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洛?黎司非觉得有点耳熟,他记得玛图索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在更早一些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等着。”西岭的军队很快退走,他们也走到了男人面前。黎司非放下枪,很自然地走上前去:“那个,多谢你们——”
名叫丁洛的男人直接越过了他,手快准狠地直奔危月燕的喉咙而去!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危月燕死死抓住他的手,而黎司非亦是一枪向前刺去。玛图索和乌朵同时尖叫起来:“丁洛!”
丁洛的反应比黎司非想象中更快,他右手掐着危月燕的喉咙,左手还能用刀打歪黎司非那一枪,同时飞起一脚把黎司非踹开。他的力气大得可怕,接下那一脚的黎司非腹部巨痛,直接咳出一口血来。危月燕抓住了这个空隙,踢在了他的身上,终于挣脱开来。她在地上大口咳嗽着,丁洛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但他的刀没有半点迟疑,很快就架在她脖子旁边:“多少有点本事了。但我以前教过你的东西,你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力量,你什么都做不到。”
危月燕抬头看他,眯起了眼睛:“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有了力量又如何?你想保护的东西,一样也不在了。”
丁洛眯起眼睛,眼看就要手起刀落,被黎司非的枪拦住。他的目光转向黎司非,青灰色的眼睛里似有巨浪翻涌:“瑞州人,这里没有你的事。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掺合!我留你一命不是让你多管闲事的,滚开!”
“云山二诏为盟,你是山诏的人,应当也是奉命而来,却要杀云诏圣女。”黎司非嘴角还淌着血,但没有退,“你究竟是敌是友!”
丁洛听了他的话,却突然大笑起来。玛图索和乌朵终于有机会冲上前来,拦在两人前面。玛图索越过黎司非去扶危月燕,乌朵皱起眉,脸色难看:“就算依诺凰是你妹妹,她现在也是云诏的人。你没有理由在这种地方对她出手!”
妹妹?!黎司非一惊,开始从面前的男人身上寻找和危月燕的相似之处。他皮肤黝黑,一头白发,面上是狰狞的银色蜈蚣刺青。危月燕的头发则是灰黑色,一黑一白,对比鲜明,他们看起来是完全无关的两个人,只有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黎司非不由得想,她的眼睛以前也是这样么,是这样冷冰的青灰色?丁洛倒是收起了刀,淡淡道:“我只是在处理家事。你们若是非要拦,那我也只好收手。圣子给我的命令是确认你们几个平安,随后带回大营,现在人已经见到了,该回去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危月燕说的。说完他转头就走。乌朵拉了一把黎司非,去看危月燕:“没事吧?他下手可真狠,连亲妹妹都不放过。鲁德不是有命令给他么,怎么还能下得去手的?”
危月燕却摇了摇头,给她看只有一点红痕的颈脖:“他没有用力,就像他说的,只是试探。以他的力气,捏断我的脖子是易如反掌。倒是黎司非,你怎么样?”
“全身上下都疼。”黎司非答道。那一脚不知道出了几分力,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掉。谁知道玛图索摸了摸他,奇道:“一根骨头都没断诶,手下留情了很多。或许看在……鲁德的面子上只出了一两成的力?”
“应该吧。也有可能是出来之前被告诫过要收敛。”乌朵说,“或许是想留个活口好交代一点?他见瑞州人向来不留情面,能有命在已经很不错了。”
黎司非打了个冷颤,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危月燕,后者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脾气有那么差?”
“他很讨厌,或者说痛恨瑞州人。”乌朵看着他 ,“你小心一点。这两天别和依诺凰走太近,小心被他弄死。走了,其他事先回营地再说吧。那么也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呢。”
黎司非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她们后撤。危月燕的表情很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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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了很久的新角色终于出场了!!!!!!!!下期更新的时候微博放出他的人设,本期放山诏的设定。
第38章 丁洛
黎司非等人相当狼狈地回到大营。营中的情况和乌朵描述的差不多,也是一副遇袭的狼狈样子。听到张孟参下令后撤的消息,黎司非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倒是留守的单永暮有些许不满。黎司非听说他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和张孟参起冲突的事,特地去安慰他:“别生张孟参的气,他来南疆有他的目的,做出这种事并非是不能理解的。遇事要有变通。但和他比,我站在你这一边。”单永暮这才高兴了一点,问他:“司非哥,那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好些没有?”
