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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洋洋兮与【完结】

时间:2023-05-06 14:39:26  作者:洋洋兮与【完结】
  他眼眸中的愧意,不知何时,便化为了锐利的坚定,想起前日赵氏与自己秘密低语的发现,深沉的瞳孔与阴郁的天空相映,呈出灰暗的底色。
  等惠娘来找他,告诉他可以去看望江氏了的时候,他正绕着寺庙转完了一圈。
  他状若无意,问:“这寺庙,我记得有些常年备考的书生,或是其他的一些人,常居此处,如今可是依旧?”
  “是依旧。”惠娘道,“寺庙常年收留无钱的举子,让他们可以有个安稳的地方备考,有些举子中试之后,便会回到寺庙,捐一笔丰厚的香火钱,寺庙再用这些钱,供养后来的举子,如是往复,倒也算一桩善缘。”
  “是挺好。”公孙云平点着头,又问,“迢迢每年都往寺中跑的勤快,捐的香火钱也不在少数,可有在寺中认识什么举子,抑或是,常年居住在此地之人?”
  “这……”惠娘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问此话,实在蹊跷。
  但他既然这么问了,她又不好不答,只能道:“没有,小姐每次上山都是只住一两日便走,不是带着老奴就是带着蝉月,奴婢们都不曾见到她与何举子接触,寺中除了僧人与举子,也并没有别的什么人常住。”
  “没有别的人常住?”公孙云平语气陡然便冷了些许,“你是问过寺中的住持,还是对这寺庙的情形早就了如指掌?”
  他这话又是何意?惠娘觉着自己好像是回过味来,他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莫不是……在疑心自己的女儿?!
  她只觉眼前之人荒唐至极,正想反驳,不想公孙云平却好似突然看见什么早就苦苦追寻的目标,凛了眉峰,抬手示意她闭嘴,绷紧神色的同时,疾步便往前头廊下的一道身影追去。
  惠娘想告诉他,他们的禅房在另一头,公孙云平却已经不管不顾,冲了上去。
  前面那间禅房,是整个寺庙中最大最宽敞的一间,惠娘知道。
  她还知道,那间禅房若非是如圣人皇后一般的人过来,轻易是不开门的。
  但公孙云平追过去的那道身影,却是直直地往那间禅房去。
  她疑惑着,不知公孙云平究竟是要做何,观察着前方那道高挑的身影,蓦地瞳孔一缩。
  这人身上披的大氅,纯白无瑕,绒毛细长,不正是那日公孙遥从济宁寺回来时穿的吗?
  公孙遥的身形在姑娘中已经算是出挑,但相比起大多数男人,还是不足以媲美,那日的那件大氅,显然原主人就是个身量十分高挑的男人,不论是肩膀的宽度还是衣摆的长度,都足以将公孙遥像个稚嫩孩童般完全裹住,再留出一大截。
  是寺中又把这件大氅借给了谁,还是这大氅,本就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惠娘一时也变得有些捉摸不透,眼睁睁地看着公孙云平将人拦下,一身戾气面如罗刹,正欲横眉冷对,厉声质问,但却在看清那人面孔的一刹,变得万分震惊,瞳孔怒张——
  作者有话说:
  老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surprise!
  —
  为了赶榜单,今晚零点左右应该还会有二更,大家明早起来记得看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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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给迢迢再添一份嫁妆!(二更)◎
  为期笔直地站在公孙云平面前,微微垂首道:“公孙大人。”
  “你是……”公孙云平只觉眼前此人相当面熟,站姿挺立的样子,不断在他记忆中与某道不经意的旧影重叠。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被他咽回肚中,他眉间紧皱,神色异样,满腔的怒火,突然就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为期先道:“我家皇子已经在屋中恭候大人多时了。”
  皇子?
  他家皇子?
  关于此人所有的疑问霎时都在公孙云平心中迎刃而解。
  是了,对了,他家皇子,他知道他是谁了,难怪他会觉得面熟,却叫不上来名字。
  他是那不成器的纨绔九皇子身边的随从护卫!
  穿着这件大氅之人,竟是九皇子身边的护卫……公孙云平不过短暂思索了两息,便幡然醒悟——
  这是场早就谋划好的瓮中捉鳖!
  可惜为时已晚,他抖了抖一张老脸,在为期的注视下,只能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把。
  “后面那是我家二女儿的贴身嬷嬷,她还等着带我一同去祭拜亡人,可否容我先去与她说几句话,叫她们别误了时辰,再去拜见九殿下?”
