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女方的问题。
收回这些可笑的思绪,柳映疏正要从怀中拿出了那个香囊要给顾景川。
这时顾景川也从回忆中回了神,他说看着与柳映雪模样六分相似的柳映疏,不禁笑了:“柳二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说着他往那桥上望去,方才他分明看见了谢璟还在桥上,现在桥上却空无一人了。
柳映疏将一个精致的香囊拿了出来送到顾景川的跟前:“这是给你的。”
顾景川下意识以为是柳映疏对他有那种想法,于是连忙出声拒绝:“柳二姑娘这是何意?顾某心中只有你姐姐,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闻言柳映疏笑出了声,她将香囊塞到了顾景川的手中:“这是我姐姐做的,看样子应该是做给你的,只是还未来得及给你就......”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完顾景川也懂了,他面上的神色带着愧疚:“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香囊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只是当他拿到手中细看的时候,脸色却微微变了,柳映疏捕捉到了他瞬间黯然的脸色,轻声问他:“怎么了,这香囊可是有什么不妥?”
言罢就见顾金川面上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见他摇头:“无事,二姑娘可还记得这香囊是杳杳什么时候做的?”
柳映疏歪头细想了一下,发现时间太久远了,她早就忘了姐姐什么偷偷做了这么一个香囊,只得说不知。
她一直都将这个香囊收了起来,只是今晚想要祭奠柳映雪,她才拿了出来带在身上,哪知道会偶遇顾景川。
那个香囊她自己甚至还未细看,所以并不知道在不起眼的角落,香囊上绣了个旪字。
顾景川不动声色地将香囊收了起来,他知道柳映疏并未发现上面的字,出于这是心上人的遗物,他也并没有打算将香囊还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耻,面对一个跟杳杳一样单纯的女子,他心中也毫无愧疚之意。
只是他心中有些不甘,那个人现在都成了亲,比起还在苦苦等待的自己,他哪里配得上杳杳?
对姐姐的私事并不知情的柳映疏,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接着跟他寒暄了几句话。
而谢璟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看见她给顾景川送了香囊之后,他心中不舒服到了极点,像是心里的某处缺了一个口子,直到柳映疏与顾景川分开,谢璟才默默地离开。
对此柳映疏并不知道,她只想着赶紧将姐姐的东西交给顾景川,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谢璟回去之后彻夜难眠,今晚当他看见柳映疏和顾景川站在一起,看着她笑脸对着另一个人,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嫉妒。
他一怔,为什么会嫉妒?
想到那晚她同自己说要离开上京,他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出口。
实在是差劲到了极点,他心中直懊恼。
*
柳映疏坐在窗前,外头狂风大作大雨滂沱,她手中紧紧捏着一张信封,情绪也如外面的天气一般,只是看到最后她却笑了。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柳映雪,没想到过了五年,她终于等来了消息。
许是太过激动,她连咳了好几声,听琴怕她咳多了伤肺,连忙让锦书去取去年她特意跟张大夫学了之后给柳映疏熬的枇杷膏来。
等锦书端了枇杷膏来,看见柳映疏因为咳嗽的而两颊通红,眸中含了水雾泫然欲泣。
她喝下一勺枇杷膏,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柳映疏听着窗外的大雨独自呢喃:“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去将姐姐接回来,想到信上说的姐姐正在梁州,且沦落到了烟花柳巷之地,一想到她要在那种屈辱的活着,她就恨不得立刻动身去救姐姐。
只是这事还需要找父亲一同商议,她已经算好了,从这里到梁州来回需要一个多月,加上停留的时间,等她们回来正好可以赶上中秋,正是团圆的好日子。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狂风暴雨停了下来,太阳从西边的乌云露出了半张脸,阳光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柳映疏这才拿了信急急忙忙地出了自己的院子前往柳清和的书房。
“父亲,我们要赶快去救姐姐。”
柳映疏一刻也等不了了,当她知道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一直充盈着她的心脏,导致她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咳嗽。
