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顺着她的目光看,也颌首,“的确是胖了。”又回头,笑吟吟看着她,眼带促狭,“我看妹妹也丰腴了不少。”
是丰腴了不少。
今晨霜华给她腕上戴镯子还在说,“姑娘近日胃口好,这镯子戴着也略紧了些呢!”
只是这话丫鬟说得,他却说不得,姑娘立马横眉竖眼地看他,冷冷笑,“既嫌我胖了,不如早早打发了我,也省得我在哥哥面前碍眼。”
她起榻要走,被谢珩拉住手腕,一把拽进了怀里。
云奚还要挣扎,他暗暗用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于是姑娘渐渐消停下来,只是别开了眼,一脸的恼意,半点不看他。
“妹妹这脾气是一日比一日大了。”他微微叹气,“现在与妹妹打趣的话竟是也说不得了?前些时日,妹妹将我比作钟无艳,我也没有这样恼过。”
“那如何一样?”她自有歪理反驳他,“哥哥本就是钟无艳,可我却不曾胖过。”
“好好好。”他也顺她心意,温柔小意的哄她,“我难得来一趟,妹妹就别与我置气了。好好陪陪我,和我说说话罢。”
她也乖顺,轻轻靠去他胸膛,“哥哥要和我说什么话?”
“什么话都行。”他摸了摸她乌黑的发,“很久没见妹妹了,想看看妹妹,也想听听妹妹的声音。”
云奚在他怀里想了想,仰头问他,“哥哥这些日子怎么没来?”
谢珩“唔”一声,敷衍她,“翰林院里事忙。”
“哥哥又诓我。”云奚忿忿,又问他,“那哥哥今日怎么来了?”
“今日休沐。”
她再逼近,“那哥哥上午怎么没来,这时才来?”
谢珩叫她问得没法子,无奈失笑,“妹妹饶了我罢,再问下去,妹妹又要寻由头来与我置气了。”
云奚冷哼一声,从他怀里起来,娇娇柔柔地靠去美人靠上,“哥哥自己做了亏心事,倒把这由头安我头上,说我故意置气,真真是个黑心黑肺的。”
“怎得就生了这样一张不饶人的嘴?”谢珩眉眼含笑,走过来,要拉她从美人靠上起来,“也别日日只躺着,多出去走走。先前又是你闹着要出来,现下出来了反而日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云奚不肯起,反倒翻个背给他瞧,“有什么好走的。一出去后头乌泱泱的跟着人,烦也烦死了。”
她的任性撒娇拿捏得恰到好处,谢珩也极吃这一套,绕到她面前俯下身来看她,“谁跟着你?”
第105章 直往江州去
“不就是府里的这些人。走哪儿跟哪儿,讨人厌。”
“他们怕你憋闷,陪着你说说话罢了。你要是嫌他们烦,叫他们离远些就是。”
云奚拿袖掩着面,只露出一直滴溜溜的眼来瞧他,“哥哥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谢珩把她遮面的手拿下来,眉眼温柔,“我把妹妹送出来,不就是想着让妹妹开怀些。”
又故意道:“妹妹若是不高兴,不如重新回府跟我住去?”
“才不要。”她立马拒绝,又笑得娇俏去搂谢珩的脖颈,“哥哥说好的,那我明日出去玩哥哥可不许恼。”
“不恼。”他看她亮晶晶的眼,轻轻刮她鼻尖。
两人难得融洽,在屋子里亲亲密密得腻歪了一下午。直到酉时日落,霜华打帘进来问晚膳用些什么,谢珩才起身。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儿用饭了。”他俯身,勾了勾云奚小巧圆润的鼻尖,“你多吃些,抽了空我就过来看你。”
说完,也没管姑娘即刻耷拉下来的脸,径直离去。
谢珩到醉仙楼时,陈淮安已经到了。
两人相携入酒楼,旧识故交,高谈阔论,惺惺相惜,推杯换盏起来也格外顺畅。
待酒过三巡,陈淮安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直接趴倒在了酒桌上。
与他对坐的谢珩却是清醒,微敛着眸,指尖捏着那加了药的酒盏,慢慢摩挲。
药材铺的掌柜带着小厮进来,先让人将陈淮安扶了下去,才过来对谢珩拱手道谢,“此事麻烦谢大人了。”
又道:“本来这样的事不敢来叨扰大人,实在是家主催得紧,我家这位公子又是个执拗的主儿。若不是出此下策,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江州去。”
谢珩不声不响听完,才将酒盏搁下,问他,“你们何时出发?”
“现在就出发。”掌柜道:“去江州的船早已经备好了,只待公子上了船,就直往江州去。”
等到他翌日酒醒,船已过了万重山。
谢珩颌首,待掌柜几人离开,也起身,往外面去。
栖迟忙跟上来问,“公子,回哪儿歇着?”
