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洞房听说会很疼。
她内心其实是不愿意的。
何况让秦穆睡地上,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思索了半晌,她下定决心似的,郑重说道:“还是我睡地上吧。”
话音刚落,男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解开红袍。
娄雪芙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秦穆脸色涨红,粗喘着气。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时,衣衫已然落了一地,男人扑了上来。
她的唇被堵上。
炙热滚烫的唇带着酒气,让她脑子晕晕沉沉的。
她想要反抗,双手已然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抵在了床头。
红烛燃尽,房内陷入了一片昏暗,只能听见床板摇晃的声音和少女轻声地嘤咛。
喜婆耳朵附在门上,脸上咧开了笑容。
她扭着身子,朝着秦合与报喜。
“秦大人,成了!公主与秦公子圆房了!”
“不错!不错!看来我秦某人很快也能抱上孙子咯。”
秦合与大手一挥,赏了喜婆十两金子。
第二日,娄雪芙醒来时浑身酸痛,不能动弹。
她已经记不得昨日是几点睡的,只知道她最后一次被弄醒时天都已经大亮了。
她睁开氤氲着水汽的眼眸,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满是歉意的黑眸。
“对不起,我昨日,被我爹下了......”
话点到为止,但娄雪芙很快就明白了。
她其实也猜到了。
前一秒还说要和她分床,后一秒就急不可耐地解衣裳,显然是被赏了合欢酒。
可还是很疼啊。
她转过身,暂时不想看到秦穆那张脸。
“公主要不再睡一会儿。”
秦穆自知理亏,格外小心翼翼。
忽然想起什么,娄雪芙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不用去和爹请安么?”
“不用。我们家没有这么多规矩。爹......现在说不定也没有起。”
秦穆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爹就是个风流人物,现在恐怕还抱着新娶的小妾在颠鸾倒凤。
娄雪芙松了口气,又躺回床上。
“那就好。”
“其实,昨日后半夜也不全是药效的缘故。”
“嗯?”
娄雪芙听不明白了。
不是药效的缘故,为什么还要拉着她......
秦穆主动将小姑娘抱入怀中。
既然已经决定抛弃过往,他的心就应该腾干净。
他低头,在少女发丝上落下了一个吻。
“娘子,我们也像寻常百姓夫妻那样恩爱幸福好不好?”
“你,你叫我什么?”
娄雪芙白嫩的脸骤然变得通红。
“娘子。”
秦穆低笑。
“你,你给我买吃的就是天下第一好夫君。”
娄雪芙声音很小。
她虽是个公主,可父王没有给她银两傍身。
因为她没有勾引到天策上将军,连嫁妆都少的可怜。
还是母妃自掏腰包给她添妆的。
没了银子,她才发现什么东西都好贵啊。
她应当是最穷酸的公主了吧。
秦穆哑然失笑。
这滕国的小公主当真是没有半分滕国君王的样子。
回想起那日在大街上小姑娘的模样,他猜测大抵是因为不受宠爱的缘故。
无拘无束,天真烂漫,像草原上升起的旭日一般暖洋洋的。
“好。秦府最不缺的就是钱。娘子想吃什么,我都买回来。”
“那昨日的事情我不同你计较了。”
娄雪芙很好哄。
母妃曾告诫过她说,人一定不能得寸进尺。
所以,既然秦穆给了台阶,她就顺着梯子往下爬。
“娘子大度。”
秦穆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决定要将这个贪吃的小仓鼠喂饱。
“那我可以去拜访昭华长公主么?”
娄雪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渴求。
秦穆手一顿,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有人多嘴和平阳公主说了什么。
毕竟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传的实在是太过猖獗了,甚至到了他一个男子都觉得不堪入耳的地步。
也是当着所有贵女的面惩治了安易禾以后,这些天的流言蜚语才稍稍平息。
但终归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归于无的。
所以,他以为平阳是想找昭华长公主理论。
毕竟他当初真的是因为顾阮才将小姑娘拒之门外。
可这双眼睛太过纯澈了,就好似真的只是想去拜访昭华长公主。
“娘子,为什么想要去拜访昭华公主?她性子刁蛮、不好相处。”
娄雪芙直接推开了秦穆的手。
“你胡说!长公主分明很温柔,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她昨日还冲着我笑,我就是要去与长公主交好。”
“所以,是想去和顾阮结为闺中密友?”
