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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思宁笑道：“我很好。虽然背上了无后、害轩辕氏江山的罪名，可我知道，祈安对我的好，不是假的。”
有利用，有真情。如今斯人已故，亡魂在天，又何必恨。看开了，什么都能不计较了。
皇帝摇头：“不是。不是你无后。”
“他在外面都有了私生子，当然是我的问题。我其实也能想到，混迹在军营里，一天打打杀杀，身体怎么能够像男人一样的强壮呢。我总是想着去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却没想过身体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这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皇帝表情有些奇怪，许久才问：“私生子？”
“你……”万思宁这才感到不对劲，“祈安的私生子，你不知道，那你要扶持的是轩辕家哪一个？”
“是谁告诉你，祈安有私生子？”
两人都莫名，万思宁细细想了才明白过来。
“看来是老师想让我不争，给了这么一个消息。”她不是那些偏信的傻子，看皇帝的反应就已经明白了些许。
皇帝也听出来了，“所以，老师和你说了祈安有私生子？”
她点点头，感叹道：“我没想要这个位置，但所有人，包括你都觉得我该要这个位置。老师和别人不一样，用最清醒的一种谎言压制我。或许吧，宫里不能一头独大，总有人要做恶人，我就是那个恶人。”
又是许久的沉默，皇帝望着月光，“思宁。我们……就这样，好好地过下去。轩辕皇室需要的，你想撑着，我也不能辜负挚友的嘱托。”
万思宁道：“再说吧。我明天想回家，看我哥哥。”
万思安回来这么久，宫宴出事后就一直没见过，为了避嫌他在离开上京城回边疆之前，也不出门会友。除了皇帝召见，询问一些相关话题，就真的像是没回来一样，没有人能请得动他。
如今有些事情，万思宁需要一点点的理由，支持她是否继续某些事的理由。
“你去吧。”皇帝答应的很爽快，“但你作为妃子，可能没那么简单。”
万思宁道：“吵架，硬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不就是外人对我的看法么。”
皇帝哈哈一笑：“他们不知道真正的你。嘴上不饶人，行动却思虑周全。”
万思宁拍了拍他：“我该睡觉了，你回东宫吧？”
皇帝的脸瞬间就有些难看：“为什么非要我回去不可，我就不能在这里休息吗？”
万思宁道：“现在都什么时间，值早班的宫人都快起来了，你想让他们看到皇帝其实没在皇后宫里，而是爬墙进了凤仪宫？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偷偷摸摸怎么回事。”
皇帝也拦不住，有些无奈地哼着：“哎呀，为什么非要有这个规定呢。就不能在自己心爱的人宫里待着么。”
这话他后来常说，不止在万思宁面前，对别人也敢这么承认自己的喜欢。之前万思宁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些反感。一个有很多女人宠幸很多女人的人，嘴上说着最爱谁，有点晦气。
她其实想说：没见过哪个男人心爱谁了还有那么多女人。除了自己的父亲，这天下谁家不是正妻一个，妾室通房无数个。
帝王之位，哪能真的有唯一。
“承允，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宠幸谁都可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求你坚定地相信。我只需要在发生任对我不利的事情时，你能稳下情绪，认真思考。你知道我会证明我自己，别让别人抓了把柄。”
第35章 同心 二
皇妃又又在御书房和皇帝大吵一顿，摆着架子就冲回了万氏府邸。
据说，是因为皇后得宠，威胁了自己的地位，急切地想要皇帝做一个选择。身为帝王，哪能承诺自己不宠幸后妃呢，那人还是皇后，所以两人大吵，皇妃甚至还摔东西，皇帝喊她滚，她竟道有本事让她滚回自己家，皇帝一气之下，对她说有本事去了别回来……
这是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也会相信的事。皇妃每次和皇帝争吵动手，都有不一样的理由，也没人敢真的因此找万氏的麻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那些流言早一步传出宫门，到大将军府的时候，万思安带领一众家丁士兵迎接。
知道暗处有很多派系的在盯着，万思宁见到兄长的思念，表达的更加热烈。
“哥！”下了马车，不用人扶着的她一个箭步飞到了万思安身边，扑在他怀里。
思念未成疾，却有一道好不了的伤疤口子。
万思安轻声提醒：“大门前，这样不太好。”
万思宁道：“没事，正好让暗处的人看清楚。”
万思安也没再劝，两人短暂拥抱一会，才牵着自家妹妹进了府。
皇妃回家阵仗很大，将军府又立在喧闹长街头，接近贵人区。那些百姓有意无意地，都往这边过，都想看看传说中那个嚣张至极的前朝皇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人来人往，也抵不过将军府门口的两个士兵。他们庄严肃穆，目光凌厉切坚定地看着前方，谁也没敢靠近一分。
