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从嘉有点尴尬地保证:“我这次肯定不会了。”
马上轮到她时,她却又怂了。
她瞥了眼正在旁边玩手机的沈星繁,悄悄地站了起来,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听见沈星繁问:“去哪儿呀?”
“去趟厕所。”
“你五分钟前刚去过。”
“我又想去了。”
“我陪你去。”沈星繁挽住她的胳膊,笑吟吟地说,“走吧。”
盛从嘉哭丧着脸:“你是魔鬼吗?”
沈星繁挑眉:“是你让我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的。”
话音刚落,护士就来叫她的名字:“盛从嘉,进来吧。”
盛从嘉撒丫子就要跑,被沈星繁一把薅了回来。
“乖。”沈星繁恪尽职守地把她推进诊室。
很快,诊室里就响起女人杀猪一样的哀嚎声。
动静比上一个拔牙的小学生还大。
一个小时后,盛从嘉泪眼汪汪地出来了。
麻药的效力开始过去,脸也肿得越来越大。此时此刻,她非常需要姐妹的安慰,等候区却不见沈星繁的影子。
她打开手机,看见沈星繁十分钟前的微信留言:【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挪车,我出去一趟,你结束了联系我。】
医院停车位很紧张,今天她绕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停车的地方,只好暂时把车停在了附近居民区,为了以防外一,她在车上留了电话。
怕什么来什么,她的车停得果然不是地方,刚刚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挪车。
盛从嘉嘴里还咬着止血的棉球,没办法打电话,只能给她发微信。
嘴里一股血腥味,脑壳隐隐作痛。刚刚医生拿锤子在她牙缝里敲了半天,险些把她敲出脑震荡。
她一边低头编辑微信,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前面有人推着轮椅过来,她的反应慢了半拍,险些撞上,往旁边闪躲时,高跟鞋又冷不防滑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很想骂脏话。
她要不要这么惨?
好在身后有人及时扶住她的腰,一个好听的男声淡淡问她:“没事吧?”
她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回过头,先看见对方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白大褂。
白衣之下,胸膛宽阔,腰身劲瘦。
唔,这位男医生身材比例还挺好。
在这么狼狈的时刻,她这个颜控都不忘给“救命恩人”的身材打分,她抬起头,想看看对方长得怎么样,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熟悉的桃花眼里。
倘若不是嘴里咬着棉花球,盛从嘉的脏话就要蹦出来了。
但是陈希珂看出来了,她在看清自己的瞬间,眼里浮现出了一个字。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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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该死的迷人
盛从嘉的这个字,不是对陈希珂说的,是对她自己说的。
因为要拔牙,她今天一点妆都没化,最要命的是,她还忘了带口罩。
她曾在脑海中演练过再次遇到陈希珂的场景。
最理想的场景当然是,她依然貌美如花,他却已经油腻发福,又肿又挫。
她连他的内心台词都替他想好了。
“盛从嘉,你真是该死的迷人。”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剧本不对。
他该死的迷人,而她,又肿又挫。
但是,这种挫败感只在她心里过了一瞬,她就迅速建立起自信。
她的脸都肿成这样了,他要是还能认出来,她愿意跟他姓。
四目相对片刻,陈希珂低了一下头,紧抿住嘴巴。如果盛从嘉没看错,那是一个憋笑的表情。
他很快就把那笑憋回去,目光落回她肿起来的腮帮子上,问她:“来拔智齿?”
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
盛从嘉大脑一片混乱,他这反应到底是认出她了,还是随口一问?
再说,她现在嘴里咬着药棉,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陈希珂显然也想到这件事,在她脸上端详片刻,又说出一句让她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话。
“你脸上的血,没擦干净。”
盛从嘉忙从包里拿出补妆用的粉饼盒,看到镜子里自己此刻的模样,顿时两眼一黑。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一片没擦干净的血渍,原本风情万种的大波浪,此时此刻却把她衬得像个女鬼——刚吃完小孩的那种。
她咬紧牙窝里的药棉,与他拉开距离,迅速在备忘录里打下三个字,加粗放大,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要你管。”
陈希珂这次干脆连憋笑都不憋了,说:“跟我来吧。”
盛从嘉显然没打算理他,在包里一通乱翻,想找张湿巾擦擦,结果翻了半天也没翻到。
陈希珂看着她:“我十分钟后有台手术,你如果不想这副样子离开医院,就跟我来一趟。”
他果然认出她来了。
盛从嘉恼火地看了他片刻,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跟上他。
五分钟后,她跟着陈希珂来到骨科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两位医生。
盛从嘉察觉到他们好奇的目光,把自己的大波浪往前扒拉了一下,努力挡住自己的脸,听见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玩笑的口吻:“陈医生,你怎么出去一趟捡来一姑娘啊?”