“要不然呢?你不要拦着我。我就是喜欢这样漂亮的美人,香香软软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秦穆悬着的心落进了肚子里。
果然,小公主没什么心眼。
天真单纯的小仓鼠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将娇小的少女抱入怀中,轻声地哄着:
“我不拦着,但是娘子近日应当是去不了的。”
“为何?”
“长公主有孕,不想人打扰。日后应当是不会再接受帖子拜访了。”
娄雪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等长公主生下宝宝以后我再挑选个好一点的礼物看望她。”
“好。”
秦穆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媳妇也挺不错的。
笨笨的,很可爱。
只是有些小迷糊,需要人时时照看着。
自那日洞房以后,两人虽是同床共枕,却也没有再圆房过。
娄雪芙在秦府过得如鱼得水。
不到一个月,就讨得了所有人的欢心。
秦合与就更不必说了。
这儿媳妇就是他抢过来的。
当初,皇上本是想把这和亲公主嫁给林将军的。
后来得知林将军与永宁县主早已私定终身,才就此作罢。
和亲公主来时,是他去接的。
虽为公主,但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性子反倒是与小孩子无异。
他第一时间听到了消息,就抢先提出要为秦穆求娶公主。
后来,便是一道圣旨让公主下嫁秦家。
公主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初本应该嫁的人是林苍。
长安十二月冬,下了一场大雪。
十几年没见过雪的小公主披着斗篷就滚进了雪地里。
“公主!小心感冒着!”
幼仪跟在后面喊着,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寒风凛冽,纵然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娄雪芙仍旧跪在雪地里玩雪。
“幼仪!快来和我一起玩雪!我们来打雪仗。”
她小手刨雪,捏成球以后朝着幼仪的方向砸去。
“砰!”
雪球砸在了刚下早朝的秦穆的脸上。
小公主吓得连忙从雪地里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男人跑来。
“不好意思,我,我是想砸幼仪。”
秦穆垂头,看见了被冻得红扑扑的小姑娘。
他伸手将冻得僵硬的手揣在了怀里。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滚在雪地里。”
“我没见过雪。”
砸了人,娄雪芙乖乖地被秦穆牵着回了烧了炭的屋子。
两人坐在床边,秦穆抬手将少女发丝上的雪给拍落。
“会染寒气的。幼仪,让小厨房熬一碗姜汤来。”
“我不要喝姜汤。夫君,我不喜欢喝这个。”
娄雪芙攥着秦穆的袖子,湿漉漉的眼睛宛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罢了。不喜欢喝就算了。玩雪可以,但不可以再整个人都扑到雪地里去。”
秦穆难得严肃。
娄雪芙连连点头。
夜晚,娄雪芙照常拉上小被子睡在床里边。
她背过身,正欲睡去。
一双大手抚向她的腰。
“娘子当真要我守活寡吗?”
秦穆将自己的被子踢下床,钻进了娄雪芙的被子里。
感受着男人“怦怦”的心跳,娄雪芙脸红的发烫。
“我不要和你......”
