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像宋大宝,宋小宝完全看不出半妖痕迹的半妖,要么是父体也是半妖,要么是妖力过盛或过弱,导致他们一出生就和普通婴儿无二。
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两人会作为普通人普通的过完一生。除非发生所谓的意外,比如接触到过盛灵力,或者遭遇到某种刺激,继而激发体内的血脉。
由于这个群体鲜少出现在大众眼中,一些关于他们的资料,也是少之又少。
直到纸鹤化为齑粉,他们脑海中还在回荡长老传来的话,让他们切记轻举妄动,并且派了离青阳镇最近的长老前来。
最小的师弟咽着口水,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大师兄,半妖,那真的是活着的半妖吗。”
半妖,那可是仅存在古籍里的存在。
而且相传有半妖出现的地方,往往会伴随着异宝现世。
他们这一次称得上是歪打正着,完全忘了长老前半句,他们有可能同为修士,亦或是普通人。
打开支花窗棂,伸出脑袋透气的张淼淼见到正带着两个小孩吃馄饨的宋无囍,眉心浮现一抹不喜,特别是瞧见他们桌边堆满的空碗。
“师兄,我瞧见今天那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前面的馄饨摊,而且,我看他们的饭量大得离谱,完全不像是普通人。”
“望月长老不是说了,他们是半妖。”把玩着一只茶盏的许颜笑道。
“长老只是说,不让我们轻举妄动,可没有说我们不能先下手为强。”毕竟半妖现世往往伴随异宝的传闻,他也略有耳闻。
他们无意路过铱誮此地,又恰遇半妖,不正说明此机缘是属于他们无极宫。
冒着咕嘟嘟白雾的乳白色大棒骨头汤里,翻滚着刚下锅的馄饨,随着馄饨刚煮得冒出头,摊主手脚麻利的用漏勺捞起,搁在加了紫菜和虾米的搪瓷碗里。
洒上几颗碧绿葱花的白菜猪肉馅馄饨刚端上桌,顾不上烫就往嘴里塞的小宝敏锐地捕捉到好几道视线落来,白瓷勺搅着皮薄馅厚的圆滚滚馄饨,压低小奶音:“娘亲,为什么总有人在偷看我们啊。”
“你吃饭的时候,会在意苍蝇的视线吗。”宋无囍知道有人看着自己并不奇怪,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她为什么也会知道。
小宝摇了摇头,舀起一颗冒着热气的馄饨塞进嘴里,左半边腮帮子塞得滚滚:“不会,可我也不喜欢苍蝇盯着我看。”
“所以你还得不吃快点。”宋无囍瞧着都吃了四大碗还没有吃饱的两个小的,已经开始怀疑。
他们恐怕不是蛇妖,而是饕餮。
又掂了掂瘪得见底的钱袋子,在思考是去码头扛麻袋,还是饭馆里刷碗来钱比较快。
今夜罕见没有多少胃口的宋无囍单手撑着下颌,看着像饿死鬼投胎的两崽,很努力地想从他们眉眼间看出一抹他们父亲的长相。
但现在的他们太瘦了,特别是吃饱后肚子高高鼓起,配上个大头火柴棍,她自个多看一眼都嫌寒碜。
“你们可还记得你们父亲长什么样?”
吃得快要把脑袋埋进搪瓷碗里的大宝抬起,嘴边沾上一颗葱花的脸,摇了摇头:“没有啊。”
又见到自己和妹妹吃得高高叠起的碗,没有动筷子的娘亲,脸颊瞬间烧红起来,把还剩下四颗馄饨的碗递过去,“好吃,娘亲吃。”
“我不饿,你们吃吧。”宋无囍拒绝他的好意,“所以,你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你们父亲长什么样,对吗。”
摸着圆滚滚小肚皮,打起一个小饱嗝的小宝点了点头:“我和哥哥虽然没有见过爹爹,不过花姨姨说我们爹爹一定长得很俊,要不然娘亲怎么会看上他。”
“娘亲,我还可以再吃半碗吗。”伸出一根手指头的小宝明明吃得快要堵在嗓子眼,却因为长期挨饿的缘故,哪怕是吃不下了,也想要硬塞。
宋无囍:………
她很肯定,她从两个小笨瓜嘴里肯定问不出什么。
同时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不行。”
她知道他们两个身为半妖,体质自然与普通人不同,想到他们挨饿太久就放纵他们多吃点,他们倒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只知道得寸进尺。
吃完后,宋无囍又买了一个摊子的芝麻饼,才牵着两个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崽子往家的方向走。
买了新衣服,头发剪到贴头皮的大宝摸了摸有些扎手的短发,又摸了摸身上柔软得像云朵的新衣服,抬头看向牵着自己的娘亲,仍然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捏了捏娘亲的手指,是热的,温暖的,他才觉得自己没有在做梦。
“馄饨真好吃,明天我们还来吃馄饨好不好啊,娘亲。”大宝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宋无囍想到两个小孩吃完一整个馄饨摊子的馄饨后震惊老板的场景,觉得还是让小兔妖在家里开火比较好。
要不然再出去多几次,怕是真的会容易被当成妖怪。
她本来是打算带他们去扯两件新衣,谁料在吃上耽误太长时间,裁剪新衣只能搁置到明日。
他们身上穿的,还是爹爹塞给她的法衣,只需施个咒就能穿熨帖合身。
临近十五的月亮拉长着街上行人的影子,混着摇曳花枝投于琼花长巷。
宋无囍鞋尖踩断一截枯枝,本应该无视枯枝的人忽然低头将其拾起,目光似笑非笑投向某处。
白皙修长的指尖抚过云锦潋滟的袖摆:“几位跟了妾身许久,不知道是有何要事。”
第7章