谢珩席上也喝了不少,眼明心亮,头却是沉的。他抬手,揉了揉紧锁的眉头,懒散道:“去桐花巷吧。”
云奚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掀被上榻,然后身侧重重压了下来,紧接着就是熟悉的手环在她腰上搂着。
她在他怀里扭了扭,闻见那浓重的酒气,忍不住皱眉,“又去哪儿喝花酒了?喝得这样醉醺醺的。”
“没喝花酒。”他把头埋进她颈里,嗅那甜腻腻的香,“不过与同僚去醉仙楼喝了几杯。妹妹放心,我有妹妹,外头的于我而言便都是胭脂俗粉。”
云奚“哼”一声,还要嘟囔,被他翻过身来,一抬下颌,就吻了上去。
她身上的甜香,和着他身上的酒香,纠缠混杂,她要上天还是下地狱,皆由他来定。
次日云奚出门去,只带了霜华和莺时两个。
主仆三人,沿着朝平街一直走,路过胭脂铺子,茶点果子,俱都要进去逛一逛,瞧一瞧。
第106章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哥哥
等这一溜圈逛下来,莺时手里头都抱满了东西,撅着嘴对云奚道:“姑娘,实在拿不下了,要不明儿咱们让阿裴跟着出来罢。”
阿裴是宅子里守门的小厮。
“好啊!”云奚道:“那明儿便把你留在家里好了。我带霜华和阿裴出来就行。”
“啊?”莺时即刻耷拉下脸来,不情不愿,“那还是奴婢出来好了,奴婢拿得下的。”
云奚和霜华俱被她逗笑。
到底是怜她年纪小,拿不到许多,剩下的半条街云奚也不逛了,就要领着她们两个回家去。
途中路过一个药材铺子,门匾底下悬了面幌子,上面一个大字——陈。
这是陈家的药材铺子。
云奚慢悠悠打底下走过,目不斜视,只顾与霜华两个说笑,半点不曾留意。
三人回了桐花巷。
刚到门口,守门的阿裴忙不迭跑出来,“姑娘可算是来了。公子来了,正四处寻姑娘呢!”
“哥哥来了?”
云奚诧异,抬眸瞧了眼天色,日头高高悬着,午时正当头,是以蹙着眉问阿裴,“怎么这时过来?”
往日从不曾有过。
“小的也不知道。”阿裴面露难色,凑过身来悄声提醒云奚,“公子似是喝醉了酒,正发脾气呢,姑娘一会儿说话可要当心些。”
谢珩坐在正堂的椅上,只手撑着眉,下颌紧紧绷着,满脸冰冷。
宅子里的奴仆也俱跪趴在地,战战兢兢。
云奚满心疑虑,提着裙进来,小心翼翼唤他,“行知哥哥?”
谢珩放下手,抬眸看过来,一双眼里仍旧冰冷冷,见是她,那冰才慢慢化去,渐渐温和下来。
“妹妹去哪儿了?”他方才发了阵脾气,心绪还没有沉稳下来,声音也带着些喑哑。
“我……”云奚提着心,迟疑着回答,“我带着霜华和莺时出去玩了,昨日不是同哥哥说过了么?”
他略想了想,才点头,“是说过了。”
这才微微一笑,春雪消融,那眼里的霜寒也尽消了,“我一时忘了。”
谢珩起身过来牵她,郎君身上的酒气浓重,隔了老远也能闻见,更别提那清隽眉眼里的醉意。
云奚抬眸看他,眼里的担忧不加掩饰,“哥哥怎么了?怎么白日里也喝这样多的酒?”
“无事。”他将底下奴仆都遣散了,才去抱她,话里不无轻叹,“我还以为妹妹走了,好在是虚惊一场。”
“哥哥是不是喝醉酒了?”她抬手,头一次轻抚他的背脊,像往常他轻抚自己一样,声音也柔软,说不出的温情款款,“我不走,我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哥哥。”
谢珩是真的醉了。
云奚将他哄去榻上安睡,又让莺时打了盆水来,亲自给他擦脸,好叫他睡得舒服一些。
谢珩翻个身,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妹妹别走。”
他仍心心念念惦记着她,云奚也软着嗓子去轻哄他,“好好好,我不走。哥哥别抓了我的手了,好疼……”
话音落,谢珩当真放开了手。
第107章 窃听
云奚低头瞧,手背上深深两个红印子,竟是叫他捏出来的。只得叹气,去镜台上想要寻软玉膏来抹。
没寻见。
偏偏此时莺时出去倒水了,就连霜华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她提着裙,出门来寻,却在廊檐底下的树影里听见霜华和栖迟两个隐在暗处说话。
“公子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不是那个陈淮安陈公子。”栖迟道:“他方才去了咱们府里,找咱们公子问姑娘的下落,还说什么就算她不是江家姑娘,也要娶她回去做夫人。公子这才恼了,又怕姑娘当真叫他带走了,这才眼巴巴跑了过来。”
他一摊手,“可巧了嘛不是?你们正好出去了,公子瞧不见姑娘,自然发好大一通火。”
“陈公子?”霜华听了皱眉。
“哦,对了,你不认识。”栖迟一拍脑门,解释,“就是此前姑娘定的一门亲,公子上一次去阳夏将姑娘带来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竟来了上京找咱们姑娘?”霜华讶异。
“可不是嘛!”栖迟撇撇嘴,“要我说,也是个痴情种。只可惜,遇上了咱们公子。听说,这几日一直都在上京城里四下寻人呢!”
