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星耀道：“他们以为张大人死了，功成回国，便只道路上生病，或者遇到劫匪。现在他们没找到尸体，估计也怀疑张大人没死，想来回信齐国，说的就是他叛变了。”
万思宁看着密函上的消息，忽地冷哼一声：“平日里他们爱怎么玩本宫都不介意，这件事，本宫不信只是联手想废一个皇妃这么简单。”
卢星耀俯首：“娘娘现在要怎么做，臣一定唯命是从。”
万思宁道：“让人去凤仪宫拿本宫的盔甲战衣和武器来，卢大人，您就辛苦些，把那位使臣带进宫。若真是皇后，本宫定要她的命。”
卢星耀应声退下，万思宁又回到那铺着草席的冷床上坐下。这会，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瑟瑟发抖，倒是觉得一股子热气冲上脑袋，想要杀个人冷静冷静。
凤青不明，问道：“娘娘，刚刚卢大人与你说的是什么？”
萧嬷嬷叹气：“都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也就是说，今天入宫的那个使臣是假的。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害真正的使臣，自己到南国皇宫来，诬陷咱娘娘？”
万思宁道：“现在的疑点就是，蒋舒烨为什么会死。”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着人来，出去再查。
半柱香后，凤兰带着几个凤仪宫的人冲进天牢，拿着皇帝的令牌，那些看守只得放行。
一刀劈了牢门，凤兰把战衣拿给万思宁，几人服侍她穿上，才道：“娘娘，齐国那边有消息了。”
万思宁一愣，又继续检查武器，扣在手中。道：“说。”
“蒋三公子来信，说是大公子与皇后有合作。送一个蒋舒烨，只要能把您拉下马，北边的三城就送给齐国。”
万思宁不可思议：“她皇后有什么能力把南国三座城送出去？”
凤兰道：“来信上说，听到皇后的人与大公子密谈，说是给军队的内部布阵图，到时候出兵抢占。到时候就算两国休战，他们也不会被发现。”
手中的双剑握紧得微微发了抖，万思宁道：“看来皇后为了害我，连国家都能出卖。想来蒋舒烨不过是被自己大哥牺牲了，事发之后调戏南国皇帝的妃子，自然活不成。”
凤兰点头：“信上说，那边大公子就等着消息回去，直接请旨齐国国主，杀了蒋舒烨与使臣，给皇帝赔罪。”
果然如此，万思宁了然。
用一个才子和使臣，能换几座城池。蒋舒烨还以为自己能被保回去，结果不知不觉，就命丧黄泉了。
万思宁道：“人叫好了没？”
凤兰俯身：“留下十个守着凤仪宫，剩下都来了。”
万思宁左手举剑：“杀出去，让皇帝废后！”
热血刚喊完，外面看守的士兵就成群结队冲进来。那架势，是要阻拦万思宁出去的脚步了。
十步之外，他们停下，剑尖直指万思宁的方向。领头人大声道：“皇妃娘娘，陛下没有旨意，您还是在这里安分待着。若是出了天牢，那就是违抗圣旨，臣等，只能动手了！”
凤青凤兰直接挡在万思宁面前，凤兰道：“奴婢等待娘娘下令。”
“杀出去！”
沉沉一声令下，牢房里兵器打斗的声音哐哐不停，伴随着一声声刀子入肉，人倒下的闷哼，好不热闹。
那些关押的死囚，看着哪位身穿黄金铠甲的女人，领着男男女女，被天牢内不断涌进的士兵围攻。有人认出万思宁，喊了一声：“将军！”
万思宁并未看去，专心对付眼前得拦路兵。
她们一步步挪向门口，又不断进来几十上百人。终是不敌，已经有些乏力了。
巧在此时，门外也响起了打斗声，内外夹击，那些士兵惶惶不安，不知道先顾身后还是身前。
万思宁趁机举起手中长剑，喊道：“放下武器让路者，无论事后本宫成败，皇帝绝不会为难你们。若还是执迷不悟继续挡路，要么死，就算不死，前途尽毁！”
万思宁是谁，那些人都知道。他们很多人都想成为万家手下的兵，在外征战。跟着万氏，只要有实力就能有功名。不像别人，只有有身份才能出头。
且不说万氏，万思宁在宫里是什么地位众人也有所耳闻。至此，都开始慢慢放下手中的武器，与身边人面面相觑，就等着有人带头。
领头将士忽地侧身，道：“恭送娘娘！”
其他士兵见此，也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
临走前，万思宁才想起来往刚刚喊她将军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握着牢房的门，争翘首以盼。
她朝那位不知名的，应该是少年的人点了点头，脚步生风地离开了天牢。
一路杀入正殿，万氏的追随者见此还以为万家要造反，抢皇位。顿时觉得一股子热血上来了，终于等待了这一天，也跟上队伍。
人越来越多，由内而外的队伍开始壮大，气势真如造反逼宫一般令人恐惧。
皇帝还没跟臣子们争论出什么来，小德子狼狈地跑进殿，还被一大臣骂了句阉人没根。
“怎么回事？”
小德子声音颤抖，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他道：“陛下，娘娘她杀回来了！”
皇帝一怔，再次问道：“你说谁？”
