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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熙芳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廉正谦因为这件事情很生气，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来一趟和蒋小姐见上一面，亲口道个歉。我知道廉正谦很喜欢蒋小姐，蒋小姐的建议他肯定也会更愿意听一些，我希望蒋小姐能帮我这个老人家劝一劝他，与其在外面创业，不如早些回家里帮着他父亲处理公司的事情。我知道你父母不太同意你们两个的事情，他回到任熙的话，这个问题应该会很容易解决掉。”
任熙芳还要继续，身边的助理递过手机来，“是董事长。”
蒋琳的手机也响起来，是廉正谦，她按了接通。
“她是我爸的母亲，抱歉，我没想到她会找到你，无论她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意，我还有十分钟左右会到。蒋琳，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和我父亲那边的关系，除了我父亲，其他人几乎都没有联系，而且有些事情牵扯到于教授--”
蒋琳起身，走到外面，“你不用解释，我懂，我也没有生气，你小心开车，不要急，我可以应付得了她。”
她抬眼看到俞澜大步流星地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忍不住扶了扶额，今天可真是够热闹的，她对电话里的廉正谦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妈也来了。”
俞澜几步走到她面前，“怎么回事？”
她妈能这么快赶过来，蒋琳不奇怪，公司里有她妈安排的人，她挽着俞澜的胳膊，先把人拉到自己办公室，先发制人，“妈，看来您找的人业务能力不行，都没查明白廉正谦父亲那边的关系。”
俞澜被拆穿找人查廉正谦的事情也不恼，她的确找人查过，而且查了好几次，几拨人查到的结果都一样，廉正谦的母亲在读博时，有过一年的出国访问，怀孕是在那一年发生的，但是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廉正谦父亲的信息，俞澜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一个父不详的未婚子。
“所以呢，他父亲那边是什么关系？”
蒋琳拿下巴点了点外面的阵仗，“老太太是任熙集团的任熙芳。”
相对于蒋琳需要别人提醒才知道任熙芳是谁，俞澜对这个名字要更熟悉一些，俞澜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正是任熙芳建立她的商业帝国的时候，那时候报纸上满篇幅的文章连载着这位华人界白手起家的商业传奇女性。
俞澜眼神微动，“你确定？”
蒋琳点头，老太太虽然没有报门户，但陈甜给她看了网上任熙芳的照片，她确定是同一个人。
“她来找你做什么？”
“大概的意思是想让我劝廉正谦回去接手家里的事情。”
俞澜微征，“廉正谦不回去？”
“如果他要回去的话，老太太应该也不会找到我这边来。”
俞澜微愕，要真是这样，她倒要对廉正谦刮目相看几分，任熙集团不是一个小作坊，那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怕是澜江也要望其项背，廉正谦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如果真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说明他还有几分志气和傲骨。
蒋琳看着俞澜面上神色变幻，心里一乐，有老太太这一搅合，没准还能歪打正着。
“要不，您去会会老太太？”
俞澜道，“我当然要会一会，她再是长辈，也没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上门的。”
要论战斗力，一般人很难招架住俞澜，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挥，廉正谦就到了，后面还跟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挺阔，眉目俊朗，蒋琳像是看到了二三十年后的廉正谦，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位应该就是廉正谦的父亲。
这不是出于本意的家长碰面，蒋琳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达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算不如天算。
第39章
廉正谦走到蒋琳身旁,仔细看她脸上的神色，确定她没有生气,随后和俞澜微鞠躬打招呼,“伯母。”
蒋琳看他一眼，他胆子倒是大，之前他看到她妈一直都是叫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改口叫一声伯母，倒是不怕被呛回来。
俞澜淡淡地“恩”了一声。
蒋琳眉心一跳,是被惊的，虽然这一声“恩”很勉强,就是从鼻子里打出来的气音,眼睛也没有正眼看人，但她妈这一应,基本算是认可了廉正谦的身份。
廉正谦介绍廉明益，“伯母,蒋琳,这是我父亲。”
廉明益面露微笑,“蒋夫人，琳琳，你们好，我是廉正谦的父亲,廉明益。早就听闻澜江的蒋夫人是一等一的美人，今日一见，才知传闻还是逊色了,美人迟暮这句话败在了蒋夫人身上。”
他的声音低而沉,浑厚中带着些磁性,这样明显恭维的话说出来并不会让人不舒服，再加上他目光清湛，倒让人觉得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夸奖。
“家母贸然登门，实属失礼，我代她向蒋夫人和琳琳道歉，今天天气这样好，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扰了今日的好心情。”
论哄女人来说，廉明益是个中好手，他在这方面鲜有败绩，当然这得除了至今都还没有哄回来的于教授。
