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卓绵笑了下说:“师姐既然这么关心陈野望师兄,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他呢,万一我骗你怎么办。”
李曼措手不及,被她噎了一下。
林卓绵放缓语气,耐心道:“师姐跟他应该比跟我更熟,不是吗。”
李曼半天没出声,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女孩子来。
林卓绵不喜欢这种被打量的目光,直截了当道:“师姐要是没别的问题要问,我就先回去了。”
李曼没拦她,只是在她转身的同时,语气很平淡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不知道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回到观众席上,范范迫不及待地问:“李曼跟你说什么了?”
林卓绵看见李曼已经从通道进来,便道:“回去再说。”
上半场经管领先环院两分,到了下半场,两队不再保存体力,各自放开了打,陈野望连着投进几个三分球拉开了差距,还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获胜已然没有悬念的时候,空接风车帮队友补进了两分。
裁判宣布结果,经管的几个队员兴奋到站起来把手举过头顶鼓掌和吹口哨,陈野望唇边也逸出了浅淡的笑意。
“经管这次靠陈野望一雪前耻了,去年被打得落花流水,今年就总冠军。”范范说。
林卓绵一边鼓掌一边问:“他大四的时候没参加吗?”
“他实习没腾出空来,就没上,”范范想到了什么,“那时候咱大一,要是当时他参赛了,你又正好去做志愿者,说不定早就认识他了,没准这会儿都把人追到手了。”
林卓绵觉得如果身后的李曼听见这句话,应该不会很高兴。
直到散场的时候,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李曼的座位空空的,比她走得早。
经管篮球队庆功宴。
“今天赢得这么爽,望哥不得喝两口啊。”
一只玻璃杯被递到陈野望面前,他拒绝了:“下午组里有任务。”
喻腾笑嘻嘻地说:“少喝点没事儿吧。”
“我喝水。”陈野望说。
“喝水多没意思,”喻腾拿过一边的酒瓶看度数,“水有六十多度吗……我操六十多度,这谁拿的啊?”
陈野望眉骨微抬,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刚烧开的有一百度,想喝可以试试。”
喻腾:“……”
这时候有人把比赛之后拍的捧奖杯合影传到了球队的聊天群组里,提议大家一起发一条朋友圈做纪念,很快得到了热烈的响应。
喻腾发着朋友圈,随口问陈野望道:“望哥,你后来看见林师妹消息没?是不是得谢谢她给了个好彩头。”
陈野望的手指顿了一下。
“你谢吧。”他说。
喻腾没注意到陈野望回避了赛前是否收到林卓绵消息的那一问,说了声行。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把手机放回桌上,正要夹菜,却发现陈野望的视线还停在手机屏幕上。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陈野望按着朋友圈页面靠近顶部的位置,下拉刷新了三次。
每一次刷新,都会收到非常多的点赞,但前两次陈野望点进去之后,又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唯独最后一次,在接近一屏的最新点赞列表上,他停了好几秒。
像是终于看见了一个想要看见的人。
喻腾咽了一口口水,望哥,好像,有情况。
中午林卓绵跟范范买了饭带回宿舍,范范还记得李曼的事情,催着她讲。
“也没什么,就是你还记得上次在朋友圈里看见的陈野望绯闻吗?”林卓绵问。
范范想起来了:“他开车带人回家的那个?”
