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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打开饮料，袋中就传来百闻书的消息提示音。
翻开百闻书，乌遥愣了愣，回复“收到”。
随后她向后翻出另一张聊天页面，提笔狂书。
乌遥：冉姐姐，最新消息，我能进温水崖了。（已读）
乔冉冉：真的？我怎么没听说？
乌遥：都说了是最新消息。（已读）
乔冉冉虽然不是乌家人，但也是乔长老的独女。她数年来醉心学术，早在成年那年就取得数个药田的进入权限，之后更是有了属于自己的药田。
这两年，乌遥和乔冉冉往来密切。乌遥的药田出入许可申请，还是在乔冉冉的帮助下才交上去的。
乌遥：带我进田。（已读）
乔冉冉：好。
乔冉冉：等你回来。
乌遥手指轻点页面，往百闻书中灌输灵力。
很快，与乔冉冉的聊天页面上，墨水逐渐黯淡，直至消失不见。
清空聊天记录，乌遥合上百闻书，拿出饮料啜饮。
从树上俯瞰，附近一带有不少弟子御剑巡查，只要有外来者意图进入内门，都会被巡查弟子劝退。
这些弟子都已结丹，一个两个还好，人多起来就不好对付。
不过，白天不好操作，晚上就不一定了。
乌遥将饮料饮尽，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将水杯收回百纳袋，从树顶一跃而下。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不如在临走前给乔冉冉带点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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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银光漫布群山。夜行动物开始活动，山间不时传来鸟啼。
借着月光，乌遥将灵力汇聚在脚尖，踩过一枝枝树梢，所过之处，只留下细微的风声。
根据乌菁菁的地图，琉焰宗最值得一去的地方是内门后山。那里不仅有珍稀药材，还种着不少花草，都是些玄淼门没有的品种。
夜间的守卫数量与白天相同，实力也差不了多少，但乌遥的五感比常人更敏锐，在夜间行动，比白天更有优势。
乌遥运起木灵根，不断探查着前方的情况，根据植物传来的情报，躲开守卫的巡查，直奔内门后山而去。
她还不能完全控制灵根，在玄淼门又被常年监视，找不到多少使用灵根的时机。
此时木灵根在丹田不断发热，像是为乌遥伸出一根又一根碧绿的触角，将本就锐利的五感继续向前铺开。
森林的每一声虫鸣都好似循着听觉而来，每一滴露水都像滴在她发梢，每一丝细微的风都扑在她皮肤上。
不过，虽然乌遥有各项能力加持，但毒血并不能拓展灵海深度，她的灵海深度依然只有普通筑基期弟子一般大小。
使用木灵根对灵力损耗太大，像这样肆意使用灵根，过不了多久就会把灵海一扫而空。
乌遥收回灵力，攀上山头高树。
在林间驰走一刻钟，已经能远眺到后山的位置。
玄淼门的药田在温水崖之下，层层把关，即使在温水崖上方向下看，也只能看见云梯和交错的木制通道。
而琉焰宗的内山药田需要汲取山间灵气，除了门口的弟子把守，再无其他防备。
简直明晃晃写着“任君采撷”四个大字。
正逢花开季节，远处的连天田地之上，各类花草井然有序，晒着洁白月光，枝叶随微风摇摆。
乌遥忽然有些理解乌菁菁了。
作为玄淼门弟子，哪怕瞧不上那些药，看见这副景象，也是管不住这双手的。
她舔了舔唇，脚尖轻点，纵身一跃，奔赴药田而去。
**
一名合格的玄淼门弟子，随身携带的百纳袋里必然装着务农工具。
乌遥早已过了拿不起铲子的阶段，但为了方便，还是在内门定制了一套小型工具。
乌遥没带多少换洗衣物，左右明天要穿回弟子服，于是她也不顾什么干不干净，依然穿着白天的裙子，捞起袖子钻进药田。
在真界，各类药材都十分昂贵，一小瓶药丸动辄卖到百颗灵石以上的价位。
是以，即使玄淼门以毒术为重，也无法舍弃药材经营带来的利润。
对玄淼门而言，温水崖不仅是毒术生根发芽之地，也是源源不断送来财富的活矿山。
比起玄淼门的药田，琉焰宗的药田并无多少新鲜玩意，把里头最高级的药草放在玄淼门，也不过是中上水平罢了。
但乌遥要的本来就不是那些药材。
她埋头田间，挥着定制的迷你铲子，将田埂上的野花铲到迷你培养皿，盖上盖子，再掏出第二个培养皿。
百纳袋里的空间越来越少，乌遥数着剩下的培养皿，继续寻找剩下的花草。
她脚步轻快，走过及膝花地，钻进半人高的草田，往下一蹲，整个人就埋在草地里，只留下顶上的细叶轻轻晃动。
