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惟,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嘴里说爱你十分,可没到那一刻,谁都不知道十分的爱是什么样。”
“而还有的人,她虽然说着只爱你三分,但她的实际行动会告诉你,你在她心里很重要。”
“能有一个人把你放在心里,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说了这些话,陶如心的精神已经不济,沈惟没说什么,扶着她躺下休息。
等到她睡着,他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坐在车里,看着天空,发了一夜的呆。
第35章 还要不要我
深夜, 纪沅星推着行李,从航站楼走出来,迎面走来一个戴白手套的司机。
“纪总, 行李给我就好。”
“嗯,辛苦了,多谢。”她把行李递过去,转身先上了车。
已经十一点多了,明早还有早会, 纪沅星思忖着, 这么晚就不要回去打扰她家纪董了。
而且那里离公司又远,她明早还要早起, 不划算, 于是,就让司机开往新湖天地的小公寓。
走进电梯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出差之前,这里发生的事。
还好,离开这些天, 她的心情平复了。
人忙起来就会发现, 比起努力赚钱, 谈感情这种事简直是高付出、低回报项目。只有理智被冲垮的那一刻有点上头,等冷静下来, 纪沅星发现, 还是为工作而忙碌更符合她商人的逐利思想。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纪沅星推着箱子走出来,低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钥匙, 准备开门。
一声脆响,她戴着玩儿的珊瑚手钏断了, 大珠小珠轻轻脆脆地滚落到地上。
她刚要弯腰去拾,一只手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纪沅星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收回手,站直身子,认真地看向他。
沈惟穿着薄薄的毛衣,半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帮她把珠子捡起来。
她的手钏除了珊瑚珠还有一些装饰用的水晶小米珠,他都一一捡起来放到手心,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
等他捡起最后一颗落在她脚边的珠子后,纪沅星冷冷出声,“你来做什么?”
沈惟没说话,朝她伸手,把手里的珠子递过去。
她挑挑眉,没接。
两人僵持了五分钟,纪沅星索性绕过他,转身去开门。
她动作利落,刚要走进去,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
“我上次说了,会来找你。”沈惟的声音喑哑低沉,开口就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满是疲惫沙哑。
“抱歉,我不记得了。”纪沅星没有回头,没有转身,“这么晚了,沈先生想说什么,就请明天联系我助理。”
“她会帮你预约时间。现在,我想休息了。”
她抽了抽手,可握着的人似乎很执着,用的力气更大,仿佛松开手他就会掉下悬崖。
纪沅星皱了皱眉,叱责一声,“你弄疼我了。”
手腕上力气瞬间消了大半,但还是固执地不肯松开。
纪沅星暗暗吸了一口气,不免有些无奈。她知道沈惟这人认死理,他来找她,如果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恐怕是不会走。
“先松开我。”她声音恢复平静,门外的人犹豫了几秒,缓缓松开手。
纪沅星赶紧揉了揉自己手腕,头也没回,自顾自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客厅中央,她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才转过身,疑惑地看他一眼。
“箱子碍事?”
沈惟的动作滞住几秒,看了看挡在门口的箱子,才反应过来,她是让他进去的意思。
他垂着头,没抬眼看她。不过就算不看,他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或者说她所有的喜乐嗔怒,他都清晰得历历在目。
“说吧,什么事。尽量长话短说,我有点困了。”
不请自来,算不上什么正经客人,纪沅星就没跟他客气,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岛台边喝了两口。
沈惟也不在乎,沉静地踱步到她身边,“纪伯母给了我一份离婚协议。”
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纪沅星手指一颤,杯子差点没拿稳。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拖鞋,“哦,你看过了?哪里有问题吗?”
他要是真敢说哪里有问题,这杯水她就倒在他头上!
沈惟被噎了一下,再开口却是反问她一个无关的问题,“纪沅星,是不是只要能给纪氏,能给你带来利益,什么事你都会同意?”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纪沅星琢磨了一下,摇头,“违法乱纪,出卖人格的事我不干。”
“除了这些呢?”他追问。
除了这些...
纪沅星诚实地点头,“会。”
沈惟沉默了。
纪沅星继续垂眸,有点明白他今晚是来做什么的了。
说白了,还是兴师问罪,难道他非要让她把话说透,说清楚?把她整个人的自私品性剖开?说出那句“如果你是穷学生,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名句,他才能死心?
耽误时间。
就在纪沅星决心先出手毁掉这出深夜苦情剧时,沈惟终于又开口了。
“包括,我们的婚姻?”
他的声音没什么语调,估计是已经快死心了。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对。包括我们的婚姻。”
沈惟脸色蓦地发白,似是缓了很久,才声音微颤地说,“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要怎么做,才能一直都对你有价值?”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纪沅星的心情犹如坐上过山车一般刺激。
她本以为他会继续问些,她有没有爱过他之类的话。
她甚至都想好说“爱过”了。
结果,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她无所是从了。
良久,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沈惟,你人生的价值不该以我的意愿为标准。”
“每个人的人生价值都是属于自己的。你没必要为了我——”
“我知道。”沈惟冷冷地打断她,向前一步,“除了这些道理,你没有别的话说了吗?”