柳清和颤抖着手放下信纸,他忍住眼中要流出的眼泪,略带哽咽地说道:“你的病不宜情绪太过,免得诱发你那寒症,听为父的话,去接杳杳的事情交给为父。”
早就料到了柳清和会这样同她说,但是这次柳映疏不像以前那样听他的话,而是表现出了罕见的固执:“我知道父亲担心我,可是我一定要亲自去找姐姐,父亲若是担心我,就多派几个人跟着我。”
“而且我记得咱们家有个表亲似乎在梁州,父亲不放心可以先给他们家去一封信。”
最后柳清和实在是没有办法,又想起近日来朝局不太平,只得答应柳映疏亲自去梁州的要求。
柳映疏不想耽搁太久,第二天就带着五六个柳家的护卫出发了,丫鬟也只带了听琴,将锦书留在了家中。
她走后的下午,谢璟穿着盔甲领了一队士兵出了城,前进的方向和柳映疏离开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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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为了安全起见,马车一路走的是官道,所以柳映疏并没有太过遭罪,只是车上带的都是干粮,她不是很吃得惯。
晚上有的时候要需要在野外露宿,这里离镇子还有些远,柳映疏身上不大舒服,心中也总有不安的感觉。
这处离梁州已经很近了,不出三天就能到,越是离梁州越近她的情绪就越难平静,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快要暗下的天色,以及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
如果原地停下的话骑马的护卫都会淋雨,她和听琴在车内自然无事,她不想这些护卫连夜来不仅要风餐露宿,今天还要跟着淋雨,索性让车夫不要停下,继续赶赴最近的一个村子。
或许在那个村子能有个落脚处,车队在一阵疾驰中终于到了那个村子,此时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柳映疏让护卫的领头去找这个村子的村长。
马车停在了村口处,柳映疏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边,她无视那些路过的村民打量她的目光,只安静地等护卫领头回来。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炊烟袅袅,偶尔有几个小孩子在路上打闹,然后听见有大人喊他们回家吃饭,又各自做鸟兽散。
没过多久,护卫领头就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那老人虽然穿得体面,可是一张脸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被晒得黢黑,加上脸上纵横的皱纹,看起来想一块苍老的树皮。
老人见了柳映疏,客气地跟她弯腰行礼:“柳姑娘,我那儿还有几间干净的房间,我已经让老太婆收拾出来了,您今晚就在我家歇脚。”
这村长早年也在上京呆过,刚才开了门看见敲门的护卫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且现在看了柳映疏的这身打扮和模样,就更是断定了她是京城中的贵人。
柳映疏抬了抬手,声音温和地说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们也不白住,这天看着要下雨了,只好在您那叨扰一晚。”
她说话的期间听琴已经扶住了村长,不让这个淳朴地老人跪下,然后从怀中拿了一包银子塞给他。
知道老人想要拒绝,听琴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怀中,笑着说道:“老人家,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吧,不然我们可就去别人家了。”
村长见他们不似别的权贵那般看不起人,加之面前这位相貌不俗的少女看着也很温柔和善,更重要的是听琴给的实在太多的,这些银两够他们一家不愁吃穿几年的了。
近年来他们这粮食收成不好,去年更是一场水灾让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今年夏天也连着干旱了几个月,好不容今天盼来了雨,可是以他们庄稼人的眼光,这雨看着也下不了多少。
他紧紧捂着那些银两,声音略带激动地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我这就带姑娘去我家落脚,姑娘请随我来。”
因为村长的家离村口不远,很快柳映疏一行人就到了村长家中。
村长家里还有一个在家念书的孙子,年纪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听说家中来了贵客,也放下了手中书来到了招待柳映疏的那间堂屋。
“爷爷,是谁来了?”陈安澜刚一脚踏进那屋子,就看见了被人护着的柳映疏,他以前觉的镇上县令家的千金长得像仙女,直到看了面前的少女,才知道什么叫差距。
就连她身边那个看起来像是丫鬟打扮的女子也要比县令千金气派多了,陈安澜不禁心道果然是他没见识。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柳映疏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她并未说什么,只是对着村长问道:“这位是?”
