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男戒,款式还有点大,带在她无名指上有点松垮。
但薄诗觉得正合适。
“这次不会摘掉了。”她缩在他怀里,小声保证说。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程宿屿吻她的力道其实很克制,没有发出一点失控的声音,但此刻他黑色的发丝被薄诗抓乱,工整的衣服也变得皱皱巴巴。
薄诗看他紧绷着,想起易珩在消息里透露出来的,又忍不住出神。
“……程宿屿,很苦吧。”她喃喃道。
他卸下劲道,咬了下她的唇,没说话。
薄诗低下脑袋,轻蹭了蹭面前人的胸膛,然后攀着他的肩,把吻送了上去:“可以去洗澡吗?”
程宿屿身子僵了僵,好半天才开口。
“……你确定?”
薄诗笑了,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扇,她说:“嗯。”
“程宿屿,剥橙子吗?”
程宿屿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他快要疯了。
……
雨天留在玻璃窗上的水痕滑下来,从便利店买回来的橙子被榨汁。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
空气里潮湿,带着静谧的余温。
程宿屿乌黑的发丝上还沾着水珠,头发柔顺,从背后抱住薄诗,脸埋在她脖颈时,滚烫的呼吸就贴在她耳根。
薄诗的背很薄,微微战栗弓起来的时候,能感受到有一种异样的触觉,也许是冰凉的手,又或是其他,正顺着她脊骨慢慢下滑。
薄诗吸了口凉气,有点吃不消,转身想要推他,“……够了。”
结果反而适得其反,她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开始剧烈起伏。
有人亲了亲她的头顶,与她十指紧扣,薄诗微微走神间,就听到背后的声音说:“还不行。”
“再来一次。”
“……”
橙子的味道好像绽开来了,盖过了那股中药香,其实在冬天这个季节里很好闻,只是稍微有点刺激,薄诗每次听到有什么包装被拆开的声音,都会下意识地哆嗦下。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很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隐约透过那层薄薄的窗帘,看到了外面将亮的天。
“空调温度太高了。”
薄诗费力地支起眼皮,说:“有点热。”
程宿屿起身把空调关了,很快又回来,把她翻了个身,从后抱进怀里,微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继续。”
薄诗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薄诗是在早饭的香味中醒来的。
她闻到了油条和豆浆的味道,睁开眼迷茫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感受着全身上下的酸痛无力,迷茫地四处望了望,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睡在了哪里。
听到屋里的动静,程宿屿轻轻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来。
薄诗抬起头,看到他自然地走过来,把早饭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她的额头。
“醒了,吃点东西。”
他指了指旁边,“刚去楼下买的早饭。”
“我……”薄诗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她吓了一跳。
程宿屿一怔,眉眼微动,“抱歉。”
薄诗:“……嗯?”
“好像是我的缘故。”
“因为我昨天想听,”程宿屿顿了顿,嘴上说着抱歉,那张清冷的脸上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含糊地说,“所以故意让你叫的,没想到你嗓子受不了。”
薄诗:“……”
她有些不在状态,任由程宿屿替她刷了牙,又给她递温水漱口,之后浑浑噩噩地接过他递来的豆浆,喝了一口,又看他把油条放到自己嘴边,示意她吃。
程宿屿体贴道:“怕你走不动,就在这儿吃吧。”
……看来他对自己的情况倒是挺了解的。
薄诗感受着身上的异样,心情复杂地想。
不过也是,昨天到后来,她连澡都是程宿屿帮她洗的,连这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何况只是伺候个早饭。
自己好像年纪轻轻,就提前过上了“饭来伸手”的日子。
她小口小口把油条吃完,豆浆喝了一半,感觉肚子差不多饱了,示意他可以把东西拿走。
程宿屿嗯了一声,把包着油条的纸袋先拿去扔了,又把薄诗喝剩下的豆浆接过去,表情平静地喝完。
他喝东西的样子慢条斯理,很文雅。
薄诗怔怔看着他,发了会儿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唰地爆红。
……怎么说呢。
明明平常是个不沾烟火气的人,结果在某些不太方便说清楚的地方,他恶劣起来完全不像样子,把人折腾得有够呛的……
薄诗有些恍惚地回忆着。
明明昨天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总感觉好像哪里亏了。
她莫名有种这样的错觉。
解决完早餐,薄诗总算恢复了点力气,她长舒一口气,打算换衣服起床,一转头却发现程宿屿还在旁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疑惑问:“你不走吗?”
