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觉得活着的意义,只是赚钱和你。”
“你认识她才几天?就和她同居,就说要娶她。那我呢?27年的亲情抵不过‘喜欢’两个字?你就要抛弃我?
“许九,你到底有没有心?”
许送发泄完心里的崩溃,起身向许常走近。
章翊一心念着许常的情绪,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在千均一发之际,抢先一步挡在了许常身前。
许送被一个外人莫名其妙地阻止,她怒火中烧,泄愤似的,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章翊捂住了脸。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许常心如刀绞,连忙把挨了巴掌的人拥进了怀里。他悲痛欲绝:“许送,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许送伤心欲绝的嗤笑。
许常拥紧了怀里的人,顺着她的后背,语气无力:
“许送,你还记得上中学的时候,你手指骨断了一根,在家休学一个月的事么?那时候你说,十指连着心,心痛,所以不想上学。
“现在,你打了她一巴掌,你手痛,她脸痛,我心痛。”
“章翊,她,是我心脏的一部分。她痛,我的心脏也会痛。”
许常放开怀里的人,退后一步,猝不及防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直言正色:
“立立,这一巴掌,是许送欠你的,我替她还。”
“许送,你走吧!放下这些病态的纠葛,去过你自己的人生!我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说话,有你一半的功劳。你是学医的,如果你想,这条命,你也可以随时拿走。”
章翊在巴掌声中缓过神,惊觉退让和懦弱不是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必须表明立场,坚定不移才能打败对手。
于是她转身直视许送:“许送,你刚才问我,是了解许常的过去?还是能参与他的未来?凭什么和他在一起?我现在告诉你我凭什么。就凭我,不了解他的过去,敢承担他的未来。”
许送怔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底生出绝望。
片刻后,她拿起包,经过茶几时停顿,愤恨地推了章翊一把。跑出家门时,嚼穿龈血:“你们会后悔的。”
章翊踉跄着倒地,血色在玻璃碎片中,洇染开来。
第19章 基奠1
时间,本身是没有意义的。赋予它意义的,是万物生灵。它,可以是,组成生命的材料,也可以是,基奠起点的纪念。
看着坐在沙发上,右胳膊缠满绷带,面上依然笑魇如花的人,许常懊恼自责到了极点:“对不起啊立立,到底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章翊抬起左手覆上他清瘦俊朗的面颊,笑意不减,直视他的眼睛:
“你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才是关键,其他不重要。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承担的嘛!”
“况且,许送,她也是……对,她也是受害者,受封建残余的迫害。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不如她。因为……哈哈……因为我会反抗。”
“许常,你不仅是封建残余的余孽……哈哈……你还是所有罪孽的根源……哈哈……”
许常看着面前这个傻笑的姑娘,完全体会不到她的笑点,甚至怀疑她这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他忧心忡忡:“立立,委屈的话,可以对我发泄,不能憋在心里,伤身。”
章翊耐心地安慰:“没有没有,没有委屈。你看,我只是胳膊上不小心沾了些碎玻璃,已经处理好了。”
“你不要这么严肃嘛,这么好看的脸,不配皱眉。”
“以后呀,就由我代替许送,陪着你、照顾你、保护你。不对,不是代替,是责无旁贷。”
“许送的问题,不可能一次性解决好,让她接受现状,可能需要漫长的过程。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好。希望她不会做出太过偏激的事。”
章翊表述完对今晚事情的总结,握住沉浸在情绪里的人的手,微微用力:“许常,我饿了。”
蒸锅里的清蒸鱼,冷却后散发出腥气,烹饪好的绿叶蔬菜,变色墨绿黑。一如藏匿在时间背后的污垢,总要先打扫清明,才能光亮照人。
许常热了两杯牛奶,打开许送带来的纸袋,拿出面包,放在了饭桌上:“对付着吃点,太晚了,别吃太多。”
“啊……可是我好饿。”章翊伸手拿起饭桌上的面包,往嘴里塞,面包入口,突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在味蕾间跳跃,她看向许常:“是什么?好特别的味道。”
“嗯。是很特别。一个特别的人,开的一家特别的烘焙店,出售的所有商品几乎都有这种特别的味道。”许常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好笑:“你慢点吃,我不会和你抢。”
“到底是什么味道?是它很好吃,怪我咯!”章翊向他投递出委屈的目光。
许常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有薄荷的味道,又不是全是薄荷,掺杂着一些其他的说不上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口味很好。至于到底是什么味道,这个不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经营资本和配方。”
“你认识?”章翊好奇。
“算认识吧!大概五年前,许送刚来羊城那会儿,给她租了房子,在那家店附近。偶然经过,买了些面包和西点,味道喜欢,后来经常去买。渐渐地,就认识了,先前他会和我打听一些许送的事。”许常想起往事,目光悠远地看向阳台的窗户。
一晚上,章翊都在看着这个人心事重重,她知道,许送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
到了洗漱的时候,章翊看着洗漱间里的花洒,开始头疼。胳膊上涂满药水缠着绷带,怎么洗澡?淋到水会不会感染?她尴尬地走出洗漱间,抬起胳膊,一愁莫展地问许常:“那个……我这不方便,我能不洗澡就睡觉吗?你会不会嫌弃我?”