“你这说法怎么听着怪不正经的……”林卓绵嘀咕,“李曼也看见了,来问是不是我。”
范范“哟”了一声:“所以真是你对吧。”
林卓绵站到宿舍楼前的门禁处刷脸:“……嗯,但只是那天去躲了个雨。”
范范把门拉开:“不是,李曼这人还挺拿自己当回事儿的啊,她既不是陈野望女朋友也不是他妈,管得还挺宽,有本事自己问陈野望去。”
林卓绵评价道:“你跟我想得一模一样,所以我差不多就这么说了。”
“那她呢?为难你了?”范范接着问。
林卓绵摇摇头:“倒没有,说完我就走了。”
她没有告诉范范李曼最后加的那句话。
两个人拐进宿舍,骆锦和冉沛柔还没回来,林卓绵把热得发烫的圆形餐盒放到桌上,看见手机上来了一条新消息。
是喻腾说谢谢她赛前的祝贺。
她腾出手回了,回完之后揭开餐盒的盖子,高温的水雾被释放到空气中,她抖了抖指尖沾上的水汽,在等待餐盒变凉的间隙里,打开了朋友圈。
陈野望发了一张球队的合影。
他被簇拥在照片正中,手捧奖杯,神色散淡地望向镜头,身后是观众席的人山人海。
林卓绵给他点了赞。
脑海里却不知怎么回响起李曼说的那句话来。
又过了几天,她才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天她上午从图书馆自习完,去了最近的食堂,路上的银杏树落了满地金黄的叶子,踩过去有种软韧的触感。
正是午间放学的人流高峰,食堂的队从窗口一直排到门边,从门口吹进来的风已经算得上冷。
林卓绵等了好半天,才终于轮到她打饭。
刷完校园卡,她端着托盘去找座位,这种时候在食堂里走路会变成一件比较惊险的事情,生怕前面有谁突然停下,或者左右两边的人撞过来。
林卓绵左顾右盼观察着情况,在人流中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前进,没防备身后被人不小心推了一下,她赶紧抓稳了托盘,这才险险没让碗里的汤泼出去。
但托盘的边缘却抵上了前面一个男生的背部。
对方转过身,林卓绵赶紧收回盘子道歉。
男生长得高,她需要仰着脸才看得清。
视线中出现了陈野望出色的五官。
林卓绵在道歉的末尾补上一句:“……师兄。”
陈野望应了一声,垂眸看她:“一个人吃饭?”
林卓绵觉得他是在邀请自己,说对的时候,眉眼都生动起来。
陈野望眼尾多了点促狭,声音却正经得很:“看你要这么多,还以为两个人吃。”
作者有话说:
还是想跟绵绵吃饭啦,嘴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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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热带鱼
林卓绵:“……”
林卓绵:“其实是两个人吃的, 我肚子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叫要不别吃了吧,另一个叫多吃一点也没事儿。”
不过她还是跟到了陈野望旁边。
这个时间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是最难找的, 林卓绵跟陈野望走了好长一段路, 分开的单座不少, 对面或者同排的却几乎没看到。
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师兄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坐吧,陈野望忽然说:“那里。”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发现靠墙根的地方有两个坐对面的男生马上就要吃完饭了,已经放下了筷子在背书包。
他们过去的时候, 座位刚好空了出来。
食堂的采光不太好, 白天也会亮灯,林卓绵在陈野望对面坐下, 一抬眸意识到他正看着自己。
乌黑的眼珠蒙着一层浅光, 眼神却并不专注,像在思考某个问题, 而问题同她有关。
“师兄?”林卓绵叫了他一声。
陈野望回过神, 淡淡地说:“吃饭吧。”
林卓绵看出他在想事情,怕打扰他,一直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 她听到他问:“明天上完微观经济学之后,有别的安排么。”
林卓绵嘴里有东西, 鼓着脸颊摇头。
陈野望看她这样, 却不说话了。
仿佛刚做下的决定又产生了动摇。
陈野望不是会时常犹豫的人, 林卓绵觉得他好像不是想约自己出去。
她想了想问道:“师兄, 你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陈野望没遮掩, 说是。
又道:“我父亲想请你去一次家里。”
林卓绵呆了呆:“啊?”
陈野望放下筷子, 声线一如既往地清朗:“带你去做作业那天有人看见了,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话给他。”
林卓绵立刻想到了篮球赛那天李曼问她的问题,猜到了“有人”是谁,也猜到陈野望的父亲为什么想见自己。
她轻声问:“那师兄带我过去,是为了解释清楚安抚叔叔?”
“不是。”陈野望说。
他的语气克制,可尾音却是下沉的,林卓绵能感受到他在压抑某种情绪。
她想自己懂了他的意思。
“师兄要让我假扮女朋友去气叔叔啊。”她说。
陈野望没有反驳她的说法,只道:“我家的情况有些复杂。”
停了停,又说:“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决定。”
坦坦荡荡,没有半分强迫她的意思。
林卓绵笑盈盈地说:“考虑清楚了,我觉得我去的话,有外人在场,叔叔会对师兄客气一点儿。”
陈野望看了她好半天,才说:“这次要什么,还要一个愿望?”
林卓绵叫了一声师兄,真诚地盯着他问:“我帮你就非要还吗。”
陈野望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了一下,扬了扬眉:“那上次的也一笔勾销?”
林卓绵马上道:“那不行,答应就是答应了,不能反悔。”
第二天的微经课林卓绵上得不怎么专心,虽然她答应陈野望答应得很快,好像什么也不担心似的,但其实心里还是会忐忑,下课跟着他去停车场的时候看路也会走神,在主干道上被飞驰而过的单车按了好几次车铃。
不知道陈野望是不是看出来了,在她上车之后,问她要不要吃糖。
她还没说话,陈野望已经略略探身过来,拉开了她面前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袋软糖给她。
橙子味的,她上次买过的那一种。
陈野望递糖给她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对方,他平淡出声:“紧张吗?”