小德子：“天牢里的皇妃娘娘，穿着金甲战衣，杀进来了！”
喧闹声忽然就充斥着整个大殿，一大臣上前俯首道：“陛下，您看见了吧。万氏不能留啊。赶快做决断，否则人进来了，我们都危险了啊！”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让皇帝赶快下旨，除掉万思宁。
皇帝心中打鼓，他确定万思宁听到了那句话，不可能是因为被陷害就想要夺位。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又来人禀报：
“皇妃娘娘带人朝着东宫去了！”
众人惊呼，说着万思宁肯定是要杀了皇后。
皇帝倒不担心万思宁真的会杀皇后，担心是有没有正当理由。如果没有一个能说服众人的理由，确实不能乱动，民心会乱。
皇帝带着人紧随其后，到东宫时，皇后已经瘫倒在地。目前看来，应该是没动手。
“住手！”皇帝大喝一声。
听见他的声音，皇后和宫里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直喊个个不停。相比之下，皇后的期待好像没那么明显了。
万思宁回头，看着皇帝：“怎么，你要拦我？”
她声音极冷，皇帝都忍不住心凉了一瞬。
“思宁，为什么？”
万思宁道：“废后！”
跟来的大臣在后面喊道：“笑话，从未听见过皇帝不废后，皇妃废后的，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凤青走到他面前，都还没来得及问想做什么，一脚把他踢飞，口吐鲜血，躺在地上。
“将军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们这些老东西置喙什么？”
那些想要张嘴的，看到这一幕也不敢随意发出声音。几人把那位大臣扶起，他们的眼神，射出了无数把对万思宁他们没用的刀子，妄图用眼神给自己加气势。
“凤青，回来。”万思宁下令，她呸了一声，回到万思宁身边。
“那些老东西，平时没少骂你，刚刚还在殿里和皇帝商量怎么罚您呢。”
万思宁冷哼一声：“他们不过是享受的日子久了，忘了自己什么货色。皇帝，我再问你一次，这皇后，你废是不废？”
左手长剑指着皇帝，两人对峙起来。
皇后继续求饶：“陛下，臣妾侍奉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是皇帝，就算再如何不喜臣妾，也不能让一个不爱你背叛您的女人抢了皇帝的权利啊！”
她确实很会说话，当初能得到北堂夫人的喜欢，正是因为这张嘴。家世好，品性端庄，适合做当家主母。只是她本来能好好的做她的主母皇后，非要招惹万思宁。
“她是皇后！”皇帝道。
万思宁道：“我管她皇后皇帝，做了这种事，就该死！”
不知情的以为万思宁是因为皇后陷害，才这般想要她死。可在大家心中，就算皇后算计她，也不至于用位置的命去交代。毕竟是皇后，不能说废就废。
“我知道是她陷害你，可暂不能废后。”
万思宁指着皇帝的姿势慢慢转换，变成了动手前的预备。
“北堂承允，你的好皇后，何止是与外人勾结陷害于我。你可知，她想把南国的土地送出去，就为了杀我？”
第22章 废后 二
皇帝一愣，看向皇后，她喊道：“陛下您不能听她乱说，她巴不得臣妾犯大错立马被处死，她恨死了臣妾啊陛下。从臣妾与您交好成婚开始，万思宁就处处嫉妒，处处见不得臣妾好。哪怕是现在共侍一夫，她都想要臣妾的命，为曾经出气啊！”
她一句话，让众人想起当初的传闻。
万氏小女心悦北堂家嫡公子，奈何北堂夫人更喜欢王家嫡女，两人无缘。后来一人成为太子妃，一人成了王家女婿，却还听闻万氏对北堂承允念念不忘，多次在公开场合针对北堂氏新妇。
哪里是万思宁针对她王嘉瑜，是她一直在公众场合不停的炫耀自己如何赢了万思宁。
那些普通的说辞到还好，她说万思宁做了将军又如何，一个女人上战场，就是不干不净。这话无疑是在诋毁保家卫国的士兵，万思宁岂能忍，便故意挤兑她。众人不明真相，就只能是万思宁欺负弱女子，只为了自己心中的嫉妒。
皇帝对这话半信半疑，他和万思宁之间，确实是皇后动手脚玩心思，才会有缘无分。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很乐意听到万思宁为他嫉妒这话。
“你闭嘴！”皇帝喝道，“是谁惹谁，你真当孤一点也不知道吗？”
皇后的眼神暗淡下去，喃喃道：“陛下……”
万思宁道：“我再问你一次，这个皇后，你废还是不废？”
皇帝鬼迷心窍地问了句：“若是不废呢？”
万思宁：“那我不介意这个皇帝的位置换一个人。”
一人道：“皇妃是想杀了皇帝，让自己兄长上吗？岂有此理，陛下上位是名正言顺！”
“那这南国的江山也不是他北堂家的！”万思宁道，“惹怒了我，谁是皇帝无所谓了。”
皇帝有些失望，他没想到万思宁对皇后的恨意，连他都不顾了。
“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万思宁别开目光，道：“我又算什么？都这般逼你，你依旧护着你的皇后。既如此，也不用演那深情给谁看。”
外面来人报：