炙热的唇落下,她还未说完的话被吞没在唇齿间。
这么多天以来,两人除了新婚夜的那一次同房,再未像现在这般亲热过。
窗外大雪还在下,芙蓉帐暖度**。
纠缠在一起的黑影稍停歇。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
“娘子,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秦穆勾唇。
他终于也找到了他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第222章 番外:箴邑×箴娆(1)
箴娆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人人都喊她乐平公主,可她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快乐与平安。
她与兄长记事起就是在冷宫长大的。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帝王的宠爱无疑是致命的。
冷宫破败不堪,自跟随在母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死后,所有事情都是她与兄长亲力亲为。
为了活下去,她在冷宫荒芜的后山腰处种植了许多野菜。
才五岁大的箴娆穿着粗布衣裳,背着母妃编的篓子出发了。
初秋时节,长安下着暮夏的最后一场暴雨。
瓢泼大雨中,她毅然决然地上了山。
冷冰冰的宫殿一粒米都看不到,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可她想让母妃和兄长都活下去。
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混杂着泥水的大雨遮蔽了她的视线。
她跪在泥地里,伸出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奋力地拔着地上的野菜。
狂风大作,树枝乱颤,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风吹走。
可她不敢停。
母妃与兄长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两人现在都病在床榻之上,高热不退,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大风吹倒幼竹,锋利的枝丫划破了她的脸。
鲜血淌出,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箴娆手里的动作不停。
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激起了万千尘土。
直到将快和她差不多一样高的篓子装的满满当当,她才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回宫后,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自己将脸上的伤口处理好后,才跑到冷宫角落处的厨房里开始做饭。
生好火后,她站在板凳上,笨拙地用几天前兄长打来的井水熬了一碗汤。
箴娆端着滚烫的野菜汤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只垫了一层薄棉的床榻上,箴邑与姜宓虚弱至极。
听到门“咯吱”的声音,姜宓强撑起身子,眼里噙着泪。
“娆儿,你去哪儿了?”
“母妃,我给你们熬了汤。”
箴娆将碗递给姜宓,眼里带着希冀和渴盼。
只要吃了饭,母妃和兄长就都会好起来了。
姜宓心中一酸,强忍着没有将泪水流出。
都怪她不好,让两个孩子跟着她一同在冷宫里受尽了苦难。
她接过汤,浅浅抿了一口后,又将身旁的男孩儿捞起来喂了许多。
“娆儿从哪里找来的菜?”
“我,我从后山挖的。”
箴娆攥着袖子,有些心虚。
“后山?娆儿,外面还下着雨,你才这么小点,怎么......”
姜宓再也说不下去。
她放下碗,将还没到她腰的小姑娘抱入了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箴娆回抱住纤瘦的女人,小手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脊背安抚着:
“母妃,没关系的。娆儿已经长大了,也可以照顾你和哥哥了。”
“是母妃不好,没有讨得你父皇的欢心。若你不是母妃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应当是箴朝的公主享受无尽的尊荣。娆儿,疼么?”
姜宓松了手,疼惜地看着小姑娘脸上的伤疤。
“一点也不疼。我不要从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我只喜欢母妃。母妃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娘亲。”
箴娆仰着头,冲着骨瘦如柴的女人笑的天真烂漫。
母妃刚刚说,只要讨得父皇的欢心,就可以获得应有的尊荣。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去试着讨好父皇。
日子一天天过去,箴娆还是没有想到怎么样才能见到父皇的方法。
入了秋,一天比一天冷。
箴娆只能上山去捡些干枯的树枝,让冷宫也有一丝温暖。
箴邑身子渐渐好了起来,而姜宓却一日不如一日。
但箴娆却觉得上苍待她们不薄。
最起码兄长已经全好了,等娘亲身子好了,他们就可以一直幸福快乐。
自箴邑好了以后,捡柴挖野菜的任务被他一人揽了去。
而箴娆则留在宫殿里专心照看着母妃。
但,姜宓最终还是没能扛过长安城的冬天。
箴娆愣愣地望着床榻上不会再睁眼对她笑的母妃,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兄长。
“哥哥,母妃为什么醒不过来了?”
“母妃,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母妃还会再回来吗?娆儿已经长大了,现在已经会炒菜了。”
箴邑弯下腰,将小姑娘拥地紧紧。
“娆儿,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了。”
那时候,箴娆还不知道什么是生死离别。
她回抱住瘦弱的兄长。
“娆儿会保护哥哥的!哥哥别怕。”
她声音软软的,却像火红的太阳,总是给人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姜宓死前无人问津,死后却惊动了整个后宫。
就连一直没露面的帝王也来了。
那是箴娆第一次见到父皇。
父皇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冷冰冰的,很凶。
跟着父皇一起来的,还有其他皇子、公主们。
他们穿金戴银,锦绣华服,与冷宫的破败格格不入。
原来,冷宫的那扇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世界外的人,可以吃饱穿暖,还有那么多的漂亮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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