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掀翻了屋顶。交手之后,祁冬音后退了几步,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猛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而叶雪衣还站在原地,他微笑着对祁冬音说:“这是第十招。你没有杀死我,反而被我逼得后退,你输了。”
祁冬音有些站不稳,心想:看这情形,自己如果还不走,就要死在这叶鼎宫里了。叶雪衣成名已久,今日交手,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于是祁冬音朗声道:“‘白发阎罗’名不虚传,祁冬音愿赌服输。不过,虽然今天以我的本事奈何不了叶家主,但明天、后天,就不一定了。我三哥这笔账,我会一直记在叶家头上的。”
说完,祁冬音跃上“黑将军”,魑魅蛇缠在他身上,祁冬音让马掉了个头,一夹马肚,离开了叶鼎宫。
祁冬音走后,叶雪衣整个人才敢松懈下来。他缓缓地倒了下去,艰难地用长宁剑撑住身体,“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叶紫鸢吓得脸色苍白,哭着喊着去叫人。
就在祁冬音血战淮南的同时,解青舟带着轩辕派的人,低调地出发前往东海。
途中,解青舟等人在茶馆歇脚,听到隔壁有两个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祁冬音血洗叶鼎宫这一战。
柳长聆听到祁冬音的名字,脸色一变,对解青舟说:“这个祁冬音不是被赐二十七铁钉之刑了吗?怎么他没有变成废人,反倒挑了叶鼎宫?”
解青舟镇定自若地一边喝茶一边说:“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许是名字相同而已呢?”
柳长聆又偷听了隔壁桌的谈话一会,皱眉道:“不对,就是那个祁冬音。掌门师姐,你听,他们在说血洗叶鼎宫的,是曾经的祁家少主,他身边还跟着条魑魅蛇!”
这时南枝令说道:“我回凌雪峰,就听说掌门师妹收了个徒弟,我还在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入掌门师妹的眼,就又听说掌门师妹的徒弟祁冬音因为养魑魅蛇被赐了二十七铁钉之刑。我对这个祁冬音可是感兴趣得很呢。”
柳长聆说:“他是掌门师姐未经试炼就收下的。我觉得,掌门师姐待他不一般。”
解青舟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她不正经地一挑柳长聆的下巴,说:“什么待他不一般啊?我从来都只待长聆师弟不一般。”
柳长聆没心思跟解青舟开玩笑,表情凝重地说:“祁冬音和他养的那条魑魅蛇必须除去,掌门师姐,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摇响剑铃,告知唐师兄处理这件事情。”
解青舟心想:拜托,祁冬音是主角,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解青舟慢悠悠地用杯盖拨开茶杯的茶叶,说:“我赐他二十七铁钉之刑是真,把他逐出轩辕派也是真。人家不知道有了什么奇遇没变成废人,但既然人家都不是轩辕派弟子了,轩辕派还专门派人去料理他,是不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解青舟摆明了不想管祁冬音,柳长聆无奈地叹了声气,对南枝令一摊手,说:“南师兄,看到了吧,我就说掌门师姐待祁冬音不一般。”
南枝令笑道:“这样一来,我对那个祁冬音更加好奇了。”
解青舟百无聊赖地低头喝茶。突然,她猛地一抬头,肃然对身边的柳长聆和南枝令说:“我感觉到有一股真气笼罩了这座城池。”
南枝令显然也有所感觉,“是不是天宗在附近?”
解青舟否定道:“不会是天宗。上次我与温红湖一战,温红湖受了伤,少不得要调养好一段时间,天宗这会没工夫出来作妖。”
南枝令想了想,又道:“难道是许久没有音讯的禅宗?”
