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蒋琳揪他的耳朵。
“你都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再问,问出来做什么,一拍两散?”
听他的口气,他还挺委屈。
“你没问,我们也一拍两散了。”蒋琳不给他委屈的机会。
廉正谦急急地抬起头,眼眶里的红血丝又长了出来。
“不服?”
“你单方面的宣布不算。”
“晚了,谁让你该问的时候不问,自己乱猜瞎想给我下结论,我不和闷葫芦谈恋爱。”
“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现在的检查结果是没有怀孕,如果当时确诊是怀了话,你会告诉我吗?”他又抬起头,看她的眼睛。
蒋琳本来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碾压他,可因为他这一问,她的嗓子卡住了,她一卡,战事的局面又转换了。
廉正谦也不抱她了,把人推到了沙发上,自己又朝她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烟盒,烟盒是空的,他五指用力,烟盒在他手里被捏成干瘪瘪的一团,三分球到了垃圾桶里。
蒋琳轻咳一声,避重就轻,“这不是没怀吗,既然是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去做那个假设。”
那就是不会告诉。
“你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蒋琳,或者说,我这个人在你以后的规划里吗?”他眼眸里是意兴阑珊的丧。
蒋琳去拨弄他的耳朵,认真地回他,“未婚先孕是我妈的大忌,我要真的是怀孕了,你在我妈那边会被判死刑的,我们还谈什么以后。”
他侧头避开她的手,从沙发上起身,蒋琳看他,他不看她,走去了书房。
这是要关起门来生闷气了?生气的人原本不是她吗?
没几分钟,他又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摞A4纸,还有两只笔,又坐回了沙发,只是这次坐得离她更近了些。
他分出一摞纸和一支笔给她,蒋琳没有接,“要干啥?”
“你不是说定规矩吗?”
“什么规矩?”蒋琳有些犯傻。
“谈恋爱的规矩,你写你的规矩,我写我的规矩,最后我们协定出一份终稿出来,双方都要遵守。”
她不接,廉正谦把纸和笔放到了茶几上,他自己拿起笔,在白如雪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恋爱守则》,算是定了个标题。
“你说你的规矩,我来记。”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干这件事,蒋琳脑子里空白成一片,一条都想不起来。
“你写你的,我先想想。”
蒋琳两腿窝到了沙发上,不一会儿,她也拿起了笔。
两个人,在灯光下,并排坐着,各自手里握着一只笔,在低头奋笔疾书,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最后两人交换来看。
廉正谦写了五条,言简意赅。
第一,要学会彼此坦白,任何事情不能单方面做决定。
第二,有误会要及时解开,吵架可以,不能隔夜。
第三,头发湿着不许出门。
第四,廉正谦爱蒋琳。
第五,柏拉图。
蒋琳的眼睛从左到右溜过,看着这呈梯字型的五行字,她觉得她看懂了,又觉得没看懂。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们不是在写规矩吗,还有借着写规矩表白的吗。
“第五条是什么意思?”她跳过前面几条,直接跑到最后一条,这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在得到你父母的认可之前,我不会再动你。”
蒋琳一口气没喘匀,咳嗽声从嗓子里泄了出来。
第35章
廉正谦轻拍着她的背,“我问过医生了,就算做了措施,也难免会有意外,我不想你身体受到伤害,也不想我们的宝宝还没出生就被人轻易否决掉。”
他越拍,蒋琳咳得越厉害,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行啊,柏拉图,只要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超脱于肉|体之上的恋爱,能体验一下应该也不错,只要他忍得住。
廉正谦拥她入怀,“蒋琳…你不知道我看到…那张照片,有多害怕。”
怕她疼,怕宝宝疼,他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全是她躺在手术室的场景。
蒋琳慢慢缓过呼吸,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廉正谦,如果…如果我去医院最终确认是怀孕,我不会不告诉你就一个人做决定,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对不起。”廉正谦道歉。
“我应该告诉你的,一个人去医院的感觉很不好。”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虽然一万次地想肯定是验孕棒出错了,可下一秒又会觉得如果验孕棒没有出错,有一个眉眼像他的宝宝好像也不错。她知道自己,如果是真的怀上了,她不会打掉,她舍不得。
廉正谦在她后背的手用力收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我们都要第一时间向对方坦白。这次是我做得不够好,我道歉,我会改。”
既然他做检讨了,那她是不是也要做做检讨。
“其实,我也没有做到多好。我光要求你坦白,自己却没有做到,我以后也会改。”
廉正谦的唇碰了碰她耳边的发,“你不用检讨,是我没有好到让你完全可以放心地依赖我。”
蒋琳的头从他肩膀上离开,眼睛和他间隔咫尺对望,认真的神情,“廉正谦,依赖是相互的,不只是我要学会依赖你,你也要学着依赖我。”
“好。”廉正谦以同样的认真回她,“我们慢慢来,对于谈恋爱,我们都是第一次,经验不足,需要一起学习,一起摸索,共同努力。”
蒋琳微微昂起下巴,“谁跟你说我是第一次,我经验丰富着呢。”
廉正谦眸光柔和,“那以后还要麻烦经验丰富的蒋同学,多多带带我这个落后的同学。”
蒋琳心思翻转,想到一个问题,看似不经心地问,“机场的那个女同学,是你们当时的校花吧,校花一般都有好多人喜欢,廉同学当时难道就对校花没有一点儿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许骗我。”
“校花确实会有好多人喜欢。”廉正谦止步于这一句。
蒋琳的眼神逐渐危险,碰着他耳垂的力道也逐渐变大,“继续说。”
廉正谦继续,“不过我可以肯定,廉同学对机场的那位校花从来没有过一丁点意思。”
“真的?”