林卓绵告诉他不紧张。
陈野望发动了车子,边打方向边问:“不紧张手怎么这么凉。”
林卓绵说:“可能有点儿冷。”
陈野望伸手开了空调。
然后看她一眼,又说:“不用太重视,就当去玩,那边的房子原本是我外公的,我母亲给布置得很漂亮,养了很多热带鱼,你喜不喜欢。”
林卓绵的注意力被他说房子是束康时的给吸引,还在揣测其中的利害关系,说话便没过脑子:“……还行,我不挑食。”
陈野望挑了下眉。
林卓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封软糖的塑料袋被她捏出了轻微的响声。
“看来还是紧张。”陈野望说。
林卓绵没想到陈野望家那么远,车开了快两个小时,一路到了近郊,又盘山而上,在半山腰的地方驶进一条宽敞的车道,开了十几分钟,停在一处庭院外。
庭院非常宽敞,覆盖着整片的草坪,正对着住宅楼的落地窗,草坪上还有一座镶有灯饰的白色大理石喷泉,正向外喷洒着源源不断的水流,衬着庭院后的晚霞与暮色,像一幅赏心悦目的插画。
陈野望熄了火,却没急着下车,看着前挡风玻璃外的景象,对林卓绵说:“一会儿如果有任何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我。”
他的表述不够直接,林卓绵追问:“比如呢?”
陈野望偏过头来看她,忽然伸出手,替她将碎发理到了耳后,手掌顺着她的肩向下滑,快到腰际的时候,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压了一把。
林卓绵没有准备,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比如这样。”陈野望低低地说。
他在女孩子小动物一样干净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掌心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
刚才被他绾过去的一缕长发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林卓绵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她说好。
陈野望松开她,推门下车。
林卓绵的动作有些慢,他也没有催,站在车身一侧,等得很耐心。
陈野望家很大很空,看起来人气不太旺,一进门的时候有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过来迎他们,陈野望说:“这是方姨。”
林卓绵跟对方打招呼:“方姨好。”
方姨热情地给了她回应,又跟陈野望说:“先生在楼上书房。”
陈野望“嗯”了声:“不急,先带绵绵转转。”
林卓绵没听他这么叫过自己,睫毛一颤,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他。
陈野望平静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而方姨听到这个称呼,露出了几分欣慰的表情:“我就说你不是骗你爸爸,先生这两天在家里发脾气,说你假谈恋爱,是给他上眼药,一会儿好好解释解释,别让他再生气了。”
陈野望笑了下,没有接茬,只是低头对林卓绵说:“去看看跟你说过的热带鱼。”
林卓绵只在海洋馆里见过这样大的鱼缸,有一整面墙那么宽阔,蓝色透明的水体中,游过一群漂亮的观赏鱼。
有鱼靠近缸壁,她用指尖隔着一层玻璃去碰,鱼马上被她吓走了。
“为什么害怕我啊。”林卓绵有些懊恼。
陈野望轻描淡写道:“可能是因为你不挑食。”
林卓绵:“……”
离鱼缸最近的影音室敞着门,整栋楼其他地方都整整齐齐的,唯独这一间乱得非常扎眼。
林卓绵多看了两眼,陈野望主动说:“想看可以进去。”
室内的幕布没有卷上去,安静地垂落在房间前端,沙发上放着一条毯子,一半耷拉在地上。
房间看起来很久没有打扫过,靠墙的柜子上都积了一层经年累月的灰。
柜子里放着成排的电影光碟。
陈野望的眸色有些复杂:“这些是我妈妈的上大学的时候收藏的,现在没人用光碟了,她也挺想得开,都放在这没带走。”
见林卓绵愣怔,他说:“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从这里搬走了。”
林卓绵无意探究陈野望的私事,便转移话题道:“看来阿姨很喜欢看电影。”
陈野望点点头,神色淡然:“她学的是编导专业,结婚之前的男朋友是个导演,可惜被我外公拆散了,那时候谁都不知道我父亲家里的产业就剩下个空壳。”
林卓绵没想到陈野望会跟她说得这么详细。
“那你跟阿姨还有联系吗?”她问。
“有,”陈野望的声音骤然降温,也含着无奈,“她希望我能跟舅舅走得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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