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瑚儿讪笑?几声,道:“是是是,我爹爹不?是......”
作为嫡公主?,赵佶以前待她甚为不?错,“不?是人”三个?字在嘴边含混了?下,到底没有说出口。
尴尬了?下,赵瑚儿转开了?话题,问赵寰道:“二十一娘,她们可会有事?”
若是完颜希尹没死,完颜宗干与完颜宗弼对阵占据了?上风,不?需要拉拢裴满氏。完颜收几个?后宫嫔妃,算不?得什么大事。
完颜希尹死了?,裴满氏强势,完颜想要为所欲为,挣脱完颜宗干的摆布,眼下他还做不?到。
赵寰沉吟了?下,说道:“她们暂且不?会有事。完颜性?格虽阴晴不?定,完颜宗干忌讳浣衣院的疫病,会派更多的金兵守卫着他,不?会让他乱跑。”
徐梨儿挣扎了?下,起身对赵寰曲膝福了?福身,道:“多谢你先前搭手相助。你以前也帮过我们,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
赵寰笑?笑?,说了?声无妨,“我们本?当?守望相助。你先前说得对,我们是帝姬,既然享了?福,就该还你们一些。”
徐梨儿斜了?眼赵金姑,道:“帝姬与帝姬,相差得可远了?去。皇后太后都没管.....”想到邢秉懿也是皇后,她不?自在了?下,含糊着道:“反正多谢你。”
赵寰岂能看不?出徐梨儿的心思,道:“你们暂且歇息一阵,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邢秉懿忙道:“二十一娘,你累成?这样,先歇一会吧。”
赵寰道:“等会再回?来歇息,我还有些事,得去问问韩皎。”
邢秉懿没法,硬留了?她一阵,将剩下的那点?糖,全?部兑了?水给她喝了?,方放她出去。
浣衣院所有屋门紧闭,安静荒凉。太阳明晃晃照着,却没有半点?温度。
赵寰眯缝起眼睛,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逐渐开春了?,春雨贵如油。天?已经?连续晴了?许久,滴雨未下。
完颜宗干应当?也注意到了?天?气的情况,赵寰斟酌着,为了?抢更多的粮食钱财,来度过即将到来的灾荒。金人此次出兵的规模与人数,绝对不?会少。
赵寰站了?一会,往韩皎的住处走去。刚转过屋角,恰好与她遇上。
韩皎四下望了?望,走上前低声道:“完颜回?到王帐,与裴满氏大吵一架,差点?没将帐顶都掀了?。完颜宗干在从中调和,他们提起了?打仗之事。听说这次出兵,裴满氏家族去的人少,裴满氏很不?满。其他的,完颜氏各部都派了?兵,兵力大致差不?多。在外地的王爷,比如燕京的翼王,完颜鹘懒也会出兵。”
赵寰顿时神色一喜。
燕京,真是天?助她也!
第33章
赵寰当晚就再?次出了宫, 严郎中带了个陌生的汉子?,到了他?们议事的老地?方?。
汉子?年约三十出头,身形中等, 面色蜡黄, 板着脸, 一身的戾气。
赵寰见到汉子?裹着布巾的手,神色微楞,心中不由?得一喜。
果然, 严郎中拉过汉子?, 道:“二十一娘,这就是何良。”
何良掀起眼皮看了眼赵寰,脸色依旧很臭, 一言不发。
严郎中尴尬了下,推了他?把,不悦抱怨道:“你瞧你, 一个大男人, 心眼恁地?小。你憎恨讨厌大宋皇帝,二十一娘虽然姓赵,朝政上的事情?, 可是她做得了主?怎地?连她都一并怪罪上了。”
赵寰并未放将何良的态度放在心上,望着他?的手, 关心问道:“何先生的手可好了?”