“我骗过你?”
“你骗我的还少吗?!三十六计都让你走完了。”
廉正谦失笑,“这件事上我肯定不骗你,因为--当时廉同学喜欢的是另一个校花。”
蒋琳窝在他怀里的背腾地一下直起来,还真有。她就说他长着这么一张脸,上学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老实。
蒋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落了下风。她平了平声音,可也没有平掉话里的酸,“你们学校的校花可真多。”
“不多。”廉正谦伸出两个手指,“我们那届就两个。”
蒋琳开始往沙发边上挪,她不想和他挨着了。
“我还存着她的照片,你想不想看看我当时喜欢的女同学长什么样子。”
“不想。”蒋琳再离他远一点儿,这都多少年了,还存着照片,是有多念念不忘。
“我拿我的钱包给你看。”
“廉—正—谦!”蒋琳一字一顿,杀气十足,如果她身边有刀,他离被碎尸万段也不远了。
廉正谦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杀气,伸手够到茶几下面放着的黑色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寸的照片,放到她眼前给她看。
蒋琳不看他手里的照片,只看他。
“我上学的时候也喜欢过好多人,从幼儿园开始,每往上升一级就喜欢一个,到毕业我喜欢过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的一个小校花算什么。”蒋同学才不会轻易认输。
“真的不看?”廉同学再问一次。
“不看!”蒋同学很有骨气。
既然蒋同学不看,廉同学打算把照片再塞回钱包里。
蒋同学心想,你当我是死的吗,她一把夺过照片,刚要上手去撕,看到照片上的人,蒋总有些犯傻。
她看看照片,再看看他。
“这是谁?”她问。
“我喜欢过的校花同学。”廉同学的语气淡到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蒋总更傻,“我什么时候成校花了。”
他手里的一寸小像,是她的。
“不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我都不知道你。”
“你从哪儿弄到的我的照片?”
“你说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
蒋总有些语无伦次,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往外冒。
“当时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廉同学的语气涩然。
原本怒气冲头的蒋总,让廉同学这一连串峰回路转的剧情弄得有点懵,她手里的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你一直都随身带着这张照片吗?”
