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头发够酷,所以你是顶着这个发型和宁不折谈恋爱,这兄弟接受能力够强。”他伸着手跃跃欲试,李谨笑了下,说:“对啊,宁不折这人真够奇怪的,就是个疯子。”
吕燃逸笑出声,顺手摸了下李谨的头发,刚剪过的头发还有些扎手,对李谨的意见表示赞同,“虽然我饰演他,但也得承认他就是个疯子。”有点魅力,但疯的彻底。
他们又聊了下一场戏,初遇的那场戏需要怎么表现,董乐瑜从另一个小组下戏,吕燃逸挑挑眉毛,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他来干什么啊,不会是来找你吧。”
李谨没回答,移开视线依然能感受到他朝这边走过来,“你今天剪头发了,这不像是张姐的风格啊,很俏皮。”可爱两个字像是逾矩了,到嘴边也得为更合适的词语腾出空间。
这种形容出人意料,吕燃逸扶着额头,想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董乐瑜的手伸了之后又缩回身后,听到李谨说头发是自己剪的。
“没想到你还有当理发师的天赋,下次也给我剪一下,设计个发型。”
李谨摇了摇头,“我这技术还不行,害怕给你剪坏。”
“你随便剪,怎么样都行。”
给出的承诺太大,李谨只是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董乐瑜今天主要是医院里面的戏份,韦诚爸爸情况还行,和以前没什么大区别,只是断了几天药,出现不良反应。也可能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后反而变得脆弱,惧怕死亡,有情况之后总会想到身后事,不自觉担忧,万一是最后一面,希望他儿子能在身边。
话题谈到成家立业,虽然没听说过韦诚给他看病的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但猜测总归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业,想要不犯法又挣快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韦诚当时说不用担心,钱是干净的,让他安心治病。他发过火说别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做点干净的事情,病可以不治,人总有死的那一天。韦城当时平静的把他父亲扔到地上的钱捡起来,说:“爸,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还不想让你走。我出事的时候你把钱都贴进去,这次轮到我了。没干坏事,钱可以用。”
为人父母听到子女的挽留,吊着的那口气会更绵长,他们不忍心离开。从那以后,他没再问过钱的来源。后来知晓韦城成为摄影师,他比谁都高兴,不是他儿子重新成为炫耀的资本,只是因为韦诚从小聪慧努力,配得上这种体面的生活。
住了两天院,韦诚陪床,他说:“你现在事业也稳定了,可以找个媳妇,年纪也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跑了。”
韦诚把饭盒收拾整齐,听他继续说:“眼光别放太高,也别太低,找个差不多的就行,过日子无非就是相互忍让,找个适合你的。”
点点头,想起什么,说:“爸,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爸像是着急了,说:“不能光是心里有数,你也要有行动,不能总是一个人,总有孤独的时候。”
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工作回来,家里没有一点人气,连口热水都没有,也没有个知冷知热可以说说贴心话的人,他体会过孤单,所以和韦诚说心里话。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不知道哪天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传宗接代,看到韦诚的孩子这些都不那么重要,韦诚幸福就好,前面二十几年满目苍痍,全部被毁掉,后面的日子,开朗点,找个能说说委屈的就行。
他越说越多,眼泪快出来,韦诚接过话头,谈起夏柠,“我遇见一个姑娘,人很好,这次原本要带回来给你看看,她家里刚好有点事情,不太凑巧,下次带回来给你看看。”
他像是真的高兴,不问女孩的背景,只说韦诚自己喜欢就好,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就好。
到休息时间,韦诚睡在隔壁没人的病床上,他爸爸的声音响起,说:“明天给我看看照片,你是摄影师肯定有她的照片。”
韦诚说:“好,明天给你看。”
给他看的是那张合照,送给夏柠的照片是打算留给自己的,现在手里唯一攥着的一张合照是真正准备送给夏柠的,韦诚看到照片的时候笑笑,人这一辈子总有太多阳错阴差。私心想拥有各个风景下的夏柠,在分别的时刻又想到这些照片是属于夏柠的,她有权支配。这张合照不一样,这里面也有韦诚,理应一人一半。夏柠有一张,在夏柠不知道的时空里,他也拥有一张。
“这女孩看着特别善良,你喜欢她就好好对她,我不干涉你的选择。”