何良支吾了声, 总算开?了尊口。他?话里带刺, 并不那么客气道:“小的当不起帝姬的一声先生。有劳严郎中,得了他?的医治, 我的手算是保住了。丑话先说到前面,我清楚你们要我作甚, 我的弓箭,只拿去复仇。再?多?别的,得要付出报酬,银讫两清,互不相欠。”
严郎中一听,后悔得脸都黑了,气呼呼就要开?骂。
赵寰笑起来?,抬手制止了他?,爽快地?答了声好。
何良意外?了下,斜眼打量着赵寰,见她穿着破旧衫裙。素净的脸,无任何钗环装扮,甚至连银耳钉都没有,不相信道:“你哪来?的钱财?”
赵寰干脆利落道:“抢啊。金人能抢大宋的,我就能再?抢回来?。”
何良翻着白眼,嗤笑一声,道:“大话休说。别说帝姬,就是皇帝来?,我都不会?买账。”
他?嘴角讥讽浓得往下掉,“反正我们大宋人也?不是,金人也?不是。无家无国,就是流落异乡,苟活下来?的孤魂野鬼罢了。”
“不会?呀。”赵寰眼神坚定,直视着何良,笑道:“我们要回家。何先生,我称呼有本事的人都为先生,诸位在我心中,都担得起一声先生。”
何良眼神扫过严郎中他?们,神色虽桀骜,看上去还颇为享受这个称呼。
赵寰盈盈笑道:“当然,我觉着自己也?能被称为先生。”
何良呆住,赵寰笑容更浓,指着自己,比他?还要嚣张百倍,缓缓地?,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要带你们回到大宋,回去故土。你们所受的不公,我带你们去讨回来?!”
严郎中瞧着赵寰飞扬的眉眼,激动地?叫了声好。何良一个不察被吓住了,埋怨地?咕哝了句。
有本事之人都有脾气,赵寰能理?解何良。他?恨赵家,恨皇室。
冤有头债有主,他?恨得对?。
赵寰要用何良,哪舍得让他?离开?。除了答应他?的要求,还要有他?能留下来?,震慑住他?的能力。
气势上小露一手,且不管何良的想法如何,她只关心眼前的情?形,问道:“何先生在完颜宗干的王寨,离开?可方?便?”
何良傲然道:“我离开?,难道还得经过他?的允许?先前我不小心被他?给抓住了,那是我倒霉。我的手指被他?给砍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赵寰问道:“冒昧问一句,何先生的家人,如今在何处,他?们可好?”
何良的双肩一下坍塌了下去,低落地?道:“在路上生了病,没挺过去。”
赵寰默然,道:“对?不住,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何良抓了下乱糟糟的头,不耐烦地?道:“还是先说正事吧,神臂弩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费功夫倒是小事,可箭头呢?”
林大文忙上前,道:“先前二十一娘提过,我已经让人盯着几大王寨的兵营了。兵营出了事,现在他?们的防卫更加紧密。不过二十一娘放心,军饷动静大,他?们难以隐藏掩饰,已经被我们给发现了一些?端倪。”
“劳烦你们看紧些?,我出来?就是告诉你们,完颜宗干要马上用兵了,这两天?他?们应当会?分发军饷。一旦拿到了箭矢,何先生这边就可以在神臂弩上。”
赵寰将浣衣院的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他?们用兵越多?,我们的机会?就越大。他?们一出兵,我们就集中力量,从这边冲过去。”
前后世的道路与环境完全不同,但大体的方?位不会?变。赵寰蹲下来?,照着后世的记忆,画了简单的路线图:“最后到达此处,以此为据。”
何良虽然一直抬眼望天?,显得很是不在意。见到林大文他?们都凑上去看得仔细,好奇心顿起,跟着上前看了几眼。
心里虽然佩服赵寰的布置,待看到她最后停留之地?,立刻怪叫起来?:“你先前可是在吹嘘要回大宋!”
