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指着半空中惊呼道:“你们瞧,是绿芜仙子来了!”
她的出现像江南的三月清风,徐徐悠悠地吹落一地残蘼梨花白,不会显得甜稠腻牙,而是恰到好处的清甜中掺夹一丝柠酸。
怎么形容呢?就像柚梧成荫,日暖风恬。
身着山矾宽袖垂穗长裙的女子纵是轻纱覆面的昙花一现,仍令万般芳菲刹那间失了颜色。
“原来这位就是蓬莱岛的绿芜仙子,怪不得被称为南芜北宋。”有人痴迷得喃喃自语。
“绿芜仙子看起来好温柔,我感觉我要沦陷了。”
“要是我能亲眼见到绿芜仙子,让我现在去死我都甘愿。”
宋星芒,宋星满张大着嘴巴,呆呆地握着筷子看着远去的绿芜仙子倩影,一致地皱起秀气的小眉毛。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娘亲长得好像比较漂亮。
有人又问:“那另一位宋尊者呢?”
“不归山的宋尊者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而且我认为美貌对宋尊者而言,反倒是最拿不出手的东西。”
连面条都顾不上吃的宋星芒拢住脸颊,满是好奇:“为什么啊。”
而且为什么两个人,一个喊仙子,另一个喊尊者?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要说,也得要追溯到当年的贤游小庄。”
“关贤游小庄做什么啊?”有人又问。
“由于两百年前的贤游小庄盛行儒家文学,奉孔儒思想为尊,更订下君子不与禽兽为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规矩。”
“他们这不是搞歧视吗,太过分了。”有人气愤不已。
“是,所以当时的宋尊者独身一人手持长剑来到贤游小庄,与之辩合七天七夜,称一句舌战群儒都不为过,刚开始那群牛鼻子老道看宋尊者是个女人就不曾放在眼里,后面落败后更是无耻地说出宋尊者是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然后呢,然后呢。”宋星满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揪起来。
少年掏出惊板木往桌上一拍的时候,大伙生怕他会来上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也将宋星芒,宋星满的两颗心都紧张的高高提起,生怕宋尊者受了欺负。
少年等的就是这个气氛,手中惊板木在一拍,特意清了清嗓:“那日被拦住去路的宋尊者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即一剑削平半个贤游小庄,当着那群迂腐老道焚烧他们最新撰写的程朱理学,当初的宋尊者的实力就恐怕如斯,如今恐怕更是惊人。”
“而且被削去一半的贤游小庄更被宋尊者以一己之力改了禁止女子入学,君子不可与禽兽为伍的规定,不止如此,宋尊者还研发出了服用后不会产生丹毒,价格还比回灵丹便宜一倍的聚灵丹,更别提她其他的诸多事迹。”少年说完,双眼亮晶晶全是崇拜。
“所以我才说美貌是宋尊者全身上下最不值得夸的地方,要是等我哪天亲眼见到宋尊者,我觉得自己都要祖坟冒青烟。”少年脸颊羞涩得直冒烟。
“也不知道宋尊者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这样的会不会喜欢,就算要我做第一百零八个小郎我也愿意。”
宋无囍听他说的时候,原本夹花生好好的j筷子一松,花生骨碌碌滚落在地。
本不应该在意花生,她还是弯下腰捡起花生,耳朵隐约发烫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捧着脸颊的小宝听得双眼亮晶晶全是崇拜:“娘亲,我们居然和那个宋尊者是同一个姓。”
少年打趣道:“说不定你们本家就是宋家呢。”
从历史溯源上来说,如果两个同姓氏,皆有可能是出自同一宗族或原籍,只不过是因乱分散。
小宝听得一愣一愣,小手一拍,觉得很对!
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女儿嘴里的宋无囍面无表情道:“小孩子多吃点饭,好堵住你的嘴。”
不满意娘亲喂了妹妹,没有喂自己的大宝撅着小嘴,手指点了点自己张开的嘴巴:“娘亲,我也要吃。”
“哥哥羞羞,那么大了还要娘亲喂。”捧着面碗的小宝很是看不起还缠着娘亲撒娇的哥哥。
哪里像她,都懂得自己吃饭。
“哼,那今晚上我和娘亲睡,不带你。”迟迟没有等来娘亲投喂的大宝不屑道,小手继续扯着娘亲袖口撒娇。
“娘亲,你喂了妹妹我也要,你不能偏心。难道我就不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了吗。”
宋无囍很想吐槽一句:你们顶多是漏风的破棉袄。
心里嫌弃,手上筷子仍然给他夹了块刺客姜塞进他嘴里。
辣得大宝眼眶通红,小嘴火辣又不敢吐出来,只能泪汪汪的往里咽。
“啊,原来姑娘已经成婚了。”少年肉眼可见的失落。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失落,明明眼前的女子相貌看起来平平无奇,周身更是半点儿灵力波动都无。
漏风的破棉袄大宝小手呼着辣得能冒出烟的小嘴,探出脑瓜子:“是啊是啊,所以哥哥要做我们爹爹吗。”
“只要哥哥能天天给我和哥哥,娘亲吃大肉,我们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让你入我们宋家大门。”小宝觉得很可以。
反正她和哥哥从小没见过爹爹,所以爹爹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娘亲是自己娘亲。
少年:“啊,这………”
大宝:“哥哥你别犹豫,我们娘亲人很好的,而且长得又漂亮,从了我娘亲,你绝对不会吃亏。”
小宝:“对对对!”