柳长聆也附和说:“对,说不定是禅宗。”
解青舟瞟了柳长聆一眼,觉得他脸色有异,心想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便道:“长聆师弟,你把地图拿出来看看。”
“是。”柳长聆把地图拿了出来,摊开在桌上,解青舟的目光一下锁定在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叫留迦岛的小岛上,那里是重明宗的所在地。
解青舟的手指用力点在留迦岛上,“重明宗,是它。”
重明宗,输送柳长聆到解青舟身边当卧底、间接害死解青舟的一个门派,在原书中非常神秘。原书中没有写重明宗的来历和武功路数,可不知怎的,解青舟感受到这座城池上笼罩着与轩辕派真气如出一辙的真气,内心坚决地认定这股真气来自重明宗。
南枝令和柳长聆面面相觑,南枝令对解青舟说:“掌门师妹,你是不是搞错了,普天之下,除了轩辕派之外,没有哪个门派会真气的修炼法门,他们会的只是普通内力而已。”
解青舟转过头对南枝令说:“所以重明宗会,就奇怪呀。”
解青舟一脸肃然,她在脑中快速串联所有线索:轩辕派的真气是神所授,所以才如此特殊;假设笼罩在这座城池上的真气的确出自重明宗,这真气与轩辕派的如出一辙,那么,重明宗的真气也是神所授的咯?神为什么要把真气传授给重明宗?在原书里,弑神计划的主导者解青舟死于重明宗的算计,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真相就是神不满解青舟的忤逆,但又不便亲自对解青舟下杀手,所以一手栽培了重明宗,让重明宗来当自己的刀,除去解青舟。
“城池上笼罩的真气消退了。”南枝令忽然说。
果然,解青舟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真气。
柳长聆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刚才要么是天宗的人路过,要么是禅宗的人路过,反正怎么都不能是重明宗,重明宗不可能学会真气的修炼法门。”
解青舟笑眯眯地问柳长聆:“长聆师弟话说得这样肯定,难道跟重明宗很熟?”她的语调轻快,像是在开玩笑。
柳长聆面不改色地说:“掌门师姐你忘了吗,之前你让唐师兄派几个人盯着重明宗,后来这件事唐师兄转交给我去办了。”
解青舟拍了一下脑袋,“哎呀”一声,说:“是哦,我倒是忘了。”
解青舟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这里离留迦岛不远,我想去看看。这样,南师兄带着众弟子留在这里等我,长聆师弟跟我一起去。”
“没问题。”南枝令爽快地答应了。
柳长聆目光温柔地看着解青舟,说:“谨遵掌门师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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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左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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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迦岛并不是一座孤岛。
留迦岛跟陆地有一座长桥相连,长桥上人来人往,有病弱妇孺,有彪形大汉,有迂腐书生,众生百相,皆在桥中。
解青舟在长桥这头远远望向对面,只见对面的岛上建了一座巨大的神庙,神庙威严肃穆,让人不敢直视,神庙的庙门上,大大地写着“重明宗”三个大字。
解青舟奇道:“难道重明宗是座庙?”
柳长聆说:“据我们掌握的信息,重明宗弟子是一批非常虔诚的神之信徒,他们花费巨大财力物力人力,建造了这座神庙,只为每日向神叩拜,为神添灯。这座神庙向百姓开放,于是便成了芸芸众生朝拜真神的圣地。重明宗宗主左翕,武功很高,但对江湖上的权利争夺不感兴趣,一心拜神。”
解青舟微微一笑,收了手中的烟斗,摆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对柳长聆说:“走吧,弟弟,咱们也去拜拜庙中之神。”
柳长聆立即会意,露出一贯温柔的笑容,说:“是,长姐。”
解青舟和柳长聆扮作一对姐弟,走过长桥,走进神庙。神庙的大殿中,解青舟看到了一个几层楼高的巨型金身神像,解青舟的目光牢牢被这座神像的样貌吸引住了。
解青舟发现,这个世界中,“神”其实是一个模糊的形象,甚至没有人能够说出神.的名字,他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王母娘娘,神就是神,他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象征,代表绝对的信仰或者说权利。朝拜他的人,只称呼他为“神”或“真神”,人们不敢像解青舟这样直视神像的脸,因为这太过僭越。
在解青舟眼中,这座金身神像拥有一张端庄秀丽的脸,这张脸很好看,好看到挑不出毛病,可这张脸像男又像女,似悲又似喜,从一个角度看憨态可掬,有些幼态,从另一个角度看又是怜悯众生的大悲相,这让解青舟觉得有些诡异。
一位穿着朴素的重明宗弟子来接待柳长聆和解青舟,柳长聆彬彬有礼道:“家母病重,我与家姐诚心拜神,求神保佑家母渡过一劫。”
重明宗弟子引导柳长聆拜神添灯,那人看了一眼解青舟,忽然一笑,用故作高深的腔调说:“直视神相,为大不敬。”
解青舟这才回过神来,道:“抱歉,我不懂规矩,冒犯了。”
那人又道:“不懂规矩事小,心中对神缺乏敬畏事大。”
解青舟听这人说话中气十足,便仔细打量了此人一番,只见此人身材伟岸,肩宽腰窄,眼睛圆而亮,眉毛浓密,飞到两鬓中去,眉间有红色的神火印记,相貌不凡。解青舟心中一惊,眉间有红色的神火印记,这不是原书中描写的重明宗宗主左翕又是谁?
书中左翕性格乖张偏执,解青舟观察眼前这人的面相,果真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
解青舟问:“阁下姓谁名谁?”
“重明宗小小弟子而已,日日潜心拜神,已将姓名忘在身后。”
解青舟依葫芦画瓢,学着柳长聆的动作,也给神像点了灯。解青舟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左翕,轻笑一声,问:“阁下日日拜神,为何眉间戾气深重?”
“神创世造人,人就该无理由服从于神,生死听命于神,可没想到世人愚蠢自大,妄想忤逆于神,我每每思及,就怒火烧心。”
解青舟笑容淡漠,她发现烛台上有一只蚂蚁正在往下爬,拼命远离灼热的烛台,便有感而发道:“蝼蚁尚且懂得自救。生死听命于神?凭什么?”
