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碎颜流珠
作者:上汤别
简介:大庆失地任人宰割已久,是时该收回。武将世家之后宋颜乐得令——辅佐四军营统领收复西境。
可、可这四军营的统领严策宁,是宋颜乐一朝摒弃的前未婚夫啊!
宋颜乐跑到义镜堂大肆哭闹,谁知这皇帝老儿早就为她安排妥当,只差叫人将她塞进马车里了。
在一片天地下共事,故人重逢似乎并不融洽,还暗里各怀鬼胎。
严策宁一心赶人走,宋颜乐揣着心眼使劲赖着不走,闲暇之余顺便欣赏这位撩拨两下便会脸红的上属。
严策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计划不成,还叫这薄情寡义之人反复逗弄。
始终不见效果,他说服自己放弃。不料宋颜乐一夜叛变,孤影立于扁舟之上,笑说暂别。
严大将军性情冷,做事绝,一门心思用在军营,弟兄们深知。将军时常深夜掌灯不眠,弟兄们有目共睹。
可就是这位行事冷漠的将军,在无人知晓的背后,面对宋颜乐是时而霸王时而憋屈,硬是把宋颜乐这个小妖精撩得一愣一愣的。
简单来说:一个各怀心眼儿的主角在收复西境任务中互演互撩的事故,不对,故事,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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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事里战事多,随意看看
3.官职参照明朝,其余全架空,请勿考究
4.女主“心眼”多到好比筛子/破镜重圆/将军与军师/撩人精&闷骚忠犬
5.文中有关战事解释出自《孙子兵法》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颜乐,严策宁 ┃ 配角:尽职尽责的各路豪雄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与前未婚夫被迫成“同事”?
立意: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第1章 皇令
“婚约就此终了,我并非真心爱慕,二公子莫要再牵挂。”
五年前的成国公宋懿在朝廷如火如荼,因其娶了个战功累累的将门虎妻,还因二人诞下了个兵道里的天纵奇才。
宋颜乐便是那奇才。
受其母影响,她自小在军营骑射操练,尤其在研习兵法中颇有造诣,独树一帜,在战场上用兵如神,谋略过人,名号便是由此得来。
宋颜乐幼时随母在边境过活,一年前才刚归都,可不过余月,她便与落安王的幼子严策宁定了婚。
将门两世家联姻,是大喜。
恰巧二位新人对婚事也满意至极,彼此情投意合,更是恨相知晚成日往对方家里跑。
而此时,宋颜乐正递上皇上亲批的退婚书,冷眼看着眼前粗布衣衫的少年,稍稍抬首,语气中尽显冷漠,道:“家父已将聘礼尽数归还,几日前陛下赐的赏银也会一同送去……”
夏暑夜当空,月光星星点点洒下,周遭的气氛降到极点。少年微低着头,明明是酷暑,他却浑身湿透,身体紧绷地站立。
这少年便是严策宁,落安王的幼子。
这时的洛安王府早已家道中落,几日前交战地下来的内宦监察官归都,落安王私吞粮草一事被证实,皇上念落安王悔过且自行补了缺,只发配到边疆,可还未正式下旨,老王爷就在牢里没了人。府里的顶梁柱倒下,那些个妻室也都纷纷盘起银子珠宝跑路,整个王府仅剩严策宁一人。
即便出了这等事,严策宁也从未想过宋颜乐会抛下他。
可现在她要与他退亲。
宋颜乐盯着严策宁意味不明的神色,吸了口气,“二公子,你我缘分已尽,不必再见。”
严策宁始终低垂的眼帘用力,黑漆漆的双眸抬了起来,水珠从鬓角划过凌厉的下颌线,悬在下巴处又坠入尘埃。
“小姐所言可皆为真?”
宋颜乐只冷哼一声,道:“我爹是位高权重的成国公,你我身份地位已不同往日,就此别过。”
这一别,严策宁自愿流放至西境边关充军,为父抵罪……
-
五年后,时当晋光元年,成国公府。
宋颜乐还未从梦境中醒来,就听见自己咳嗽的动静,缓了半晌方才睁开眼,从榻上坐起身。
帐外瘫坐着一人,紧接着抽抽嗒嗒的哭泣声传进了耳朵,宋颜乐拍了拍脸颊,从纱帐外大概的轮廓看出是自家爹爹。
宋颜乐一掀帐,哭得鼻涕直流的老爹就扑上来,这一下哭得更是稀里哗啦。
宋懿年岁已过不惑之年,胡须蓬松凌乱如刺猬一般,如今还如孩童似的跳脱。
一见着闺女病恹恹的脸色,宋懿眼泪如雨珠般地流,嘴里不停地悲道:“爹爹对不起你啊,我的好闺女……”
自打宋颜乐生母在四年前过世,宋懿就一人抚养她,可这几年来没把宋颜乐养成像她娘亲那般巾帼须眉,反倒让她得了副易染病的体质。因此他隔个半月便会跑到宋颜乐床前伤怀一番,宋颜乐这会儿只觉他又发病,也没多问。
夏日暑气逼人,宋颜乐也不敢让侍女将寝间的窗子都打开,她下了榻,将侍女碧莜递来的绸帕直接糊到了宋懿脸上,“爹,女儿两年前也是能上马杀敌的,现在身子是弱了些,可还不至于让您哭丧成这样,有何事就直说。”
宋懿抹了泪,撅嘴道:“是爹无能,未能劝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要我带兵出征?”宋颜乐问道。
宋懿摇了摇头,用绸帕胡乱擦一顿老脸,抽噎道:“皇上没有心。”
宋颜乐满脸疑惑,“何事?”