忍无可忍的宋无囍一蛇一个暴栗:“不好意思,他们的家庭教育有些缺失。”
三碗牛肉面一共花了六块下品灵石,现在还剩下三十块下品灵石。
九阳大陆的灵石换算公式为,十颗灵珠等于一块下品灵石,一百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一百块钱上品灵石等于一块极品灵石。
灵石内蕴含的杂质越少代表纯度越低,也更容易被吸收。而灵石的等级往往和杂质与纯净度区分,杂质越多则色泽越暗沉,反之色泽越发通透明亮。
按照鸿蒙城外城的物价,最便宜的客栈住上一晚都得十枚下品灵石,何况还有吃饭,崽子的启蒙,哪一笔不是要花钱,何况她还欠了一大笔外债无力偿还。
宋无囍再次反思一遍,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穷!
一老者见她对着手中灵石愁眉不展,想到她大概是因囊中羞涩苦恼,遂好心提醒:“要是姑娘踏入修仙一途,不如到太白楼做任务。”
对哦,太白楼,她怎么就把它给忘了。
宋无囍和老者道谢后,一手拎着一个崽子直奔城南太白楼。
“娘亲,那个红红的果子是什么啊,看起来好好看。”嘴馋的大宝嗅着空气里流转的麦芽糖甜香,嘴里津液横生。
宋无囍挑了挑眉:“想吃。”
大宝点头:“想。”
“想得美。”宋无囍食指半屈敲了他一板栗。
太白楼外表平平无奇像街边饭馆,只有踏入内里的才知道内有乾坤。
太白楼占地足有数千平米,四根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白玉雕龙柱冲天拔起,离得近了,只见光柱上密密麻麻写满不少顿悟,飞升前辈的心德,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更是茅塞顿开,当场打坐顿悟。
太白楼共有七层,每一层接的任务都不相同,报酬也天差地别,除了第一层,另外三层可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地方。
刚进入太白楼注册的修士都会到前台登记,换取一枚代表身份的铜牌,往里输入一滴精血,那枚铜牌相当于你的等级。
随着积分攒够一定数量,令牌的材质也会产生变化。起初是铜,而后是青铜,银,金,玉,木,玄铁。
传闻从太白楼成立之初到如今,手握玄铁令的不过三人。
来到登记处的宋无囍不理会堆在储物空间里那块,散发着莹莹光晕的令牌,而是决定多花十块灵石给两个崽子也置办一枚。
从太白楼走出去,便是一条专门出售多余草药,自己炼制的丹药,法器,以及任何只要你想,说不定就能买到的地方。
宋无囍和两个孩子穿得普通,进入大厅就像鱼入水,毫不起眼。
她捏着铜牌前往发布任务的公告栏那边走,只见一个身穿绿柳色交领直襟,腰系三色络子的修士迎上来,恭敬地将几个身穿白衣的修士迎上三楼。
人群中顿时发出不小的喧闹。
“是天玄宗的人,他们居然还都是银牌以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到银牌。”如今还是青铜的修士满是羡慕。
“你也不想想能进天玄宗的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我可听说了,天玄宗就连外门弟子最低都是青铜。”
“啊!这偏心的老天爷!”