许常放下手中的汽车杂志,向她走去,面带笑意:“照这个情况,你估计得好几天不能洗澡,我不嫌弃,关键是你自己会不会嫌弃?”说完牵着她的手往洗漱间走。
“我……我……哎哟,我知道了,那我注意着点,你出去行不行?”章翊无比尴尬的往外撵人。
“听话,不要动。医生说不能沾水,你要记住。”许常温和的语气中透着温柔:“总要有这么一天的,你要习惯。”
章翊在满面赤红、惊悸不安中,被他褪下衣服,洗了头发,洗了全身。许常从到头尾,一言不发,动作轻柔。
吹风机轰鸣声,自她耳畔响起,许常站在她身后,为她吹头发。镜子里印出他认真温和的脸。笔直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指腹和皮肤接触时轻缓细致……
他放下吹风机,耐心地给她梳发。放下梳子的那一刻,他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脸埋在她的发间,沉声道:“立立,倘若我能活到30岁,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为什么是30岁?”章翊感受到来自颈部的酥痒气息,微微偏头躲闪。
“那个时候,我全程参与设计研发的新车,应该可以量产了。买一辆,给你作聘礼。”许常拥紧了她,鼻尖摩梭着她的后颈。
“为什么不是嫁妆?”章翊打趣。
“行,嫁妆。”许常弯腰抄起她的膝弯,抱起她,走向了卧室。
温热的呼吸在缠绵中交换,章翊习惯性地抚上他左胸心脏的位置,此时的它,跳动节奏规律。她单手攀上他的脖颈,问:“它现在已经习惯我了吗?”
许常声色温柔,吻上她眉间:“我们试一下,好不好?”
章翊躺身于他的身下,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清秀俊朗的脸,耳边传来的是温柔的声色,猛然间心脏漏拍,律动失常,脱口而出:“许常,你根本不是余孽、也不是罪孽,你是妖孽。”
许常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一脸无奈:“淘气!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章翊摸了摸被敲疼的额头,语气肯定。
许常蹙眉:“又不是标准对话流程?”
章翊没有回答,她微微用力,压下单手攀着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他给予深情地回应,他的吻细细密密,温柔缱绻,不带一丝撩拨之意,是一种水道渠成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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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常停下动作,吻她的唇,耐心地安慰:“忍一忍,好不好?总要疼这么一次的。”
章翊点头,略带委屈地看着他:“许常,你怎么什么都会?”
“因为你。”许常的嘴角上弯出好看弧度。
他们在探索中契合……
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在他心脏的允许下,在陌生与疼痛中,完成了身心到灵魂的最终交付。
许送从许常家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小区的停车场,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她有太多的委屈,却无法宣之于口。
林筑安拿着份叉烧饭,对着发泡快餐盒一脸嫌弃,咬开筷子,正准备往嘴里塞饭,就看见失魂落迫的许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是个执着的人,说要送她回家,就一定会送她回家。尽管几年过去了,前面车里的人,始终不愿意搭理他,但架不住他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就像他现在从事的这个职业,因为喜欢,喜欢到热爱,热爱到钻研,钻研到痴狂。
五年前,他美国留学归来,就开了这家烘焙店。想当年,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天之骄子,学习成绩自然不在话下,但成绩只是他众多优点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比如说家世,比如说相貌,比如说才艺,比如说爱好。个个优点都能拎出来和别人单挑。
要说他留学学什么?那自然不是烘焙。他原先大学是学建筑的,留学初心也是继续深造,奈何他深造到一半,迷上了烘焙。于是旷课,退学,胆大包天地打越洋电话回家通知。
那是九十年代的中国,能出国留学深造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不论家世还是才学。他的父母,可以说是建筑领域赫赫有名的大家。为了子承父业,连给他取名都带上了‘筑’字。
接到退学越洋电话时,他的母亲让他拿出一个说服她的理由。他拿出的理由竟然是:“建筑是你们的理想,你们问过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她的母亲险些被他气到住院,问他:“你不喜欢建筑,居然还能学成名列前茅?”他义愤填鹰地回答母亲:“你让我学烘焙,我也能学成名列前茅。”自此他的母亲和他绝了交。
