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已经竭尽全力用了十二分力度了,没想到还是措手不及。
从画面上看两个人都没有歇斯底里的举动,但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唐校直接就往后倒了,刘畅隔着屏幕都愣了两秒才赶紧甩开电脑冲出去。
刘畅冲出去的时候,天台上已经完全没有人影了,但是聂让的一边手在紧紧的握着天台的边缘,另一边手抓住了唐校的手腕,整个人都快要被拉断了,画面有些恐怖。
刘畅赶紧拉住聂让天台上的手,试图将他们一道往上拉的时间,余光能看到唐校的另一边手抬起了,好像试图将绑着孩子的绳解开。
他可没有求生的欲望,他不管是聂让撑不住了掉下去,又或者是聂让将他拉起了,反正他的结局最后都是个死,他必须让聂让感受一下撕心裂肺的感觉,他觉得如果此刻他将绳子解开,直接把孩子丢开,聂让的表情和情绪肯定会是相当值得观赏的。
“唐校……”聂让大叫,然后砰的一声,唐校刚抬起的手又重重垂了下去,手臂上被打了一枪。
一个很年轻的警察手里举着枪,开了才后知后觉的啥在那里,其他同事也纷纷赶到,然后赶紧合力将人往上拉,唐校还一直试图挣脱聂让的手,但聂让握住了。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的,但是聂让只觉得跟做梦一样,唐校被铐上的时候,他已经无力理会了,他只是抱着孩子快速跑下了楼,刘畅赶紧也跟着跑下去,而且先他一步到达了车边,亲自喘着气给他拉开了车门。
刘畅开的车子,聂让坐在后面抱着孩子,确定了孩子的身上以及呼吸都正常之后,才深深吸气看前面开车的人,“你不会怕我跑了吧?”
“我怕你打不到车”,刘畅转头看他,目光深沉。
到达医院,孩子很快被抱去检查了,聂让就一直守在门边,刘畅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退开了一截距离,打了电话。
孩子找到了,是该要通知江亦欢的。
刘畅打电话通知了江亦欢后,孩子已经检查好了,没什么事,喂多了点安眠药,但是现在问题不大,给抱回了病房,聂让坐在床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还在睡觉的孩子。
“我已经通知江亦欢了,你……”刘畅走到聂让的身边,垂眸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话,他现在开始个没法给自己洗脱嫌疑的罪犯,孩子是他的,特殊时候可以特别处理,而且唐校的目标本身就是聂让,所以他出现没问题。
但现在,孩子已经没事了,也已经通知江亦欢了,聂让是不是该跟他回去了?
“很急吗?我想再坐会”,聂让抬眸看他,目光脆弱柔和,跟之前那个咬着牙不放手的狠劲已经截然不同了。
“半个小时”,刘畅没说其他的,只是拉了椅子坐到了一旁。
聂让一直握着孩子的小手,刘畅这回坐得近,倒是真实的近距离看清了孩子的脸。
“跟你长得还是挺像的”,刘畅看了看孩子又看聂让。
聂让转头看他,深皱眉头,“你这么说,礼貌吗?”
你要不知道这是他女儿,说一句很像也就算了,都知道这是他女儿了,那自然就是像,不像才危险呢。
刘畅没反驳,笑着悠悠点了点头。
陪着聂让守孩子的时候,刘畅一直低头看手机,他让同事给他发了关于聂让更详细的资料。
聂让作为一个嫌疑人,对他是有所调查和了解的,但是并没有深入到事无巨细的程度,现在,刘畅对聂让的所有事情,突然来了兴趣。
“你以前打算报警校?”刘畅边看手机边开口问聂让。
聂让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他,“你没问题吧?你是什么冒犯问什么,什么不礼貌聊什么?”
这要是审问,乐意不乐意的都得说,但现在刘畅看着模样应该是跟他闲聊,可闲聊的这话题,实在不太对劲,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刘畅笑了笑,后知后觉,想起聂让有案底,他做不了警察,他看着聂让,叹气摇了摇头,“可惜。”
第155章 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聂让不是警察确实挺可惜,但人生并不完全能如愿,很多事情都改变不了,可能是缘分不够,事业,梦想和未来,其实很多时候跟感情很像,有些人吧,怎么看怎么合适,但就是无法在一起,这就是现实。
看聂让不太愿意搭理他了,刘畅倒也就不再废话了。
他看着手机,所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很清楚,半个小时其实已经过去了,但是看着聂让看孩子的不舍目光,刘畅又将时间往后一拉再拉。
直到估摸着江亦欢可能快要到了,刘畅才又开了口,“你打算跟江亦欢打个照面再走吗?”
