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在这里对我们屈打成招,或者是滥用私刑!司天监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不是比我还清楚。”宋无囍向来不是屈打成招之辈,也承认自己非个好人。
众人只见一只被横梁砸断压在下面的小白兔被宋无囍拎出来时,一身雪白的皮毛被火舌肆虐后成黑焦二色,胡子烧得卷成小团团。
宋无囍嫌弃地弹它脑瓜子:“小兔妖你来说说,今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吸入过多二氧化碳的小兔妖整只妖还在迷迷糊糊,突然被主人拍了一脑袋瓜子嗡嗡,才反应过来。
三瓣嘴吐出一口黑烟,后腿绷直地告起状:“是坏人,是那些坏人突然冲进来,把小小姐和小少爷给抓走的!”
“他们还放火烧我的兔子窝窝!还,还把我给打晕,说要做成麻辣兔头!”
也就解释得通,为何她没有收到纸鹤。
从未见过兔子口吐人言的青阳镇居民有些胆小的,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今天的一切,实在是过于突破他们的世界观。
“妖。”
“妖怪!”
宋无囍嫌弃地拎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毛的小兔妖塞.进妖兽袋里,颜色浅至琥珀色的眸子冷漠一扫:“我就算是妖,又与你们何关。”
宋无囍的神识笼罩住整个青阳镇,细微的风吹草动都不曾漏过。
“娘,娘亲亲。”
“哥哥,娘亲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啊。”
“我想娘亲了。”
微弱的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个彻底,无端让宋无囍的一颗心都跟着高高揪起,心脏揪得喘不过气来。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羁绊?
她探测不到他们的位置所在,很明显是他们用上某种隔绝神识的符箓,法器。
宋无囍眼眸半眯,透着森冷的刺骨寒意:“是你带走了我的两个孩子,是吗。”
一根冰藤冲天而起缠住罗林,尖锐的冰棱抵在他丹田,细密的寒冰覆盖着他的皮肤。
心脏提到嗓子眼的罗林紧盯着那根还差一点,就能刺穿丹田的冰棱,眼里的轻蔑早已被恐惧所覆盖。
苍白的嘴唇上下哆嗦着,疯狂摇头否认:“不,不是我!”
“那两个孩子不是我带走的,真的不是我!”
脚下早已裂开层层蛛裂的许颜抬手擦去嘴角鲜血:“前辈,罗师弟真的没有绑架令郎和令媛,还望前辈明鉴。”
“我们可以作证,绑架的人并非那位小道长。”御酒壶而来的圆脸青年。意外给宋无囍一丝熟悉感,仿佛不久前才刚见过。
耐心早已告捷的宋无囍嘴角轻扯:“你算哪个蒜,也敢对我指指点点。”
“我只是不希望道友被某些妖物使的障眼法给骗了。”收剑回鞘的青年腼腆地挠了挠脸颊,随后从身后掏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被绑的那个人的脸,居然与罗林一模一样。
张淼淼惊呼出声:“怎么有两个罗师弟。”
一颗丹药塞.入嘴里的罗林很快清醒过来,双目圆瞪,张大嘴惊恐着大喊:“魔修,有魔修!”
他刚喊完,整个人七窍流血化为一滩腐烂腥臭的血水。
一缕腐臭黑气从血水上升起。
要真的是魔修作祟,问题远比现在要糟糕,棘手。
既然已经确定刚才死去的是真正的罗林,被冰藤束缚的罗林随着丹田刺破。
他的伪装层层褪去,竟是一只半面猴伪装而成。
半面猴等级不高,但他们有一种天赋,能幻化成看过的任何一个人,就连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模仿入骨。
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他是假货的原因。
宋无囍敛眸垂睫,一个巨大的银环法阵从她脚底浮现,紧接着成千上万的冰藤从她脚底往外延伸。
冰藤所经之处,瞬变冰天雪地,就连天上的麻雀也被冻成冰渣子砸落。
唐秀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眉头紧蹙的不赞同。
“道友,你不能冲动啊。”
“闭嘴。”
金丹期的唐秀运用护体真气都能感受到刺骨寒意,何况是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宋无囍却不会管他们多,她现在只想找到两个崽子下落。
很快,冰藤给她传回消息。
城北外的一处破庙。
宋无囍没有任何犹豫的使用瞬移。
随着她离开,缠得他们几乎冻成冰棍的冰藤才如水散去,他们才有种活过来的真实感。
刚才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们,死亡距离他们是那么的近。
第10章
脸色又青又白的张淼淼咬着下唇:“师兄,我们也跟那位宋寡,宋前辈过去看下吧。”
能使用瞬移的人的修为绝对不会低于元婴期!