赵寰头也?不抬,不紧不慢道:“幽云十六州,燕京等本就是大宋的土地?。燕京有长城为界,辽国作为都城多?年,城墙修建得不错。易守难攻。”
她没有多?加解释,长城抵御是一个方?面,她要抢在金人迁都燕京之前,占据此地?,将金人困在寒冷的大都。
严郎中沉吟了片刻,问道:“若是金人回返,前来?攻打燕京,到那时以我们的兵力,只怕无法与其一战。”
赵寰手上的木棍指向?汴京,道:“这里,可以拦上一拦,或者前来?驰援。”
何良不服气道:“开?封府府尹早已成了金人的官,他?如何给我们帮助。若是说岳将军,还有些?可能。”
赵寰想到此处的开?封府尹,忍不住笑了,并未多?加解释。
只是,岳飞啊!
赵寰唏嘘感慨,岳飞作为一代名将,抗金英雄,对?大宋忠心耿耿。
但岳飞是大宋的官,是赵构朝廷的官。
赵寰惆怅万分,道:“岳将军出兵,要得朝廷同意啊!”
何良顿时郁闷不已,岳飞要听朝廷调度安排,如果私自用兵,等同于谋反。
赵寰转念一想,道:“何先生提醒了我,可以试着写封信给岳将军,将我们这边的局势如实?告知,他?得到了信,说不定能争取到出兵的机会?。这封信,得亲自送到他?手上,还得快。”
送信的人手,又是一个问题,赵寰又犯愁了。
何良看了几眼赵寰,主动道:“我倒认识几个做买卖的人,就是在打仗时,也?能在金人与大宋之间来?去自如。他?们虽说身份地?位低下,人却很是重情?重义,比赵氏……”
想到赵寰也?姓赵,何良憋了下,将骂皇室的话咽了回去,“金人不讲规矩,经常拿了货物不付钱,他?们早已积累了一肚皮的怨气。让他?们带个信,倒不是什么难事。若二十一娘信得过,就将信交给他?们吧。”
在两军打仗的时候,还能做买卖赚银子?的人,赵寰哪敢轻视。何况,眼下她真没其他?可用的人手。
赵寰略微沉吟,当即拍了板,一口应了:“多?谢何先生,这都是你的面子?情?,以后我抢回了金银,定会?重金酬谢。”
何良见赵寰毫不犹豫,至少一个果决是占了。对?她不免高看了眼,态度稍微好了些?。
接下来?,赵寰与他?们商议了细节,在宫门守卫换值前,赶回了宫。
不过五六日,金人就召集了近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出发,南下进攻大宋。
金兵被派去了打仗,宫里守卫减少了些?,没再?先前那么严。韩皎相熟的守卫换了时辰当差,整夜轮值。
天?助她也?,时辰正好充裕。赵寰提前早早歇息,夜里戌时末,准时睁眼醒来?,摸索着衣衫穿上。
赵瑚儿与徐梨儿,邢秉懿也?醒了,跟着起了身。很快,姜醉眉也?来?了。
严善与赵金姑裹着被褥,靠在炕头睁大眼睛看着她们,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忧虑与担忧。
赵瑚儿系紧腰带,对?着两人挑眉一笑,“没事,别害怕。”
邢秉懿斜了眼赵瑚儿,眉头微皱,不放心地?道:“你呀,等会?可别冲动了,得听二十一娘的安排。”
赵瑚儿满脸的不服气,懒洋洋应了声是。邢秉懿见赵寰沉默着没做声,微叹了口气,并未再?多?话。
自从浣衣院起了变化之后,大家原本的性格逐渐突显。赵寰很欣慰看到她们这样,不再?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变得鲜活,成为了活生生的人。
赵瑚儿冲动,热血。但她听得进去劝说,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类。
不顾一切的拼命劲,是大宋朝廷的稀缺之物,也?是完颜阿骨打能战胜辽国的关键。
这也?是邢秉懿所缺乏的东西,她细心谨慎,考虑太多?,有时会?失之勇。
人在面对?突发事情?,本能的第一反应,最能体现人的本性。
她们所缺少的,不是谋,而是勇。
徐梨儿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全身的血,仿佛都在燃烧。她此时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剑气虎啸龙吟。
赵寰看得微笑,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道:“留着点力气,等会?儿再?使。”
徐梨儿绷着脸,重重嗯了声,却道:“别劝我,我早就想屠光这群畜生。若是我死?了,你们将我的骨头捡两根,带回去汴京埋了就成。”
“呸呸呸!”赵金姑本来?默默听着,这时突然开?了口,双手合十朝四方?拜祭:“菩萨,她是有口无心,菩萨别听她的话,定要保佑她们平安归来?!”
