里。
“妻主忘记了就算了,我也不是……”宿雨这么,极力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
不想让他失望,你忽然这么想,便开始为他作画。
你画的都不甚满意,一连毁了好几幅,但他始终不动一下。
“累了就歇一会”
宿雨笑着摇了摇头。
“花楼里出来的,倚楼卖笑为生,自然是多久都不会觉得累。”
不知薛祯何时到了这里,出言讥讽道。
第2章 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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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雨面色一变,身形颤了颤。
「妻主素来爱洁,怎也忍得不洁之物近身?这墨团可脏得很,连画笔都污了。」
我淡淡道:“墨即是墨,无论用来写字还是作画,端看人怎么用。自己的心黑了,看什么都是黑的。”
薛祯话里话外的酸气你听得分明,以前你外出公干,一别就是数月。你想为他画上一幅画,以便你在路途中观看,暂排相思。
可他呢,推了好多次,回回说自己病了。推不过去,站了没一会就走了,自然是没作成画。
晚间宿雨跟你解释,他确实不是什么好出身。
他父亲是异族人,被拐带到此。后来又为他母亲所抛弃,卖进花楼不肯接客,被龟公用了下作手段,自此变得疯疯癫癫。
而你对他父子有恩,给了一些银两和食物,他虽然还在花楼里,但可以用这钱学一门手艺。
你却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帮衬过他。
“妻主是个温良的好人,受过你恩惠的人太多,你不记得很正常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妻主,你不要我,我也没有什么怨言。”
你当然没有扔下宿雨,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激起了你女人的怜惜之心。
你会好好待他。
自那以后,每回你和宿雨在一块,遇到薛祯他都是一阵冷嘲热讽。
你不明白,当初是他将宿雨买来的,为什么如今这么不平?还是说你不再是他的私有物,他因此感到不满么?
“薛祯,宿雨是你找来的,他很合我的心意,谢谢你费心为我找来。我桩桩事按照你的心意,你如今又在不满什么呢?有时候,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薛祯心道,是啊,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从小就喜欢慕如雪,但她却喜欢一个瘸子,拒绝了他。
他又生气又伤心,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如那个瘸子,而你在这时求娶他。
他也就应了下来,但当时求亲的人很多,你是最熟悉的青梅,于是他选择了你。
他不是没有为你的温柔感动过。
但他毕竟是众星捧月过来的,习惯了你对他的好,就变得肆无忌惮了些。
直到连他母亲都说他对你太不上心了,他才开始想,是这样吗?
他在高处待久了,好像保持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下不来了。
后来公公说想把你和他的孩子送给姐姐,他被说动了,想为自己逝去的爱情做点什么。
这些私心夹杂着,他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你在质问他的时候,他也拉不下脸来
后来和你赌气,想要膈应你,也是向女主家示弱,不得已挑了一个男人。
他笃定你不会爱上旁人,等待着你再来哄他。
你却没有,只是拿了画就走了,还为宿雨作画,他开始慌了。
他以为你只是暂时怪自己,也在拿宿雨和自己赌气,会回到他身边的。
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霜,你说喜欢他,是在和我赌气是吗?”
你有些好笑,感情是儿戏吗?拿来赌气,他是把自己的感情看的太廉价,还是把你的感情看的不值一提?
见你摇头,薛祯还是扬起一个笑来,声音也软了:“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也别气我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你叹了口气,再深的感情也被耗尽了,你和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你再次登门薛祯家,不免百感交集。他的亲人还是待你如往常般亲热。
岳母甚至给你赔不是,说是薛祯太过任性了,总是要你多担待。
她们以为如往常一般,薛祯和你吵架后赌气回家,等你来赔罪。
这次不一样,你是来与他和离的。你本想与他说清楚,苦苦纠缠,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却直接回了家。
和他的家人说清楚也是必然的。
但耽误了这么多年,终成怨侣,你心底还是感觉对不住薛祯。
因此,席你没有拒绝薛家人席间的来回敬酒。不知喝了多少杯,酒酣耳热,你终是醉了。
下人扶了你回房,一进门,一双胳膊就搂住了你,止不住的吻你。
是薛祯,不着寸缕。
你忙推开他,他却似铁箍般不放,犹自在你耳边絮絮道:“如霜,让我为你生孩子好不好?生多少个都行,求你…………”
他又俯下身吻你,点点水珠滴到你脸上,落在嘴边,是咸的。
你才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他想拿孩子栓住你。
薛祯啊,你为什么总是把我的感情看的这么轻贱呢?