听了她开口,陈安澜心中更是暗叹她不仅样貌出色,就连声音也是如山中甘冽的清泉,又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让人光听声音都是享受。
听琴也是第一次见读书人被她家姑娘迷了眼,见这人眼神澄澈,知道他不是那等好色之徒,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然后被柳映疏瞥了一眼,才忍住不笑。
村长也看见了这个书呆子孙子不知收敛的目光,不满地对着他咳了一声,才歉然地回她:“回姑娘,这位是我的小孙子,一直在家念书,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
大楚如今那些能进秋闱春闱的大多都是些高门子弟,像今年的状元顾景川也是大家族出身,如今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看见一位举人也是难得。
因此柳映疏多看了陈安澜一眼,后者则被她看得红了脸,他结结巴巴地问:“姑娘可是今晚要在寒舍落脚,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虽说出身农家,但是他同柳映疏说话却不卑不亢,并未因为二人的身份不同而生出自卑来。
柳映疏因为他的表现也将一开始的不满收了起来,带着淡淡地疏离对着陈安澜说道:“陈公子客气了,若无别的事,你们便忙自己的去吧。”
说罢她已经坐到了摆好了饭菜的桌子前,而听琴已经开始给她布菜,村长和陈安澜二人不好继续打扰她,只得出了屋子。
陈安澜虽然有些遗憾少女现在就开始赶人,他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可碍于礼教,他也不能唐突了人家,只能当做是萍水相逢。
虽然有遗憾,但是听爷爷说这位柳姑娘是上京人,说不定他明年去参加秋闱还能遇到她。
如此他就更加用功了。
农家的菜大多清淡,但是比起这几天吃的干粮,柳映疏吃着倒也更舒心,饭后果然下起了雨,柳映疏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青瓦像串成的珠子往下掉,然后她听见隔壁村长叹气的声音。
她不是那等爱听墙角的人,只是那村长的妻子李大娘声音实在是过于大了,她隔着雨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阔绰,咱们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下去,现在好了,安澜明年上京参加秋闱的盘缠也有了,咱们都不用发愁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天杀的狗官,去年陛下给我们赈灾的银子他们也敢吞了,这一层一层下来,到了我们这就只有一碗薄粥,要不是咱们前年收成好,村里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说完村长又叹了两口气,他小声道:“老婆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要不是看在咱们家出了个举人,日子还更难过呢。”
“你说那位姑娘是不是京中人士?”
“听口音确实像是上京的,咱们可得别得罪人家,说不定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小姐,让咱们运气好给碰上了。”
后面地话柳映疏没再继续听下去,她知道小地方的官员不干净是正常的,谁知道他们胆子竟然那么大,连皇帝拔下来的赈灾银两都敢吃了。
这么一大比钱财,也不怕撑死,但是照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看来贪污的还有些地位较高的官员?
这事她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让太子殿下知道,太子一心向着百姓,且如果被太子查出了那些朝廷的蛀虫,也对他的争储有利,只要太子一天不倒台,楚旸就不会将目光对准谢璟。
柳映疏回了房间,听琴已经打了热水,她见柳映疏进来了,忙将干净的帕子放进盆中浸湿然后捞起来拧干给她。
等她擦了脸听琴便道:“这里没有浴桶,等明天到了镇上的客栈,姑娘就可以好好地洗个澡了。”
这一路柳映疏就洗了几回澡,虽说她没怎么出汗,可是对于每天都要洗澡的人来说,一天不洗澡真的会浑身难道,得亏她这么能忍。
伺候柳映疏上了床,听琴吹熄了床头的蜡烛,也在柳映疏的身侧睡下了。
听着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柳映疏也跟着缓缓入睡。
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村长家的狗叫唤得很厉害,柳映疏睁开眼见听琴已经将蜡烛点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这狗怎么叫得这般厉害?”
话音刚落就听见李大娘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柳姑娘不好了,有山匪进村了!”
山匪?柳映疏知道这次的山匪不会像上次周清昊请来小打小闹的一般,她心中闪过成算,忙问:“大娘,你可有多的衣裳借我们二人?”
李大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借她的衣服,愣了一下又赶紧对着身后的箱子指了指:“有的,正巧被我锁在了这个箱子里。”
柳映疏和听琴对视了一眼,赶紧让李大娘开了箱子,然后换上了李大娘年轻时穿过的衣服。
她们二人将发髻挽成了简单的妇人样式,然后将从包中拿了一盒颜色较深的脂粉涂在脸上,瞬间她们看起来没那么引人注目了,不仔细看还真跟农妇差不多。
刚装扮好就有匪徒踹了门进来,这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嘴里攘攘着让他们赶紧出去。
然后在李大娘的保护下她们来到了村中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期间那几个护卫本来想要反抗,但是被柳映疏用眼神制止了。
山匪人数众多,而她只带了几个人,硬碰的话根本打不过,现在只有看看这些山匪想要干什么,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柳映疏一行人与一百多名村民混在一起,周围是举着火把的山匪,带头的山匪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个个都穿着寒酸,心道这趟怕是白来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有好几个人拿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回来,嘴里还呸了一声:“三当家,这个村子怎么一次比一次穷,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真晦气!”
那个被称为三当家刘老三的正是领头的山匪,他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村民,将目光盯在一些十几岁的姑娘身上,他邪笑了一声:“既然是这样,兄弟们,那就将这里有姿色的女人带回山上去,先前抢上去的那几个都玩腻了。”
柳映疏和听琴闻言将头放得很低,她眸中冰冷,感受到听琴的颤抖,她握住听琴的手,悄声安慰:“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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