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宋无囍也在猜测,但越想,脑海里就越蹦跶出邪王追妻火辣辣。
就在宋无囍等得不耐烦,准备撬开他嘴的时候,慕容戚才涨红着脸,两只爪子捂住脸:“他长得和我娘亲太像了,我看着他,就以为见到了娘亲。”
“所以你不是要他当替身?”
慕容戚从埋着的爪子里伸出脑瓜子,极为严厉的呵斥她的不正当思想: “我还小,在鬼界都还属于未成年,你怎么能满脑子龌龊想法。”
“啊,这?”他说到小的时候,宋无囍的视线忽然飘忽不定,又飘忽………
气得脸都绿了的慕容戚捂住下半身,咬牙切齿地怒吼:“我指的是年龄小,你这女人乱看什么啊!”
“我没看什么,反倒是你的思想怎么能如此龌龊,啧,年纪小就这样,以后长大了还了得。”宋无囍啧啧两声,仿佛真的为他不纯洁的思想感到惋惜。
有时候言语不一定能伤人,但是眼神,特别是怜悯的眼神足矣能把一个人逼疯。
宋无囍眼看在这里耽误的时间有些多,又没有带什么土特产,直接一把拎起慕容戚,还极为认真的找说辞:“我觉得吧,还是把你一起带着上路比较安全,谁让你看着就比较有安全感。”
“啊!坏女人你放开我!你前面说过只要我眼泪就放开我的,你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宋无囍提着慕容戚的后颈毛,极为认真的摸着下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人。”
“………”
结界破碎后,再往前行数百里,便是豁然开朗的鬼声鼎沸。
舌头耷拉拖地的吊死鬼,脑袋上顶着个血窟窿,缺胳膊少腿,雨中咆哮的刀劳鬼,一走一个水坑的水鬼排满进城的队伍。
宋无囍看着脸蛋过于整齐,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自己和小叔,他们人模人样地混在队伍里,是否有些过于格格不入?
觉得这样不行的宋无囍刚拿出两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抬起头才发现,他们方圆十里之外皆无鬼,一些鬼对上她的目光,皆是恐惧的移开。
该死,现在完全比之前更要惹眼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鹤寻舟毫不在意,反倒是见她拿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愣在原地发呆,又想到她那特殊的癖好,脸色铁青,甩袖往城门走。
宋无囍看着一言不发就走的小叔,心里虽然纳闷也老老实实的跟上前。
果然男人的心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进了城后,宋无囍才发现城外城内的鬼完全是两样品种,若非她知道自己进的是鬼城,此刻都还以为身在人间。
毕竟这里的才子佳人长得也恁像人了,他们进入集市也与其他鬼无二致,落在他人眼里,顶多是长得好看一点儿的鬼罢了。
袖袋里的大宝听着外面鼎沸的鬼声,好奇地钻出小脑袋,蛇瞳四处张望着:“娘亲,这里是哪里啊,好多人啊。”
大宝冒头的那一刻,宋无囍下意识就摁着他的脑袋塞回去,学聪明的大宝打蛇上棍。
“你成婚了?”鹤寻舟见她手腕上缠着的黑蛇喊她娘亲,眉峰微拧。
“没有的事,只不过是他破壳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我,难免对我有着雏鸟情结。”其实她本可以和小叔实话实说的,但是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大宝看着这张和鹤一鸣一模一样的脸,张着嘴差点儿忘了气娘亲,而且他身上还有着一丝让自己格外喜欢的味道,香香的,想蹭蹭。
忽然,鹤寻舟又问:“你可知道他是什么品种的蛇?”
“大概是黑蛇一类吧。”宋无囍查过不少书籍,书里却没有一种蛇符合大宝,所以她顶多认为大宝变异了。
看得大宝浑身发毛的鹤寻舟却是不言,仿佛能从他外貌看到本质。
戴着张面具的宋无囍买了串糖葫芦堵住大宝的嘴,眺望张灯结彩,衣香鬓影的集市,忍不住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如此热闹?”