徐梨儿斜乜了眼赵金姑,嘴角都快拉到了地?下。她嗤笑几声,忍了忍,嘲讽之话到底没说出口。
赵寰失笑,带着几人出了门。天?际没了月亮,寒风吹拂,星河璀璨,弱光照耀着脚下崎岖的路。
一切刚刚好。
赵寰领着几人,顺利避开?守卫,从西北角宫门出去。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早已候在林子?里的林大文他?们。
“二十一娘。”林大文等人上前作揖见礼,见到姜醉眉她们,不由?得打量了几眼。
赵寰曲膝还礼,介绍了他?们不熟悉的徐梨儿与姜醉眉,道:“我们以后得并肩作战,大家先熟悉一下。这次,她们前来?跟着练手。”
林大文忙收回了视线,彼此互相见礼完,他?道:“送出来?的几人都好,二十一娘尽管放心。山洞虽寒冷些?,升了火,大家挤在一起也?暖和,柴火吃食亦都不缺。
严郎中跟着道:“我也?去号过几次脉,开?了些?药给她们调理?旧疾,比起在浣衣院要好些?了。”
赵寰颔首道谢,道:“可都安排好了?”
今晚兵分两路,一路去弄马,一路杀去金兵铸造兵器之地?。
“祝荣带着严郎中他?们去马场,我则跟着你去。”林大文提起了旁边的木箱子?,里面装着做木工的各种用具:“我多?准备了几样,你们先捡自己用得趁手的选,剩下留给我们。”
赵寰还是用锉刀,锋利又轻便。徐梨儿率先选了斧头,握在手上,挥舞得虎虎生风。
赵瑚儿与邢秉懿选了锥子?,姜醉眉与徐梨儿一样,喜欢威风。她选了只榔头拿在手上,扬手朝路边的石头上,用力敲了下去。
“砰”地?一声,不大的石块应声而裂。姜醉眉很满意,对?着惊诧了下的林大文抬了抬眉,自得满满,道:“金贼脑袋总没石头硬,看我不敲得他?们脑袋开?花!”
林大文呛了下,祝荣等人则咧嘴笑了起来?。赵寰随着他?们笑,缓和了稍微紧张的情?绪。
许山怀里一直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包裹,此时走上前,道:“二十一娘,用料实?在不易得,我只从一座破道观寻到了些?。做好之后,我没能试过,不敢保证力道。”
许山以前在汴京时,在焰火铺子?做伙计,懂得做焰火爆竹。
别说金国,连以前相对?富裕的辽国,火器的技术都落后至极。所有的焰火,都要从与大宋的边关互市购得。
如今的火.药原料不纯,加上黑.火.药威力小,还要考虑到稳定性等问题。
赵寰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他?们能找到这些?,已经实?属不易。她忙曲膝福了福,肃然叮嘱道:“你已经尽力了,点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以自己安危为重。”
许山抱着包裹,手不方?便,便深深欠身,道:“不过是小事罢了,哪担得起二十一娘的礼。二十一娘放心,我做了多?年这些?东西,伤不到我。”
一切准备就绪,赵寰再?次郑重叮嘱:“此次行动非常重要,我们首要目标是兵器马匹。”
众人一一应是,坐上拉木材的老骡车,兵分两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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