程宿屿:“需要帮忙吗?”
薄诗:“啊?”
“那些,还能穿吗?”他敛了眸,指了指被丢在地上的那堆衣服,其中大部分现在都变得不太像样,“有的好像已经坏了。”
薄诗:“……”
她勉强咽了咽口水,努力找回了神智:“我可能,需要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嗯。”程宿屿颔首,淡淡说,“已经通知过了。”
“……”他想得可真周到。
-
姜秘书来送衣服的时候,薄诗躲在房间没出来。
她让程宿屿帮她去拿。
室内已经被简单打扫过了,但有些痕迹还是看得出来。
姜秘书很有职业素养,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程总,衣服按照您说的尺码买来了。”
自从程宿屿成了程氏的继承人,姜秘书就没再叫过他二少。
职场人都很会看眼色。
就像现在,哪怕程宿屿没说,他也大概猜得出来房间里是谁。
八成是那位刚回国的薄小姐。
程宿屿:“给我就行。”
薄诗躲在门后面。
几声脚步声后,房间被轻轻敲了下,“开门。”
听到声音后门被打开,但没有人出来,只有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接过装衣服的袋子后,又很快“啪”地一下缩回去。
程宿屿感到好笑地勾了下唇,又出去和姜秘书谈公事,
等人走后,薄诗把门打开一道缝隙,偷偷在门口听了会儿,从两人交谈间得知,程宿屿今天翘班了,公司有些事没处理。
“程总,易缘的人想和您见一面。”
“有什么事吗?”
“前段时间他们开了股东会,好像是公司内部出了点财务问题,法人持有股份存在黑幕,被有关方举报了,加上之前市场上流出的证券股份都被您买了下来……”
姜秘书:“应该是想要找您聊股权收购的事。”
程宿屿:“不见。”
姜秘书了然地点头:“我会转告他们的。”
“以后也不用接待了。”程宿屿说,“我和易缘的人不合作。”
“是。”
姜秘书走之前,客气地问老板要不要替他把门口的垃圾带走。
看了眼那个黑色垃圾袋,程宿屿想到什么,朝屋里瞥了眼。
薄诗耳根有些微红,做贼心虚地把那道门缝关上前,听到他淡淡回:“我丢就行,放着吧。”
姜秘书麻溜地滚了。
第59章
◎你也能被认真对待。◎
十二月初的时候, 薄诗联系了薄砚,问了他一个问题。
“哥,有件事想问你。之前你让我去的那家福利院,能不能不资助了?”
“嗯?你说哪家?”
薄砚要忙的事多, 早把这茬给忘了。
薄诗解释之后, 他有点印象了:“哦, 那个啊。”
“可以是可以……”薄砚稍微有点奇怪, 桃花眼眯了眯, “不过我有点好奇。”
“之前家里做慈善的那些事, 你不是从不关心的吗?”
薄诗拨了下手指,“没什么, 我就是不太喜欢那里的负责人。”
“那人得罪你了?”
薄砚没当回事,“这种小事, 你自己做决定就行。”
他在电话里又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去年有起儿童拐卖事件被曝光,牵扯了不少人, 爸因为这件事挺恼火的, 做慈善还惹了身骚, 本来就打算改资助贫困山区,撇清那些福利院了。”
“反正是为了名声, 捐给谁不是一样。”薄砚笑着说。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薄诗让陈秘书去查了那家福利院。
调查结果在下午发到了她手机上。
薄诗点开一看,愣住。
大段大段的文字里, 藏着触目惊心的事实。
原来那家福利院的院长,在去年就因为涉嫌违法交易被判刑, 已经入狱了。
判了十年。
举报人叫姜胜。
报告里有一行小字还被特别标注了出来。
这个叫姜胜的, 是程宿屿那位姜秘书的远房表弟。
陈秘书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一般人倒不会发现这个, 只是因为这事儿是您让我查的, 我看这个人姓姜,顺手往里查深了点才注意到,不过也可能是巧合,具体和程先生有没有关联还不清楚。”
应该是有关联的,薄诗想。
只是程宿屿在福利院待过这件事,鲜有人知。
陈秘书同理,所以他才会说只是推测。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
“好的小姐。”
“还有一件事,”陈秘书又说,“之前联系过您的乐团,最近又给我打了电话,想问问您的意向。”
薄诗的语气没有起伏:“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更想让我在音乐会上独奏。”
“是。”陈秘书说,“但我是您的秘书,所以在答复之前,得先来问问您的意见。”
“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小姐之前是乐团的大提琴首席。”
他心平气和说:“我的职责是听您的,您开心比较重要。”
薄诗调侃他:“因为这关乎到你的工资?”
