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林冉又窘迫了,什么毒不毒的,她压根没想过。
陆珩自也知道林冉的意思,见她窘迫的又红了脸,倒也不再哽她,而是道:“行了吃吧,在我这没有那诸多规矩。”
“是。”
林冉这才执起了筷,在野外烧的菜,自没有在客栈时来得多花样,但却别有一番味道。
也可能,是因为和陆珩同桌而食的关系。
但总之,这味道也还算不错。
两人用完膳,胡六也已将陆珩的营帐搭了好。
陆珩往营帐而去时,林冉仍亦步亦趋跟着他,俨然成了他的小跟班。
一直到进营帐前,陆珩才顿住脚步,回过身一脸莫名看着林冉,“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冉不意陆珩会突然顿住脚步,一直看着脚尖行走的她一时没刹住,直直撞入了陆珩的怀中。
而陆珩,又一次下意识将她护了住。
“对不起二爷……”
林冉已经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向陆珩道歉了,每道歉一次,她的头就更低一分。她明明不是那么莽撞的呀,可遇着他,她却总是毛手毛脚了起来。
不等陆珩回答,林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二爷,我晚上住哪里?”
“找胡六给你安排营帐。”
陆珩顿了顿,又是无奈叹了口气,“算了,我去。”
他刚掀开营帐的门帘,便瞧见胡六就在不远处,尚未走远。
“胡六,”陆珩微扬了声音,唤住胡六,“还有帐篷么?”
“都用完了,二爷。二爷是要……”
不待胡六说完,陆珩摆摆手放他离去,“罢了。”
为了一个半路救起的女子为难手下,他还不至于。
然而,当他入内对上林冉盈满水光的眼眸后,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
“你就睡这个营帐吧。”
“我睡这里?!这不是二爷你的营帐么?”
林冉有些意外,二爷这是,要和她睡做一处?
虽说求上陆珩,她早已有此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件事即将发生时,她又难免有些怯怯。
“不、不用了二爷,我睡马车就可以了。”
陆珩扶额,觉得自己生平的耐心受到了极大的考验:“你睡这里,我睡别的营帐。”
陆珩见不得林冉的拧巴劲,索性撩开帐帘,径直走了出去,将营帐留给了林冉。
林冉这才知道自己又会错了意,尴尬之余,她心下不无感动。
目送着陆珩离去,林冉这才和衣躺下。
只是扎营地地势低洼,用不了多久帐篷便受了潮,林冉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接连咳嗽了起来。
林冉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咳出声。她进来已经麻烦陆珩很多了,可不要生病了才好。
然而陆珩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是比常人来得敏锐。
离开林冉帐篷后,陆珩并未和属下抢帐篷,而是在附近走动着,并未走远。林冉的声声咳嗽都进了陆珩的耳里,令他听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甚至想闯进帐篷看看林冉是何情况,但又即刻联想到林冉那怯怯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住了。
陆珩未曾合眼,伴着林冉的咳嗽声站了一夜。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也丝毫不觉寒意。
然而林冉的体质就没那么硬朗了,咳了一夜的她,次日醒来果真头重脚轻,是感了风寒之状。
林冉本想瞒过陆珩的,岂料一掀开帐篷迎面便遇上了他,她的憔悴也悉数入了他的眼。
陆珩淡淡开口:“病了?”
“没……咳咳咳……”
寒风一来,林冉便止不住咳嗽,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眼见着陆珩的脸一点点沉下来,林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小声保证道:“我没事的二爷,一定不会耽误大家的行程!”
陆恒只是冷冷睥了林冉一眼,随手将身上的大氅解开丢到林冉身上,而后转身离去。
“二爷,早!”
胡六见到陆珩时,被他身上所散发的寒意吓了一跳,但还是强撑起了一个笑。
陆珩:“此处距驿站还有多少路?”