蒋琳大概有些知道廉正谦的那股狐狸劲儿是从哪来的了，她就说于教授那么个爽朗的人怎么会生出个长着三百个心眼子的儿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俞澜对着廉明益到底没摆出太难看的脸色。
“廉先生，这个歉确实应该道，先不说蒋琳和廉正谦现在还没怎么样，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两个之间将来有什么发展，也没有道理说，老一辈用你们家的家事拿蒋琳作筏子的，还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摆这么大阵仗找上门来。”
“是，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不过这件事情，正谦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还希望蒋夫人不要因此生正谦的气，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和他妈很早就分开，我一直我没怎么尽过当父亲的责任，不能到现在了，反而在他追女孩子的路上添障碍，那就真的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颜了。”
廉正谦看着廉明益微微低下的头，目光微闪，廉明益活到现在，除了在于曼面前，又何曾向谁服过软。
蒋琳挽上俞澜的肩膀，“妈，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去会客室吧。”
俞澜瞪她一眼，胳膊肘都快拐到天边去了，还没怎么样呢，她就着急出来护上了，还去会客室，她没让保安全把他们轰出去就是好的了。
不过她后面也没再说出什么重话。
蒋琳的性子是随了俞澜的，母女两个都是吃软不吃硬，你如果和她对呛着来，她得呛到你连太阳在哪边都分不清，但是你如果认错及时又会说软话，那她也会退让三分，并且还会自我反省。
“廉先生，当父母的都是一样的心，我只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次。”
“一定。”廉明益保证。
任熙芳是被廉明益请走的。
廉正谦留了下来，俞澜叫他进了会客室，蒋琳被无情关上的门挡了回来，她妈不让她进去。
蒋琳摸摸鼻子，回头看到眼睛快忙到要转成一个圈的陆凯和陈甜，清了清嗓子，“别转眼睛了，快工作，工作不完就加班，加班可没有加班费。”
陆凯转着眼睛和陈甜对看一眼，看样子，蒋总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阳光灿烂。
会客室里俞澜和廉正谦一坐一站。
俞澜也不迂回，直截了当地问廉正谦，“在医院里，我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说你的父亲是廉明益？”
那次在医院里，她对他说话客气，可内容却一点也不客气，让他不要把蒋琳当成他的踏板。
那时他也和现在一样，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地对她说，蒋琳从来都不是他的跳板，他喜欢蒋琳，只是因为她是蒋琳，无关她背后的一切。
她当时对他这番言论表示了相当的不屑。
“廉明益确实是我父亲，可也仅仅只是我的生身父亲而已，我是由我母亲和外公带大的，我虽然姓了廉，但是我父亲那边的一切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回那边的打算。”
俞澜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再一次问他，“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
廉正谦直视俞澜的眼睛，“那些从来都不是我的，所以也没有放弃不放弃一说。”
俞澜半响开口，“你当初为什么要进澜江？”
“因为蒋琳。我喜欢她，从很早开始，年少的喜欢总会多一份执念，如果有能走到她身边的机会，我当然会抓住。”
“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要是没有进澜江，而是选择自己创业，四年的时间，凭你的能力，应该会有所成就，如果是那样，你站在我面前再谈喜欢或者其他的任何都要比现在有资本得多，你不觉得你浪费了四年的时间走了一个弯路吗？”
“这四年对我来说从来不是浪费，相反，它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四年，蒋琳对我所有的信任和感情都是在这四年里从无到有一点点建立起来的。我想她开心的时候，可以在我面前笑，难过的时候，可以在我怀里哭，而不是把自己武装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强者，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可以走到她心里，这对我来说，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
廉正谦微微弯下腰去，“至于站在您面前的资本，伯母，如果有一天我能达到您的满意了，能不能请您同意将您的女儿嫁给我？”
俞澜看着他默然不语，空气里的安静凝结成冰。
俞澜起身，绕过廉正谦向门口走去。
算是意料之内的结果，廉正谦不气馁，至少今天比在医院那次强，他得到了一个剖白内心的机会，俞澜对他也不是一再地否定和怀疑。
“廉正谦，希望你说的有一天不会太晚，蒋琳给你争取到的时间是两年，两年很快，你要做的有很多，我知道不容易，但我只看结果。”
俞澜停在门口，说完就走。
她认同廉正谦的一句话，年少的喜欢总会多一份执念。
她和蒋征途算是娃娃亲，两家是世交，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别人眼中的青梅竹马，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嫁给他是一件特别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那个还未长大快要长大的年纪，对理所当然的事情特别容易产生叛逆。