在想一下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凡宋寡妇是个心眼小,脾气古怪的,他们丢命是小,怕就怕此生寻仙路就此中断。
冷汗打湿后背的许颜下颌线紧绷,一言不发地盯着化为血水的罗林,嗓音嘶哑:“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错在相信那个所谓的半妖现世,必伴异宝的传闻。
若不是心生贪婪,又怎会得罪那么一位前辈。
城北的破庙并没有外表平平无奇,只因地下内有乾坤。
“要是再不说出宝藏的下落,下一次我拆的蛇鳞可不止一片。”裹在黑色长袍里的男人目光火热的盯着那层,他怎么都拔不下的蛇鳞。
要是将此鳞片制成法器,何愁大业不成。
他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密密麻麻的冰藤破开地下室的门,刺骨寒气无孔不入地往里钻。
“在你拆掉我家崽子鳞片之前,不如我先把你皮扒了下油锅。”
察觉到危险来临的黑袍人还未来得及祭出法器,他的四肢已经被冰藤捆上。
冰藤化为冰刃钻进他的皮肤,竟想要完整地把一层皮剥下。
听到娘亲声音的那一刻,小宝先是眼睛一亮,可是想到变成丑陋小蛇的自己,哭着,惊恐地大叫着把自己和哥哥藏起来。
“娘亲你不要过来!”
“小宝,小宝和哥哥现在这个样子,会吓到娘亲的。”那么丑的她,才不要让娘亲看见。
“天底下就没有嫌弃自己儿女长得难看的父母,还是说,你们会嫌弃长得难看的娘亲吗。”宋无囍收回冰藤,愧疚又心虚的放轻脚步,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将自己缠成一团的小宝想都不想的反驳:“不会,而且娘亲一点都不丑。”
“娘亲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看的娘亲,娘亲才不难看!”
“你们都不会嫌娘亲长得难看,娘亲怎么会嫌你们难看。”宋无囍没有想到,这才第二天,她就完美地代入父母的身份。
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要不是她,他们怎么会遭遇这种事。
“听话,让娘亲看看你们好不好。”
随着黑布被掀开,两条遍体鳞伤的小黑蛇正害怕得缩成一团。
骨折的蛇尾,浓郁的血腥味也在提醒着宋无囍,不久前的这里到底发生着怎么样的一幕。
要是她在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星芒和星满是娘亲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孩,哪里会丑。”眼中闪过狠厉的宋无囍取出外袍给他们披上,嗓音放轻,生怕吓到两个孩子。
“要是有谁说你们难看,娘亲第一个把他们耳朵揪掉。”
“真,真的吗。”小宝怯生生的钻出圆圆的脑瓜子,蛇尾兴奋得一甩一甩。
完全忘了之前的自己,担心会被娘亲嫌丑哭成一团,如今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从袍子钻出脑袋的大宝拖着骨折的尾巴,红着眼睛愤怒的告状:“娘亲,你不在家的时候有好多坏人闯进我们家,还打我们。”
“那坏人还骗,骗我和妹妹说再也见不到你了。”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大宝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掉。
骗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骗他们娘亲不要他们了!
“放心,娘亲永远不会不要你们的,那些坏人娘亲也绝对不会放过。”徒手拆开铁栏的宋无囍心疼的,掌心浮现一团灵力覆盖住他受伤的位置。
灵力接触到受伤的位置,大宝觉得暖乎乎的熨帖,舒服得差点儿没喊出声。
顿了顿的宋无囍不忘回复女儿的话“当然,因为你们爹爹他化成蛇形的时候,比你们还难看。”
宋无囍瞅着俩崽子黑不溜秋的鳞片,又得到一个讯息。
俩崽子的爹是条黑蛇,鳞片还很硬。
虽然她不知道两崽子的父亲是谁,却不妨碍她背后说他坏话。
如今大宝,小宝的半妖身份在整个青阳镇众人皆知,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有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城镇,怕是比所谓的宗门还要来得勾心斗角。
好比羊群里怎么会允许狼的存在,又如何让羊相信狼不会吃羊。
又比如当一只羊羡慕,嫉妒狼拥有的利爪,锋利的牙齿,他们是否会利欲熏心地开始取代狼,甚至成为那只狼。
宋无囍不会蠢到真的相信民风淳朴四个字,更不会拿两个崽子的人身安全来赌。
走出破庙时,宋无囍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圆脸青年。
“你是?”
“道友,我们今早上才见过啊,我,唐秀啊。”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唐秀生怕她记不起自己,袖口高抬往脸上一抹。
清秀的圆脸青年立刻变成三绺长髯,仙风道骨的老道。
这老道,可不就是之前一直和自己叨叨叨个没完的家伙吗。
“娘亲。”裹着道袍被抱在怀里的小宝,从身后探脑袋的大宝,正歪着头看着脸蛋红得像奈的唐秀,眨吧眨巴眼睛。
异口同声:“娘亲,他是谁啊。”
唐秀见到两个长得虽瘦小,眼睛却和宋无囍如出一辙的娃娃,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友,我会把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的,你不用担心。”
正扯着崽子衣领扔回去的宋无囍:???
啥玩意,你在说啥玩意???