“恩。”
她用手背贴了贴他发热的脸,“廉正谦,你确定你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廉正谦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蒋琳,没有别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咚的一声,似飞鸟闯进了寂静的谷涧,撞到了石壁上开出的山茶花,扑腾的翅膀上沾染了花香,余韵经久不散。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的声音很轻。
廉承谦也放轻声音,“大概是因为,表白也需要时机。”
喜欢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喜欢,都应该是轻松且愉快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欢给她造成任何压力,或者用自己的喜欢去禁锢她的前路,又或是强求她的回应。
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他走到了她的眼里,也走到了她的心里,双方的关系是对等的。这个时候,把年少的那份心意捧到她面前,她才不会觉得是负担。
他希望,他的喜欢是礼物,她一层一层拨开外层的包装,最后看到这份礼物时,眼里有的是开心和欢喜。
蒋琳倾身去吻他的唇,她迫切地想用他的温度来点燃自己一颗快要燃烧起来的心。他真的很会把握时机,她有一种预感,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吃她吃得死死的。
谁能不为一个少年的赤诚所折服,更何况那个少年是她现在所爱之人的曾经。
廉正谦最擅化被动为主动,他压着人陷进了沙发里,想要加深这个由她主动的吻,却被人用食指抵住了唇。
“你说要柏拉图的。”蒋琳气息不稳地提醒。
廉正谦咬住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吮吸,模模糊糊地回应她,“我肯定不违反。”
事实证明柏拉图也有柏拉图的博大精深。
蒋琳脑海里有很多问题,可再多的问题也都被他对柏拉图境界的探索求真给挤没了。
事实也证明,柏拉图也可以治疗发烧,廉同学经过一夜的认真求学,第二天又恢复到奕然的神采,哪里还看得见半点昨天那要死不活的劲儿。
蒋琳窝在黑色的被子里,长发散落,凝脂的皮肤上种下点点红梅,她用还能动的眼睛指使正在系领带的某人,“你去客厅把我昨晚写的那张纸给拿来。”
廉正谦低头去碰她红肿的唇,“早上好。”
好个毛,蒋琳拉住他的领带猛地用力,最好再找个有悬梁的地方,直接吊死他好了。可眼睛落到他喉结上排布的两行牙印,手上的力又散掉了。
“不要穿衬衫了,今天冷,换件高领毛衣。”
“我觉得温度还好。”廉正谦顺拢着她的黑发。
“我说冷就冷,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再生病了,我可不照顾你,我不会照顾病人。”蒋琳语气威胁。
“我觉得你挺会照顾的。”廉正谦意有所指。
蒋琳刚刚松掉的劲儿又起来了,不行,她还是得把他给勒死才行。
最后廉正谦衬衫换成了高领毛衣,只不过被高领毛衣盖住的喉结上又多出了两排新鲜的牙印。
至于蒋总的《恋爱守则》,她划掉了自己昨晚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张,只在纸的后面写了一句话。
“廉正谦不准再对蒋琳使用三十六计!!!!!”
这张纸贴在了廉正谦卧室的床头,以便他每天入睡梦醒都能看到,能够对自己的行为时时刻刻进行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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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陆凯正在汇报工作,蒋总懒懒地撑着下巴,看似在认真听他说话,突然直起身子,拿起手机,飞快地打着字。
陆凯停住话,以为蒋总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你继续,我在听。”蒋琳手指的动作不停。
陆凯又继续刚才的话,他感觉今天蒋总的心情很好,如果昨天蒋总的心情是南极的冰山,那今天蒋总的心情就是五月的夏天,对比太过明显,以至于陆凯不得不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老大用一晚上的时间把蒋总给搞定了。
正在会议室开会的廉正谦,咖啡杯旁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知道那张照片是你从哪儿弄的了,是不是从学校宣传栏上?】
蒋琳昨天晚上在床上各种问,就是没问出他从哪儿拿到的那张照片。刚才看着陆凯的眉毛,她想到在高一的上半年,获得过一个小提琴的奖,当时学校把她的照片连同获得的奖项,在学校的宣传栏上专门辟出了一块儿地方给放了上去,她每次过那个宣传栏都是绕着走。
廉正谦拿起手机,靠到椅背上,回她。
【想知道答案的话,晚上留出时间来陪我吃饭?】
【嘁,不留,我还要陪吴洁。】
蒋总才不会被他给拿捏住,她不问了,不就是一张照片,还是她的照片,回头她就把那张照片给收回来。
看信息的廉正谦嘴角上扬,看着廉正谦的盛奕辰嘴角下沉,他暗自诽腹,昏君,不务正业,开会时间是让你谈情说爱的吗。
陈锐风则是嘴角上扬,眉毛上扬,昨天烧掉半条命的人,今天竟然一大早来上班了,还生龙活虎的,还穿了个高领毛衣装斯文。
他虽然知道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但是不知道爱情的力量可以这么大。弄得他也想谈场恋爱了,春天果然是一个容易让人躁动的季节。
利用上班时间谈情说爱的廉总,在会议的最后,宣布了他出差两个星期带回来的消息,连萎靡不振的盛奕辰都来了精神,“厉害啊,你不是去拉紫锐的资金吗,怎么把RINGWAY也给拉过来了。”
“和方总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RINGWAY的二把手,方总和他关系很好,RINGWAY本来就有意入驻中国市场,有方总作为引荐,事情自然就顺利些,也是碰巧了,算是意外之喜。”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能搭上RINGWAY的船当然好,他们在国内的市场是空白的,就算他注入资金过来,主动权还是能够掌握在林正云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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