刘畅这话一出口,聂让就转头看向了他,四目相对,聂让沉默,其实内心里很纠结。
好一会,聂让才开口,“如果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怕是要死好几回吧?”
“走吧……”聂让深吸一口气,然后起了身,没有急着抬动脚步,用俯下身子亲了亲孩子。
两个人一起离开的病房,外面已经有来接手守候的警察。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但是刘畅并没有急着启动车子,他将车窗摇下了一点缝,然后就那样等着,他得到同事消息,江亦欢差不多已经到医院了。
确实,很快江亦欢的车子就停在了医院外,江亦欢和季末一起下车,急匆匆的。
看得江亦欢下车的时候,聂让下意识贴近了车窗玻璃,江亦欢没有发现他,一心就往医院里跑,她都快急死了,知道找到孩子之后,她车子开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看着江亦欢的身影消失,聂让才又靠回了座椅上,看起来有气无力。
“其实我可以通融一下,让你们见面的。”
“见最后一面吗?”聂让失笑,笑得苦涩,他转头看向刘畅。
这从来就不是他一开始所想,他想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他就可以永远跟江亦欢在一起了,谁能想到现在是这样的结果,他不忍心让江亦欢看到他,然后又失去他。
“只要你是清白的,我一定帮你找证据”,刘畅看他,很认真。
聂让耸肩笑了笑,没再说话,靠着椅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回到警局之后,聂让还是一直被拘着,刘畅也不知道暂时拿他怎么办,不过现在抓了唐校,可以先处理唐校的事,唐校身上也有很多线索。
在审讯室里,唐校一直沉默,不管问什么都沉默,极度的不配合。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倒还真的挺难撬开他的嘴。
刘畅就坐在桌前看着他,等着他什么时候想开口。
“是谁报的警?”好半天,唐校才开口,问的却是跟他们关心的截然不同的话题。
“匿名的电话”,刘畅看着他,倒是很诚实,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当然,就算真的知道也不可能真的告诉他,他这样的疯子,什么报复人的事情做不出来,对一个孩子都能那么狠。
唐校悠悠点了头,却突然笑了笑,笑得挺苦涩又微妙。
这件事情其实唐校心里有答案了。
审讯室的门被敲开,有同事在门口朝刘畅招手,刘畅看了眼唐校,然后起了身,走向门口。
刘畅出去的时候,顺带着将门给关上了,他看向同事,同事指了指外面,“刘队,来了个律师。”
刘畅蹙眉,还是深吸一口气前往了会客室。
刘畅到门口的时候,看得里面坐了个女人,头发挺长的,背对着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刘畅进去,第一时间先去了饮水机旁,倒了杯水,才走向桌边,“你好。”
女人闻声转头,四目相对,刘畅将水放到桌上,后退一步,然后抬脚到桌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你是?”刘畅问得很直接,“唐校的律师?”
“我是律师,唐诗”,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也是……唐校的妹妹。”
唐诗没有看桌上的水,而是递了张名片给刘畅。
刘畅接过,低头看着名片,一直不知道该接点什么话了。
刘畅低头捏了好一会名片角,然后才抬眸看她,开了口,“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恕我直言,目前的很多证据看来,您并没有为他辩护的必要,他……可以死无数次。”
刘畅不太知道怎么委婉的表达,但是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很多人即使在证据面前也不死心,总想试图逃脱法律的制裁。
唐诗看着他,没说话,垂眸沉默,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沮丧,好一会,她抬手拿了水,喝了一小口,再放下的时候,低声开口,语气很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唐诗缓缓起了身,刘畅赶紧也站了起来,俨然已经是送客的模样了,唐诗却又开口,“聂让呢?他有辩护的必要吗?”
刘畅有些诧异,“你愿意为聂让辩护?”
她如果知道他哥进来了,那她应该也知道唐校是怎么进来的,作为他妹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恨聂让恨之入骨吗?她居然还愿意为聂让说话。
唐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抬脚走,到门口才又回头看,“他如果需要,打给我。”
刘畅看着她的身影,突然开了口,“我能冒昧问一句,是你报的警吗?”
