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从嘉的嗓音还是有些沙哑,不过听起来不像早上那样有气无力了:“挂完了,明后天还要接着挂。”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好饿哦,想吃火锅烤肉麻辣烫。”
沈星繁眼睛弯了弯,说:“等你的牙长好以后我陪你去。你平安到家了吧?”
“到家了。”陈希珂送她回来的。
“今晚还用我去陪你睡吗?”
“当然要,你忍心让我独守空闺吗?”
“行,我下班就回家。”沈星繁原本还想打听一下她和陈希珂的八卦,但是考虑到陆沉在旁边,又把话吞回去,“我还在开车,先不聊了。”
昨天见到陈希珂时,她其实差点没有认出来。
一来陈希珂的变化有点大,二来她跟他不太熟。
她那时候连本班的男生都不太关注,更别提隔壁班的男同学了。
如果不是盛从嘉,她可能都不会把陈希珂这个名字,和经常跟江砺打篮球的那个男生对上号。
高高瘦瘦,眉眼苍白,有一种又乖又不合群的气质——这就是沈星繁对陈希珂的全部印象。
直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盛从嘉当时是怎么看上陈希珂的。
盛从嘉是个有点骄纵的大小姐,陈希珂有一点内向,有一点清高,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她就是喜欢上了,不是暗恋,而是光明正大地喜欢。
盛从嘉和沈星繁不一样,她的喜欢简单而热烈,没有任何权衡的成分。还没高考,就按捺不住跑去找陈希珂表白了。
可惜遭到了拒绝。
那天,她抱着沈星繁哭了一晚上,也骂了陈希珂一晚上。
不过,她有个很大的优点——潇洒。
你若无心我便休,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这么一朵人见人爱的娇花,怎么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一上大学,她就有了新的目标,很快就交了个帅气又优秀的男朋友。
陈希珂从此就变成了她青春里的一个符号。
他是她无疾而终的初恋,已经被她埋在青春的坟墓里,偶尔用洛阳铲挖出来缅怀缅怀,缅怀完了再原封不动地埋回去。
后来她也谈过一些恋爱,但就像顾一鸣说的那样,她的眼光不好,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渣男。不过,好在她虽然眼睛瞎,但脑子清醒,总是能及时止损,没吃过什么大亏。
在这方面,沈星繁还挺佩服她。
——
盛从嘉结束和沈星繁的通话后,钻进被窝,决定睡一会儿。
可是,一闭上眼睛,陈希珂的白大褂就在眼前晃啊晃,晃得她牙疼。
她有点恼怒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冰箱前,拉开冷冻室的门,从里面拿出一盒冰淇淋。
这是陈希珂刚刚在小区门口特意给她买的,告诉她:“如果牙疼,可以吃点凉的东西,镇痛。”
他说这话时桃花眼里含着笑,又添道:“别吃太多。”
他当时拒绝她表白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她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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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沈星繁挂断电话后,随口问副驾驶上的男人:“什么时候回北江?”
他刚来,她就盼着他走了?
陆沉险些被她气笑,告诉她:“不走了,从下周起,我将兼任燕南子公司的执行董事和财务总监,以后常驻燕南。”
沈星繁的眼睛里浮起轻微的惊讶,但很快就不再有波澜,说:“恭喜你。”
陆沉没有回应她敷衍的恭喜,闭上眼睛假寐。
昨天他失眠整晚,此刻在她身边,焦躁的心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没多久,困意便如潮水一样袭来,将他拽入久违的梦乡。
一个小时后,沈星繁抵达别墅,停好车以后,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
他端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脚上的高档皮鞋,衬衫上的订制袖扣,身上的高级香水,无一处细节不彰显着他的尊贵身份。
高居云端的一个人,此刻坐在她并不太舒适的车里,睡得很香。
沈星繁的目光掠过他眼下的乌青,没有立刻喊醒他。
一来他睡着不容易,二来他有很大的起床气,她不想承担吵醒他的后果。
她给他留了个窗,推门下车,走进正在施工的别墅。
别墅内部刚做完地面,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施工。她跟每个人打过招呼,接过装修队队长老张递来的安全帽,一边戴,一边告诉他业主等会儿过来。
老张问她:“你带业主把砖选好了吗?水电交底之前,还得通知橱柜和窗户的厂家过来量尺寸。”
“都搞定了,厂家明天就过来。热水器、净水机、垃圾处理器我也一并约过来。”
“行。还有二楼的吊顶问题……”
沈星繁和老张边聊边上二楼。此时,有一辆跑车开进别墅区,停在了这栋独栋别墅前。
车门打开后,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落在地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在原地停顿片刻,优雅地踏入正在装修的别墅内。
长长的鞋跟踩在水泥自流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装修工人看见陌生女人走进来,问她:“美女,你找谁?”
