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一起吃个饭?”章翊收回色卡,把新样品图册递给了他。
“方便吗?”欧远认真地研究起新样品图册来。
“你猜。”章翊起身去了茶水间,没再理他。
下班后,欧远坐上接章翊回家的专车,随她回了家。进门之后,他环视了一圈,开口道:“这房子两个人住,小了点。”
“嗯,是在计划换套大点的。”许常给他倒了杯水。
章翊向欧远递了一个白眼:“不换。”
欧远:“为什么?”
许常:“为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看向她。
“许常上班方便,走路就能上下班。”章翊义正言辞。
欧远:“哈哈……”
许常笑着摇了摇头:“好,不换。”
“许九,你耙耳朵。”欧远一脸嫌弃。
“彼此彼此。”许常笑怼,随后牵起章翊的手:“出门吃饭去。”
欧远连忙跟着站起身,看着前面旁若无人的两人,直叹气:“我说,你们俩有没有当我是客人?不是客人也是媒人吧?你们俩就这么对待媒人的?”
“没有。”俩人心照不宣,异口同声。
饭桌上,章翊想起上午在办公室的一幕,犹犹豫豫地对着欧远开口问:“那个……欧经理,万总和岑欣姐……今天我们三人在会议室开小会,他们俩吵起来了,好像不是因为公事。”
欧远停下筷子,看向许常,笑了起来:“兄弟,你家这九姑娘,有点八卦哎。”
“什么八卦?说来听听。”许常边往章翊碗里夹菜,边随口应道。
“许九,你这性子转得太着急了点吧?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行行好,慢点转,我也好适应适应。”欧远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你不是都说了,我耙耳朵嘛。”许常一脸不以为意。
章翊不知道这两人飙的这句川渝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晚上听到了两次,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看向许常:“什么耳朵?什么意思?”
欧远:“哈哈……”
许常耐心地解释:“耙耳朵,就是听话的意思。”
欧远:“好嘛!你说是就是馓。”
许常赏了他一个白眼,勒令他停止乱喷。
欧远止住贫嘴,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对面俩人,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岑欣是万朝阳的小三。”
“万朝阳在成为万总之前,是一个看大门扫院子的保安。两人在同一家家具公司工作,那时岑欣刚大学毕业,是一个销售员。”
“都是年轻人嘛,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岑欣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让当时的工厂厂长,收了他做徒弟。”
“万朝阳那一脸的精明样,翊翊你是晓得的。老式的家具工厂,年轻人少,作派守旧,产品更新速度慢,制作工艺也不像现在这样繁杂。万朝阳三年后,基本掌握了所有能学习到的内容。”
“后来,岑欣接到一些小订单,就开始拿给万朝阳私下自己做。他为人勤勉,基本功夯实,也懂感恩。交单从未出过问题,现场安装和售后也是随叫随到,收款后就会给岑欣分成。慢慢地,聚拢了一些客户资源,离开了公司,自己起了家。”
“有一定规模以后,岑欣离职,两人注册了公司。他负责生产,岑欣负责业务。市场好,运气好,世道也好,生意越做越大,十几年间,从租厂房,到买地建厂房。从燕京一个市场,到现在六个办事处,一个分公司。”
“听到这里,你们有没有一种,这是一段催人泪下的发家史的感慨?的确,原本应该是这样。但是。凡事都离不开一个但是。”
“当年注册公司以后,由于大量原材料垫资,资金链出了问题。万朝阳迫不得已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现在的万夫人。翊翊你可能没见过她,不常来公司,很多人都没见过她。”
“说到万夫人,其实现在看来,也不存在家族势力一说,但在当时经济条件算不错的。简单点说,就是在当年,倾尽家庭所有,支持了万朝阳的事业。”
“要说般配,岑欣和万朝阳携手打拼、共创事业、惺惺相惜。万夫人居家妇女。自当没有可比性。”
“人不感恩枉为人。道理是这样。万朝阳,一边感念于万夫人雪中送碳的恩情,一边自愧于岑欣风雨同舟的感情。”
“两个女人,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十几年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近来传言,岑欣怀孕,要生下孩子,开始逼迫万朝阳离婚。”
“家里家外,大作战。据说,万夫人在到处找岑欣,要和她面谈。万朝阳无他法,作足了岑欣的思想工作,让她来了羊城分公司。“
“万朝阳,果真是精明的生意人。一步棋下完,就让两个女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脱离环境,却不脱离视线,继续相安无事。”
“我不可怜万夫人,也不同情岑欣,因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当然,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听听就好。”
欧远自斟自饮地又给自己倒了杯珠江啤酒,笑道:“怎么?我都说完了,你们一点反应没有?不发表一下八卦感言?”