唐诗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刘畅,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有些失落的开口,“作为他妹妹,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愿意为之努力,当然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但你说没必要了,我也明白什么意思,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之下,我不会试图去调整法律的权威。”
唐诗走向刘畅,一步步走向他,然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唯一比较残忍的是,长兄如父,我哥从小把我养大,他给我所有的自由和选择,我当初选法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我,哪怕给点暗示也行,也不至于我现在比谁都清楚他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刘畅看着她,没说话。
“如果只是孩子的问题,我可以从他和聂让时间有恩怨的角度以冲动犯罪来打,但是通缉令我看过了,他其他的罪我洗不了。”
他哥对她真的恩重如山,亲情很重,但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第185章 可以上路了
刘畅看着唐诗的身影离开,一个人又在桌边坐了许久。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我们看不透,很多人,也看不透。
你以为的白有时候并不白,你以为的黑其实也并不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单面的存在。
人是很复杂的存在,每一个人都有很多面,而且也并不会一尘不变。
一个人沉默了好大会儿,刘畅又回审讯室看了眼唐校,唐校还是软硬不吃。
一个人对死都不怕了,那确实很难撬开他的嘴,甚至亲情也无能为力,对唐校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放心和解脱,毕竟自己唯一放心不下的妹妹现在很能力也有三观和良心,那就够了。
不稀奇,是会有那么一些人,自以为牺牲,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已然无法改变和回头了,但也并不喜欢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步自己的后尘。
唐校对妹妹的尊重和选择自由,已经说明,他希望妹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刘畅也懒得在这时候花费精力去跟他磨,他直接又去看了聂让。
警局的临时关押点并不大,刘畅隔着栅栏看里面的聂让。
聂让相当平静,他现在心里踏实多了,只要孩子安全了,他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聂让知道刘畅来了,但并没有看他,还是自顾蹲坐着靠墙壁仰着头看头顶的天花板。
聂让其实算很有耐心了,在这呆了这么久也没有歇斯底里的闹什么,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将心比心这是一场多大的屈辱和不值得。
可聂让一句不甘不满也没提,他做了这么多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他一点也补抱怨,想想也是,能去抱怨谁,自己当初选择的路,本身就是存在极大风险的,难道去抱怨那些个已经比他先死了的人吗?
“刚才有位唐律师来了……”是刘畅先开的口,说话时候手抬起,无奈拍了拍贴栏杆。
聂让缓缓转头看他,倒是不意外,“唐诗啊?”
“孩子的行踪,是她报的警”,刘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望着聂让的脸,他试图从聂让的脸上看出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猜到了”,聂让依旧不意外,悠悠点了点头。
“她说如果有需要,她可以为你辩护”,这是唐诗的原话。
聂让看他,起了身,几步走到栏杆前,隔着杆子跟他面对面,“为我辩护的意义不大吧?”
聂让自己心里其实很明白,他的身份如果能得到证明,他根本不需要谁来为他辩护,如果无法证明,请天王老子来,也是无济于事。
聂让蹙眉,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那个……”
“茶楼老板,方知言?”刘畅看着他,笑着开了口。
聂让微微挑眉,有些诧异。
之前他不确定那个人跟唐校是否联系,孩子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校一个人的意思,很多事不敢贸然说太多,现在孩子安全了,而且经过这么一次,刘畅应该会把江亦欢看得很近,类似的危险不会再发生了,所以,有些事他可以说更多。
如果那个人跑了或者找不到证据让他逃脱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朋友说他有问题嘛”,刘畅笑了笑,“你朋友还是相当给力的”,顿了顿,刘畅又开口,这回严肃了些,“关于那个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人刘畅一直有让人盯着,现在暂时还在眼皮底下,但也得尽快,毕竟没有证据的话你无法阻挡人家的脚步。
“有的说,只不过,我说了你就信吗?现在可没人证明我的身份,搞不好我才是幕后大佬呢?”
聂让反而开始吊儿郎当了。
“所以这事,你到底急还是不急?”刘畅打量着他,忍不住问。
聂让表现得一直很淡定,季末都为他鸣不平了,聂让这个当事者却并没有表现得急躁。
聂让看着他,失笑,“我要说我其实很着急,有用吗?你能把我放了?”
聂让也不是不急,是明白很多事情急也没用。
刘畅深吸一口气,干脆盘腿就坐到了地上,然后拿出了笔记本,“行,反正现在不能放了你,咱们聊聊那位方老板吧?”
聂让笑了笑,也干脆跟着坐地上了,很滑稽,两个人都坐地上,隔着铁栏。
这样的距离倒是也不碍事,两个人低声讨论了好大一会。
刘畅记了很多笔记,记录得差不多了,他才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将本着收起,看着也跟着拍屁股起身的聂让,倒是又低沉了几分,“有个事,得跟你说,明天钟警官的追悼会,你现在这个身份,没办法让你参加。”
刘畅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遗憾,同事可以参加,哪怕不是同事,一些生活上的朋友也行啊,但聂让现在,他还是一个身份存疑的嫌疑人,他不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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