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青舟打着哈欠,穿着一袭红衣,披着张扬白狐裘,指尖挑着长烟斗,一步一摇走出了掌门寝殿。
她长相美艳,打扮和作派慵懒华贵,明明应该是一种颓靡妖冶的美,却偏偏怪异地混着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路上,弟子们见到解青舟,立即站正,恭恭敬敬地向解青舟问好。解青舟微笑着朝他们点头,态度和蔼。
柳长聆迎面走来,在解青舟面前停下,温柔地向解青舟打了声招呼。
解青舟站姿婀娜,轻佻又妩媚地用烟斗点了点柳长聆的肩膀,发出嘻嘻的笑声。
柳长聆知道她爱胡闹,不跟她计较,而是眼角一挑,暧昧地看着她。
“哟,一大早的就打情骂俏?”南枝令哈哈大笑地走了过来。
解青舟把烟斗一收,笑眯眯地看着南枝令,问他:“南师兄的身体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区区绿火,能奈我何?”南枝令豪气地说。
“哎哟,都在啊?”这时,唐可儒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在身前,端端正正地朝解青舟三人走来。唐可儒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掌门师妹怎么起这么早?”
柳长聆微微一笑,“我刚刚也想问这个问题。”
解青舟亲昵又自然地挽着柳长聆,笑道:“我猜啊,今天早起的话,我能一下碰上你们三个,所以就起来咯。”
“哎呀,掌门师妹惦记着我们几个,那肯定没什么好事情。”南枝令把手一摊。
“是没什么好事情。”解青舟摇着烟斗说,“我在想,该怎么安排跟随我前往东海取黑极石的人选。”
“我正想跟掌门师妹说这件事呢。”说到正事,唐可儒严肃了起来,“前往东海找黑孔雀取黑极石,肯定需要一艘大船,还需要有人划桨。大船可在东海边找人购买,但随船划桨的却不好带上外人。我从弟子中选出了二十名出生在水边,熟水性、会划桨的人,可跟随掌门师妹一起前往东海。”
“唐师兄果然靠谱。”解青舟夸道。
柳长聆忽然郑重地朝解青舟一揖,说:“掌门师姐,这一次,请务必让我与你同行。”
“还有我。”南枝令说,他脸上酒窝一现,潇洒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情,绝对不能撇下我。”
“好,那就这么定了。”解青舟是个果决的人,她当场拍板道:“南师兄和长聆师弟跟我一起,带着唐师兄选出的20名弟子,前往东海取黑极石。”接着她对唐可儒说:“唐师兄,我交予你一枚天山梅花印,我们走之后,轩辕派的事情由你带领其他几位高阶弟子做主。”
唐可儒郑重道:“是,一切听从掌门师妹安排。”
接下来几人各自做出行准备。解青舟带上贪驽,为了路上方便,她把头上繁复的发饰都取了,只留下一支祁冬音拼命插在她头上的白玉簪,衣服也换了更简单利落的。
南枝令好奇地打量解青舟头上的白玉簪,问:“掌门师妹,这根白玉簪日日见你戴,可是什么稀罕物吗?”
解青舟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挺合我心意的。”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有个人啊被虐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还惦记着要我戴这支簪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稀罕物,但看他这么执着,那就戴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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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叶紫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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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叶鼎宫。
叶鼎宫是叶家的府邸。叶家人丁兴盛,家族兴旺,其他世家难以匹敌。
叶雪衣及其随从从江南回来了。叶家讲究排场,什么都要第一,什么都要大场面。叶鼎宫外围着一圈高高的青石城墙,当叶雪衣的马车队伍缓缓向宫门驶来时,只见青石城墙上站着一排威武肃穆的叶家弟子,他们整齐有力地挥动九叶旗,齐声唱道:“九叶旗出,抛却头颅,洒热血;九叶旗出,一往无前,死不退;九叶旗出,男儿和歌,勇士归。”
那歌声好不悲壮,场面好不壮观。这是一首战歌,是叶家前辈创作的,后来代代相传,就成了叶家人人会唱,每逢大场合都要高歌一曲的歌谣。
叶雪衣的马车是最大最豪华的那辆。马车驶入宫门,停稳之后,叶雪衣从马车上下来,他一头银发,冷冽而肃穆,穿着黑衣,披着黑色披风,披风上用金线绣着叶家的家徽展翅金雕,威风凛凛。
叶雪衣的马车旁还跟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个巨大的红漆大木盒。叶雪衣让随从把木盒拿上,跟自己到后殿去。
木盒很沉,随从托在手上很吃力。随从一边跟在叶雪衣身后,一边说:“家主对九小姐最好了,九小姐体弱,无法长途跋涉去江南,小姐听说江南琳琅水筑中收藏了一尊名叫‘九福禄’的奇石,十分有名,因为天然形成了九个葫芦的形状,曾有富商出价千金想买,小姐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见见这赫赫有名的‘九福禄’,家主便记在心中,为小姐寻到并带了回来。”
“她是我九妹,我自然宠着她。”叶雪衣说,“那日在江南,那端木颜年纪跟九妹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小一些,见她受伤,我想到九妹,起了恻隐之心,本想把她带回来治伤,没想到她却跳船跑了。”
“那是她不识好歹。”随从道。