冷冽的气息瞬间逼近,纪沅星原本就是靠着岛台,此时避无可避,只能被迫仰起头看他。
最近几次,他好像都是穿着深色衣服来找她,这些衣服把他衬得成熟又清冷,让人不可接近,与他从前阳光的少年模样相差甚远。
尤其是,以前他说的话,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
纪沅星本能地意识到,事情脱离了控制,她开始局促不安,眼神躲闪,开始支支吾吾,语不成调。
“你,你还太小,有些,有些事——”
“够了。”沈惟不堪忍耐,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注视着自己,然后深深地望进那双漂亮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纪沅星,别用那些大道理敷衍我的喜欢。”
“我不想听敷衍。我只想知道,怎么能让你喜欢我,或者,离不开我。”
纪沅星的眼睛慢慢睁大,嘴皮动了动,然后惊奇地发现,她此时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没落入过如此窘迫的境地。
安静许久,倒是沈惟先开了口,“你要我怎么做?继承公司,然后呢,全交给你,还是代为持股。”
他的语气平静又温和,仿佛在说的是很无关紧要的小事。
纪沅星感到头痛了,双手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身躯,了断地问,“沈惟,你说这么多,是不是不想离婚?”
而沈惟今晚也异常直白,回答得简单明了。
“是。”
她头更痛了。
“哦,那不好意思。我听我妈的。”她装作无辜地朝他眨眨眼睛,一副‘你找错了人了’的样子。
沈惟瞪她一眼,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纪沅星,如果我得不到答案,今晚是不会走的。”
“您随意。我先进去了。”纪沅星一把推开他,才不管他威胁不威胁的,反正她现在讲什么道理,他都听不进去。
浪费时间可耻,浪费睡觉的时间耻上加耻。
她闭着眼睛,揉着自己太阳穴就往卧室走,嘴里还念叨着,“好困好困。走好不送。”
看见她的背影,沈惟的眼睛里终于滑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可想起她那天的突然出差,他很怕她再次偷偷跑掉。毕竟陶如心还生着病,他不能离开。
没办法去追,那就只好守着,不能让人再跑了。
屋子里只有一个卧室,他很自觉地走向沙发,脱下外套往沙发靠背上一搭,走过去把门关好,顺便把她的行李箱推进来。
纪沅星原本趴在门缝边上,听见了关门声,心里一喜,然而,下一秒,她又听见了脚步声和箱子滑轮声。
卧室的门一下子打开。
沈惟刚在沙发上落座,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见她目光炯炯地冲出来。
“你怎么还不走?”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不以为意地喝了口水,“你刚刚说让我随意的。”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随意出去了。
纪沅星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深呼吸,不能生气,不能失态。
“沈惟,”她尽量保持镇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惟把杯子放下,目不斜视,“这个问题你不是刚刚问过了?”
纪沅星眼珠转转,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他来就是不想离婚。
谁管他想不想离婚。
要是今晚他在这儿出什么“意外”,他俩就真扯不清了。
纪沅星走过去,气势汹汹地拉起他的胳膊,口中念念有词,“不行,你今晚不能睡屋里,就算死都得死外面。”
沈惟好整以暇地端坐原位,任凭她拉扯也丝毫不动。
女人毕竟力气有限,更何况他坚持健身,看着身上肉少,其实很结实。
纪沅星拽了两下没拽动,直接上双手去拉他。
沈惟先是看着,然后顺着她的力气,倏地站起来,纪沅星没防备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他伸手一揽,抱着她向后坐倒在地毯上。
纪沅星跨坐在他身上,刚要挣扎,后背就被他死死摁住。
她感受到他的唇瓣就在她的耳边,小小地,轻声地道:“真不要我了吗?”
吐出来的热气,燃红她的耳垂,又顺着方向移到脸颊。
她突然也不想挣扎了。
因为只凭滚烫的温度,她就能想象到,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
第36章 正文完结
卧室——
纪沅星把头蒙在被子里, 小拳头恨恨地砸在床面上。
她刚刚竟然...非常羞耻地捂着脸落荒而逃了...
明明不就是只抱了一下吗...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纪沅星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完全想不通。
不过,沈惟还在客厅, 她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悄悄熄了灯,望着天花板发呆。
心里莫名地涌上一种“养狗为患”的错觉,或许也不算是错觉,毕竟这“狗”此时此刻就看守在门外。
经过这么一出, 等她困意上来的时候, 已经是后半夜了,睡觉前, 她还迷迷糊糊地想着, 明天早上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
绝对绝对不能说她是因为害羞才逃跑的。
说是“姨妈”来了好像挺合适...
带着一连几日的疲惫和奇怪的欢喜心情,纪沅星这一晚睡得还是酣甜,直到九点才醒过来。
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房门时,却意外地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
可能是在做饭?
纪沅星摸着墙根走过去,先是屏住呼吸隔着墙听听声响, 然而屋子里安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真走了?
她从墙后走出来, 又跑去卫生间和阳台看了看, 最后在玄关也没找到他的鞋。
看样子,沈惟是真地走了, 就是不知道是昨晚走的, 还是今早。
确认之后,纪沅星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冰冷崭新的厨房, 又有点小小的失落和空虚。
以前,沈惟都会把早饭做好再走的。
今时今日, 同人不同待遇啊。她暗暗感慨一句,回到卧室找了套干练的西装穿上,出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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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可靠消息指出,耀星传媒将于今天下午召开股东大会,商讨决定董事会改组事宜。有人猜测耀星此次仓促地召开会议,或与集团董事长陶如心女士的病情恶化有关......”
下了早会,十点钟,纪沅星坐在办公室里,专注地看着电视上报道的今天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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