既然自己被发现了,许颜也落落大方的走出来,长袖作揖,端得君子儒雅,令人挑不出半点瑕疵:“还请夫人见谅,我们几人只是在附近迷路罢了,想着若是跟着夫人走,应当能走出困境。”
“若是问路,为何不大大方方的问,反倒学鼠辈一流。”宋无囍让两崽子提着两大袋芝麻饼先回去。
“若不是我出声,几位仙长该不会是要一路尾随我那么一个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弱女子回家吧。”香帕捂唇的宋无囍眼波流转,娇羞得跺脚,一撩碎发。
伸出染着青简色天子妃指甲的手指往许颜看着虽瘦弱,好歹也有几块腹肌的胸口点去,眉眼角梢间带着浓浓风情:“我年轻时是村里一枝花,即便年到中年,也依旧是风韵犹存,你们被我这种成熟的女人风韵给迷住,也是人之常情,仙长别害羞,毕竟我的魅力,哪里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说完,宋无囍自豪㥋蒊地挺着傲人的胸围。
怎么样,满意你们看见的吗,孙子。
他们的年龄最大不会超过三十,在她眼里可不就是孙子。
知道凡女多素厚脸皮,但他们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那么不要脸的女人。
他们大师兄二十二就筑基,在整个修真界里都称得上一句天才,又岂会看得上像她这种年龄大,相貌普通,还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也亏她不害臊能说得出口。
“你这女人好生无礼,谁允许你那么和我师兄说话的。”
“嘴长在我自个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宋无囍打量着说话人的脸,秀帕一甩,媚眼一抛,“我瞧着小兄弟生得也非地广脸方之辈,怎么就管得那么宽。”
“师兄,那女人纯属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被骂多管闲事的罗林气得直跺脚。
他们每到一个城镇,只要稍稍摆露出他们是修仙者的身份,哪一个不是把他们供为座上宾,也就这妇人不识好歹,还污蔑师兄瞧上她,简直不可理喻。
“是是是,你是仙长,你说什么都对,就算你说鸡蛋是公鸡下的,狗会抓耗子也是你对。”宋无囍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无趣。
眼见宋无囍就要跨过门槛,罗林指尖一动,弹出一个小法术往她脚下。
捂住嘴,就要欣赏她摔得四仰八叉的画面时,罗林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直直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的脚边,不知何时落了块香蕉皮。
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宋无囍本不想仗势欺人,也容不得一些小把戏欺负到自己头上。
随着大门合上,揉了揉眉心的宋无囍指着其中一间房子。
“你们两个的房间在左边,夜里想解手的话,隔间有夜壶,知道了吗。”
牵着娘亲袖口的小宝抬起缠满水雾缭绕的瞳孔,难过得瘪着小嘴:“娘亲,你不和我们一起睡吗。”
宋大宝也紧张起来:“娘亲,我和妹妹今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我们两个保证不会乱踢被子,也不会打呼噜。”
“不行。”宋无囍蹲下来揉了揉他们的脑袋,“现在很晚了,你们两个得要早点睡觉了,知道不。”
“可是小宝想和娘亲一起睡,小宝看见其他人的娘亲都会和自己宝宝一起睡的。”
“你也说了是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哄小孩的宋无囍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又一人喂了一颗灵糖。
“听话,今晚上你先和哥哥睡隔壁,明早上娘亲带你们去吃馄饨好不好。”
“不好。”
“不好也得自己睡。”
回到主卧的宋无囍才想起,小叔的回信她还一直没回,心念一动间。
一只散发着淡淡荧光绿的纸鹤出现在掌心中,本以为这个点应该睡下的小叔忽然出声轻咳,吓得宋无囍差点儿没把纸鹤捏爆。
只得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小叔。”
“我听霁林说你已出关。”男人声落冰裂滚珠,透着冰天雪地里的瑟瑟寒意。
霁林是陆属的字,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唤。
“是,我前些时日刚出关,打算过段时日便回鸿蒙城,劳烦小叔记挂。”狂咽口水的宋无囍站在原地,站得笔直,就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声。
她也说不清为何那么惧怕小叔,而且不只她怕,她便宜老爹也怕QAQ。
每一次见到小叔,她和爹爹就像两只鹧鸪,一个赛一个装聋作哑,恨不得把脑袋埋土里。
“小叔,我今日听爹爹说你丢了样东西,不知道小叔所丢之物,侄女是否见过。”要是搁往日,她肯定巴不得早点挂掉,可是爹爹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像蚂蚁抓耳挠腮好奇得紧。
按理说,小叔也老大不小了,所以老房子着火也正常。
说不定,丢的是某位高贵冷艳,娇媚可爱,小家碧玉,活泼开朗,妩媚天成的小娇妻。