“姑娘你是新来的鬼吧,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鬼节,街上可热闹了。”旁边卖橘子的老妇人笑着说。
“街上人多,姑娘还是跟好你夫君比较好,莫要走丢了。”
“夫君?”两颗眼珠子随着面具往上移,见到和她站在一起的小叔,宋无囍害怕的咽了口唾沫,“大娘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我们顶多是路上见到的。”
“是吗。”老妇人明显不信,从摊子上拿出两个橘子塞到她手里,“今天过节,橘子就当做是我老婆子送你的。”
“那我就谢谢大娘,祝大娘天天好生意。”
得了两个橘子的宋无囍追上走得快要没影的小叔,递了其中一个橘子过去。
“小,不是,是鹤前辈,你来鬼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做吗,如果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要不我们先分开走。”
闻言,鹤寻舟才停下脚步,看着正卷着另一颗橘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蛇,奇怪的是他从小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血脉羁绊,越是这样,他越不能放她离开自己眼皮底下,何况她身上的谜团他还没有弄清楚。
宋无囍见小叔不说话,瞬间蔫了吧唧地把橘子递过去:“橘子。”
鹤寻舟撩过一样皮光水亮的橘子,薄唇轻启:“你吃吧,我不爱吃酸。”
第43章
宋无囍想到小叔院里种的那棵青梅树, 简直能酸得她牙龈齐掉,现在居然和自己说不喜欢吃酸,骗人的吧。
哪怕她没有说出“骗人”两字, 但她的眼神,浑身浑身上下哪一处没有流露出他在骗人。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一瞬间,只觉荒谬的鹤寻舟竟从她眼里看出一丝怪异, 仿佛她和自己认识许久一样。
随后又摇头否定, 他生性情感淡漠,平日里能半年多不说一句话,几万年来交好的也仅有即使他冷言冷语,依旧像条尾巴黏在身后的陆属。
哪怕被拒绝了,宋无囍仍是不肯放弃地追问:“真的不吃吗?橘子可甜了。”
“娘亲, 他不吃的话给我吃, 我喜欢吃。”吃完一个橘子的大宝盯上了娘亲手中的橘子, 橘子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他不吃, 不如给自己吃。
鹤寻舟敛下眸底深思:“你吃就好。”
“好吧。”既然小叔不吃,宋无囍决定自己吃。
橙黄的橘子外衣解开,撕掉橘络的宋无囍掰了一片橘子扔进自个嘴里,直接酸得她五官扭曲, 大宝又在这时探脑袋过去, 宋无囍直接把剩下的橘子塞.进大宝嘴里。
毕竟浪费什么, 都不能浪费粮食。
蛇嘴一张,幸福的等娘亲投喂的大宝也没有想到这个橘子会那么酸, 小脸瞬间绿得扭曲, 又不敢真的吐出来, 毕竟那可是娘亲亲手喂的。
“诶, 你听说没, 城主今日大婚,只要到场送城主一份礼物或者一句祝福,就能得到一颗婴灵果。”
“你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要知道婴灵果十年一结果,十年一开花,食用一颗能增长十年修为,且婴灵果多生于鬼界险地禁区,也就导致市面上偶尔流出来的婴灵果能炒到有价无市。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要不然你看城外怎么有那么多鬼排队进来,他们肯定是想着进来送礼物给城主。”
“那我们也得要赶紧过去,就算没有婴灵果,说不定还能得到其他赏赐,谁不知道城主一向大方。”
城主大婚的消息就像一阵三月春风,顷刻间吹遍城内的每一处角落,落于梧桐叶。
宋无囍原本是不想凑热闹的,如今的要紧事还是得要找到小宝。
大宝却有些紧张地用牙齿咬着娘亲袖口:“娘亲,城主府里是不是会有很多宝贝啊。”
“应该是。”毕竟都是城主了,怎么也得有个小金库,除非像她欠了一屁股债。
听到里面有宝贝的大宝蛇瞳一亮:“既然里面有很多宝贝,说不定小宝就在里面,因为小宝和我最喜欢亮晶晶,看起来就很值钱的东西。”
大宝说的话倒是挺有道理,但是宋无囍第头一次没有屈服在金钱下:“先找到小宝后再说。”
他们进入鬼域也有数天,一直找不到小宝,她的心逐渐变得不安,生怕小宝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出了什么意外。
“也对。”大宝耷拉着脑袋,怎么想都是小宝最重要。
走在前面的鹤寻舟见她停在原地没动,转身侧目,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跟上。”
“啊,来了。”
“娘亲,我们不是说要去找小宝吗。”大宝看着二话不说就跟上去的娘亲,气鼓鼓起一张小胖脸,觉得娘亲也太听那个男人的话了。
虽然他从不介意娘亲给自己和小宝找后爹,但是大宝一想到他成了自己后爹,他肯定要喊鹤一鸣做哥哥,立马一百二十八个不愿意。
城主大婚,自是十里红绸为点缀,扎满红绸的聘财一眼望去不见尾。
来到张灯结彩的城主府外,才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满了送礼的鬼,他们想要混进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就在宋无囍想着要不要运用蛮力时,城主府一偏门打开,一鬼笑着将他们迎进来。
“你们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都得要遣鬼追问下你们什么时候来。”
强压着心头好奇的宋无囍等进了院里,才忍不住出声:“前辈,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刚才那鬼的话,是说与你本就相熟吗?”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小叔和鬼修,乃至鬼界诸人有什么关系啊?