她喜欢上了他爸爸的助理，高大帅气温柔体贴，笑起来阳光又会说甜言蜜语，比一心只知道工作，送礼物永远只会送珠宝的蒋征途要讨人喜欢得多。
父母当然不同意，她以死相抗，好像越不被别人认同的爱情，才越是真爱。
他被父亲辞掉，她便收拾东西离家出走去找他，他住的地方她只去过一次，凭着印象找过去天都黑了，他站在树下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他的声音在她一步步地靠近中由小变大。
“伺候大小姐太他妈烦了，又要看她脸色又要看她心情，装笑脸装温柔，说个话都不能大声，天天就跟装孙子一样，要不是她家里有钱，这种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她说要以死逼她父母，结果就闹个绝食，能管什么用，要我说就直接割腕，绝对能一步到位。”
那人又说了什么，他很得意地笑了两声，“她喜欢我喜欢得不行，一心要跟我在一起，实在不行我就把人给诳出来，往床上一带，肚子给她搞大了，她家里不同意也得同意，到时候，他们家偌大的家业不都是我的，现在受的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两声笑，它时刻提醒着自己有多傻。
那天的后来，蒋征途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她身后，把那个人渣揍了个半死。
再后来，蒋征途向她求婚了，她答应了。蒋征途是她万念俱灰之下的选择，她以为他求娶她也不过是遵父母之命。
婚姻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拯救一个人，是蒋征途让她的一颗心又活了过来，她知道了原来从很早开始，他就喜欢她。
如果没有他那份生于年少的喜欢和呵护，她或许永远走不出那段过往。
她的确对廉正谦有很深的偏见，她怕蒋琳走了和她一样的老路。
是她想错了，廉正谦不是那个人，蒋琳也不是她。
但是她还是给了廉正谦两年的期限，她当然知道他后面要走的路不容易，但是求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总要经历一些困难和波折。
有了这些困难和波折，他会更珍惜蒋琳，蒋琳也会更珍惜他。
蒋琳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的，她看似在认真的工作，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放在门口，看到俞澜的一闪而过的身影，先快后慢地去追人。
“妈妈，您要走了？”
俞澜回身看她一眼，她这个女儿很少在她面前撒娇，叫她的时候也很少像叫她爸那样连声叫，今天叫这样一声“妈妈”，撒娇的意味很浓了。
俞澜没好气，“我不走留着陪你一块儿看报表吗。”
蒋琳说不好她妈现在的心情如何，但应该没有太生气，她试探着问，“我今晚回枫园吃饭，您让孙妈加一道红烧肉呗，我都好久没吃了。”
“不加。”俞澜拒绝。
“哦。”
好吧，看来谈得不是很愉快。
“你现在也到年纪了，大晚上的吃那么腻，身材还要不要？”俞澜点下巴让她按电梯，“我和你爸今天晚上吃素，你想吃就回来，不想吃就找别人给你做红烧肉去，你孙妈没时间伺候你。”
蒋琳接话利索，“吃素我也喜欢，只要是孙妈做的我都喜欢。”
俞澜在进电梯之前，给她最后的告诫，“蒋琳，他是还算不错，但还没有好到让你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地步，你精神给我打足点，别还没怎么样就被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这算是…松口了，她就说那老太太来这一通搅合，坏事儿变好事儿了。
“打不足也没关系，他要是敢辜负了你，你爸会让他生不如死，你把这话转达给他。”
“我肯定一个字不差地给转过去。”
蒋琳严格执行了她妈的命令，原封转达了老佛爷的话。
“你可小心了，我妈可是说到做到。”她好心提醒廉正谦。
廉正谦隔着一个办公桌，去拉她的手，“不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我又不会因为你爸是廉明益，你奶奶是任熙芳，就多喜欢你一点，你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廉正谦笑，“是，你喜欢的是我，跟其他人都没关系，我听懂你的表白了。”
蒋琳要拿鼠标砸人了，最后只拿鼠标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还好吗？”他眉眼里的笑藏着几分消沉，他现在没有多开心，只是在陪着她开心。
廉正谦轻叹一口气，“不是很好。刚刚，在来的时候，我对他的态度很差，其实他算是一个好父亲，只不过是我一直在苛责他。”
“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蒋琳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廉明益说到“正谦”这两个字，语气都会多几分温柔。
廉正谦勉强提了一下嘴角，“于教授和他离婚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怀孕。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虽然一直都渴望有个爸，但当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过来，说他是我爸时，我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不相信，不理他，不接他的礼物，也不让他抱。”
“他对我真的很好，你能想象得到的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所有的好，他那个时候所有的工作都在国外，可只要一有时间就飞回来，哪怕是只待半个小时，我不和他说一句话，他也要回来折腾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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