话音刚落,神庙外突然晴空霹雳,吓得所有拜神的人都就地跪倒,身体伏在地上。
除了解青舟之外,没有人敢在神庙中说出“凭什么”三个字。
左翕怒目圆睁,盯着解青舟狠狠地看,恨不得目光在她身上挖出个洞来。
解青舟礼数周全地向左翕行了个抱拳礼,眉毛一挑,说:“左宗主,久仰大名。”
左翕暗自惊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疯美人”解青舟果然有点本事。
左翕藏去锋芒,淡淡说道:“重明宗除了在神庙拜神外,其他尘事,一律不管。所以没有什么宗主不宗主的,我只不过是个神庙的守庙人罢了。”说完,他虔诚地为神添了一盏灯。
解青舟此行见到了左翕,也就可以回去了。她携柳长聆在神像前拜了三拜,离开了留迦岛。
离开留迦岛后,柳长聆疑惑地问:“掌门师姐,你是怎么看出那个衣着朴素的重明宗弟子就是重明宗宗主左翕的?”
解青舟半真半假地答道:“他衣着朴素,但气度不一般,我不信他只是个普通弟子。”
解青舟回想刚才左翕的一番话,觉得很烦躁,便把自己的烟斗拿出来,点上了烟,一步一摇慢慢往回走去。解青舟一边走一边想:生死听命于神?在我穿书前的那个世界,宇宙飞船都上天了,科学家们已经开始寻找地球灭亡后人类的新家园。人类最脆弱又最顽强,生死听命于神?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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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祭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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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
祁冬音负伤离开叶鼎宫后,选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独自疗伤。他有魔灵护体,又有魑魅蛇相助,所以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常人要快。
魑魅蛇缠在祁冬音身上,问他:“主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去幽县吗?”
顾东流在幽县。祁冬音眼睛一黯,摇头道:“不,我想先去祁家,找祁广由。魑魅蛇,我问你个问题,你真的相信二哥拿三哥的头颅去跟叶雪衣兑换了悬赏吗?”
魑魅蛇吐了吐蛇信子,眯了眯眼,说:“为什么不信?主人,除了你之外,我对所有人类都没有好感。人类自私薄凉,比我们魑魅蛇更甚。”
祁冬音面色复杂,显然是对顾东流抱有希望,认为叶雪衣在说谎。
“主人,事实如何,去趟幽县不就知道了?”
“我……”
“你不想去?”
“不是……”
“主人,你是不是在逃避面对事实?你不相信顾东流是叶雪衣说的那样,但你又害怕有朝一日真的看到顾东流变成了叶雪衣说的那样。”
祁冬音叹了口气,无奈道:“魑魅蛇,我发现你越来越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说完,祁冬音随手摘了片树叶,放在口中吹奏出乐曲。吹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对魑魅蛇说:“魑魅蛇,你知道吗,在凌雪峰的时候,有一次我在长廊上吹树叶,我师父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看了我许久。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在一旁看我,却故意装出没察觉到有人的样子,就是为了她多看我一会。”
魑魅蛇白了祁冬音一眼,“又来了,你又来念她了。”
“不念她,我还能念谁?”祁冬音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渴了,魑魅蛇。”
“你刚才休息的时候我帮你把周围都打探清楚了,不远处有一口井,井水清凉,我带你去。”
“好嘞。”
祁冬音跟着魑魅蛇找到了那口井,井边盖了座小凉亭,可供行人躲雨休憩。祁冬音喝饱了水,正想拿出水壶把水壶装满水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来了。
祁冬音借助魑魅蛇的眼睛看到来的有两个人,都穿着祁家弟子的装束,袖子上绣着祁家的家徽绯红鹿角。祁冬音想了想,带着魑魅蛇不动声色地躲进了井水旁的一片小树林中。
那两名祁家弟子走到井水边的小凉亭里,喝饱了水后,各自给自己的水壶装满水,见日头太大,便坐在凉亭中歇了一会。
其中一个祁家弟子忧心忡忡道:“那祁冬音挑了叶家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吧?我们能抵挡得了他吗?”
“听说他从叶鼎宫出来后负伤了,别太悲观。哎,说来奇怪,现在既不是前任家主的祭日,也不是前任家主的冥寿,家主怎么突然想起来为前任家主办祭祀?”
“难道是为了祁冬音办的?想让前任家主的亡灵去安抚那个入了魔的疯批儿子。”
“有这个可能。”
……
两人闲聊了一通后,就离开了。
祁冬音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给我父亲办祭祀?祁广由搞什么鬼?祭祀……祁家办祭祀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祭灵堂,我去祭灵堂等着,一定能逮到祁广由。”
祭灵堂是祁家专门用来办祭祀的地方,不和祁家府邸挨在一起,而是单独建在半山腰上。祭灵堂金碧辉煌,庄严恢弘,堂中放着祁家先祖的牌位,牌位前点着长明灯。
祁家的祭祀礼节繁多,期间会在祭灵堂中摆放一个祭祀台,祭祀台用写满祭文的黄布盖着,祭祀台上放着香油瓜果,给祖先享用,到了合适的时辰,祭祀台前会有人作法。
祁冬音躲入了祭祀台下,被写满祭文的黄布遮得严严实实,不会被人发现。魑魅蛇体积太大,容易暴露,祁冬音让它藏到自己的身体中去,这样一来,没了魑魅蛇的眼睛,祁冬音变回了一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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