单手负后,立于琼花暗影处的鹤寻舟半张脸忽明忽暗,一半佛陀,一半妖邪。
宋无囍无趣地揉了揉鼻尖,瘪了瘪嘴。
宋无囍以为跟着小叔进来,走的肯定是vip通道,谁知道等她看见正准备上场表演的戏班子时瞬间傻了眼。
特别是得知自己还是要表演的一员时,差点儿没有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不是,前辈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上台表演吧。”拿着一把奚琴的宋无囍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鹤寻舟像看傻子一样看她:“表演才艺的是你,不是我。”
“可我不会表演啊?”她唯一会的才艺,就是嘎嘎乱杀。
要是她真的敢表演这个,人家肯定得把她嘎嘎乱杀。
“不是,前辈,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就在宋无囍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拒绝时,有鬼过来催了。
“那边的,准备到你上台表演祝贺我们城主新婚了,还不快点过来。”
真,宋.赶鸭子.无囍上架。
前面的表演已经结束,抱着二胡的宋无囍就被推到表演的高台上,她正好奇城主长什么样时,突然对上一双流露出惊恐的眼睛。
眼睛来自于老陆,还是穿着大红嫁衣,哭得垮着脸的老陆,旁边是笑得一脸高兴的美艳女人。
老爹在这里?娘亲又在哪里?
“你不是要为我们城主表演奚琴吗,怎么还不开始。”有鬼见她迟迟未动,不由催促起来。
“草民第一次见到城主,难免为城主的天威所震慑到,还望各位大人见谅。”环顾四周的宋无囍没有见到小叔的身影,又看着怀里抱着的奚琴,底下催促着她开始表演的众鬼。
天知道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儿音乐细胞,就在她硬着头皮准备乱弹一通时,小叔的声音至耳畔响起。
“你只要做个样子即可,剩下的交给我。”
可,该死的是她连做样子都不会,宋无囍思前想后,决定先把奚琴给毒哑了。
指尖放在琴弦上的那一刻,轻盈柔和,洒脱自如的音调从她指缝中流出,连鬼的心情都变得愉悦。
一曲终了,仍有不少鬼沉寂在奚琴曲中难以自拔。
要不然宋无囍知道琴弦早就被自己毒哑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音律大师,可太厉害了!
城主更是惊喜连连,大手一挥说赏。
抱着奚琴上前的宋无囍上前,频频接收到老爹投来的求救目光,脑壳子嗡嗡嗡,正想着怎么把人带走时。
一个小侍走过来要接走她怀中奚琴,小侍的手放在琴弦,琴弦却没有发出声响的那一刻,宋无囍心里直呼。
不好!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作弊的事情肯定会暴露!
宋无囍紧张又尴尬得闭上眼的刹那间,一枚冰珠打在小侍手腕上,小侍吃疼的松开双手。
奚琴落地的那一刻,一道激烈的琴声响起,随后琴身四分五裂。
悬在宋无囍心头的那把剑跟着落地,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肯定是小叔在暗中帮忙。
她忽然明白了小叔为何没有出面,只因他们两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最好。
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原本盘在宋无囍手臂上的一条小黑蛇钻进了后院。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见奚琴太重想帮姑娘拿的,谁知道居然弄坏了姑娘的奚琴。”砸坏奚琴的小侍惊恐着没有血色的脸,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小侍磕头的声音很响,就连板砖都被他磕裂几块,他的额头依旧没有血渗出,说明他的头是真硬。
“不过一把奚琴罢了,说来,我还得感谢城主愿意让我入府为城主献上一曲,以表达我对城主的祝福,敬重。”宋无囍见老陆的眼睛就差眼巴巴地糊在自己身上,很想让他收敛一点。
没看见我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吗!
一袭灼灼红袍,连睫毛根都是红色的落生花极为受用她的好话,拊掌爽朗一笑:“你这话说得本尊爱听,来人,重重有赏。”
随后,落生花话锋一转,目光如一把利剑扫来,似笑非笑:“姑娘可是与我新娶的夫郎认识。”
陆属刚张嘴要说“是”,才想起来他的嘴被噤言了,只得不断拿眼瞪宋无囍。
说啊,你快点说我们两个认识啊!”
宋无囍眼观鼻,鼻观心,踌躇不决的对上落生花宛如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坚决的摇头否认:“实不相瞒,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君夫,至于君夫的异样之举,恐怕是误将我认成他人。”
以为她肯定会说认识自己的陆属见她一口否认,气得眼睛都红了,手指头指着她,就差没有戳穿她脑门。
“真的吗,但我夫婿瞧着好像不认同你的说法。”落地花抚唇娇艳一笑,满室明珠皆不如她。
宋无囍依旧不紧不慢,往前长袖一展行礼:“民女惶恐,但民女确信,今日真的是与君夫第一次相见,君夫把草民错认成他相熟之人,说明草民定然与那人长得极为相似。”
“毕竟天底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何其多。”
哪怕她都那么说了,落生花不见得会轻易地放开她,虽说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但同一时间里出现两个。
一个摆明是认识,一个否认,如此,便耐人寻味得很。
“是吗。”落生花冷笑两声,抬手一挥。
噤言术解开的那一刻,陆属没有急着骂她,而是双眼通红,语带哭泣后的颤意:“小宋,你快点去救宋道友,宋道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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