另一个女医生注意到盛从嘉的脸,笑着补充:“一看就是从隔壁口腔科捡来的。”
陈希珂回答:“一个老同学,刚拔完智齿,傻乎乎地也不知道带个口罩。”
盛从嘉立刻瞪他,他说谁“傻乎乎”的呢?他是不是欺负她不能说话?
陈希珂显然没打算回应她的愤慨,指了指自己的椅子,对她说:“先坐。”
盛从嘉在他的位子上坐好,看见他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找到医用棉签和酒精。
“抬头。”他走到她面前,淡淡命令。
盛从嘉条件反射地抬起下巴,做完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她凭什么这么听话?想到这里,她的眼里不禁又浮现出一抹懊恼。不过,她很快便给自己的听话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一定是因为他身上这件白大褂。
医生的话,谁听了不得服从?
不信他脱下这身衣服再试试?
她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陈希珂将眼里的笑意隐去,拿蘸了酒精的棉签,替她把脸上的血渍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擦完之后,又从桌上取了个干净的口罩。
盛从嘉正要接过来,他微凉的手指已经落到她耳侧,将她碍事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把口罩绳挂在她耳朵上。
她心里霎时鼓声大作,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的动作未免太自然。
不等她开口抗议,他就未卜先知地命令:“棉球咬好。”
她乖乖把棉球咬好。
陈希珂神色自若地帮她把另一边的口罩绳也挂好,提醒她:“电话响了。”
盛从嘉这才意识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她看了一眼,沈星繁打来的。
陈希珂问:“你朋友?”
她点点头,把来电显示给他看,陈希珂看见“沈星繁”三个字。
隔壁班的沈星繁,盛从嘉的同桌,江砺当时的“绯闻女友”。
他伸手:“我帮你接吧。”
此时,沈星繁正立在口腔科的诊室前,电话一接通她就问:“嘉嘉,你人呢?”
听筒里却传来一个男声:“盛从嘉刚拔完智齿,还不能说话。”
她微微愣了一下,问:“请问她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她。”
陈希珂说:“四楼C区403,骨科医生办公室。”
听到“骨科”这两个字,沈星繁又愣了一下,然后听见男人自我介绍:“我是陈希珂,盛从嘉现在在我办公室,你过来把她领走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挂断电话。
他用了“领走”这个词,仿佛盛从嘉是一名走失儿童。
等到沈星繁赶到时,陈希珂正准备去手术,简单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把盛从嘉交给她,去更衣室换手术服了。
他一走远,盛从嘉就抓住她的肩膀,把头抵在她肩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沈星繁问:“我去挪个车的功夫,你怎么被陈希珂给捡走了?”
盛从嘉:“呜呜呜呜。”
沈星繁叹口气:“等你能说人话的时候我再问你吧,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如果换成平时,盛从嘉肯定早就按捺不住想跟她倾诉了,但是她刚拔完牙,身体无比虚弱,尤其是麻药的效力彻底过去以后,牙疼头疼,浑身又冷又乏力,仿佛得了重感冒。
沈星繁给她喂了消炎药,把她安置到被窝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先休息吧,有需要喊我,我就在外面。”
盛从嘉虚弱地点点头,手拉住她的衣袖:“你今天能不能别走了?”
“我不走,你睡吧。”
她退出房间,到阳台上给江砺拨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晚陪盛从嘉睡。
江砺昨天喝得有点多,没洗澡就睡了,今天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刚裹着浴巾走出来,就听见手机铃声。
他坐到床边,捞起电话,听完她的通知后,语气有点不满:“你这又陪拔牙又陪.睡的,到底是她闺蜜还是她男朋友?”拿毛巾懒懒地擦着头发,问,“你打算陪她睡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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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没良心的丫头
沈星繁回答:“看情况吧。”
这显然不是江砺期待的答案。
这是她考完试以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原本有别的安排,谁知半路杀出个盛从嘉,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他将自己的不满按下,问她:“中午吃饭了吗?”