万思宁没有提前打招呼，消息不过也是提早了她一步。都中午了，厨房又忙着加菜，开席的时间肯定要晚很多。
幸好出宫前万思宁做足了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和皇帝吵架，要不然现在就的饿着。
等开席，兄妹俩终于有时间说说这两年在边疆的生活。万思安知道自家妹妹最担心什么，每一件事的最后都告诉她：“咱们万氏人脉广着呢，只要没有打仗，他国的某些将领还能一起叙叙旧。”
谁也不想打仗，都希望国泰民安，边疆的战士吃饱穿暖，不用时时刻刻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就到了该赴死的时候。
他们万家，在危险的边缘，同时也坐稳了安全的地位。
天下无事，则万氏安宁。
终于等到了可以吃饭的时间，万思安想起来今天她出宫的缘由，还是劝了一句：“你不应该和皇帝这么闹。”
现在人多口杂，也不好跟他说明真相。倒不是怀疑府里这些伺候多年的老人，是想要保护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身份，也不担心真的有什么传出去，怀疑自己府里出了内鬼。
“我好不容易出宫陪你吃顿饭，你这就教训上了。”万思宁笑道，“就不能等吃完饭，我俩去书房慢慢说啊。这么多人在呢，你得给我一点面子不是，好歹我也是皇帝的妃子，你这样不是让人笑话我么。”
万思安笑骂道：“你是我妹妹一天，我就有资格管你一天。反正这辈子，你不管什么身份位置，也得挨我这个兄长的教训。”
“别人家妃子回门，一家人都行礼迎接，偏得我们家不一样。哥，你这有点过分嚣张了啊。”
万思安拿起筷子打了一下她额头，骂道：“一句话让你哥我大逆不道，你可真行，难怪能让皇帝跳脚。”
一顿饭就在两人斗嘴间过去，万思宁找了个由头去了御书房，万思安吩咐管家收拾打扫，才跟上去。
将军府有三间书房，父兄和自己都是每人一间。父亲还在，商量事情就是去最大的那间，反之谁有事去谁的，或者谁方便就去谁的，这已经是一种默契了。
万思宁在书房里看了一遍，摆放的书籍和笔墨名画，还是以前的位置。
没出嫁前画了一副父兄练武的丹青。不是很像，动作相似而已。当时画完给他俩看了一眼，过几天就找不到了。出嫁那天，兄长背她出门时，对她说：“那副画，我一直收着。家里就你我兄妹最亲，你嫁人了，我以后也不知道该要去保护谁。”
那句话惹得本来就已经不舍的万思宁眼泪如珠串般掉落不停，上了太子府来接人的马车，还被嬷嬷提醒妆要花了。
忽然想起，万思宁没见到那副熟悉的画像，还有点奇怪，开始到处寻找。
没一会，万思安进门，见她找着什么，脑子里忽然就很奇怪的问出一句：“该不会是想看你画的画吧？”
脑袋伸进某个桌底下的万思宁闻声起来，抬头就是一张明媚至极的微笑。
“哥！”
万思安看晃了眼。这个笑已经有多少年没看见了，很是怀念。
他快步走到万思宁面前，伸手给她理了理散落的碎发，怀念道：“好久没见你这样，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万思宁的笑停在脸上，心情莫名伤感。
“哥，我们要是能一直都是小时候该多好啊。”
万思安笑道：“傻孩子，哪有人一直都是小时候的。”
不过是年长之后爱怀念罢了，没人真的认为，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要问的吧？”
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万思宁的人，她兄长必须在名单内。从宫里传出消息开始，万思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这个妹妹想回家，有的是正当理由和借口，何必要让别人觉得是和皇帝之间有了什么才出来。
万思宁嘿嘿一笑：“当然是有事。一件很……我有点担心哥哥不会说。”
“什么？”
万思宁看着他，居然一点真正疑惑的反应都没有，不由好奇道：“你不会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他不语，目光定定，万思宁心中便有了结果。
“哥，你说吧。关于轩辕皇室，你和爹爹都知道多少，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瞒着我一样呢？”
万思安走到一处书架前，轻轻拧了拧旁边一只装饰的小狮子头。嘎嘎声起，那面书架居然慢慢移出一个口子。
正当万思宁以为，那里是一条密道，通往某间密室。却不想眼前出现了一面白墙，没了往里走的通道，就是一面白墙。
“这……”什么都没有，还安了个机关做什么。
没等万思宁问出声，万思安看着她笑笑，一只手抵在白墙上。不知他从哪里找的口子，那面白墙又被撕开，里面存放的另一个书架就出现在眼前。
那片白，是布，挡在那张书架前的布。就挂在那里，整齐的像一睹洁白无瑕的墙，就连万思安拉开时，褶皱都不曾明显出现。
“这是……？”万思宁惊讶的下巴都挂着，走上前去。
“这么多书，你藏着做什么？”
万思安笑笑，从最里的位置抽出一本极为老化的书本。打开某一页，递给万思宁。