宋懿哭红的眼正视宋颜乐,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悲愤道:“皇上……皇上竟要将你派去辅佐那落安四军营的统帅严策宁……一同收复西境……”
宋颜乐原先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在宋懿说话时还困意未散,扶着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谁?”
“严策宁啊,就是五年前他家道中落,你抛弃了的前未婚夫……”宋懿吸了吸鼻子,没敢再说下去。
头顶顿时闷雷一阵,宋颜乐整个身子直挺挺地立着,恍若此刻才醒转。
严策宁的名字如雷贯耳,五年前他们一别两宽,不久宋颜乐就听闻他自愿流放到边境充作兵营小旗。随后三年里他骁勇善战、杀伐果断,在边境交战地立下赫赫战功,两年前他一举拿下西境北面争地,成为了号令十万大军的统帅,掌管着四军营,自此时不时有严策宁的战绩消息传入都城。
那处有这么一号人物,皇上为何还要派她前往?
她与严策宁的关系皇上又不是不知。
宋颜乐蹙眉看向宋懿,“不是,爹,您就不劝劝陛下吗?”
宋懿委屈地努了嘴,“劝了,皇上不允啊!”
……
“臣如今这身子骨哪还能受得了边境苦寒啊?皇上就不能念及家父只有臣一个亲女儿宽恕一回吗?收复西境这等要事怎能轮得到臣啊?”
义镜堂前,宋颜乐跪在中央叩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声音都沙哑,“皇上,请收回成命。”
面对宋颜乐的哭闹,晋光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瞧见,只让内宦退下去,端了酒樽,啜饮一口。
宋颜乐哭乏了,见皇帝还不曾有反应,又开始咳起来,由浅及深,由轻到重,咳得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良久,晋光帝终于抬眼瞧她,叹道:“颜乐啊,你又不是不知,这收复西境需要有一个极其善用兵道,好谋善断,且熟悉西境地界的人来协助,这大庆除了你们宋家,还有谁能做到?”
“大庆从先帝为政起就不停派调人马前去收复,这么多年不仍是如此,皇上如今派我去又有何用?”宋颜乐抹了把脸,不甘心道。
大庆又不是没人了,派她一个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闲女子去,像什么话!
晋光帝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道:“朕相信你。你现在虽不能上战场,可脑子还在啊。收复西境也是你母亲多年的夙愿,如今你来替她完成,如此不妄对你娘在九泉之下的期许。”
“何况,”皇帝搁了酒樽,信步来到宋颜乐面前,“此等重大要事,朕只相信你。”
宋颜乐眼神微变,提高了几分音量,“不去!皇上死了这条心吧,武将世家里善兵法的又不只我宋家,皇上若是愿意,怎会寻不出良将?”
别想打信任牌!
晋光帝身子稍稍往后仰,避开突如其来的怒火星子,闻言火气亦往上蹭,呵斥道:“说得容易,你倒是给朕找出来啊!”
宋颜乐这会儿倒是说不出来,她承认自己在兵法方面是有天赋。她自小随母亲生活在边境,曾深入过西境,见识过山林险阻、水网沼泽,经历过大小战役,大庆境内极少有人与她一般熟知西境内部地界。
“瞧瞧你,脾气这般大,朕是让你去边境做劳役还是逼你嫁给西境部落啊?朕如此重用你,任用你去收复西境,你现在却用女儿家的小脾气来撒泼,怎么对得起朕?”
晋光帝顿了顿,甩了袖,冷不丁地哼了一声,又道:“你如此抵抗去做这事,莫不是心里头还在意什么?”
宋颜乐闻言一怔,但也迅速反应过来,干脆豁出去,“是,陛下不是最清楚吗?当初给臣赐婚的是陛下,给臣退婚的也是陛下,现下要我去辅佐严将军,不是要我难堪吗?”