章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应声。难怪万总会要她和岑欣多多相处,互相照顾,原来是岑欣怀孕了!难怪万琴会莫名其妙的问她住在哪,是认为两个从总部过来的单身女性,不住宿舍,有可能会住在一起,她是想替万夫人找人!找人可以直接到公司找,难道是顾及颜面的问题?……
“哎哎哎……想什么呢?一个八卦而已,至于这样震惊?”欧远敲了敲桌子,打断了章翊的思绪。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章翊带着被打断思绪的不悦情绪,直视欧远。
“嗨!我说,在一个企业工作,嗝……商业机密打探不到,八卦还打探不到吗?”欧远嗝着啤酒带来的气体。
许常嫌弃对面啤酒的气味,挪动椅子靠后:“工作,为什么要打探八卦?”
欧远:“许九,你……?”
章翊转头瞅了许常一眼,表示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欧远:“这……”
“这什么这?到处嘘寒问暖的毛病,你是改不了了。”许常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章翊:“立立,你去买个单。”
“我……还没吃完呢!”欧远压抑住想要爆发的冲动,待章翊起身离开饭桌后,立刻道:“许九,你不是人。”
“别废话,说正事。”许常目送章翊到了楼梯口:“你们这个公司关系这么复杂,立立应付得了么?”
欧远像看外来生物一样看着他:“许九,我该说你忧患意识太强好呢?还是该说你对翊翊一知半解好呢?”
“什么意思?”许常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
欧远苦恼地揉着眉心:“翊翊没有你想象中的柔弱。否则一个姑娘家,怎敢孤身一人,跨越两千公里,只为奔赴一个相识两月的人?何况你还……难不成你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你了解的她,只是你看到的那一部分。”
欧远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鼻腔里吐出白色烟雾:“人一辈子,可能仅有一次,遇见良人的机会。对她好点。”
第18章 许送
“牙齿咬合不齐,咀嚼食物时会出现咬不断、咬不动或者咬起来特别费劲、费时间的情况。标准咬合是上下牙排齐之外,上下牙间存在交错关系,就像齿轮一样。一颗牙不管是上颌还是下颌,都应该与对颌牙的两颗相接触,这样咀嚼效率才能提高。”许送戴着口罩,手持工具,边检查边详细地对患儿家属解释。
患儿家属:“医生,这种情况,该怎么治疗啊?”
“需要进行牙齿矫正,矫正可以把这种咬合异常调整到标准咬合。”许送关闭检查照明灯,结束了检查工作。
患儿家属:“那,医生,矫正是戴矫正器还是手术?”
许送边填写病历本边回复患儿家属:“这孩子情况不算严重,戴矫正器即可。不过,她现在还小,需要等上几年才能进行矫正。”
患儿家属:“那大概什么时间才可以?”
“门牙是第一组取代乳牙的恒牙,人的恒牙正常要到12岁才能全部萌出。所以,矫正治疗时间,建议在12-13岁之间。”许送眉眼含笑地扶起诊疗床上的儿童:“好了,可以起来了小朋友。”
患儿家属:“不需要尽早矫正吗?会不会错过最佳矫正时间?”
许送耐心地对患儿家属科普:“过早开始戴矫正器,就意味着治疗时间过长,或者在青少年时期,可能接受第二次矫正治疗。另外,戴了矫正器以后,唾液对牙齿的自洁作用降低,对于不能认真刷牙的孩子来讲,过早戴矫正器反而会加大蛀牙和牙周病的风险。”
患儿家属:“了解了,谢谢你医生。那我们过几年再来。”
许送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耐心充沛:“小朋友要注意口腔卫生哦,早晚要认真刷牙,饭后呢也要漱口的。”
患儿声音稚嫩:“好的阿姨。谢谢你阿姨。阿姨再见。”
许送对她挥了挥手:“再见。”
目送这一家人离开后,她抬腕看了下时间,转头问实习助手:“还有多少患者?”
实习助手:“今天没有了,许医生。不过……诊室外面……”
“嗯?诊室外面怎么了?”许送诧异地望向诊室门口。
“许医生,我牙疼。”
未待实习助手回答,只见一个人从门框边探出脑袋,手里提着散发麦香气的袋子,嬉皮笑脸地出现在诊室门口。他递出手里提的纸袋:“特意给你烤的,赶在你下班前送到。怎么样?服务质量还可以吗?”
