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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门被关上，将夏织隔断在外。
不一会儿其他身穿白大褂的人便匆匆忙忙来回折返观察室，方舱重启，数值需要根据祁澈重新设置。
祁澈蜷缩在单人床上，心脏阵阵绞痛，额头和鼻尖沁出的汗沾湿了枕头，脸色苍白，浑身轻颤，意识游离在边缘。
不断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细声讨论着什么，最后周身的光亮消失不见，陷入黑暗中，长久寂静，一片虚无。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又游离到哪个程度，所有的感官都被弱化成一缕飘在空中的风。
随着这缕风，他看到了淮市一中西门走进两个身影，一男一女，都穿着校服。
女孩的书包被男生单挎在肩上，她双手背在身后，背脊挺直仰着下巴走在男生身边，高马尾在脑后左右摆动，发梢划出青春的弧度。
男生不如她高兴，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突然，女孩一个大跨步站到男生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笑着在说什么。
男生耳根红透，回答的语气却是淡淡的：“嗯。”
清风拂过女孩脸庞，她的声音清晰传来：“阿澈，那就说好了，今年生日我陪你过。”
画面一转，变成男生宿舍楼下，来往的人群中，中学校园时期的青涩少女已经蜕变成亭亭玉立明眸善睐的女大学生，她抓着男生的手不放，指根捻着他的腕骨，誓不罢休道：“说！昨晚没回宿舍去哪了？”
男生移开视线想囫囵圆谎，却被女生掰过脸对视，男生避无可避，硬着头皮承认：“去外面租了房子，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女生挑眉，踮起脚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你租房做什么？是想跟我住？嗯？”
男生还是轻嗯了一声。
微风吹过两人上方的香樟树叶，叶片碰撞沙沙作响。
画面再次变幻，校园场景褪去，取而代之是酒店内装修精致、风格奢豪的婚礼现场，主持人一袭白色西装主持着婚礼，祁思晴和盛云林互彼此交换戒指。
古典音乐悠扬绵长，传到后台放映厅内，男人抱着怀里的人，隐匿在窗帘下，声音暗沉沙哑：“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女人仰头吻了吻他滚动的喉结，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放映厅的光线昏暗，视线交织，情意暗涌。
他听见自己说：“很快了知知，再等等我。”
他的吻悉数落下，带着席卷的姿态，凶狠又温柔。
……
所有画面消散，一闪而过的老宅书房，有人在轻声啜泣，有人絮絮叨叨地在他耳边说话，有人每天都为他带一树院子里盛开的海棠花。
一天一天，一夜一夜。
从未间断过。
直到——他躲在儿童游乐设施下避雨，见到了那个撑着伞来找他回家的人。
既是初遇，也是重逢。
第589章 苏醒
“结束了吗？糯米怎么说？为什么还是没有苏醒的痕迹？”
“不知道，会不会又失败了？可之前失败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无论是在梦境里还是灰色地带都检测不到脑神经元释放出的信号。”
【这是117次以来梦境植入进行得最长的一次，苏醒所需时间大概在5-12小时左右，请耐心等待。】
“也对，这次毕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如果知书真的……”
“甜甜甜甜！”门口传来一道急促的喊声，来人撑着膝盖喘气，抬手指了指右边，“祁澈……”
唐甜甜皱眉，“什么事这么急？祁澈怎么了？今早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谢广寒艰难开口，喉咙干涩得厉害：“祁澈，祁澈他醒了！”
哐当——
夏织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广寒，颤着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谢广寒狂点头，“祁澈醒了，知书成功了！”
唐甜甜率先夺门而出，风风火火撩起袖子，“你要是敢骗我你死定了谢广寒！”
夏织没管地上的碎瓷片，跟着去了隔壁楼。
临走前让糯米好好照顾宴知书。
糯米头部微微下垂，点头说好，并实时开启24小时监护功能，对周围的环境恒温把控。
【房间内的参数设置已上传至云端，如需修改请手动调节，感谢配合。】
*
宴知书所处的房间重新归于安静，分针在表盘足足转满一周，海棠夫人才推门而入。
她照常和糯米打招呼，询问宴知书的日常情况，以及梦境进度。
“听甜甜说，知书这边的梦境结束了？”