他好心提点霜华,“你这些日子,多看着点姑娘,别叫她往外面跑了。若是她跟那陈家公子走了,咱们几个就等着跳护城河里谢罪吧!”
霜华点点头,自是应了下来。
和栖迟分开,她提裙上台阶,推门进房,看见云奚垂眸坐在镜台前。
见她进来,心烦意乱,满脸不悦,“你去哪儿了?怎么叫也叫不应。”
“奴婢去厨房里给公子熬醒酒汤去了,栖迟说晚些公子还要去翰林院上值。”霜华随便寻了个缘由,又看着她的脸色不解问,“姑娘怎么了?”
“我手背红了。”云奚把手背凑她面前给她瞧,“本来想找软玉膏涂一涂的,偏偏在镜台上怎么找也找不到。”
“软玉膏奴婢收进柜里了。”霜华暗自松了口气,去柜里拿来软玉膏给云奚抹上。
冰冰凉凉的膏体抹去了手背,云奚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下来,“不必收起来了,就搁在镜台上罢,省得以后又寻不见。”
霜华哪敢置喙,依言搁在镜台上。
刚到未时,谢珩就醒了,云奚亲自端来解酒汤给他服下。待他用完,又接了碗交给莺时,自去取了外衫来替他穿。
当真是做足了一个外室应有的本分。
最后帮他束腰带时,却反被谢珩轻轻一拉,姑娘整个人便跌进了他怀里。
“怎么今日这样好?”他恍若无人,搂着纤腰蹭她的脸颊,“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想让我知道?”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她嫌痒,素手推开他,满脸的恼,“倒是哥哥,下次喝了酒就别往我这处来了,我这宅子里的人胆子小,今日被哥哥吓得够呛。”
谢珩轻笑,搂着她不让她离开,“那妹妹被我吓住了吗?”
“你说呢?”云奚没好气睇他一眼。
第108章 盛集
“分明昨日说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你们那翰林院里的人知道他们的探花郎是这个德行吗?”
“好利的嘴。”
谢珩使了个眼色,霜华和莺时齐齐退了出去。
“我来尝尝这嘴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笑得风流又恣意,抵着姑娘的腰,将她压去窗子前的镜台上,重重吻了下去。
他居高临下,她节节败退,最后不得已,被迫踮起脚来。
还是不够。
谢珩索性推了镜台上的东西,扣着姑娘的腰将她放了上去。
“欸,我的簪子和珠钗……”云奚弯身想去捡,被他拽了回来,“我给妹妹买新的。”
又是一个呼吸绵长的吻,他霸道强势,将她死死扣在怀里,恨不能拆吃入腹。
云奚一开始抵抗,抵抗无用,也只能慢慢开始顺着他,甚至回应。
于是他也逐渐冷静,心满意足。
最后抵着她额头,声音里有愉悦后的餍足,“真不想去翰林院,想就这么永远抱着妹妹。”
她被他吻得气都不顺了,轻轻喘,闻言咬唇睇了他一眼,“那哥哥就别去了,只与我在这儿厮混罢。”
他轻笑,抬手捏她脸颊,“那可不行。”
翰林院还是得去,他整袖理袍,收拾妥当,又是那个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
又来交代她,“这几日无事,就待在宅子里。”
话音落,姑娘的脸即刻耷拉下来,满脸不高兴,蹙眉哼他,“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将我关在屋子里?”
“没有。”谢珩忙来哄她,是温柔多情的郎君,“这几日上京城里乱,不知哪来的劫匪流窜到了这里,外头人心惶惶的,我也怕妹妹出了差池。等过几日劫匪抓到了,妹妹再出去,我也安心。”
“你又唬我。”云奚半点不信,“我白日才出去的,都没听人家说有什么劫匪。分明就是你又反悔,不让我出去,还找这一大堆的借口。”
她一时就恼了,别过身子,闷声闷气的掉眼泪。
谢珩无奈失笑,“这也值当妹妹哭一场?”只得退一步,好声好气地顺着她,“好好好,妹妹出去便出去,只是要带着阿裴,好叫我放心,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姑娘嗔一句,这会儿就慢慢收了泪,真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谢珩走后,霜华和莺时进来收拾镜台。
簪子和珠钗都是金玉做的,摔下去倒是无妨,只是可惜了那一瓶软玉膏,撞到了墙边,外头的瓷罐碎得不成样子。
“丢了罢。”云奚在旁看着,淡淡吩咐。
第二日,照常领着霜华和莺时出门,只是后头多跟了个阿裴。
他比莺时还要小上一岁,最是个年轻气盛,机灵鬼怪的,见她们闲逛,凑上来出主意,“姑娘何不去明佛寺玩?今日初一,那里有盛集,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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