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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坛越听越气，才不管什么分寸，就要逼着他立马出国养手。
姜喜在外面听着这一切，整个人震惊到难以附加。
原来，舅舅留在这里都是因为她。
她看着他正常的参加比赛，训练，还以为这个伤口早就好了的。
可是，她不能让舅舅这样啊。
舅舅为她做的够多了，没必要还这般在意她的。
想到最近舅舅一直在揉手的动作，周坛能气成这样，想必也是为了他快急死了吧。
如果舅舅因为她还没做出选择而迟迟不走，那她都要成千古罪人了。
姜喜对舅舅的了解本来就少，如今一下子知道他为她付出的牺牲，更是愧疚不已。
她本来想进去告诉舅舅，她要选北雅大学的，他赶紧出去治病吧。
可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又慈祥的声音，
“请问叶悉归在吗？”
姜喜吓了一跳，当即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格子衬衣，打扮很像英格兰绅士的大爷。
大爷一头白发，温柔地看着她。
姜喜愣了愣神，总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熟悉，“哦，您稍等，舅舅在里面，我去帮你叫他。”
老人听到她的称呼，脸上的表情有些凝滞，他略带疑惑地问，“你是姜喜？”
姜喜不知道为何对方会认识他，“嗯，我是。您是……？”
“我是叶悉归的父亲。”
怪不得那么熟悉。
姜喜愣了愣，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外公。”
但老人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一字一句地纠正她，“我不是你外公。”
“……”
姜喜有些尴尬。
要不是因为之前有了一些心里建设，直到自己认错人的事情。
或许，猛然听见这句话，她会哭的吧。
老人看她不说话，问了一句，“你现在多大了？”
姜喜：“十八岁。”
老人：“成年了。”
姜喜：“嗯。”
姜喜也不明白他这一问是什么意思，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门刹时打开了。
一股冷气从后背瞬间窜出。
叶悉归走了出来，眉头微蹙，“爸，你怎么来了？”
老人哼了哼，“来找你谈谈。”
说完，他径直走进休息室。
叶悉归看了看姜喜，“你先回去。”
“哦。”
姜喜看着他们进屋。
咬了咬唇，也扭头离开了。
*
姜喜一路上都很消沉，她就算再迟钝，真正的外公长什么样她还是知道的。
因为家里有合影。
在那些被父亲弄得极其残缺的照片里，她见过妈妈小时候和父母们的合影。
如果说之前还能继续当个鸵鸟，当这误会不存在。
那明显，此时，她不可能再当鸵鸟了。
从方方面面都能证实，叶悉归，的确不是她的舅舅。
她真的……认错人了。
姜喜辗转一夜难眠，最终，还是把周坛单独约了出来。
周坛对她来约自己很意外。
“周哥。”
姜喜没说一句废话，直接把一张照片推了出来，是叶辞予和叶悉归的合影。
也是那一张在金阁俱乐部里完整的照片。
同时还有的，是那份他们家的户口本。
周坛愣住了，没想到她找的还挺全面。
但既然她都摊开了，他也没必要继续隐瞒。
十八岁了。
的确是到了一个该了结的时候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问她：“你都知道了？”
姜喜点了点头，“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女孩坚定的目光，周坛沉吟片刻，道，“你的确不是悉哥的外甥女。”
姜喜的指尖瞬间扣进掌心。
听着周坛徐徐说道：
“当初悉哥是看你可怜，所以决定收养你，但他家里那边不会同意的，再加上他的年龄也不符合领养标准，所以就委托我这边办理了领养手续。”
“你真正的舅舅，叫叶辞予。”
“但是，他在四年前出了车祸。他是悉哥的师父，也是他姐姐的未婚夫。当年，他们本来是要结婚的。”
姜喜：“后来呢？”
周坛顿了顿，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她，“四年前，你妈妈刚过世吧？”
姜喜应了一声。
周坛叹了口气，继续道：“叶辞予说你成了孤儿，为了接你回来赡养你，选择了退婚。”
“……”
第34章
夜晚的山路, 一辆黑色哈雷踩着月色疾行上山。
叶悉归回到俱乐部，拿了瓶矿泉水, 靠在沙发上休息。
凌晨的房间里, 空旷静谧。
他想从兜里掏巧克力，却发现一包不剩。
他起身走去休息室。
吧台的零食架上亮着一盏小夜灯。
夜灯下一次性纸杯突兀的放在那里，里面的咖啡满满当当, 显然几乎没有喝过。
叶悉归微微怔了一下, 顺手把咖啡倒进池子里，然后扔掉了纸杯。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他的父亲还坐在这里, 双手抱着纸杯，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样子。
叶摩：“悉归，你要养她到什么时候？”
叶悉归没回答而是反问，“爸, 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摩瞪眼，怒气砸向对面，“我不来, 你难道要继续养下去嘛？你忘了你姐怎么死的了？”
叶悉归塞了一颗巧克力在嘴里, 许久, 哑着嗓子说道，“我记得。”
“既然记得你为什么还把她带回来？”叶摩显然有些生气, “我早就说过不要再和叶家的人有往来，你怎么做的？你妈现在老年痴呆严重，每次一发病就要找常玥，要不是他们叶家……你妈和和你姐又怎么会……”
“爸。”叶悉归扬声, 打断了他的话。
叶摩未说完的那些话，被噎在喉咙里, 一时空气凝滞。
叶悉归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懂事的人，别说违逆他了，就是吵架都没有过。
他做事情从来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有时候都像个机器一样。
所以，叶摩也从来不会过多干涉他生活里的事情。
但此时，他却为了一个不应该收留的小姑娘，第一次打断了他。
叶摩心情复杂地盯着叶悉归。
许久，才压住自己的脾气，说道，“我听周坛父亲说了，这小姑娘的确可怜，她虽没什么错，但毕竟是叶家的人。我不想你和他们叶家的人掺和到一起，也是为你好。”
叶悉归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叶摩的脸色稍微有了些许缓和，“我听说她这次高考结束了？”
叶悉归：“嗯。”
叶摩：“十八岁了，你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空调冷气吹来，有些冷。
叶悉归把门关上，收回思绪去楼上洗漱。
这一夜，他睡的不太安稳。
脑海里熟悉的画面飘的很远，像是落到了高中的时候。