装满最后一个培养皿，乌遥抬起头，却看见眼前的月光被遮蔽。
一个人直直站在她面前。
药草能将乌遥整个人深埋其中，却只能漫及少年的腰部。
他背对月光，五官白皙而清秀，明明气质温润，举手投足还有着少年的张扬，但纤长的眼睫垂下，却莫名显得眼神有些冷淡。
晚风在草地中刮出碧绿波浪。
迎着百里川的目光，乌遥缓缓站起，仰头与他对视。
好快。
乌遥有自信躲过巡山弟子的监视，一路奔走，没有人发现半点异常。
即便如此，却没能发现百里川靠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乌遥弯起眸，掩下眼中寒光，嘴上甜丝丝喊道：“师兄好。”
乌遥样貌生得可爱，方才无意间在脸颊上抹了些泥尘，更显出两分娇憨。
百里川的表情怔松几分，放下抚着远鹤剑的手。
叫他师兄，加上身上穿着红披肩，那应该是门内弟子。
不过这副模样有些面生，大概是外门的。
外门人数上千，他不会每个都认得。
百里川蹲在乌遥面前，与她平视，问道：“你是外门弟子？为什么在这里？”
乌遥伸手，将培养皿递在百里川眼前：“因为这个。”
百里川皱眉：“按照门规，偷挖内门药草会被禁足一个月。”
“不是哦。”乌遥摇头，指了指培养皿里绿油油的叶片，“师兄你看，我偷的不是药草，是普通的灵草。”
百里川对药草并不了解，辨不出乌遥所说真假。但乌遥从这片田里挖了草，手中的草又与旁边的药草的确不同，可信度挺高。
百里川问：“为什么挖这个？”
乌遥如实回答：“带回去喂我的小鹿。”
现在外门还能养鹿？
百里川挠了挠脸，看了一眼乌遥的手臂，还想追问什么，药田另一头传来巡逻弟子的呼喊。
“大师兄――那边怎么了吗？”
百里川站起身，稍稍挪脚，把乌遥挡在身后：“田里好像有蛇，我来处理就好，你先走吧。”
他转身的一瞬间，乌遥收敛所有笑容。
站在百里川身后，她直勾勾盯着他的心脏位置。
在百里川出现的瞬间，她心头就已响起警铃。
在玄淼门封闭太久，久到让乌遥害怕忘记这个世界有自己的逻辑和剧情。
她不敢留下任何纸质痕迹，只能每夜临睡前不断回想未来的种种可能，借以保留关于剧情的所有记忆。
所以迄今为止，她还记得大致的剧情走向。
若要从结局开始倒推――
在原著里，“乌遥”是被女主角百里稚水和男主角伏灼一起杀死的。
如今剧情尚未开始，但在几年后的未来，百里稚水就将回归琉焰宗，开启自己从废柴到成神的传奇一生。
而百里稚水，是被百里川带回来的。
如果在这里杀掉百里川，剧情会怎样发展，未来又会如何变化？
百里稚水还会回到琉焰宗吗？
还会和伏灼相恋吗？
乌遥，还会死吗？
乌遥的眼神越发冰冷，藏在腰间的蚀骨钉开始轻轻颤动。
百里川将后背交给了她。
而她可以杀死百里川。
玄淼门账上的人命已经数不清，即使他是琉焰宗的大弟子，一旦身死，也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阎王簿上的几个方块字。
更不用提，她可以将这场毒杀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痕迹。
至于能不能杀死百里川。
她敢肯定，即使百里川有琉焰护体，也无法抵御她血中的毒。
百里川对她没有戒心。
只要出其不意――
风停了。
挥别另一头的弟子，百里川回头对乌遥说：“走吧，很晚了，山里有高级灵兽，我送你回去。”
在他回头的瞬间，乌遥的杀意迅速收回，看向百里川时，又是无辜可爱的微笑：“好呀。”
百里川走在前面，领着乌遥向正门走去：“对了，你手上是怎么回事？”
乌遥将蚀骨钉捏在手心，愣了愣：“什么？”
是被发现了么？
百里川没有回头，继续说道：“刚刚我看见你手臂上有淤青，看起来下手挺重的，而且时间有远有近，疤痕不止一条。”
“是你师父弄的吗？还是师兄师姐？”
“……”
乌遥没回答。
百里川捏着脖子，有些发愁。
惩处施暴者并不难。
只是这个小姑娘虽然笑眯眯的，眼神里的警惕却一点不少。
而他不擅长跟姑娘沟通，此时既要体现出自己不是坏人，又要让她说出那一手臂的疤是从哪儿来的，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百里川斟酌一番，最后缓下语气，耐心说道：“别怕，我是内门的，你可以把实际情况告诉我，我能帮你。就算我帮不了，宗主也可……”
“噗嗤。”没等百里川说完，身后传来女孩的一声轻笑。
百里川的话被这一声轻笑打断，他有些纳闷地停住脚步。
为什么笑了，有哪里好笑？
转过身，却发现眼前只有宁静的田野。
明月高悬，照亮一片青翠。
百里川慢慢放下手，确认周围的灵力波动与呼吸声。
良久，他喃喃：“人呢？”