—
带着两个,还没有掌握好化形的小崽子的宋无囍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并且问题的严重性完全不能令她忽略。
那就是,她没有养过孩子,万一养死了怎么办!
介于问题的严重性,她决定请求外援。
取出九魂镜,往里输入一点灵力,然后宋无囍看见的是,正顶着一头半绿不绿长发的便宜老爹拿着一大盆七彩果往头上造。
每一次通话,每一次都能收获新惊喜的宋无囍自认自己已经修炼得波澜不惊,可是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爹,仍是眼角一抽。
“老陆,你在做什么啊?”
“我要把这头发给染成绿的。”正在染发的陆属白了她一眼,“老陆是你能叫的吗,喊爹爹。”
“行行行,爹爹爹爹。”宋无囍指了指他染了大半个脑袋的绿毛,“老陆,你受啥刺激了。”
“哼,还不是你娘。”小嘴一撅的陆属红着眼眶,拉长语调委屈起来。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昨天居然当着我的两只眼睛摸了一只绿孔雀的秃脑袋,她都没有摸过我的头!你她说是不是很过分!家里有一只畜生就够了,她怎么还过分地招惹另一只畜生。”
无辜躺枪的宋无囍:???
“所以,这和你把头发给染成绿的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想着,让娘亲也摸一下你的绿脑袋吧?
陆属得意的扬起绿脑袋,下巴一抬。
得了,是真的。
爱吃醋的老男人一枚。
“对了,宝宝你找爹爹有什么事啊。”
“其实是………”宋无囍正打算同老爹求一下养孩子秘籍,余眼扫到桃枝菱花窗牖外的一抹玄色褚纹衣角。
仅是一抹衣角,宋无囍的腿肚子就开始打抖,两条腿跟着发软。
来人着一袭蓝底缟羽道袍,莲花垂缨白玉冠,鼻梁高挺,唇色淡如水,瞳孔颜色淡至阳景极南端的月上银砂,不带丝毫人类质感,仿佛里头蕴含的只有霜雪霁寒。
眉心缀上一枚玄色凤仙花印记,熠熠生辉,高不可攀。
鹤寻舟狭长的丹凤眼轻扫九魂镜,声线似珠落玉盘,清冷至极:“为何跪着。”
“跪着凉快,小叔你不要在意哈。”两条腿跪着,就差把脑袋埋进缝里的宋无囍心里暗骂起老陆。
小叔在家里怎么不提前吱一声!
从鹤寻舟出现的那一刻,不只宋无囍腿软,就连陆属同样腿软。
“叔,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敲下门,好让我收拾一下屋里。”
“你的屋子收拾不收拾,和狗窝又有多大区别。”单手负后的鹤寻舟瞧着他那一头绿毛,言简词骇,“洗了。”
“可是,我………”陆属摸了摸还没染好的头发,很不情愿,又在对上鹤寻舟的视线,打了个颤,举起两只手,“叔!我马上就去洗!”
“宝宝,你还没说你找爹爹有什么事呢,你小叔在这,你要是有不懂的,正好问你小叔。”
仿佛没看见爹爹给自己挤眉弄眼的宋无囍疯狂摇头,当没看见:“其实是我先前在修炼一途上遇到了些问题,不过我刚才想通了,就不麻烦小叔和爹爹了。”
“既是修炼上遇到的难题,你不妨与我说说。”鹤寻舟拂袖坐下,原先杂乱的室内如坠明珠,温度直线下降。
“那怎么好意思呢。”宋无囍对上放在桌上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如罩浅光朦胧的手,又狗腿得立刻改口,“能得小叔指点,月上求之不得,只是担心会耽误了小叔的时间,故而心里过意不去。”
“无妨,你说便是。”
“叔,你喝口茶润润嗓子。”狗腿二号陆属砌上一壶上好毛尖,然后在寻个地跪着。
他们父女俩一致的跪法,皆因小时候写不出作业被罚跪得多了,导致根深蒂固到灵魂里,好在还没有伸出手心挨打。
至于称呼,一个喊叔,一个喊小叔,当事人不认为有什么,他们也就自然的喊下来。
头皮蔓延着寸寸冷意的宋无囍见小叔坐下,走是走不了,正好把前段时间自己遇到的瓶颈和他说:“就是,就是有时候我的灵气会出现堵塞,或是灵力汇聚后外散,最开始我以为是功法,修炼上出现的问题,其实不是,我检查过自己的经脉,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鹤寻舟闭上眼,修长白皙的手指半屈,随后缓缓睁开眼:“散是满天星,聚是一盘沙。”
“对对对,不过我聚起来后也是散沙,还是风一吹就散的散沙。”越到最后,宋无囍声音越小,脑袋垂得近乎埋进脖子。
“你可有服用过丹药。”
“没有,娘亲说过服用丹药过多容易造成根基不稳,境界虚浮,体内丹毒堆积过量,所以我除了服用补灵丹外,就没有再服用其他丹药。”况且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丹药除了补灵丸就只有辟谷丹。
7/56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