“一半一半吧,离珠她们更严重一些。”黎司非心说和姜央月打了那么久,最后还不如丁洛一脚伤得重,“我们先去探望她们吧。至于有些事,我觉得当着你们的面说会好一些。”
单永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答应把黎司非扶过去。两个人到了危月燕的营帐,玛图索和乌朵已经在里面了。桌上摆着五花八门的药,就像在开伤情交流会一样。屋子里三条颜色各异的蛇正在打架,没有人想管。玛图索见到黎司非,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你们两个,统统都从实招来!好哇,你和依诺凰都把我们瞒得死死的,结果什么勾指起誓,什么月下相会都做过一遍了!阿兰若当时和我说依诺凰要被瑞州人拐跑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你们还瞒了我们什么,老实交代!”
黎司非立刻转头看向单永暮,对方一脸“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说出去的”表情。他又看向乌朵,对方一样是满脸的正直,好似玛图索刚才说的和她有一点关系都没有。黎司非最后向危月燕投去求助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示意黎司非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眼看这一个两个的都勾结好了,这事也是早晚要说的,黎司非清了清嗓子:“给我腾个位置?坐下说?”
玛图索扫了他一眼,和乌朵相当一致地往危月燕身边靠了靠,极其吝啬地给黎司非和单永暮都挪了一个位置。黎司非坐下来,思考了一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玛图索看他沉思的样子,感到了些许的不满意:“快说,快把你瞒着我们的事都交代出来!怎么能都按瑞州人的习俗来,也得按我们的规矩统统补上!”
黎司非哑然失笑:“有些事我们自己都没弄明白,我和她也没有说过,就这么和你们说么?”这一手是十足的吊胃口,玛图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就连乌朵也不太想忍他了:“快说,你和依诺凰之间都发生了什么,统统老实交代。”
“我都说了,有些事情暂时还不方便说。”黎司非故作神秘地清了清嗓子,“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有些东西的确和你们想的一样。”他看向危月燕,对方相当自然地挪开了目光,耳尖还有点泛红。黎司非笑了笑:“有些话得先私下里说过才行。你们有什么别的话要问么?”
“……”周围的人人一齐沉默了,神情看起来有点意外。单永暮看玛图索,玛图索看乌朵,乌朵看危月燕,她还是别过脸去不看黎司非。黎司非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额,司非哥,原来你们还没到那一步啊?”在玛图索和乌朵的眼神威胁之下,单永暮开了口。黎司非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哪一步?”
其它三个人带着几分无语看着他,向来冷静的乌朵满脸的诧异,玛图索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黎司非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他们是什么意思,耳朵立刻发烫。他看向乌朵:“我不是和你说了么?你没跟他们讲?”
“我以为你已经想好了,说过了,所以来问我。毕竟你们瑞州人奇奇怪怪的规矩很多。”乌朵也给他一个白眼,“我哪知道你什么都没办成!一穷二白的就来问我,现在闹笑话了,丢不丢人!”黎司非也很无奈,他看危月燕,对方终于舍得抬眼看他。黎司非动了动嘴唇,福至心灵般道:“要不明天再说?”
危月燕连忙点头附和,她抓着衣角,羞得好像要钻进地里去。乌朵看看危月燕,又看看黎司非,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哀其不争怒其不幸。黎司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想说点什么稍微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了帐子外的动静。“依诺凰大人在么?”门口多出来个影子,听口音像是山诏的人。危月燕和黎司非对视一眼,开口道:“我在,怎么了?”
门口的巫卫说:“首领要见您,让您有空闲的时候过去一趟。”这下大家都愣住了。帐子里的人都知道危月燕的哥哥就是山诏的巫卫首领,而且兄妹关系看起来相当紧张。他为什么突然要见危月燕?危月燕看看乌朵,又看看玛图索,她们都点了点头。她再看着黎司非,他则是犹豫了一下:“如果他不想杀你的话,那就去吧。毕竟是亲人,见一见也无妨。”危月燕点了点头,冲着外面的人道:“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过去。”
危月燕跟着那个巫卫走到了丁洛的营帐,山诏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扎营,而是另外有一个营地。门口的巫卫见是她,相当自觉地让开:“请吧,首领在等您。”危月燕进了营帐。丁洛赤着上半身,他正给自己的手臂包扎。见她进来也毫不避讳。青色的蜈蚣爬满了他的上半身,连同狰狞的疤痕一起。危月燕站着没有说话,丁洛先开口问:“那个绿眼睛的瑞州人是谁?看起来和你很熟。”
“瑞州皇帝的外甥,也是这次瑞州南征西岭的主帅。你不能杀他。”危月燕答得很快。丁洛闻言倒是笑了一下:“怎么,我在你眼中便是这种不分是非的人?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和你很熟悉?”