说着海棠夫人浏览起显示屏上的详情事件节点，及大脑呈现出来的画面图像。
糯米回答：【是的海棠夫人，在最后一阶段任务完成后，梦境任务就结束了。】
【但苏醒时间因人而异，有时个别……】
糯米话说到一半，床上的人睫毛轻颤，眼珠在眼皮下缓慢转动。
糯米重新筛查了一遍她脑部神经元的释放出信号，而原本一无所有的接收区几乎是瞬间浮现出持续而强烈的信号源。
下一秒，宴知书倏然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海棠夫人见状，蓦地弯唇一笑，“你总算醒了，我刚才还在问糯米你……”
“这是哪？”宴知书坐起身，打量着房间的布局，熟悉又陌生，说不出的感觉。
糯米递过一杯温水，宴知书蹙眉，“你……”
面前的显示屏突然呈现出‘(^^)’表情，糯米特兴奋地说：【对没错宿主，我就是糯米！辅助你完成攻略任务梦境的超人工智能AI。】
宴知书：？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和肖付宇的车祸中，疼痛如同毒蛇般紧紧缠绕在她的腹部，眼下醒来痛感虽然消失，可记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
海棠夫人将糯米呈现出来节点画面放大投屏，最后一幕定格在淮江路段发生的车祸，黑色轿车被大货车挤压变形，撞出五米之远，两根细钢管横插在上，触目惊心。
第590章 回头看
海棠夫人开门见山，“首先你没死；其次，这是假的。”
宴知书将信将疑探上自己腰腹，原本疼痛的地方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真如她所说那样，是假的。
海棠夫人翻到最初的时间段，上面显示的时间是高二假期，关键词是大雨和夜晚。
糯米反馈回来的是宴知书拽着祁澈的手腕回家时的图像。
“从这起，你所遇见的一切，都是祁澈所制造出来的梦境，他把自己困在了里面，而你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其中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有根据事实模拟的部分，也有随机虚构的，不必太纠结真假……”
海棠夫人的声音似乎飘到很高很远的地方，宴知书听不真切。
假如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穿书，而是做了一个由祁澈为她建筑的梦境。
可如果祁澈真的存在于现实……那她穿出书外的那九天是怎么回事？
她在医院亲眼见到了她的室友，她的老师，以及她的父母……
这些人又该怎么解释？
宴知书脑子炸成一团，嗡嗡作响，海棠夫人说话的声音彻底听不清了。
“阿澈在哪？”
海棠夫人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听见她又说：“如果我真是只是做了一场梦，那在现在这个世界里，阿澈必定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她定了定神，又问了一遍：“他人在哪？我想见他。”
海棠夫人轻笑摇头，“你们两个，还真是像。”
“跟我过来吧。”
宴知书翻身下床，脚刚沾到地面差点跌坐下去，糯米眼疾手快伸长机械手臂搀扶住她。
12月寒风料峭，宴知书离开恒温房间后冻得瑟瑟发抖，尽管有糯米为她提供热源，可依旧抵挡不了户外扑面而来的寒冷。
海棠夫人取了件大衣披到她身上，穿过薄雪堆积的庭院，走向老宅。
宴知书的这才注意到，还是祁氏老宅，和梦境中最后见到的实验基地一模一样。
三楼有一间通往底楼的书房，法式复古旋转楼梯，繁琐刺绣花纹的落地窗帘，以及书房的正中间和她数次梦境中一样，摆放着一具水晶棺，里边放了一束海棠花。
祁澈不在里面。
海棠夫人停步，没再继续往下，轻声道：“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要见你，但……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去了。”
海棠夫人笑笑，替她拍掉肩上的雪渣，“他就在下面，去见见他吧。”
宴知书扶着木质扶手，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郑重。
然而她却在踏下最后一步台阶时，硬生生顿住了。
她收回脚，看着那个背对着她注视着一整面照片墙的身影时，鼻尖酸涩汹涌，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诺大的照片墙面前，一帧帧一幕幕地想念着照片上的那个人。
从青涩懵懂的青春校园，到爱意翻涌暗藏杀机的晚宴酒会，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她。
他抬手想要触碰，却又在最后收回手。
祁澈动容、愧疚、心疼。
他深陷在交织的情绪里，忽略了身后缓慢靠近的脚步。
宴知书泣不成声，颤抖着开口：
“阿澈，回头看，我就在你身后。”