陈秘书:“能涨薪的话,那再好不过。”
薄诗沉默了片刻,让他先发邮件回复对方,就说自己还在度假,等做好决定之后,会联系他们的。
“月底发奖金的时候,找财务部领双倍。”
陈秘书不卑不亢道:“谢谢老板。”
-
圣诞节那天,薄诗在许久没更新的ig上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是漫天的雪,和两个在雪地里并肩的雪人。
打开那张图片,放大之后,能看到雪人的围巾上绣了花纹,一个上面写着“bs”,一个上面写着“csy”。
凌禹给她点了赞。
回忆起过去,最后一次给薄诗送花已经是三年前,自她不告而别出国以后,他花店里再没有进过那么多茉莉。
其实不算那些饭局的话,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本来也少得可怜。
第一次单独约薄诗出去,他还只给她煮了泡面。
虽然是薄诗自己要求的,但后来想想,照做的他也未免失格。
那之后过了很长时间,凌禹又去过一次那家小卖部,煮了同样的一碗泡面,却再不是那样烟火气的味道了。
其实他看到了的。
之前在生态园,程宿屿来找她的那次,薄诗等了一个下午。
跟程宿屿走的时候,她连包都忘了拿。
“我给她送过去吧。”
他们其实走出去没多远,凌禹很快就追上了。
但在那条小路上,凌禹停下了脚步。
隔着很远,模糊地看到,他们在昏暗路灯下接吻。
薄诗和程宿屿分手之后,那次大冒险,凌禹是听说她也在才去的。
送她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凌禹把包还给她,却没有立刻走。
――“薄诗,要不你试试喜欢我?”
他的爱也拿得出手的。
这句话被凌禹抵在舌尖,但看着薄诗的表情,他终究没说出口。
他们本就不配的。
就像凌禹很久以后才从薄砚那儿得知,薄诗包上的挂件,是Skull panda首发时入的限定隐藏款,因为稀有加上好看,她还特地找人定制成了挂坠,挂在自己的背包上。
凌禹上网查了才知道,原来看起来这么寻常的一个玩偶,它的隐藏款收购价格却要达到三位数,甚至于发售时抽不到的话,拍卖价还有可能超过四位数。
而自己很久以前送她的那个玩偶,只是用游戏厅积分券兑来的奖项,价值可能不超过三十块。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人是怎么也摸不到月亮的,好比水中捞月,最后也只会让捞月人淹死。
所以,薄诗也只会喜欢程宿屿,而不会喜欢他。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却还是不能接受。
也不能释怀。
可那又如何呢,他只能坦然面对。
没有程宿屿,也会有易珩,或是其他人。
反正不会是他这样,连家世都无法做到匹配的普通人。
凌禹给薄诗打了个电话,平静地道贺。
“听说你和程宿屿复合了,恭喜。”
“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薄诗听声音有点意外,想了会儿说,“你关注我ig了?”
“嗯。”凌禹说,“雪人堆得很漂亮。”
薄诗含着笑:“谢啦,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下次有时间叫上我哥他们,大家一起吃火锅。”
“好。”
“薄诗。”他叫了她一声,顿了顿,“我真心祝福你。”
对面的声音笑了笑,“我知道。”
凌禹弯了弯眸,嗯了一声,突然问她:“我们是朋友,对吧?”
“对。”薄诗打趣说,“只要你不跟我提绝交,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不会。
……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会给你送花的。”凌禹轻轻笑了一声,把这句话说得很缓,很慢:“作为朋友,你永远是我的以太。”
“薄诗,记得开心。”
-
那个冬天,程宿屿跟薄诗求婚了。
薄诗十七岁喜欢上程宿屿,十年后她的喜欢圆满。
没有人知道被求婚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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