胡六:“约莫还有两百多里地。”
陆珩仍沉着面色,开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今天日落前,务必要赶到驿站。”
“可是……”
胡六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珩一记刀眼吓得闭了嘴。
他本想说,二爷压根不太注重歇不歇驿站的呀。
不用想,约莫又是为了那半道上救起来的女子了吧……
第96章 发热
得了陆珩的命令, 胡六不敢耽搁,监督着众人的脚程,总算在夕阳即将落下地平线之前到达了驿站。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 林冉愈发头疼得严重,意识甚至还有些模糊了起来。
“姑娘, 到驿站了。”
马车停下后,或许是久不见林冉动静, 外头的车夫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声催促,将林冉的意识稍稍拉回了点笼,她轻轻“嗯”了声, 强撑起精神掀开了车帘。
她刚要艰难下车, 身后忽然出现一人的身影, 陆珩不知何时从后头走了过来, 向她伸出了手。
若在早前, 林冉定是不敢借他搭把手的,可她眼下着实没有力气,且本也在愁着如何下车。
是以她伸手搭住了陆珩的,低低道:“谢谢二爷。”
林冉本只想借一点陆珩的力下车, 却在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 被他轻轻带了下来,倒也无须她使劲。
“你发热了。”
陆珩说得很是肯定,因着距离的拉近, 林冉身上所散发出的滚烫热意轻易就被他察觉了到。
也幸好,他们已经到了驿馆。
“是有些吧, 又要给二爷添麻烦了。”
林冉低低道了声抱歉, 头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顺势, 便晕倒在了陆珩怀里。
陆珩将林冉打横抱起,阔步向驿站内走去。
除了遇敌,这还是他第一次脚步走的如此急切。
“二爷,姑娘她怎么了?”
胡六见状赶忙迎上来,关切询问。
“快请郎中!”
陆珩步履不停,急声吩咐。
“是!”
瞧着自家二爷紧张的神情,胡六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领命前去。
胡六办事效率极快,在亲眼见到陆珩对林冉的在乎后,他请来的自然是镇上最好的郎中。
郎中是个花甲老人,背着药箱颤巍巍走在胡六身后。他虽行动不便,眼神却是好使,甫一见到面色潮红昏迷在陆珩怀中的林冉,他便下了诊断:“姑娘这是风寒入体所引发的发热之状,不甚要紧的。”
“她昏迷了快半个时辰了。”
陆珩抿着唇,睥了胡六一眼,他不是让他请郎中来说风凉话的。
“无碍。发热之后便是出汗,公子只要着人在姑娘出汗的时候,为她擦拭身子,防止二次风寒便好。至于药,我这边先开个三贴,等姑娘醒来就可以让她喝了。”
见郎中逐渐靠谱,陆珩紧锁着的眉头这才稍稍松了开。
“那就劳烦大夫了。”
等郎中写好了药单,胡六便又领着郎中将他请了出去,顺便抓药为林冉熬煎。
当一室之内只有陆珩何林冉二人时,陆珩方将林冉小心地抱上了榻,并抬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川”字。而他手所触碰到的,是稍许的汗意。
是了,郎中说她该出汗的。
而出汗之后,则是要擦拭身子。
一行众人里,只有林冉一个女子,若再让胡六去寻个丫鬟前来,只怕会来不及,致使她感上二次风寒。
陆珩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眼看着面前人难受的哼唧,他下了决断,他起身唤水,决定由他来为林冉擦拭身子,自然,他蒙上了双眼。
可时下,林冉已是全身出汗,不仅额头,连前胸后背也都湿了。
陆珩从没碰过女人,即便他已快接近二十,女子繁琐的纽扣让他有些无从下手。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紧张的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半晌,陆珩终于轻手解开了林冉衣襟缎子,接着,便侧了侧身子,准备用从驿官那讨来的热水和帕子轻柔地为林冉擦拭了起来。
可他的双眼被蒙蔽,瞧的并不清楚,好几次,似乎都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
以往陆珩也是有为弟兄们包扎伤口的时候,但林冉不同,她肌肤极为细腻光滑,指尖的绯烫让他一瞬间回过神来,陆珩忽然顿住,随即自嘲一声。
陆羽之啊陆羽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这样掩耳盗铃的事情自然不必再干,陆珩一把扯掉了覆在眼前的白纱,入眼的景象让他猛然一怔,接着,陆珩猝不及防的别开了眼。
他抬手扶额,在片刻之后,还是转身继续为她擦拭。
初春的天气还未回暖,而陆珩却在擦拭身子的过程中愈发燥热了起来。
而同样不安分的,还有林冉。小姑娘不断地哼唧,或是烧的难受,也或是被人擦身难受。
“别……”
“不……”
这样的话时不时就飘到陆珩的耳边,陆珩咬着牙,忍着极大的耐心才没把人老老实实的按住。