后殿有一个百花园,面积很大,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种类繁多,叶家的女眷喜欢在这里玩耍。
百花园中有一个精致的凉亭,名为观花亭。观花亭中坐着一位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少女约莫十八岁,生得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黛眉弯弯,眉目含愁,面带病容,清瘦娇弱,如果解青舟在场,大概率要脱口而出一句“林黛玉在世”。
这少女名叫叶紫鸢,叶雪衣的亲妹妹。叶雪衣的父母育有九个子女,最大的叶雪衣35岁,最小的叶紫鸢才18岁。叶家人人习武,唯独叶紫鸢天生体弱多病,无法习武。对这个年幼且多病的妹妹,叶雪衣是非常宠爱的,几乎到了要月亮摘月亮,要星星摘星星的地步。
叶紫鸢身边站着她的丫鬟,今天天热,丫鬟只穿了件单衣,可叶紫鸢却因为体弱的缘故,还披着外套。叶紫鸢坐在观花亭里,咳嗽了两声,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她容貌生得极好,这么一蹙眉,所有人就都要心疼起来。
在原书中,叶紫鸢也是祁冬音的后宫之一,人设是病美人。如果祁冬音的后宫可以组一个女团,那么叶紫鸢一定是毫无争议的女团门面。由于原书中对叶紫鸢的美貌描写得十分夸张,于是叶紫鸢早早被列入了解青舟“最想一见的人”的名单里,只可惜解青舟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叶紫鸢愁眉不展,直到远远见到叶雪衣来了,才露出一丝笑容。
叶雪衣和随从走到观花亭中,叶雪衣让随从把红漆大木盒打开,把那尊“九福禄”搬出来,给叶紫鸢欣赏。
“还真是好好的九个葫芦的形状呢。”叶紫鸢露出了笑颜,“真想不到这竟是天然形成的。”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叶雪衣连忙问:“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着凉了?”他说着,鹰似的眼睛朝旁边那丫鬟瞥去,丫鬟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叶紫鸢说:“大哥,跟她没什么关系。我三天两头咳嗽,你又不是不知道。”叶紫鸢的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对自己的丫鬟有什么感情,只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我瞧她笨手笨脚,回头让人给你换一个。”
“随大哥安排。”叶紫鸢的语气仍是平平淡淡,没有太多感情起伏。
“大哥,我最近学了首新歌,想唱给人听。但我平时不怎么见人,也不知道唱给谁听,要不,就唱给大哥你听吧。”叶紫鸢忽然来了兴致,想唱歌。她的日子过得寡淡无趣,唱歌是她少有的爱好。
叶雪衣面对叶紫鸢时,永远都是一副和蔼的面孔。他微笑道:“好,你唱。”
叶紫鸢很高兴,可就在她准备唱歌时,有下属来禀报叶雪衣:“家主,有人取了端木寻的首级,来跟家主兑现悬赏来了。”
“哦?是谁取了端木寻的首级?”叶雪衣问。
“家主,你说怪不怪,取端木寻首级的,竟然就是当日冒死从琳琅水筑把端木寻救走的顾东流!”
“是吗?这可太有意思了。”叶雪衣来了兴趣,问:“这个顾东流是个什么出身?”
“顾东流并非世家子弟,出身平平无奇。”
叶雪衣了然,评价道:“普通人没有家底,又心比天高,想要出头,就得挣点本金才行。”
接着叶雪衣哈哈大笑,嘲讽顾东流道:“我听说这人是端木寻的结拜兄弟,当初祁广由想策反他,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结果呢,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义’算个什么东西?人啊,都是这个样子,贱得慌。这个人我不想见,悬赏的奖励,该怎么给,就怎么给,你帮我打发了就是。”
“是,家主。”
下属退下后,叶紫鸢好奇地问:“这个顾东流是什么人?”
叶雪衣冷笑一声,不屑地说:“小人而已,不用理他。九妹不是想唱歌吗?唱吧,大哥听着呢。”
叶紫鸢的歌喉跟她的容貌相比毫不逊色,称之为天籁都不为过。她唱起歌来,天上的鸟儿都会被吸引,落在地上、墙上欣赏她的歌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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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战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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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
平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淮南人还不知道,一场血洗即将到来。
淮南被叶家和祁家割据,祁冬音的父亲祁广陵在世时,祁家跟叶家的关系还没有这么紧密,直到祁广由成为家主后,选择了彻底跟叶家站在一边的策略。
今天是叶朔的侄子给人送聘礼的日子。叶朔是叶雪衣身边的红人,在淮南有些名气,叶朔的侄子特地请来叶朔帮忙送聘礼,好让自己更有面子。叶朔没有孩子,对这个侄儿很宠溺,便一口答应下来。
长禄街上,叶朔骑着马,后面跟着运送聘礼的车辆,长长的一列,好不气派。叶朔高昂着头,他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浩浩荡荡的送聘礼的队伍驶过长街,叶朔走在最前头,街上的行人纷纷让行,无人敢挡在前面。
远远的,叶朔看见一个身穿黑衣,骑着黑马的男人挡在路中间。叶朔用鼻子“哼”了一声,非常不快,他想,这个没眼力的人是谁,一会定要他好看。
走近了,叶朔才发现拦路者是祁冬音。祁冬音的眼睛似乎是瞎了,眼上蒙着黑布。
祁冬音骑着盘靓条顺的“黑将军”,听见叶朔的队伍走近了,露出一个嚣张又冷冽的笑,朗声道:“来人可是叶家叶朔?”