好可惜,太迟了,你已经不想再爱他,也不会再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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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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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雨生下来就是异乡客,长在秦淮河畔的花楼里。
小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从后面的小院跑出来追着父亲问。父亲要忙着为客人奏乐跳舞,顾不着他,让他自己玩去。
他扰了客人的兴致,被叱骂小杂种。父亲赔笑,不停的赔不是,客人却不依不饶,趁机揩油。
父亲应付着客人,低声让他回后院。后院是花楼的厨房和杂物间,只有些花楼的杂役。
父亲只许他在后院,觉得这是一隅净土,不想他那些污糟掺和在一起。
花楼哪有什么净土?宿雨大了一些,知事了,从旁人议论的只字片语,知道父亲被母亲诱骗,怀上自己后。为了生计不得不再入花楼,父亲和自己是被抛弃的。
明白这之后,他再也不去想母亲,想那个薄情的女人。是她让他成了杂种,给了他最下贱的出身。
父亲却不那么想,他不肯接客,只愿做个乐伎,期待着母亲有一天来接他。而在这之前他不能污了自己的身子。
他们在花楼苦捱着,没有等到母亲,却等来了想找乐子的豪绅。
父亲的不从,愈发激起了豪绅的兴致,花楼里的龟公给父亲用了药,整个花楼都能听到父亲的惨叫声,他冲过去想救父亲,却被豪绅的随从踢了个翻,摔下楼去。
后来父亲的声音渐渐歇了,低声哭着唤桃娘,桃娘……
宿雨知道,这是那个薄情女人的名字,父亲竟还盼那个女人来救他。
三天后,豪绅才从房里出来,而父亲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了。
自那之后,父亲也不与他说话,躺在床上终日垂泪。
宿雨没想到抓个药的功夫,父亲就跑了出去,在大街上裸身狂奔。
而那些女人的目光,厌恶又贪婪,让他恶心。
父亲体力不支倒在路上,一个少年的脚下。
少年生的很清俊,掩鼻皱眉,眼神不屑的和身边的少女附耳说了句话。
少女耳根红了,还是朝少年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覆在父亲身上。
少年却和她置了气,撇下她自行走了。少女大急,也顾不得这边,忙去追那少年,低低的哄着。
两人华服轻裘,容貌甚美,一看即是富贵人家的小儿女。
那少年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
宿雨挤开人群走到父亲的身边,默默背着父亲走回花楼。
父亲的身体本就受损,又见了风,每况愈下,晚间又下了雨,屋里潮气,一股霉味。
宿雨忽然觉得这可能就是命,而自己挣不开命。
他想起了披风,用料不凡,领口缀了一排东珠。
宿雨又想起了那个少女,在脑海中细细描绘她的眉目。
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宿雨还是拿披风换了钱,给父亲抓药。他本欲留着,毕竟这是恩人所赐。
但他不能失去父亲……何况,在他们的房间里,好东西是存不住的。
当了披风,心感愧疚下,他又想起了恩人的模样,这一次更加清晰了,他的记忆力是很好,既然留不住有形的东西,就努力留存这些记忆吧。
父亲还是走了,他成了孤家寡人。父亲没太拖累他,走的很快,那些钱还留了一些在他手里。
他自小长在花楼,无人庇护,久而久之也学会了如何与龟公们、客人们周旋,来周全自己。
他开始打听恩人的住所,知道了恩人的一些信息。恩人是慕家的二小姐,慕如霜。慕如霜喜欢书画,他便也开始学。
他偷偷去瞧过慕如霜几回,她长高了些,也长开了些,身上的女人性征更加明显。
宿雨看着看着,会不自觉的红了脸。相见不易,他会在脑海里记下她的模样,细细勾勒,一点点上色,画成之后,再反复观摩。
晚间,他才得了空,而夜深人静时,他想着想着,脸热心跳,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回过味来,心里不住的向慕如霜告罪。
只是她每回都围着那个少年打转,少年长成了男人,宿雨自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薛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如霜很喜欢薛祯。
后来宿雨学画,心里便乱了,他学了又有什么用呢?本就是为了她学的,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可现在连接近她都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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