他的成绩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最好的。
所以，他做任何事情，家里都没有给他任何干涉，只表示选自己喜欢的就行。
但其实他很清楚，学习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让家里心安的一种方式。
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他总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什么，无法被填满。
那一天，他爬去山顶看星星。
幽暗的山林里，却忽然传来摩托车轰鸣的声音。
穿过潮湿幽深的树林，他看到几辆颜色斑斓的摩托车在其中快速的驶过。
伴随着轰鸣，那急速的刺激像是一种精神的宣泄。
硬朗的车体和溅起火花的轮胎，让人血脉迸张。
那是他第一次被摩托车所吸引。
后来，他找了一家有赛道的活动场，打算去试骑摩托看看。
也因此，认识了叶辞予。
一个和他循规蹈矩的生命，截然不同的男人。
叶辞予成为了他的师父，并带领着他一次次征战所有的摩托车赛场。
后来，他骑车的时候被姐姐知道了。
一开始他很担心姐姐会生气，所以都不敢去见她。
反倒是叶辞予大手一挥，单独去和姐姐谈了谈。
那天谈完后，叶辞予是顶着一张跟猴子屁股差不多的脸回来的。
“你跟我姐谈的怎么样了？”
叶辞予有些语无伦次，“挺好的。她说你想骑就骑，不会管你的。”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她打你了？”
“那倒是没有。”
叶辞予开始扭捏起来，“就是悉归啊，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叶悉归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模样，很是奇怪，“什么？”
叶辞予凑近他，神秘兮兮地问，“悉归，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叶悉归瞥眼：“……你真被她打了？”
“哎呀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姐……有男朋友没？”
“……”
叶悉归了解自己的姐姐，那是出了名的事业狂魔。
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学霸。
毕业后，就是工作狂。
她的生命里，好像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所以，叶悉归自那个时候起，便开始经常给两人创造机会。
明里暗里帮着叶辞予追姐姐。
不过，两人之间一直没什么进展。
叶悉归有好几次都听家里反对姐姐跟他在一起。
毕竟，那个年代，骑摩托车是一件极其没有未来的事情。
且不说每次比赛在车上所花费的巨额开销了。
那个时候，国内整体职业摩托车都还在萌芽阶段，在国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地位。
若叶辞予不能在摩托赛场上杀出重围，那摩托也就注定只能成为一个爱好。
可他的年纪，也不可能一直支撑他的爱好。
所以，那些年，叶悉归陪着叶辞予不要命的训练。
即便他都能看出姐姐对他也有喜欢了，但没拿奖，两人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公开确认过。
后来，他们坚持数年，终于，在叶辞予拿下了世锦赛冠军奖杯以后，向姐姐求婚了。
接过求婚戒指的那一刻，那是叶悉归见过姐姐最快乐美好的样子。
甚至，为了选一个好日子，他们都跑去了五台山找人算过。
叶辞予也早就认定了叶辞予这个准姐夫。
婚礼前一周，大家都去比赛了，叶悉归留了下来，单独在俱乐部里帮忙写婚礼请柬。
叶常玥来找他谈心。
看着姐姐不停抚摸的肚子，他终于反应过来，“姐，你怀孕了？”
“嘘，还不能告诉他。”叶常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这是一个惊喜。”
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吵架的声音。
他撑起眼皮，看到姐姐和叶辞予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好。
“……叶辞予，你想清楚，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叶常玥一字一句提醒道。
叶辞予叹了口气，“常玥，我姐死了。我没有回去，已经是对她的残忍了。如今，她女儿一个人活在那个恶魔手里，是不行的。”
“那你可以把她领回来，我跟你一起抚养。”
叶辞予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你心底很善良，但是，我不能拖累你。姜喜还小，我这辈子都会养她，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叶辞予，你就是不想跟我结婚吧？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叶辞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走。
叶常玥牟然开口，“我怀孕了。”
叶辞予脚步一顿，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把孩子打了吧。”
叶常玥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叶辞予没敢回头：“玥玥，是我对不起你。你家里那边我会去和他们解释。可姜喜只有14岁，我姐死的时候，我没有管她，我选择了沉默，可是，你看看，这个畜生逼她拍的东西。”
他把手机转过来，里面响起烂俗的音乐。
叶悉归在的远，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听叶辞予继续说道，“……她还没有成年，再这样生活下去，她这一生都废了。”
“我不在乎，我可以帮你。”叶常玥几乎放弃了自己的骄傲，语气里都带着恳求。
叶辞予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懂她爹那个畜生有多疯狂，当年，我们家就是因为他，才全家搬迁到这里的。这么多年，甚至都不敢跟我姐联系。如果那个畜生知道我们有家庭，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知道悉归，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不能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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