  为期自然同意。
  公孙云平旋即便转身步至惠娘跟前,脸色难看如同雕蜡:“我在此处遇到了熟人,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去看望岁娘,你先过去陪着迢迢。”
  “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当很是清楚。”
  惠娘心头一颤,脑海中浮过的许多猜想,一时间都只能烟消云散。
  她低头应是,很快便离开了公孙云平的视线。
  而公孙云平则是再次转身,终于认命地踏进了这间满是佛香却比阎王殿好不了多少的明亮禅房。
  禅房内,坐在罗汉床上的男人正专心致志,烹茶焚香。
  听见他们的动静,慢悠悠地转过大半身体,惊讶地张大嘴巴:“呀,果然是公孙大人来了!我还当你家仆人是骗我的,原来你真的会来!”
  公孙云平扯着老脸苦笑了下:“臣见过九殿下。”
  “免礼免礼,你我马上便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李怀叙敞亮地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公孙大人请坐,您马上就是我的岳丈,按理说,该是我向您行礼才是。”
  公孙云平赶紧将腰背弯的更深:“老臣何德何能,殿下千万使不得!”
  “公孙大人何至于此,我这不也只是说说,没真打算同你行礼嘛!”李怀叙瞧着乐呵,只差拍手称好,“您可赶快起来吧,瞧这腰弯的,都快赶上见我父皇了,若是叫外人知道,保不齐又要在父皇面前嚼我的舌根子。”
  公孙云平闻言,一边起身,一边道:“此处哪里有外人。”
  “隔墙有耳嘛。”
  李怀叙的笑脸好像是天生的,不论说什么都禁不住扬起嘴角,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眯的和煦。
  “公孙大人快请坐吧,我还有正事要与公孙大人说呢。”他佯装正经地再次指着身边的空位,与他示意。
  而公孙云平本来是真的想坐的,但在听到所谓正事之后,忽然又浑身跟绷紧了的弦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想起适才进屋时这位九皇子说的话……
  “恕臣冒昧,臣想知道,九皇子是何时与我家仆人有所联系的?”
  “公孙大人难道想不到?”李怀叙讶异,“我以为公孙大人随我的护卫进来,早该想到这一层才是。”
  公孙云平失笑:“臣不知。”
  “这仔细说来,还得归功于公孙大人的好女儿,也就是我未来的姨妹。”李怀叙遂认真为他解答。
  “前几日我出城游玩,日落才归,途径这济宁寺,便想上山为母妃求一柱香,顺道住上一晚,不想,却碰见了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也就是公孙大人府上的二小姐,公孙遥。
  我见她一个姑娘家,夜半只身带着一个丫鬟上山,怪可怜的,翌日清晨,天又愈寒,便实在看不过去,托寺中住持为她送了一件大氅,好助她回家。
  本也就是这么一桩善举,不想,二小姐命人将大氅送还于我的那日傍晚,竟为我招来了一位探听之徒……”
  原来,赵氏和公孙玉珍不止一次派过人去往济宁寺,一开始只是在知道那件大氅属于一个男人之后,叫人继续远远地盯着,后来便越发变本加厉,开始想要探听那个男人的底细,知道他究竟是哪家的花花公子。
  就在探听途中,那个下人被为期给发现了。
  他们将计就计,用刀架在了那个下人的脖子上,要他为他们办事。
  此后几日,下人便将自己从寺庙中发现的,源源不断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赵氏与公孙玉珍。
  而那些消息,全都是李怀叙事先编造好,要他一字一句背下来的。
  他说他是个家道中落的举子,家里祖宅被官府查封,无处可去,这才借住在济宁寺,身上那件大氅是他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宝贝,是他自己曾在山上狩猎,抓到一窝白狐命人精心缝制而成。
  他还说,他有个红颜知己,是个与他一样,幼年丧母之人,心中苦闷之时,唯有她时而上山,与他谈天说地,烛火不眠,才解片刻闲愁。
  他最后说,他与她相约下一次见面,是腊月二十。
  那是公孙遥生母的忌日,是他特地找住持问来的。
  赵氏与公孙玉珍便就这样上了钩,以为那寺庙里的情夫真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举子,还以为公孙遥在腊月二十这日真要上山与他相会,是以便将此事事无巨细,告诉了公孙云平。
  公孙云平今日名义上是陪着女儿来祭拜生母,实则却是在赵氏母女的言说下,想要亲自来捉女儿的奸。
  不对,用他的话讲,该是早早地制止她的错误,将她带回到正道上。
  “公孙大人的好夫人和好女儿,素来与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不和,我说的没错吧?”
  李怀叙又勾起他带着浅浅梨涡的嘴角。
  “不和便不和,三个女人一台戏,听闻姑娘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不和也属常理。”他反问过后,又状似深明大义道。
  “只是我不明白,公孙大人身为二小姐的生身父亲,为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但凡你愿意在今日出手之前亲自上山观察一番,就知道我这几日在山间,住的向来是最好的那间禅房,平时除了天家,几乎无人敢住。就这,还叫家道中落吗?”