“没呢,嘉嘉刚拔完牙,不能吃东西,我等会儿自己叫个外卖。”沈星繁不给他教育自己的机会,问他,“你猜我们今天在医院碰到谁了?”
江砺只思索两秒,就问:“陈希珂?”
沈星繁原本还想卖个关子,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快,有点愕然地问他:“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怎么猜得这么准?”
江砺笑笑,问:“盛从嘉看见陈希珂,没扑上去咬他?”
“我觉得她挺想咬死她自己的,她肯定不想在刚拔完牙的时候,碰到十年没见的男同学。”
“那你呢?”
听见江砺的问题,沈星繁有点莫名:“我?我跟陈希珂又没什么特别的交情……”
“我是问,你当时在顾一鸣的酒吧遇到我,是什么想法?”
沈星繁一怔,问:“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她咳了一声,如实回答:“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陌生,冷漠,让人有点害怕。”
江砺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问她:“除了害怕呢?”
“除了害怕,还有点不敢相信。燕南这么大,你偏偏走进了顾一鸣的酒吧。有句电影台词是怎么说的来着?——‘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偏偏走进我的。’”
江砺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她说自己当时的感受。毛巾将他的眉眼遮了一半,也把他的眸光遮了一半。
她说完那句电影台词,又感慨地说:“而且,没多久你又成了我同事,你不觉得太巧吗?”
直到现在,她都傻傻地以为,他会加入事务所,只是一个巧合。
只有他知道,那不是巧合,是他蓄谋已久。
去年六月,高景行飞美国见他,邀请他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REMOULD。当时已经有几家国内的事务所跟他接洽,REMOULD并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当他打开“重塑”的官网,漫不经心地浏览网页时,突然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刻,他的心脏跳动得那般剧烈。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已经如此多年,她的名字还能这般强烈地影响他的情绪,并且影响他人生的重大抉择。
“江砺,你在听吗?”她没听见他应声,不由得提醒他。
“在听。”他收起思绪,应道,“是挺巧的。”
她把话题扯回来:“高中毕业以后,你跟陈希珂一直保持联系吗?”
“怎么了?”
“就是有点好奇他现在的个人状况。”
“你是自己好奇,还是替盛从嘉好奇?”
“当然是替嘉嘉好奇了,我跟陈希珂都不熟,他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江砺继续擦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问:“盛从嘉不是有男朋友吗?”
“已经是前男友了。”
江砺并不深入打听,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据我所知,陈希珂这些年一直单身。”
沈星繁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一直?从高中到现在吗?”
“嗯,他学医的,比较忙。”
沈星繁挑眉:“你也很忙,不也照样没耽误谈恋爱吗?”
江砺一时无言以对。
她突然丧失跟他聊天的兴趣,说:“我饿了,去叫个外卖,先不聊了。”
江砺望着挂断的电话,有一些无奈。说陈希珂呢,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把头发吹干后,他打电话给半个月前订好的酒店和餐厅,取消今晚的预定。
原本打算今晚跟她正式确定一下关系,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
盛从嘉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晚上爬起来喝了点粥,就躺回去继续睡了。沈星繁临时有点工作,借了她的笔记本查资料。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她才活动了一下脖子,关闭电脑。正准备去洗澡,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还以为是江砺给她打电话,兴冲冲地拿起手机一看,唇畔的笑意立刻敛了敛。
是陆沉打来的。
最近他的别墅开始装修,身为设计师,她有义务陪业主去建材市场挑选材料,前段时间她主动联系过他,但他事务繁忙,又不肯让别人代劳,她只能等他有空。
陆沉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通知她:“我明天有空,你陪我去挑材料吧。”
“好的,那我联系一下工长……”
“不需要工长陪同。”
“陆总,工长在施工方面经验更丰富,可以在选材方面为你提供一些参考。”
“有你就够了,我不想有别人在场。”
沈星繁不再坚持:“好吧……明天几点?”
“时间你定。”
“那我们上午九点,在建材市场见吧。”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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