宋颜乐巧舌如簧、弄假成真的本事,即便听了几回,仍是让晋光帝愣了一下,“你……当初是朕逼着你退的吗?哦,现在怕被人非议了?要面子了?当年可是你哭着闹着说不退婚就不走,不退婚就绝食,现在又赖在朕头上,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晋光帝斜睨了她一眼,又怪嗔道:“也不知严大将军每每到了受赏时都以‘征战劳累,长途奔波身子不堪重负。’为由推脱,是因为谁。”
“……”
宋颜乐哪能想到皇上就这么绝情,软硬皆不吃,派她去哪个将军麾下不好,非要去严策宁帐下。她哪能接受,哭也哭够了,闹也闹过了,此刻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晋光帝见宋颜乐几近绝望,放软了语气,“颜乐,外戚在太后的扶持下,如今已联通大庆四大属地,各处都有他们的势力,斩断外戚会关乎各处百姓利益……”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收复西境,不仅是为你娘,更是为了大庆,朝堂由朕把持,西境就由你来竭力,就像当初你娘辅佐朕。”
“颜乐,朕需要你。”
宋颜乐默了默,皇上所言不假。彼年先帝驾崩,太后避开万重险阻,亲自扶持晋光帝登上皇位,那时陛下还小,不懂朝政,太后垂帘听政,这些年已在内外强劲了后权,大庆如今真正御龙主权的,是太后。皇上想要不声张地慢慢排掉外戚,要兼顾西境时不时的侵略,除了有那些能打的武将,还要有一位谋士。
但,又不是非得要她。
一定还有既能打又善兵道的能将。
宋颜乐幽幽说道:“臣身子近来愈发不适——”
被皇上打断。
“朕已经将太医院的钱太医派予你,届时会随你一同去边境。”
“臣归都六年,早已不适应边境饮食——”
“尚食监的风洋已备好行囊。”
宋颜乐咬牙,“臣身娇体弱,没有几十个侍女伺候不能自理。”
晋光帝拍了拍手,殿门大开,宋颜乐回头望去,排队齐整的两列宫女正个个垂头恭候发落。
宋颜乐气得牙直颤,狠狠地回过头,湿眸直瞪前方,她就是要犟到底。
“不去!臣决计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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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过境
“小姐,这些道纵横交错,即便有舆图还差点走错,你为何不要严将军的兵马来接?”
侍女碧莜将脑袋从马车帘子外缩回来,看着宋颜乐一脸忧愁,又叹道:“小姐,您那日在宫里若是再坚持会儿,指不定皇上就收回成命了。”
宋颜乐靠着车壁,有气无力地眨着杏眼,那日在宫里哭得时间长了,今日眸子仍未舒缓过来。
她指了指碧莜身旁一侧,吩咐道:“将水壶拿来,少说两句。陛下心已决,我再闹,指不定真要为换取大庆西部一时安宁把我嫁出去。”
宋颜乐接过水壶,仰头大口地往嘴里灌,喉间不再干燥才搁了壶,“那日我在宫里,赖死赖活地推拒,可皇上态度从未曾有变,这说明什么?”
碧莜疑惑地摇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碧莜凑上前,“何事?”
宋颜乐侧头看她,碧莜察觉到自己似乎越界了,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多嘴。
宋颜乐垂眸望着水壶,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知。”
皇上如此决绝,可见他急切想要收复西境,可历来收回失地不可急于一时。宋颜乐在言语中感知到,皇上定还有其它要事要吩咐。
艳阳之下,密林中蝉鸣声声入耳,马车穿过绿丛,奔上了黄尘大道,宋颜乐还是去了边境。
马车里静了下来,奔波几日,宋颜乐睡不好。此时已是七月中,越靠西境,越是酷暑难耐,看脚程大致得今夜子时才能抵达边境四军营,午后易困乏,宋颜乐干脆躺下小憩片刻,免得到了营里烦事多不好睡。
此行只两架马车,宋颜乐坐的这架是由皇上派的侍卫乔越霁掌车,另一辆由钱太医掌。
宋颜乐没要厨子与那几十个宫女,最终只带来了皇上为她调遣的这两人。她此行是去收复西境,进的是军营,共事的是扛刀的兵家子,若是真带了这么一群人,怕是大营还没进就被赶回去。
这会儿已是申时三刻,明月挂碧梢,荧虫拂晚风,车轱辘压在边境的泥地上,发出行进的声响,在后方留下了行过的印记。
只再行两三个时辰便就到了,宋颜乐也就不叫他们停下休息,等到了四军营让他们睡个饱。
傍山小径,浓厚的阴影,四周只有车轱辘的滚滚声,马蹄踏声,亦有车外的两道呼吸声,乔越霁与碧莜一同坐在马车外。
不知宋颜乐这生给了昊天大帝何好处,她除了在兵道上天资过人,耳朵还尤其灵光,常人难以觉察的细微声响,她都能轻而易举捕捉。
午后休憩时间太长,此刻毫无困意,她手探进了袖中,掏出一条绸帕。
这帕子无甚迥殊,与其它帕子一样,边角处绣了点花样,宋颜乐这帕子,绣的是匹扬蹄的马。
宋颜乐端详着帕子,良久都未发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加重了,待呼吸愈发艰难她才回过神,晃了晃眼,又将绸帕塞了回去。
夜阑人静,车外马蹄声频率加快,踏得宋颜乐的内心也烦躁不安。
等等……马蹄声?
宋颜乐直起身子,竖耳全神贯注地听。
不对,频率不对,两匹马的频率全然不对,后方的马稍稍慢了。
宋颜乐即刻掀开车窗帘子,伸头向后方望,目光定在正坐前方赶车的钱太医,面色黑沉。
钱太医的脸色不对劲,他是闭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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