“娘亲,什么是银牌啊,还有为什么他们能上三楼,我们不能上。”如今看什么都新鲜的大宝咬着手指头,一双杏眼到处转着。
宋无囍想到两崽子现在还小,只能揉碎开来讲:“好比你面前有三个卖糖的小铺子,第一个小摊的糖一枚铜钱一颗,第二个小摊的糖两文钱一颗,第三个小摊是三文钱一颗,但是你手上只有一枚铜钱,你只能买得起第一个小摊前的糖果,别人有三枚铜钱,却能在三个小摊中选择买那一颗的道理。”
“所以我们不能上三楼,是因为我们没钱。”
“是。”宋无囍不觉得承认自己穷有什么好丢脸的,因为她是真的穷。
“那娘亲,我和哥哥现在有多少积分啊。”小宝捏着手中大大一块令牌,很是好奇。
“零。”
“啊。”小宝小嘴微微嘟起,又问,“娘亲你的积分有多少啊。”
轻咳一声的宋无囍觉得耳根子烧得慌:“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小心长不高。”
“好了,娘亲带你们两个去找些最简单的任务,你们要好好完成,自己给自己赚学费。”
“娘亲,什么是学费啊?是好吃的吗?”大宝想到前面娘亲给他吃的一颗糖葫芦,有些馋了。
“是啊,是好吃的,所以星芒你作为哥哥,要好好给妹妹做个表率。”宋无囍想到当年老陆就是这样骗自己,莫名有点儿心虚,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
距离天玄宗收徒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怎么也得要吃喝住,她早就辟谷了无所谓,但是饿谁都不能饿孩子!甜谁都要第一个甜自己。
况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一楼发布的悬赏任务数量虽多,但大部分是采草药,猎妖兽,炼丹,任务简单,与之相对到手的酬金也少。
有灵石赚都不挑的宋无囍挑选了几个摘草药,猎妖兽的任务,想着差不多了,转过身才发现一直像条小尾巴黏着自己的崽不见了。
因为寻人没有注意看路,直直撞上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宋无囍抬起头,原本要道歉的话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樱唇半张像塞了颗红果。
“见到我很意外吗。”男人透着冰冷质感的银色瞳孔令宋无囍打了个寒碜,腿肚子发软,呐呐地喊上一声。
“小叔。”
“你来此处做什么。”喉结滚动的鹤寻舟的视线淡淡地落在她垂落脸颊上的一缕墨发,墨发后是圆润小巧的耳垂,粉.嫩得连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只是一眼,他就漠然地将视线收回。
“逛逛,我就随便逛逛。”宋无囍拘谨又尴尬地低下头盯着鞋尖,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大叫。
小叔怎么会在这里!小叔不应该在无极岛吗!
太白楼那么大,她撞到谁不好,怎么就撞到小叔!
“你在怕我。”
雷达一动的宋无囍抬起头,笑得满脸狗腿子:“怎么会,我爱慕小叔,崇拜小叔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小叔,小叔您肯定是看错了,要是小叔不信,不如摸摸我的心,你看它是不是都因为小叔的不信任都生气得越跳越快。”
说着,宋无囍拉过他的手就要放在自个心口。
她的心脏确实是在疯狂跳动,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被吓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把新买的本子藏在枕头下,结果爹爹给她整理房间,正好翻到本子。
本子里写的还是她和师叔,那种感觉来得脚趾头扣地。
虽羞耻,但逃避有用。
“胡闹。”耳根泛起一抹愠怒的鹤寻舟收回手,掌心还残留接触的温润细滑。
“我哪里是在胡闹了,我只是想要让小叔看我的真心,不信你刚才摸到的是不是在疯狂跳动的真心。”不敢在乱动手动脚的宋无囍这才发现小叔身后无人。
美眸蒙上一层疑惑:“小叔怎么想起来这?”
“路过。”
“既然小叔是路过,那我就不打扰小叔了,小叔再见。”腿肚子早就打抖的宋无囍脚步抹油跑得飞快。
生怕晚上一步,就像小时候那样被揪回去写大字,不写完还得打手心!
而且她当年藏在枕头底下的本子真就被小叔翻到过,小叔还让她把本子看完,给他以此书写一篇千字策论给他!
她还没走远,衣领子照旧被揪住,拉着往后拖。
男人蕴含霜寒冰雪的气息笼罩而来:“你的规矩,倒是越学越退步。”
前面被人流冲散的大宝,小宝正好奇地看着明明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令牌却是银牌的白衣玄冠小少年。
垂龆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一双落锦霜银色瞳孔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哥哥,你看他腰间佩戴的居然是银牌,他好厉害啊。”如今长了些肉,对比正常小孩还是偏瘦的小宝对于厉害的人,天生就会笼罩一层滤镜。
大宝的关注点则落在他手上的糖葫芦。
糖葫芦像裹了层糖衣的红玛瑙串在一起,晶莹剔透,即便离得远,小鼻子耸动的小宝依旧能闻到那丝甜滋滋,又带着一丝酸的香味。
闻起来都那么香,吃起来是不是更香。
还不知道正有两个小馋猫盯上他手中糖葫芦的龙七,正郁闷地看着不说话的小主子。
“少主,您在看什么?”
握着糖葫芦的鹤一鸣板着挂着婴儿肥的小脸,抿着小巧的嘴巴,浓密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帘处投下一片阴影:“没什么,父亲去了哪里。”
被称为龙叔的龙七看着都不像其他小孩天真活泼的少主,不免心疼:“主子说是有事,让老奴带少主前往七楼。”
龙七刚说完,只见原本站在原地的少主不见了。
这才一眨眼的工夫,人跑哪里去了?
人来人往的任务大厅。
鹤一鸣看着两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却瘦得像逃荒难民的小孩,又见其中一个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心神一动:“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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