  铿锵有力的回声,敲击在禅房空旷的地面上。
  公孙云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九皇子,看似玩世不恭,但说起话办起事来却是有条有理,有模有样。
  他的指责叫他的确有些无地自容,羞愧于对女儿的怀疑,但更多的,还是感叹自己的大意,竟然叫这个纨绔钻了空子,看了笑话。
  “殿下教训的是。”良久,他才再次俯身,再次认命地朝他作揖行礼。
  “此番是臣考虑不周,行事鲁莽,既伤了女儿的心,又害得殿下操心,实属臣的不该。”
  “哎,我们说话归说话,你怎么又行上礼了?”李怀叙又似诧异道,“公孙大人您老行礼,日后叫我这个做女婿的可该如何是好,总不能陪着妻子回门的时候直接给您磕个响头吧?”
  “臣不敢!”公孙云平继续躬着身。
  李怀叙不满道:“行了行了,知道您不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孙大人还是赶紧起来吧。”
  公孙云平这才稍稍直起自己的背。
  “咱们还是再来说说,你家那个胆大到敢来寺庙里监视我的仆人该如何处置吧。”
  李怀叙饶有兴致,公孙云平却是后背陡然又冒了一滴冷汗。
  他就知道,有把柄落到这个纨绔手里,他必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他试探问:“不知殿下欲如何处置?”
  “不知道啊。”李怀叙纠结道,“毕竟是您府上的人,我若是直接处置,好像不大妥当,可若是交给您处置,那接下来还有您夫人,您女儿,难道您真的下得去狠手,一起教训她们吗?”
  接下来还有?!
  公孙云平真想劝他别太过分了。
  但毕竟是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他说的那个仆人,此刻若是正在他手中,那他怀疑自家女儿,亲自跑到寺庙里来捉奸的丑事,便要瞒不住了。
  他眉间紧锁,未置一词,仔细琢磨着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须臾,好似茅塞顿开,再次试探地问:“殿下近来可是需要臣办什么事?”
  “我就爱同公孙大人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李怀叙立时拍手,显然公孙云平这话,是真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实不相瞒,公孙大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吧,没什么别的坏毛病,就是花钱容易大手大脚。可我尚未成亲,于朝堂之上也并未有何建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封不得亲王,待遇也就较其他几位皇兄差的很远……”
  公孙云平向来不喜欢纨绔。
  但这个时候的他不得不承认,万幸眼前这个九皇子,是个纨绔。
  他若是同其他几位皇子一样,也有夺嫡的野心,那今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也许会是要他杀人越货的事情了。
  可万幸,他只是要钱。
  他垂首,神情终于能够松弛:“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只是不知,殿下需要多少,臣又该在何时给到殿下?”
  “不多不多,几箱黄金,几箱珠宝,公孙大人看着给就是了。”李怀叙道,“不过近来快要成亲了,我被母妃看的紧,私下里与公孙大人往来怕是不成了,这些东西,您到时候就添在二小姐的嫁妆里,成亲那日,我自有办法将其拿到手。”
  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几箱黄金,几箱珠宝,居然还敢说不多。
  公孙云平蹙眉,不禁担心起女儿将来的日子:“那其它嫁妆?”
  “其它嫁妆自是二小姐的嫁妆,我堂堂一个皇子,难道还要靠觊觎媳妇儿的嫁妆过活不成?公孙大人未免太过将人看扁了!”
  还真不一定。
  公孙云平心下腹诽,面上却并不敢多言,只拱手道:“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殿下吩咐臣之事,臣必定为殿下尽心竭力地办好,只盼殿下能与小女尽早完婚,喜结连理。”
  “那便,多谢公孙大人美意了。”
  —
  公孙云平这日是面无表情回到家的。
  公孙遥因为还要待在寺中抄写佛经,为江氏祝祷,所以还得过两日才能回来。
  他独自下了马车,刚进去厅门,便听见公孙玉珍活泼灿烂的笑声:“父亲!”
  公孙云平没有应她。
  他好像攒了一天的怨气,在公孙遥面前不能发泄,此时此刻,背着暮霭沉沉的天色,才终于将要爆发。
  赵氏率先觉察出不对,叫公孙玉珍领着弟弟妹妹们先下去,自己则款步上前,想要给公孙云平捏捏肩膀。
  岂料她的手被一把挥开。
  “去给迢迢再准备多一份的嫁妆。”他沉着声道。
  “你说什么?”赵氏顿时也收起了满脸的柔情,“为何还要再添一份?照玉珍和玉昭的一样给她难道还不够吗?话说你今日去那济宁寺,可有看到什么穿白色狐皮大氅之人?”
  “快休要提那件大氅!你当那件大氅是谁送给迢迢的?是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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