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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陈野望吃醋的算盘落空，她败下阵来，眼神落到他衬衣上的酒渍：“师兄的衣服不换吗？”
“我去洗澡，你先睡。”陈野望说。
林卓绵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问：“我去哪儿睡啊。”
陈野望起先没往别处想，直到发现面前女孩子看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于是他反问的语调也跟着意味深长起来：“你想去哪儿？”
第37章 谈恋爱哪能耽误学习
林卓绵记得陈野望这里是没有客房的。
她没作声, 但耳朵却烧了起来。
陈野望垂下手，轻描淡写地说：“行了，不用害怕, 你睡卧室。”
“那你呢？”林卓绵追问道。
陈野望的眉尖挑了起来：“想让我也睡卧室？”
林卓绵不说话了。
陈野望看她的反应好笑, 简简单单道：“我睡沙发。”
他又想起什么, 随口问：“明天早上有课么？”
林卓绵说有，八点的专业课。
“医学部这么喜欢安排早课，”陈野望拿出手机定了闹钟, “那记得早点起床。”
他给林卓绵拿了备用的洗漱用具，又取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放在床上, 说如果她需要的话可以穿, 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林卓绵是第一次进他卧室，他用的是没有任何图案的灰色床品, 平整干净, 没有褶皱，室内散发着浅淡的无火香薰气味。
陈野望的睡衣太大, 她就只穿了上衣, 纽扣即便系到最上面那一颗，还是会露出锁骨和锁骨下面不小的一片皮肤。
二月底严格来说还是冬天，睡觉是要盖不算薄的被子的, 但林卓绵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觉得好热，把被子推到腰际, 无意间抿了下唇上被陈野望亲过的地方, 立刻回忆起他的一呼一吸, 细微的表情变化, 还有传递给她的温度, 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睡不着。
她拿出放在枕边的手机, 还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不知道撑不撑得到明天早晨。
关灯前她看过，陈野望床头的充电器跟她的手机不是同一个型号，充不了。
林卓绵趁手机还有电，给范范发了一条微信：“我谈恋爱了！”
范范经常熬夜，今天也在线，很快就给她回了：“陈野望终于回来了？”
之前她在门口等的时候，范范隔一会儿就问问她见没见到陈野望，跟她说实在不行先回来，别一个人在外面待到那么晚。
“回了，十二点左右回来的。”林卓绵说。
范范看起来不太满意：“他就让你一直在那儿等？等到十二点？”
林卓绵替陈野望说话：“他跟我说了可能回来得很晚。”
范范那边显示了好一会儿的“对方正在输入”，像是欲言又止，但最后她只说：“算了，谁让你喜欢他。”
又道：“受累打听一句，他现在没在你旁边吧？”
“没，他去睡沙发了。”林卓绵说。
范范马上问道：“是经过了复杂的思想斗争，还是挣扎都没挣扎就去睡沙发了。”
林卓绵没懂：“睡个沙发为什么还要进行复杂的思想斗争，又不是去睡下水道。”
对方好半天没回她，让林卓绵觉得正在进行复杂思想斗争的其实是手机另一端的范范。
不过范范并没有跟她展开深入讨论：“你睡吧，明天再说。”
跟范范聊完天之后，林卓绵的手机电量果然没能撑到第二天早上，闹钟没响，她正睡着，忽然听见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伴随着陈野望清冷的声线。
“绵绵，起床了。”
林卓绵的意识开始回笼，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慢慢走到门边，半闭着眼睛拧开门把手，用刚起床的声音问他：“现在几点？”
陈野望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回答。
面前的女孩子只穿了一件他的睡衣，衣领已经歪到了一边，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一根小巧精致的锁骨在乌丽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睡衣底下是白皙纤细的双腿，膝盖和脚踝泛着淡淡的粉色。
林卓绵没听见陈野望的声音，睁开眼睛时看到他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她一下子想起来自己现在穿着什么，脸立即蹿红了。
陈野望看她一眼，伸手将她的衣领正了过来：“什么睡相。”
仿佛不用猜就知道她衣冠不整是因为昨晚睡觉的时候不老实。
接着又说：“收拾好送你去上课，早饭路上吃，不然来不及。”
他看林卓绵还站在原地，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抓紧时间。
林卓绵回过神来，跟他开玩笑：“师兄你刚才好像养小孩儿的家长。”
陈野望不置可否：“师兄可不白养。”