叶朔奇道:“祁冬音?你不是变成废人了吗?”
祁冬音没回答叶朔的话,而是又问:“我听说,当日在琳琅水筑,是你杀死了端木家的一位家臣?”
叶朔嗤笑一声,“你是说莫书?哈哈,说好了是生死局,难道玩不起吗?”
“玩得起。”祁冬音笑道,“不过那天,我如果在琳琅水筑,跟你赌生死局的,应该是我。我仰慕叶先生的武功已久,很早就想跟叶先生正面切磋一回。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你我有缘撞见了,那就再玩一次生死局,怎么样?”
祁冬音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沉。他说完,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阵奇怪的紫色烟雾。烟雾散去时,一条巨大的紫色大蛇盘在祁冬音身上。大蛇面目狰狞,朝叶朔吐着蛇信子。
街上的行人吓得大叫,撒腿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祁冬音笑道:“叶先生别怕,这魑魅蛇只是我的眼睛而已,杀你,我会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蛟龙剑出现在了祁冬音手中,发出龙吟一样的剑鸣。
叶朔生性高傲,听祁冬音语气,似乎对杀死自己志在必得,如何能忍?叶朔怒道:“无知小儿,说什么大话?”
“大话?”祁冬音寒声道,“那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说大话。”
话还没说完,祁冬音已经从“黑将军”背上飞了出来,魑魅蛇留在马上为祁冬音充当眼睛。
祁冬音眼上蒙着黑布,动作却非常敏捷,一点都不像瞎子。叶朔拔剑,丝毫不怯,他举起手中的剑大喝一声朝祁冬音的天灵盖劈下来。
叶朔的剑以快和狠著称,别小看这简单的一劈,要是普通人,根本躲不过去,一定会被劈成两半。
然而祁冬音嘴角一勾,身法快到出现了幻影,他一个斜步,转到叶朔身后去,蛟龙剑斜斜地朝叶朔肩膀刺过来。
祁冬音用的是祁家剑法,许久不用,却一点也没生疏。祁家剑法以诡谲多变著称,跟吃了魔灵的祁冬音和他手上的蛟龙剑是极相配的。
叶朔反手格挡,两把剑相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而两把剑相触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叶朔输了。
祁冬音吃了魔灵,身上有大魔的力量,这力量被他转移到蛟龙剑上,蛟龙剑与叶朔的剑相触的那一瞬间,魔气迸发,叶朔手上的剑碎成碎片。
叶朔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祁冬音哈哈大笑,毫不犹豫地快剑朝叶朔心口刺过来。叶朔没有武器,没有什么东西格挡,他慌忙退后,祁冬音步步紧逼。
突然间,鲜血四溅。叶朔胸前蔓延开一片鲜红,他的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就这样缓缓向后倒去,倒在一片血泊中。
祁冬音借助魑魅蛇的眼睛,看到叶朔死后,对着他轻声说道:“你是第一个,还没完。”
说完,祁冬音跃上“黑将军”,继续往前。
长禄街惨案很快传到祁家和叶家。祁广由自从用手段夺得家主之位后,一直对祁冬音没死这件事耿耿于怀,隔三差五做噩梦祁冬音回来杀他了。自从听到祁冬音被解青舟废了二十七脉成为废人后,祁广由终于睡了一段时间的好觉。如今祁冬音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出现在淮南,据说还变得很厉害,祁广由汗涔涔地在祁家府邸中走来走去,神经质地喃喃道:“他一定是回来找我报仇来了……”
祁冬音胯.下骑着“黑将军,身上缠着魑魅蛇,风一样地往前奔去。前方,一排叶家弟子拦在祁冬音面前,他们手上拿着不同的武器,主要是剑和斧。
祁冬音一勒马,居高临下地对这群拦他的叶家弟子说:“你们之中,哪些人参与了琳琅水筑一事,哪些没有?没有参与琳琅水筑一事的,让到一边去,我不杀你们。”
这群叶家弟子面面相觑,无一不觉得祁冬音态度太嚣张。一名叶家弟子怒道:“什么参与不参与?我们叶家弟子都是一体。家主派我们来拦你,没有谁让到一边的道理!”
祁冬音哈哈大笑,十分狂傲,“很好,有志气。”
“摆十宴九全阵!”一名叶家弟子大声指挥。
十宴九全阵中,有十人拿剑,九人拿斧,剑和斧互相弥补对方的短处,结成一个阵法。十宴九全阵是叶家独有,也是叶家的特色,威力十足。
十九名叶家弟子纷纷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有序地结成阵法。祁冬音不怕他们,他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身,头朝下,手中的剑伸直,就这样冲入阵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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