也不知道一向老古板得恪守自身的小叔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她脑海里快要一个人脑补出霸道小叔与娇妻婶子的一千八百八十八章虐恋情深时,丝毫没有注意到。
小叔那边有人推开门,一道小奶音糯糯地喊了声“父亲,妹妹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啊。”随后纸鹤被切断联系。
等屋内烛火吹灭,门外响起两道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还有猫着腰的小影子。
“哥哥,娘亲真的睡着了吗。”抱着小碎花蓝枕的宋星满捂着小嘴,一双杏眸滴溜溜转动。
“当然,所以我们两个要悄悄地,悄悄地进去,这样才不会吵醒娘亲。”捂着耳朵的大宝压低声音,极为认真地点头。
“到时候就算娘亲醒过来看见我们,肯定不会在做出赶走我们的事。”
“我知道了,哥哥好聪明。”踮着脚尖的宋小宝伸出小手,轻轻地推开房门。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往里洒满一地银辉。
两个小的进入房间后,不忘关上房门,再捂着耳朵往内间走去。
等见到嵌骨雕床上放下的碧落白榆帷幔里有个凸出的团子在一动不动,说明娘亲肯定在熟睡中。
大宝,小宝对视一眼。
立刻迈着两条小短腿呼哧呼哧快要跑到床边,屋里三千灯火瞬间点燃,照得满室亮如白昼。
大宝,小宝心虚地抬起头,还没等自己耍赖要留下,自个的衣领子被拎起,然后连娘亲的脸都没见到,就被扔出去,摔了个大屁股墩。
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宝揉了揉摔得并不疼的小屁股,抱着小碎花软枕,低下头盯着没有穿罗袜的白嫩嫩脚丫子,泛红鼻翼抽搦:“哥哥,娘亲是不喜欢我们了吗。”
“我们是娘亲的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要我们。”宋大宝小大人样地揉着妹妹比自己长了很多很多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刺手的刺猬头。
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肯定是因为我们突然出现,娘亲太高兴了才会这样。”
“真的吗。”小宝抬起眼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大宝手指揩着鼻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藏住心虚。
“娘亲没有不喜欢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和娘亲一起睡。”小宝觉得哥哥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但合在一起就不太对。
前面在宋无囍进入院子后,许颜扶起摔得磕掉一颗门牙的罗林,忽然不安地看向某处。
眉头紧蹙:“有妖气。”
今夜的青阳镇,注定变得不平静。
随着天亮来临,各家各户发出恐惧的叫声,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甜腥味。
因为他们发现自家养的狗,猪,羊,鸡鸭鱼牛都被某种怪物吸干了血,只剩下一层皮,整个青阳镇瞬间笼罩在一层恐惧的阴霾中。
“是宋寡妇!肯定是宋寡妇干的!”张大胖的娘双眼猩红地盯着自家全部死光的鸡鸭,眼睛里全是狠毒的光。
“她肯定是在报复我们!”
有人想要为宋无囍说话,立刻被张大胖的娘怼回去:“你们忘记了,昨天宋寡妇的儿子咬了我儿子一口,结果被仙人断定是中了蛇毒,所以他们一家肯定是妖怪!”
“你们是没看见宋寡妇的两个孩子,脑袋大得出奇,两只眼睛邪气得很,指定是修炼了什么邪术。”
昨晚上发现妖气,结果追去后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的无极宫弟子正县令笑脸迎来。
“仙长,您可有瞧出什么。”
被县令奉为座上宾的正是昨夜磕掉一颗门牙的罗林。
一袭炙阳金纹白衣,青莲冠的罗林掐着手指头,面色凝重的指向城西:“你们镇上,三年前是否来过一名外地女子。”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想道:“难不成,那位女子就是妖怪。”
“是与不是,还需当面确认。”罗林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暧昧态度,大大刺激他们就是真的。
“仙长都那么说了,说明宋寡妇肯定是妖怪!”
“妖怪!只要把妖怪烧死我们就不会有事!”
“怪不得她当年刚来镇上的时候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那些人就是她害死的!”
“仙长,你一定要帮我们除掉妖怪,还我们青阳镇安宁啊!”
全镇的恐惧完全没有蔓延到的蔷薇小院。
“哥哥,外面怎么那么吵啊。”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的小宝咂巴着嘴,困得不想起来。
又觉得肚皮凉飕飕的难受,伸出小手想要去扯被子,结果老半天都扯不上来,顿时急了睁开眼去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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