危月燕挪开目光:“一般。以前我救过他几次,他救我是为了还人情而已。”
“你撒谎。”丁洛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眼看她,“十年过去了,这倒是一点没变。瑞州人狡诈多疑,皇室尤甚,少和他来往。”
“一,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危月燕脸色不好看,“二,这与你无关。”
“随你的便,我管不了你。”他又继续包扎,“听说你前些日子在瑞州受了委屈?负荆请罪,真是天大的屈辱。”
“这也和你没关系。”危月燕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是云诏的事,和你,和山诏都没有关系!”丁洛冷哼了一声:“怎么没有关系?你受如此耻辱,不只是云诏被瑞州羞辱那么简单了,而是瑞州人看不起整个南疆!南疆五大部之一,云诏的圣女都被如此羞辱,换作别人不也是一样?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危月燕没有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丁洛扫了她一眼:“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是我逼你那么做似的。你的脾气倒是一点没有变,遇上事情总想着先委屈自己,然后换一个好的结果。我觉得十年是很长的时间,可是你只是表面上长大了,里头都还是一样的。”
“人要是因为时间的缘故,从里到外都变了个透彻,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危月燕找了个地方坐下,“你有什么可说我的,你不是也没怎么变么?脾气还是一样的臭,管得还是一样宽。五年前我就说过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瞎操心,你好好呆在山诏,当你的巫卫首领不好?”
“我倒是希望我能安安静静呆在山诏。可时局如此,我不得不出来做事。”丁洛说,“站起来,我让你坐了?”危月燕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我没有承认你是我伯诺吧?那首领大人请我来,我是客,为什么不可以坐?”
丁洛冷冷地瞪着她,危月燕不甘示弱般瞪回去。半晌后丁洛先服软了:“是这个道理没错。那还请圣女大人好好休息。”危月燕有些意外地扫了他一眼:“你叫我来是想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些东西吧?”
“如果我说是呢?”丁洛拖起下巴,饶有兴趣般看着她。危月燕思考了一会儿:“你做事有目的,但我看不出来你想做什么。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不要和瑞州人起冲突,少做自找麻烦的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丁洛用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堵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危月燕则站起身来:“你上了年纪倒是变奇怪了,也开始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来。只是问这些废话的话,找乌朵不就得了,就像以前一样。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没工夫和你说这些闲话。我走了。”她说完就要走,丁洛则是挑了挑眉,但什么都没说。直到危月燕走到门口,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危月燕的脚步在门口稍有迟疑,她没有回头,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有话要我带给乌朵么?”
“圣子回去会说的。”丁洛说。危月燕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她刚要走,他忽然又说:“巴瑶拉嘎。”
门口的人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丁洛笑了笑,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记住你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就杀了你。”
危月燕回来的时候,帐子里就只剩下黎司非,看样子是在等她。危月燕坐到他身边,问道:“其他人呢?”
“都先走了。我在这里等你。”黎司非说。危月燕抬眼看他:“那你留下来做什么?”
黎司非伸手去拿茶壶,看起来有几分欲盖弥彰。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才道:“我留下来当然是为了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你问,我就都会说。”
危月燕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淡淡道:“听他们说,你喜欢我。是真的么?”
黎司非点了点头,道:“他们没有说错。”
危月燕又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黎司非说,“有可能是一个瞬间,也有可能是过了很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要细数的话会花去很多时间,你想听么?”
“不是很想。”危月燕拖着下巴,黎司非收获了一个略在意料之外的回答,“有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这种事上别说废话,所以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
黎司非点了点头,危月燕又问他:“你为什么要现在把这个事情提出来?是终于想清楚了么?”
“是。”他的回答还是那么简单坚决。危月燕沉默了一会儿:“……黎司非,有些事情如果是你一厢情愿呢?”
“我问过乌朵,知道一些你们的事情。”黎司非说,“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事,所以害怕,我会努力想办法的。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就当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人会再提。”危月燕还是不说话。黎司非这个时候终于有点紧张了:“所以……你怎么想?”
危月燕反问他:“我怎么想很重要么?”黎司非理所应当地答:“对你来说当然很重要啊,所以对我很重要。”危月燕又不说话了。黎司非表面上冷静,实则手心里满是汗。危月燕沉默了好一会儿,沉默到黎司非以为这件事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才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告诉你,好么?”
“当然可以。”黎司非说,他松了一口气,同时莫名觉得有几分失落。危月燕看向他,黎司非稍稍侧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也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告诉我。”危月燕点了点头,黎司非飞也似的跑了,背影带着一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危月燕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没有说话。而黎司非前脚刚走,后脚乌朵和玛图索都进来了。玛图索撇了撇嘴:“我以为这个家伙去找乌朵的时候就什么都说好了,原来还什么都没说啊!那他那么硬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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