韦诚他爸几乎懦弱了半辈子,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揭露那些不堪的真相,砸锅卖铁,让他早日回来。死之前没有更多的心愿,韦诚能找个能好好相处的人就好,别成为他这样的孤家寡人。
照片被细心收回,韦诚看了一会才放回包里,说:“她很好,善良,有自己的想法,和她在一起我很安心。”
失眠的次数减少,以前和诸多女孩相处的经历不会重新浮现,唾弃自我,不光彩的曾经。不会心悸,不会看不上当年的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会幻想悄然死去。梦境中跳楼的次数减少,可以好好活着,不是行尸走肉,不用须臾奉承。现在的韦诚很好,去掉面具的掩饰,渐渐有了人形。
就像他说完自己的从前之后,夏柠认真的说:“过去的过不去,当时我们别无选择,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
遗憾的是当时夏柠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只不过这个世界太不友善,遇上的时机太坏,走完这一程,大概不会再相逢。
和吕燃逸演起对手戏还算轻松,除了相遇两个人眼里的激情少了一些,被程风吐槽:“你们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仇人见面,这是要带对方离开?看上去活像索命。”
吕燃逸大笑一声,“原本就是来索命的,上部戏不是被她反杀了。”
“是导演要求我杀你,仇人是他,也不是我啊。”
吕燃逸说李谨又在强调逻辑关系,杀人的是刀不是她的主观能动性,李谨说原本就是这样,人剧分离。
除了玩笑的时间,他们默契很高,看一眼对方就知道这场戏要怎么来,怎么样的节奏两个人都舒服。还会有临场反应,多了或是少了一句台词,两个人都能接上。
效率比以往高上很多,程风夸上他们两句,吕燃逸说:“风哥,别搞这些虚的,您要是真想谢我们,下部戏还找我就行,给我打造个好一点的人设。”
程风的下部戏一般来得没这么快,需要时间等待,吕燃逸纯属嘴贫,角色这东西量身定制不一定有随机碰上的合适,什么都讲究缘分和时机。
大手一挥,“放心,以后一定有你的角色。”
“风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您知会一声,档期我提前准备好。”
李谨在旁边说吕燃逸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他说现在手上有个剧本,是个溜须拍马的人,得先找找感觉,年后还得试镜。
暂时远离导演,“嚯,你还真是什么空子都能钻。”
“那还用说,总不能回家加班,空闲时间能做的准备工作要先做好。”
李谨说佩服,以往杀青之后都是空闲下来,放松身心,享受生活,这次怎么这么着急进组。
“这个本子真的很好,不舍得推,春天开机,拍摄周期不算特别长,想把握一下。”
他问李谨杀青之后的安排,和以往一样还是没什么安排,休整一段时间,陪家人朋友,干点其他事情。
没见过心态比她更平和的演员,吕燃逸说:“下部戏定了告诉我一声,别又一整年没有消息,角色这么多,怎么会没有合适的。”
除了那次旅游的偶遇,他们一年见不了几面,李谨像是从世界出逃,没人找得到她。有几次看到电影里的角色,明显的李谨特色,平心而论,如果是李谨,会有更优解,会替她惋惜,只不过李谨依旧是李谨,大多时候不为所动。
“行。”
董乐瑜只会跟自己闹小脾气,有些时候看见李谨和吕燃逸聊的开心,就不再上前。他期待李谨回头看他一下,或是朝他走来。很可惜李谨不会回头,更不会朝他走来,扼腕叹息,自我鼓励起了作用,再一次安慰自己,没关系,以后站在一边的不会是别人。
第27章
望眼欲穿,成为别人口中调侃的对象,不经意瞥一眼就能看见他朝这边看过来,惴惴不安的站着。吕燃逸说:“哎呀,你要不然回头看他一眼,这哥们是有话要说还是有事情要处理啊,一直瞪着我们。”
没回头,李谨只是说:“快结束了。”
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吕燃逸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还早呢,宣传期还得在一起。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初一吃完饺子,十五还想吃?”
李谨问他,她不需要从别人那里找到共鸣,自己心里有坚持的答案,没人能动摇她。
吕燃逸吊儿郎当,他这个时候没办法和李谨共情,“我初一也不喜欢,年三十就吃够了。”
再添上一句,“宗旨不是快乐嘛,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李谨,我们才二十多岁,还可以承担错误,不能接受的是不甘。”
没回答,导演的大喇叭声及时响起,下一场戏准备拍摄,这个问题和他们没有缘分。
董乐瑜注意力放置位置不对的时候,丁豪杰充当人型遮挡,在片场从不议论这些,落人话柄。在房车上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哥,我说真的,快杀青了,你有行动也再忍忍。杀青之后找个私人的地方,你们说什么都行,最后几天悠着点,我们安安生生的来,安安生生的回去。”