22 第12章
◎乌遥绝对是危险人物。◎
琉焰宗内门大堂。
大堂正中，一簇赤红的璃焰在金色罩栏的隔离下燃烧着。
大堂内人来人往，不时有老师携弟子经过，有的拿着大叠书籍和资料，有的用拖车推着锻造材料。
角落的值班木桌上，领班的内门弟子挠着一头乱发，两眼布满血丝。
他面对传音石，绝望地念叨：“我就轮休一天没去看药田，就一天！药田就被刨了！到处都是洞！到底是谁？是不是故意搞我？”
传音石那头回答：“大师兄昨天说在地里看到蛇了，会不会……”
“你傻吗！蛇会在田里刨洞吗！”
“仔细想想是不会啦，但是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没有动草药。”
领班弟子捶桌：“你以为药田美化很好做吗？我们每天的水是白浇的吗，肥是白施的吗！现在又要从头种起，这段时间药田有多难看，你想过吗！你没有！你只在乎你自己！”
抓狂之际，门口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领班弟子按住传音石，收拾好表情，冷静问候道：“师兄早。”
百里川匆匆走过：“早。”
等百里川走向内房，领班弟子对传音石咆哮：“这次我不干了，你去买花种，今天之内，我要看到那块田填满！”
百里川一路直行，推开走廊尽头房间的门。
门内四面都是高至天花板、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连地面上也布满了书籍，一人坐在散乱的书籍和纸张里翻找资料。
宋倾枫早就练成了听脚步识人的本领，听见百里川进门的脚步声，依然头也不抬。
百里川见怪不怪，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白纸，提笔画了几笔，递到宋倾枫面前：“你有没有见过她？”
宋倾枫终于抬头，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纸，又看向百里川：“这是什么？猫还是狗？你养的宠物走丢了？要贴寻宠启事？”
百里川：“这是人啊。”
宋倾枫：“？”
宋倾枫扶着眼镜，眯起眼辨认一番。
白纸上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两只豆豆眼，头上两只角。
“是一个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百里川使劲在头上比划，“扎着这样的，带尖的包包头。”
宋倾枫：“……”
在劝退自己画技堪忧的朋友之前，宋倾枫忽然灵光一闪，夺过纸张：“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
一番翻看，宋倾枫说：“这不是乌遥吗？”
“乌遥？”
“乌遥。”
百里川跟宋倾枫大眼瞪小眼：“谁啊？”
**
玄淼门依旧敷雪茫茫，温水崖大门旁，乔冉冉正朝着一处挥手。
“乌遥――这里！”
乌遥跳下雪鹿，一人一鹿朝乔冉冉狂奔，最后乌遥像树袋熊似的冲进乔冉冉怀里，两人笑着倒在雪堆上。
乔冉冉和乌遥并排躺在雪上，从大衣里拿出一块木牌，在乌遥面前晃：“看看这是什么？”
乌遥从雪里爬起来，拿过木牌。
木牌底色为黑，凿刻的凹痕中涂了金粉，随着角度变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上方用小楷刻着“温水崖出入许可”，下方则写着“乌遥”二字。
乌遥凝视木牌好久，随后把木牌抱在怀里，鼻头泛酸，“我用了两年才得到它啊。”
两年。
二十四个月。
七百多个日夜。
时间作证，她真的花了好久才走到这里。
“是，两年了。”乔冉冉摸着乌遥的头，“这两年你做得很好，特别好。”
两人相视而笑，乔冉冉起身，对乌遥伸出手：“走，跟我去温水崖。”
乔冉冉牵着乌遥走入温水崖的大门。
将木牌放入检测仪，随着一声滴响，乌遥第一次进入了玄淼门的命脉所在。
进入温水崖的通道长而明亮，通道两端分别通往不同的环形岔路。
往来者均是匆忙，老师领着内门弟子们在通道中穿行，行走间的谈话，多是些关于药毒研究的事。
乔冉冉的药田在地下五层，她领着乌遥直行，乘上通道尽头的纵向云梯，按下标示着“伍”的按钮。
云梯一路下行。
乔冉冉道：“先带你去我的药田。我不是直系，只有一块丁级药田，你不要嫌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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