“可以说这是有记载以来，对于华夏轩辕氏一切。包括……”万思安叹了口气，“你今天的好奇。”
万思宁目光犹疑，最终还是仔细看向书面上。
记载：华夏轩辕氏，于世千年。王朝兴衰更替，唯轩辕不变。
“这些书有的年龄比你还大，当初放在父亲那里，他书房漏雨淋湿了好多。晒干之后就变成这样，看着好像被很多风雨洗刷过后一样。”万思安解释，“书本很难保存，所以看着比实际跟老很多。”
“关于保护华夏的那份责任传说，皇室有记载，可不是字面上的记载。”
万思宁愣住，问他：“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些严肃且真实的传说，只有皇帝才知道。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北堂氏，他很明白自己接下这个位置是因为什么。书面上的流传或许可能没有，但每一任皇帝都清楚明白。”
“我不信。”万思宁把书本丢给他。
砰一声，扬起一片灰层，冲进了万思安的鼻息中，刚好想要说话的他被呛的咳了两声。
“你小心点，这些都是重要的记录。”
万思宁走开，在一旁的桌边坐下，“我不信。”
万思安走上前，劝慰道：“我当初也是不信的，可那么多年，无论天下如何切割变幻，轩辕氏都是其中的皇帝。中间也是少了几年几十年，最终帝位还是回到了他们后代的手上。”
见她依旧生着闷气，万思安又拿来一本万氏族谱——
万氏，上古原姓姬，轩辕氏追随者。
“如今南国的每一个大姓，都是从很久以前的过去，和轩辕皇族一起到现在。其实很好理解，就像我们万家出身南国，所有的事情必须要以南国为重。而南国，华夏后裔，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为了现在和未来。”
说的云里雾里，万思宁好像也没懂，可能是他们知识没那么深。
她尝试着总结：“也就是说，轩辕氏乃至所有拥护轩辕氏的家族，都知道皇帝这个位置偶尔要换一下外姓，再找时间还给轩辕氏，以保证所谓盛久必衰之后，天下还是轩辕皇室的对吗？”
万思安愣住，捋了捋她的话。虽然说的很对，可怎么感觉她一点也没有所谓敬畏的感觉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没有。”
“……”
万思安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一样，目光不明地看着万思宁。
万思宁疑惑：“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下有问题的倒变成了他。
“你…接受了？”
万思宁点头：“这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和守着轩辕皇族江山的规矩么？作为华夏儿女，无论如何，都要以国和传承为重。我是疑惑为什么要这样，但不重要。有些话虽然只是一个形容，却也有其中的道理。”
所谓盛久必衰，有些东西不能一直都在最顶端。传说记载中轩辕就是南国过去和未来的主，更迭得失也是自有安排，作为后代儿女，受传承，护国民就行。
只要轩辕氏的君主都是好君主，怜悯天下，一切都好说。
第36章 同心 三
在将军府住了住下，第二天晚上皇帝就找了由头出宫。来到将军府，万思安早就支走了那些不太可信的下人。
大南国的皇帝，从将军府后门进入，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府中主人在正殿忙着准备晚饭，倒是萧嬷嬷领着几个凤仪宫的人前来迎接。
皇帝被带到正厅餐桌，万思宁这个小主人已经入座，在那里看着后侧屏风，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思宁。”皇帝的唤回她的思绪，转过身来。
“来了。”不冷不热，不像欢迎也不像厌弃。
“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好？”皇帝以为是身体问题，急急忙忙就走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探她额头，想看看是不是高热了。
万思宁躲开，“没有生病。”
皇帝目光闪过失落，又恢复如常：“没有就好，我还以为就两天不见，你身体就出问题了。”
“哎呀那能那么容易出问题。我苦恼着呢。”
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让万思宁远离他，可看到她苦思冥想的样子，便鼓起勇气问道：“思宁，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万思宁瞧见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你别想多了，我就是为了那些传言，斟酌着要怎么问你呢。”
皇帝忽然就放下心来，“你想知道什么问便是，我没有要瞒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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