他为了学好烘焙,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辗转几个国家,待学有所成,回国后就开了这家烘焙店。
一年后,他遇到了一个家里的长辈来羊城出差,进了他的店。之后,远在海城的母亲,隔三岔五打电话来催他回海城。他义正严辞地拒绝:“我正在追姑娘,追到了就回家。”四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追到。于是,他的母亲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碟:“31岁之前,你要还是追不到人,就给我滚回来。否则,等着在黄浦江给你妈收尸。”
今年,他30岁,离31岁,还剩下七个月的时间。
林筑安第一次见到许送,是在医院的口腔科门诊。
因为职业的原因,他经常要和食材打交道,糖吃多了,牙齿疼。这个肤白貌美的医生,对待病患十分有耐心。随着去复诊的次数,他发现这个姑娘,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精湛,专业素养极佳。于是,他心里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萌芽。
那是他烘焙店开张不久的一天傍晚,营业时间,他无意中透过后场与前场之间的玻璃,看见许送挽着一个和她相貌相似、年龄相仿的男孩,言笑晏晏的进了店。他热情客气的打完招呼后,知道了她住在附近,挽着的男孩是她弟弟。
因为她弟弟喜欢的原因,后来就会经常去店里买商品。有时候是她一个人,有时候是她弟弟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
渐渐熟悉之后,林筑安决定追求这个姑娘。他用尽各种方法,向她弟弟打探消息,向医院护士打探消息,向她本人打探消息。几年时间过去,他几乎了解许送的所有,尝试过各种追求方法,最后均以失败告终。
对于许送,他从喜欢到热爱,从热爱到研究,再到如今几近痴狂。他甚至觉得,世上,再无第二人比自己更喜欢她。
对待病患的她,对待同事的她,对待陌生人的她,对待弟弟的她,以及对待他的她。涉深的了解,会让人产生心疼,单方面的心疼无济于事。
他活了30年,孤芳自赏、洒脱不羁。
最后,心甘情愿地栽进了许送的手里。
第20章 基奠2
前面的汽车,毫无点火启动的迹象。林筑安丢掉手中的发泡快餐盒,扔进了塑料袋里,打开车门,一手往外拽掖进裤腰里的衬衣,一手随意地关上了车门。
他走近前面汽车的驾驶座,抬起手开始敲车窗玻璃。里面的人半天没反应,一直趴在方向盘上,肩膀颤动。他试了下车门把手,然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无奈地看着趴在方向盘上的人,伸手不是,沉默也不是。片刻后,理智战胜了压抑的氛围,他开口道 :
“我说大小姐,你都不会锁车门的吗?你不怕遭贼吗?”
“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你弟弟又怎么你了?”
“和我说说,我去替你教育他?”
三句说话问完了,趴在方向盘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连一个抬头的动作都没有给他。但他不气馁,否则他就不是林筑安了。
他犹豫着伸手拍了拍许送的肩,半假半真的继续开口道:
“大小姐,你不说话,赏我个标点符号行不行?”
“你看哈,从医院到这里,再到现在,已经八点了,我还饿着肚子。为了送你回家,诚意怎么看也算够的是吧?”
“你如果不想说话,那咱就不说。你如果不想吃饭,那咱就不吃。但你总归得回家的吧!我送你回家行不行?”
“你不是嫌我烦吗?送你到楼下,我马上就撤。这样你就不用看到我了。我也不是非要死乞白赖跟着你,那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搬了家,有点远,我不放心嘛!”
“没记错的话,距上一次,你出现这样的状态,还是在三年前。你因为你弟弟没有给你新家的钥匙,就把自己哭成泪人。不至于,真的!同为男性,我非常能理解他的做法。虽然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亲密无间,但人都是需要隐私空间的,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将来他还会结婚生子,你不可能永远”
许送听到结婚生子几个字,立刻抬起头,泪眼婆娑,原地爆炸:
“又是结婚?他凭什么结婚?”
“他结婚就意味着他要抛弃我是吗?”
“他的家门钥匙连我都不愿意给,为什么愿意给一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女人?”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27年的亲情……难道抵不过一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女人?”
“五一假期我调好班,准备和他一起回趟老家,他竟然为了去燕京见那个女人,骗我说加班?”
“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居然偏向那个女人,他的心呢?难道是因病萎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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