第591章 【番外：私定终身】
12月22日，冬至。
淮市有雪落下，道路两旁清扫出来的雪还散发着丝丝寒气。
谢广寒裹紧衣服，右手冻得发红，塑料袋提在手上沉沉的。
他看着蹦跳在前面的唐甜甜，眉头微蹙：“你跑慢点！”
呵出的白气消散在空中，唐甜甜回头笑，快步跑到他面前，“你要还这么慢，等我们回去饺子都凉了。”
她拽起谢广寒的手就跑，寒风刮过两人脸颊，袋子里的醋瓶酱油互相碰撞，发出响声。
“你这黑黢黢的是什么馅？”
“你确定你在包饺子吗？哪有豆沙馅的饺子？”
“豆沙馅算什么，这，这还有蛋黄馅的。”
有人欲哭无泪：“大姐，你真的是在包饺子不是做月饼吗？”
谢广寒和唐甜甜推门而入，便听到这一句哀嚎。
唐甜甜弯腰换鞋，“什么月饼？今天不是冬至吗？”
“来，你来看看你好姐妹宴知书包的月饼饺子，什么都敢往里加，我们劝过了，她都不带听的。”
肖付宇双手沾了面粉，手心还摊着一张饺子皮，另一只手往上加着馅料。
唐甜甜靠到宴知书身后，果真看到她面前放着一碗豆沙馅，顿时语塞：“你……”
唐甜甜抬手去碰她的额头，担忧地问：“你真的痊愈了吗？我的宝。”
宴知书双腿盘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抬起胳膊挥开唐甜甜的手，坚持不懈地包豆沙馅的饺子，“这是我研究的新配方——甜口饺子。”
谢广寒一一摆出从超市买回来的各种配料，疑惑看去：“你这配方真的有人吃吗？”
宴知书一记刀眼，“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肖付宇默不作声往谢广寒那边挪了一步，边捏饺子边说：“请原谅我不接受。”
徐之秋端出一盆洗净的金桔，对宴知书摇了摇头，“我也不接受。”
宴知书瞪大眼睛，“妈你胳膊肘往外拐！”
她转头去看唐甜甜和夏织，“你们两个呢？”
夏织擀着饺子皮笑：“我都可以。”
唐甜甜一脸为难摇了摇头，往后小退一步：“我也……不太能接受。”
宴知书满头问号，“你月饼不是最喜欢豆沙馅的吗？怎么轮到饺子就不行了？”
谢广寒接话：“你也说了那是月饼，饺子可是要下锅煮的。”
宴知书气不打一处来，抓起身后的抱枕朝谢广寒扔过去，沾满面粉的手在上面留下一个明显的白色手印，“谢广寒你别太过分！”
肖付宇连忙往后避开，生怕砸中自己。
谢广寒稳稳接住，歪头朝厨房的背影看去，提高音量：“哎我说祁澈，这都不管管？”
这边宴知书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夏织，“看来只有小织愿意尝试了。”
夏织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豆沙饺子，嘴角轻微抽搐，“这么多……我一个人可能吃不完。”
一直在厨房没出声的祁澈这时端着揉好的面团从里面走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屋里所有的人听见：“这些本来也不是给你们做的。”
众人：……
肖付宇抬起手背推了推眼镜，眯着眼去看谢广寒：“怎么办，我好想揍他。”
谢广寒扔了手上的抱枕，“我也一样。”
唐甜甜没忍住抖了抖，嫌弃地‘咦’了长长一声：“原来我们才是小丑。”
夏织把豆沙饺子往前推，“那这些可够得你吃的了。”
祁澈顺势在宴知书身边落座，眼底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吃不完就冻起来慢慢吃。”
宴知书嬉笑着把包好的饺子摆在手心让他看，“夸我。”
“形状很好看。”祁澈说着捏了捏她的手，“包这么多累不累？”
宴知书摇头，拿起饺子皮放到他手里，“来，我教你。”
不一会儿，一个七扭八歪的饺子出现在祁澈手上，饺子皮外面还沾了不少的豆沙，和面粉混合在一起一深一浅，实在看不出哪像饺子。
偏偏肖付宇第一个起哄，夸张大喊：“哇喔~”
谢广寒紧随其后使劲拍马屁：“没想到咱们当中手最巧的居然是祁澈你小子，轻敌了轻敌了。”
两人嘴上夸赞，脸上表情却在明目张胆地嘲笑。
啪啪——
两块饺子皮精准甩到两人脸上，祁澈毫不留情怼了回去：“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突如其来的冰凉温度惊得谢广寒一哆嗦，肖付宇的镜片沾到饺子皮上的面粉，当即就要去摘眼镜。
“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谢广寒说完，把那块饺子皮揉成团给祁澈扔了回去，结果不小心砸到了宴知书。
宴知书咬牙切齿，“谢广寒你的死期到了！”
她正要起身，徐之秋抬手搭在她肩膀不轻不重把她往下一按，笑道：“你们玩着，我去看看你爸取酒怎么还不回来。”
徐之秋看了一眼宴知书，压低声音：“好歹是客人，多少注意点。”
谢广寒打哈哈：“哎没事的阿姨，咱们平时都这样。”
徐之秋离开，宴知书扯出一大团面开始擀皮，全程没给谢广寒半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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