“大将军的军队杀进城，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啦！”
万思宁疑惑，怎的兄长速度这么快？她召凤兰：“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凤兰领命退下：“是！”
另一只手上的剑指在皇后的后颈，刚刚她还想挪动位置。不知道是逃跑还是找什么挡住救命，但她永远都没有万思宁快。
“今天无论如何，要么废后，要么换新帝，要么我死，你们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凤青道：“想动将军，除非这天下全反了！”
她不是托大，也不是盲目信任万思宁。万氏在外征战多年，和很多对手都成为了故友。虽然立场个不同，却很佩服对方的实力和人品。万思宁不才，有众多的崇拜者，不单单是在南国。只要她有需要，那些人更加乐意于扰乱南国内政。
除非这全天下都是想要万氏、万思宁死的，否则单凭南国的皇帝和这些臣子，是不可能将对她造成什么毁灭性的伤害。
黄帝的目光，悲伤的令人无法直视。他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不知为何，万思宁忽然就犟了起来，道：“理由就是她联手外人，辱南国皇妃。”
“证据呢？”
万思宁噎了一下，道：“没拿证据，就只是害皇妃，拿了证据……王嘉瑜，你是要后位，还是满门抄斩？”
皇后道：“陛下您就瞧见了吧？万氏没有任何证据，可她与齐国使臣私会这是很多人都瞧见的。而且她为了死无对证，连使臣都敢杀，现在不过是找了个反咬的理由罢了。”
她开始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触碰，砰砰作响，求道：“臣妾愿意让出后位，安居深宫，请皇妃别再置皇室、南国与水深火热中。哪怕让我去死，我也毫无怨言，求皇妃放陛下和南国一条活路吧。”
皇后一如既往，凭一张嘴让别人背上她的罪过。这招对那些拥护她的人绝对的有信服力，对于皇帝和万思宁，不过是一次狡辩而已。
万思宁冷笑道：“你倒是很会来事，可这次谁也救不了你。别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更别寄托在那些没能力护着你的大臣身上。若不是你踩了我的底线，也用不着走到今天这一步。”
“也别在浪费时间。”万思宁看着皇帝，“皇后，你到底要不要废？”
当所有人都认为皇帝怎么都还要再挣扎一会时，他利落一声：“废！”
皇后彻底没了希望，震惊一瞬开始崩溃，嘴里骂着这么多年和皇帝的情分，竟抵不过一句话。
其实万思宁就是想知道，崽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皇帝时选择她还是皇后。也是借此做一个选择和了断，若选她，她愿意让两人之间的情，从头开始；若选择皇后……
只能庆幸，不是选择皇后。
万思宁嬷嬷松了一口气，让人拿出那些密函证据，交给皇帝。
“你自己看吧。”
皇帝疑惑接过，每看多一个字，脸色就越深一分。直到最后他收起密函，看着还瘫在地的皇后，不可置信道：“皇后，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心里有数，却还是狡辩的皇后喊道：“陛下，你在说什么，臣妾做什么了？”
皇帝把密函甩在她脸上，内容暴露在她面前。一些大臣好奇地伸着脑袋向前，就看到了皇后与齐国国师长子联系，密谋送来蒋舒烨，陷害皇妃的合作。
登时，那些本就站皇后的几个大臣，瞬间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卡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和身边人议论着，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堂堂一国皇后，为了陷害敌对的妃子，竟出卖自己国家。
皇后慌乱收拾地上的密函，生怕别人再多看两眼。
“这不是真的，陛下这不是真的！”收着收着，皇后便开始疯狂撕扯，把那封密函撕了无数次，直至成为一片片细的像花瓣的大小，散了一地。
万思宁道：“你以为撕了就没事了？”
皇后有些癫狂地笑了两声，道：“这些都是假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本宫不和，早就想取而代之了，谁会信你。假的！”
“是不是假的，过几天齐国真正的使臣拿着国主的国书来，就明白了。”万思宁唇角微勾，“皇后，在这段时间里，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大家好对峙。”
皇后彻底输了，她坐在地上，眼泪似水珠一般低落，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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