“林筑安!”许送无奈地扶额:“你怎么又来了?”
“对,是我。刚才不说了嘛,我牙疼。”林筑安把纸袋放在了许送办公桌上,拉开凳子坐了下去,单手托腮看着她:“听说许医生名校毕业,医术精湛,对待患者还特别有耐心,我来就个医。”
许送关闭电脑,边整理桌面上的资料,边抽空抬头瞄他:“我可以让你的牙更疼,你信不信?”
林筑安:“信!信信!许医生的话必须信!可以下班了吗?”
“你别说请我吃饭,就可以下班了。”许送一脸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
“那我送你回家。”林筑安感觉自己非常机智。
“我有车,不用你送。”许送拒绝地干脆。
“我也有车,你前我后,保证不追尾,这样总行了吧?”林筑安玩味十足。
“随你便。”许送说完,没再理他,拿出手机给许常发短信:【许九,下班了吗?想你了。现在过去看看你。】
此时的许常,正在家里做饭,没听到短信提示音。等他看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不出意外的话,许送应该快到了。他思考片刻,决定先给章翊打个电话。
许常:“立立,快到家了吗?”
章翊:“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是要我买什么东西带回去吗?”
许常:“不是。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让宋子梁送你到附近吃点东西,吃完自己逛逛。”
章翊:“你忙你的。我有钥匙。”
许常:“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晚一点再回来。”
章翊:“……晚多久?”
许常:“处理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章翊:“哦。”
挂了电话,章翊惴惴不安。是需要处理什么事情?为什么还要晚回去?是在家里处理吗?不方便有别人在场?难道是身体不适……带着各种疑问,章翊心怀忐忑地到了小区门口。下了车,她才想起,竟然忘记让宋子梁提前停车了。
她犹豫着走进小区,站在了那幢楼下。透过阳台窗户,可以看见三楼的家里灯火通明。她怔愣着,纠结着,迁思回虑……
许常打开家门,许送带着风风火火的气焰,走了进来。递上林筑安提去的纸袋:“给,你最喜欢的面包。”
许常接过纸袋,莫名地有点心虚:“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急急躁躁的,连走路都带着气焰。”
“喂,许九,我是姐姐,你是弟……”许送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觉察出异样,因为她走近沙发准备坐下的时候,瞥见了阳台上晾的女式衣服。
她指着阳台上的衣服,转头盯视着许常,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送,你别激动,先听我说。”许常给她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几上,拉住她的胳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这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抽出时间。她叫章翊,我们是今年3月份认识的,那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许常真诚且艰难地说完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他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腥风血雨,但同时,也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他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只为身体状态能尽量少受点影响。
许送目瞪口呆,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变化。良久之后,一声巨响,炸在了万家灯火、其乐融融之时。
许送奋力地扔出了面前茶几上许常倒的那杯水,玻璃在氤氲中支离破碎。她哭出了声音。
章翊徘徊在那幢楼下,猝然听见响动,忙不迭的望向三楼的阳台窗户。她来不及再作任何思考和权衡,掏出钥匙,奔上了三楼。她祈愿他现在是安然无恙的。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正在抱头痛哭。
许常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十指交叉,低头沉默。
她绕过满地的碎玻璃,走向许常,一手覆上他的手,一手拢过他的头,按进了怀里。
半晌后,许送抬起头,泪眼婆娑,声色暗哑:“你就是章翊?”
“我就是。”章翊看清楚了这个和许常有着相似相貌的人,她是许送。
“你是了解许常的过去?还是能参与他的未来?你凭什么和他在一起?”许送正容亢色的直白发问。
这一刻,章翊突然想起了欧远的嘱托。“许送这个人心地不坏,对许常除了亲情,还有恩情,不可莽撞处理。”思虑再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为难,她选择不回答许送的问题。
“怎么?没想过这些问题?那你可真够随便的!认识两个月的男人,就能上赶着追来和他同居,你要不要脸?”许送咄咄逼人。
许常听不下去了,他知道这个姐姐平时跋扈惯了,但至少还是通情达理的人。此时听到她刁钻刻薄的盘问,无法再做到心平气和,他挣脱章翊的手,站起身,声色俱厉:“许送,你够了!”
章翊忙不跌地拉住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控制情绪。
许送再次声音哽咽,她咆哮起来:
“我够了?对,我是够了。从小到大,我就像是你的附属品,为你而生,陪你着、照顾你、保护你。”
“小学中学大学一直到毕业工作,我都在追着你跑。我所有的青春都用在了你身上,28岁了,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想过嫁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男性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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