林卓绵卡着点进了教室，一眼看到帮她占了座的范范，在助教点名之前，她把自己塞到了座位上。
范范“哟”了声：“还以为您不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递了个带数据线的充电宝给林卓绵。
林卓绵笑眯眯地接过来：“谈恋爱哪能耽误学习。”
范范撇撇嘴：“得了，看你那样，这节课能听进去一半不错了。”
趁助教还点名，她迅速盘问了一遍林卓绵昨晚具体的细节，听对方讲到是陈野望先主动的时候表情舒展了一些，但听着听着，又提出了异议：“陈野望怎么这么冷静啊，还有空想想你第二天是不是上早八，感觉他一点儿都不兴奋。”
林卓绵认真地跟她讨论了一下：“那怎么才叫兴奋？”
范范理所当然道：“要是我肯定当场把你这样那样啊。”
顺便配合着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神态。
林卓绵说：“那他还是别兴奋了，我想象不出他做这表情。”
正好这时候助教点名点到了她和范范，两个人学号挨在一起，一前一后答了个到。
答完到之后，林卓绵接着话茬继续说：“你上学期不还觉得他对我挺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挑三拣四了。”
范范说：“废话，那时候是为了鼓励你，现在人已经成你男朋友了，我作为你姐们儿，不得站你这边对他高标准严要求？”
陈野望送完林卓绵之后顺路去了一趟院楼，陶教授昨天让他有时间的时候过去取一份资料。
他到的时候八点刚过，老陶还没来，他先去办公室拿了东西，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一脸疲倦的喻腾。
对方说了声“望哥”，又说：“你现在有空吗，我导让我过来帮系里面试科研助理，这一大早的困死我了，你能不能过去帮着带带眼？”
陈野望说“行”，把老陶办公室的钥匙放回门框上。
他抬手的时候，露出了腕上的黑色线绳，小小的贝母轻柔地闪着光。
喻腾盯着看了几秒：“望哥，你手上那个是手链？”
语气有些意外，因为看着不像是会出现在陈野望身上的东西。
陈野望收回手，说：“护身符，女朋友送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喻腾却重重地一愣，过了片刻，才将不少事情联系起来：“林师妹给的？你俩……”
陈野望从容不迫地看着他。
喻腾懂了，“啧”了一声：“那你这还是喜欢人家呗，一开始还嘴硬什么都不说。”
陈野望没否认，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转而问他是什么项目在招科研助理。
喻腾拿出手机打开文档给他看，陈野望翻了两下说：“知道了，这个之前老陶拿来让我帮忙找过能参考的模型。”
“我说那模型看着那么完善，还以为哪个负责人青教做的，不过你也忒忙了望哥。”喻腾说。
陈野望跟喻腾去了面试的会议室，外面已经有七八个研一的师弟师妹在排队。
半上午的时候陈野望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收到了林卓绵的消息。
海绵蛋糕：“师兄，我查你们专业的课表了，你下午是不是有课，我能陪你去上吗？”
陈野望对着几行字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喻腾在旁边咳了一声，凑过来低声问道：“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会议桌另一端坐着的男生正紧张地等着他们宣布结果。
“你觉得呢？”陈野望反问道。
“还凑合吧，但感觉不如之前那个姑娘，先给个八十五分成吗。”喻腾说。
陈野望说可以。
喻腾没急着打分：“我还以为你觉得他挺好呢，刚才他说到最后，你那表情跟什么一样。”
“什么。”陈野望淡淡地问。
喻腾绞尽脑汁地思索，寻找合适的形容：“……对，有点儿像过年的时候我爸看我那刚学会走路的小外甥女，眼神特别柔和，想赶快过去抱她那感觉。”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形象，一时间忘了控制音量，越说声音越大，陈野望抬眸一瞥桌对面表情僵硬的男生，对喻腾说：“你吓着师弟了。”
林卓绵是第一大节专业课下课给陈野望发的微信，他可能是手边有什么事情在忙，过了几分钟才回。
Chen：“今天起那么早，下午不困？”
林卓绵说有点儿困，但是想见他。
Chen：“那你到时候过来。”
Chen：“教七315。”
范范在旁边围观了林卓绵给陈野望发消息的过程，看到陈野望的回复之后忍不住说：“女朋友陪上课这多高的待遇，他怎么不表示一下热烈欢迎呢。”
她撺掇林卓绵道：“你问他愿不愿意你去，让他说两句好听的。”
林卓绵也有些想听陈野望说好听话，于是打字问对方：“你想不想让我陪你去上课。”
“听实话么？”陈野望问。
林卓绵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实话不会是不想吧？”
第38章 小嫂子
Chen：“是不想。”
林卓绵咬了下嘴唇, 而陈野望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话。
Chen：“怕分心。”
正要下坠的心情陡然转折，林卓绵的心脏轻轻地漏掉一拍。
他的意思是，会因为她而分心。
但就算这样, 她想去, 他也还是答应了。
刚刚还在嫌陈野望不说好听话的范范也露出了一副被震撼到的表情。