林冉是在陆珩为她擦拭肩头的时候醒来的,她甫一睁眼,便对上了陆珩染了些许情愫的眼眸。尚不待她反应过来,空气中的冷意,和帕子那舒服温热触感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时下是何处境――
她衣带开解,而陆珩的手则在她身上游走着。
便是她不晓人事,却也不禁耳根红了起来,而一股燥热也从心里渐渐升腾而起。
“二、二爷。”
林冉不敢多加反抗,只是犹如初醒的小猫,望向陆珩的眼里带了三分怯。
陆珩轻轻“嗯”了声,他本就极力克制着,如今对上林冉含羞带臊的眼眸,将将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用他那残存不多的理智,迫着自己转移视线,只用心在为林冉擦拭身子上面。
“你感上风寒发了热,郎中说发热流汗时要为你擦拭身子,防止二次风寒。”
知道这小丫头又往歪里想,陆珩擦拭着她身子之余,还是开言解了她的顾虑。
如今她风寒在身,他还不至于那么禽兽……
“那、那我自己擦便好。”
林冉红着脸就想接过陆珩手里的帕子,却因为她这一动作,致使陆珩温热的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几乎在那一瞬间,两人都怔了住。
陆珩喉结上下滚动着,良久后,方才哑着声音道:“不必。”
“那……多谢二爷。”
这下,林冉也不敢多动了,只能乖巧地躺在榻上,感受着陆珩手上的帕子划过她的寸寸肌肤。
陆珩有一万个理由现在起身离开,但他没有。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何,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陆珩今年年至二十,不止一个人想过往他身边塞人,可他从未动过这方面心思,大夫人更是话里话外暗示多次,他该娶妻了。
好友也曾笑着打趣过,行不行这样的话都说出口。
陆珩只是一笑而过,他半分心思都没有,何来这方面的需求?况且,也确实没有想过。
这是第一次,他起了要一个人的念头。
可笑的是,他现在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呢。
陆珩对自己栽的这个跟头认了,看了就看了,碰了就碰了,等到了长安,若是她愿意,他会给她名分。
林冉醒来后不多久,门外边响起了胡六的脚步声。
不等林冉反应过来,陆珩已先她一步拉过被褥盖住了她裸露在外头的肌肤。
“二爷,药煎好了。”
胡六将药放在案桌上,一转头不禁喜道:“呦!姑娘醒了!快起来喝药吧!”
被褥下的林冉衣不蔽体,自是不敢动弹,她只好尴尬笑笑,“有劳了。”
幸好一室之内,陆珩衣服便是连褶皱都没有,方才不至于让胡六想入非非。
“好了,你出去吧。”
陆珩起身走至桌案边,端起汤药来到林冉面前,舀着勺子就要喂她药。
“我自己……”
林冉下意识想自己喝药,然而被褥下的手刚抬起,她骤然响起此时的胡六还未离去,这 才又改了口,“谢谢二爷。” 乖乖的让陆珩一口一口喂完了整碗药。
经过陆珩的细心照拂,林冉的烧果真渐渐退了下去,头疼也好了不少。
倒是陆珩,照料了林冉几个时辰,如今已是深夜,他也着实有了些疲意。
林冉身子好些后便坐起了身子,并挪到了最内侧。
“二爷也上榻歇息吧。”
陆珩尚且都帮她擦试过身子了,林冉也不拘泥于男女之礼。况且,经过这两日陆珩对她的照拂,她也慢慢做好了准备。
她只是个孤女,却早早见识到了人世凉薄。自家道中落后,她不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如果有,那一定是有所图谋。
而她现下所有的,也仅有这副身子了。
若是将身子献给那日所遇到的山匪,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甚至宁愿死。
但若是给陆珩……她倒也未有多少抗拒。
陆珩确是困了,既是林冉主动要求,他倒也未曾拒绝。上榻后,他尽量睡在了外侧,不去挤压到林冉。
“二爷,你可以睡进来些的,这样比较舒坦。”
林冉昏迷了一个多时辰,如今醒来并无半点困意。她只是看着陆珩背对着她而卧的身影,用视线描绘着他的轮廓。
月色苍凉,穿过窗棂洒在屋内的地上,镀上了一层冷光,林冉的心却一点点升起了暖意。
她已是一无所有,哪怕带着目的的对她好,也足以令她动容了。
“你睡吧,好好将养着,明儿在驿站里再歇一天再走。”
陆珩并未将身子贴近林冉,却也翻了个身,面朝林冉而卧。
“不用的,我可以走,我现在已经无碍了。”见陆珩愿意为了自己耽误队伍的形成,林冉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她这一双小手在陆珩面前不断晃动着,着实碍眼。陆珩索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之一把扣在了床板上,强硬而霸道道:“我只听郎中的,至少还得吃两幅药。”
“真不用的……”
“行了,嗦。睡觉。”
陆珩缓缓合上了眼,握着林冉的左手却未松开。林冉亦不敢动弹,只能稍稍挪动身子拉近他们间的距离,不至于让自己躺着受累。
不多会,陆珩均匀的呼吸声便从林冉耳畔传来。确认了身旁的人熟睡后,她方才敢大胆直接地打量着陆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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