“放心,我有计划。”在他说出更多之前,给出更完善的说法,“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在心里嘀咕没有任何意义,董乐瑜团队庆幸合作的对象是李谨,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能轻松解决,反正李谨是网络上的哑巴,他们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最终呈现的结果,不会在她那里出任何岔子。
韦诚会抽时间给夏柠打电话,发短信,关心对方的情况,夏柠说一切都好,事情快解决了,让韦诚放心。她问韦诚父亲是否安好,韦诚说没什么大碍,停顿,继续说:下次把你介绍给他。
电话那头也有停顿,然后传来一声好。韦诚第一次说很想她,从意识到要分开的那一刻开始思念,绵长悠远。真正分开,自己坐火车的那段路程,呼吸带着鲜艳的红色,被水浇了头,血淋淋的。
他们又谈些其他事情,直到电话结尾,夏柠也没给出“想你”的那句回应。
不出所料的丢失睡眠,在快十二点的光景,收到短信,“我很挂念你,照顾好自己。”
枕着胳膊,把这条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自愿闭上,手机依然握在手里。那条消息依然在脑海里循环着,无声无息侵占他的思维,让他幻想日后重逢,李谨在那个路口等他的场景,生命没那么残忍,他得到手指缝里的一些养分。
打电话的戏份不是同时拍摄,李谨的那一部分很早之前拍摄完毕,对面甚至不是董乐瑜搭戏,程风喜欢营造神秘,董乐瑜只能被蒙在鼓里。他这场戏对面也不是李谨,随便找个人接上电话,演员需要锻炼,不是任何时候都需要对手戏演员,他们要自觉提高效率。
短信倒真的是李谨发送出去,只是时间凑巧,当时没有拍摄任务,卡着他的情绪,及时把短信发送出去。
那一刻韦诚的喜悦有一部分属于董乐瑜,他们共享这种欢欣,深藏在各自的心底,指示他们理应无所畏惧。
董乐瑜的戏份越来越少,李谨的戏份还剩下不少,他们不会同时杀青,或许都不会是同一天。只不过董乐瑜有安排,会在片场等她,不能一起回家,至少待在她身边看她变回李谨。
这次他有大部分时间守在片场,看夏柠和别人谈恋爱,没太难过,这是演员的操守,但还是会失落,爱一个人的小动作在李谨身上没能看到,对比起来,夏柠都比她明显。
不知为什么自觉充当起李谨的助理,看她下戏就把羽绒服递过去,像家里人一样操心,说一句:“快穿上,冷。”
李谨没有推拒,只是说:“要给你开工资吗?开多少合适呢?”
看上去真的在思考,只不过董乐瑜看出来她在演戏,配合她说:“随你开心,给一百我拿着,给十块我也接着,行吧。”
李谨掏了掏羽绒服的口袋,还真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五块钱,笑着说:“十块也没有,只剩五块,过得去吗?”
她左手递钱,董乐瑜就右手拿了过来,装进自己兜里,“放心,你给什么我都接着。”
他笑起来具有迷惑力,此刻把他的攻击力回收,看上去盛满有关在乎的情绪。
点头,抬眼,对视,像是一场对峙戏码,这次李谨铁下心来要赢,只能是董乐瑜先移开眼睛,她带上压迫感,说:“我知道了。”
后续别责怪李谨给的东西不好,她比谁都会拒绝,给出什么是新的领域,李谨需要学习,但她很聪明,融会贯通,给予和舍弃变成等同的词汇。
韦诚知晓夏柠的生日,想在那天赶回去,他父亲的病情稳定,只是需要休养,他这次可以带着夏柠返程,她说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很快就能处理完。他想给夏柠一个惊喜,猜测她还在那家旅店,看到他时会是怎样的表情。说不定还会是在大街上重逢,再极端点说不定还是那个路口,韦诚憧憬中的世界纯净美好。
身上还剩下不少钱,夏柠的钱根本没用到,可以还给她,在县城里买不到什么特别的礼物。走进那家首饰店,是意志的指引。略过项链,扫过手镯,眼睛停留在各式各样的戒指上。服务员热情的介绍各种款式,看到他身上的商机,不开上一单就是亏本生意。
白金素圈,没有任何装饰,也有些削薄,他想夏柠或许会喜欢,单薄的东西她总是格外欣赏。尺寸是估计的,他不知道具体数值,店员许诺,不合适可以来调整,一律免费。
坚持不懈推荐男士戒指,说凑成一对,说他们店里哪对戒指销量最高,很多人喜欢。韦诚礼貌拒绝,说只要这一个就好。她可以戴在手上,也可以挂在脖子那里,随便什么方式,他只是希望她能喜欢,这不是束缚,只是一种许诺,毕竟他们之间还没说过地久天长、海枯石烂,那种声势浩大的话语。
时间是割裂的,零点的时候,韦诚发了条信息祝她生日快乐,写了很多东西,感谢能让他遇见夏柠的一切因素,那些都是好的。希望夏柠快乐,别无所求,只要她真正开心,笑容发自最深的内里。还说了很多,像是一封表白信,不只是对夏柠也是对生活,最后说期待不久后的见面,会如梦里一样美好。
或许是休息了,夏柠没回这条信息。
天亮之后,这条消息依旧石沉大海,韦诚想她不喜欢面对这种感情也没什么关系,他忍着一直没再联系。坐在火车上,看着太阳升起,手里的照片被放回包里,很快,或许夏柠一起床就能看到他,会觉得生活同样充满希望,他们一起朝前走。
这是董乐瑜的杀青戏,捧花接到手上,剧组的人祝他杀青大吉。遗憾的是李谨没在片场,她凌晨拍夜戏,离开片场的时候已经说过祝愿,没过问后续的行程,像普通同事,李谨丝毫不含蓄,连重逢都不提及,也吝啬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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