她心服口服道：“我错了, 陈野望这样的学霸，干什么都比我们普通人高级。”
打量两眼林卓绵的表情，她又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人两句话就把你吃定了？”
林卓绵回过神，告诉陈野望说：“那我坐最后一排, 你就当我不在。”
下午她是快上课的时候才走进了陈野望的专业课教室, 是个大阶梯教室，但需要上课的人没有那么多, 只坐满了前面四排。
她在教室末端坐下, 看见陈野望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窗帘拉着, 阻断了室外的光线,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清他的侧脸和挺直的鼻梁。
这堂课以交流讨论为主，教授做了简单的开场之后便请学生上台展示, 他记得今天轮到谁，叫了一声陈野望的名字。
陈野望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 俯身打开提前拷贝到电脑上的演示文稿, 抬眸站直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卓绵, 眸色轻微地一动, 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然后云淡风轻地开始梳理一篇英文文献。
看得出他是讲东西习惯脱稿的那类人，没有任何背诵的痕迹，有时候遇到中文没办法准确表达的术语，会思考一下，用英文阐释一遍。
他提出了很多自己的观点和评析，讲得一旁的教授频频点头，时不时附和几句，参与讨论。
前半节课结束之后，陈野望要下台，还被教授叫住，站在讲台旁边跟他聊了一会儿。
陈野望个子比上课的教授要高一些，会低头去迁就对方，他边听边回答，忽然教授问：“坐最后一排的小姑娘是你女朋友？”
他微微怔了下，直到教授笑眯眯地指出：“你一直在往那边看，从刚才在讲台上的时候就是。”
林卓绵看着陈野望跟他的教授说话，距离远，听不清内容，只看到陈野望听见某句话之后顿了顿，然后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你是医学部的林卓绵吧，怎么跑我们班来上课了。”
林卓绵说来蹭课听。
“你不是本科生吗，直接来旁听研二的课？”
男生说着就要在她旁边坐下。
陈野望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绵绵。”
男生挺惊讶地回过了头：“望哥？这是你……”
“女朋友。”陈野望说。
对方大概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直白坦荡，在原地占了好几秒钟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望哥，我不知道。”
然后郑重地对着林卓绵叫了一声：“小嫂子。”
林卓绵被这个称呼喊得手足无措，脸唰一下红了。
男生走后，陈野望把手里的电脑放到桌上，在林卓绵旁边坐下：“怎么不应他？”
指的是那声“小嫂子”。
林卓绵说有点儿不习惯。
陈野望侧眸一瞥她：“还是习惯被别人搭讪？”
虽然他的语气很淡，但林卓绵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聊下去的话题，于是转而问道：“你不是怕分心吗，怎么还坐过来。”
但陈野望没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因为我不坐会有别人坐。”
林卓绵想跟他争辩，一转脸却看到前排许多人聚在一起讨论什么，间或有人抬起头来看她跟陈野望，刚才那个叫她小嫂子的男生被围在中间，正连比带划地讲话，喻腾也在边上凑热闹。
她记得那天之后她跟陈野望谈恋爱的事情便在学校里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这个冬春含混的季节，知道陈野望交了女朋友。
之后林卓绵跟陈野望做了很多普通情侣会一起做的事情，一起上自习，去她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餐厅吃饭，在电影院的黑暗里牵手，在围栏上开满蔷薇的操场散步。
其实都是非常普通、平凡，她自己也可以做的事情，但有了陈野望在旁边，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没怎么关注过旁人对她跟陈野望谈恋爱的看法，直到某一个周末跟室友去学校里的咖啡店玩桌游，坐下之后才发现，她们隔壁那一桌是李曼和李曼的朋友。
对方应该是立刻就看到她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有人问李曼知不知道陈野望谈恋爱的事情。
李曼把玩着从咖啡杯上拿下来的杯套，说知道。
那人马上问她不介意吗。
“不介意啊，我觉得他们长久不了，陈野望的心思不在谈恋爱上。”李曼说。
范范咳嗽一声，抬高了音量：“背后说别人不知道小声点儿啊？”
那一桌人的聊天声骤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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