女人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在别墅内巡视。她刚刚在外面看见了陆沉的车,他肯定在这里。
“美女,这里是施工现场,不能随便进。”
她这才停下脚,有一点傲慢地抬着下巴,说:“这里是我老公的别墅,我为什么不能进?你们负责人呢?”
工人一头雾水,他们也没见过别墅的业主,但听她话音,好像是别墅的女主人,于是客气地说:“姐,我们设计师和施工队长都在楼上,您要不上去看看?”
她为“姐”这个称呼面露不悦,冷冷扫他一眼,说:“没看我穿高跟鞋吗,你让我爬楼梯?”
工人嘀咕:“那还能怎么办?电梯这不是还没装好嘛。”
沈星繁和老张前后脚下来,一眼就看到立在一楼客厅的女人,衣着优雅,踩着一双高跟鞋,像是刚刚从招贴画中走出来的名媛淑女,在这乱糟糟的施工现场,显得无比格格不入。
反观她自己,衬衫牛仔裤,脚上一双平底鞋,头上还压着一顶丑丑的安全帽。
她走近,问:“怎么了?”
对方应声回头。
看清那张脸之后,沈星繁蓦地顿在那里。
两个人对视片刻,宁蔓率先朝她走过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左脸火辣辣地烧起来,白皙的脸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
她被打得有点懵,记忆突然闪回到两年前,宁蔓趾高气昂地把一张支票甩在她脸上,当时她的那个举动,和刚刚的这记巴掌带给她的羞辱一模一样。
宁蔓打完之后,冷声骂道:“贱人。”
事情发生得太快,老张率先反应过来:“喂,你怎么打人呢!”
他冲过来,准备把宁蔓和沈星繁隔开,却又听见一声响亮的“啪”。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谁也没有料到,平时那个温软好脾气的女建筑师竟然会抬起手,干脆利落地还了对方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狠又果断,打得对方踉跄了一下才站住。
宁蔓捂住自己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眼睛里还带着泪花:“沈星繁,你敢打我?”
沈星繁扶了扶歪掉的安全帽,没理她,笑着对老张说:“没事儿,你先去忙。”
老张看着她肿起来的小脸,瞠目结舌地问:“真没事儿?这人谁啊,怎么上来就打人?”
沈星繁淡淡道:“一个朋友,脑袋有点问题。”
宁蔓:“你说谁脑袋有问题?”
沈星繁不理会她的抗.议,扯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面拽。
宁蔓挣扎:“你干什么?”
沈星繁面无表情:“带你去找你男人。”
宁蔓没想到她身板这样瘦弱,力气却这样大,那只细长柔.软的手钳住她,几乎要掐断她的胳膊。
她一边挣扎,一边质问她:“你知道他是我男人还勾.引他?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我又不是不能给你!你这么漂亮,想勾.引什么样的男人勾.引不到,怎么就非得跟我抢陆沉?沈星繁,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呀!”
沈星繁听着她骂骂咧咧地质问自己,只觉得脑壳疼。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敲开这姑娘的脑子,把里面的水给磕出来。
她把宁蔓拉到自己的车边,用力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陆沉被她的动静吵醒,俊秀的脸上都是不耐。
沈星繁在他发火前把宁蔓推到他面前,说:“陆总,我的工作只包括替你设计别墅,不包括帮你处理感情问题。管好你女人,别让她对我撒泼。”
陆沉看到宁蔓,眸光瞬间冷下来。
宁蔓原本已经准备好质问他,但是撞到他森冷的眸光,突然打了个哆嗦。
陆沉在她面前向来温柔体贴,风度翩翩,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此时的他却冰冷、阴沉,还有一点不耐烦。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到她面前,嗓音带着一点初醒的喑哑,问:“怎么找到这里的?”
宁蔓本来还觉得自己占着理,被他这么一问却突然心虚:“你不要管我是怎么找来的,你是我未婚夫,我当然有办法知道你在哪里。”又瞪了一眼沈星繁,“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沉也看向沈星繁,脸色很不好。她的头上还戴着安全帽,巴掌大的脸被衬得更小,左侧脸上还有红印未消,神色冷冷的,抱臂看着他们。
“你们聊,我还有工作,得回事务所。”
她说完,就坐进自己的车里,系上安全带。
陆沉目送她的车驶离自己的视线,一言不发地攥住宁蔓的手臂,走向停在旁边的那辆跑车,命令她:“车钥匙给我。”
宁蔓乖乖地把车钥匙给他。陆沉坐进驾驶席,等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听见她娇声问自己:“你不帮我系安全带吗?”
他不看她,语气还是平时那样温和:“宁蔓,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我们签过协议,哪怕以后结婚,也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我们订婚是为了让两家长辈满意,这个婚我也可以不结。”
半小时后,沈星繁来到事务所大楼,下了车,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安全帽。她把安全帽拎在手上,走进电梯。
进事务所之后,她径自走向总监办公室。路上遇到一些打量和探究的目光,好似还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理会。
她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就推门进去,江砺正立在窗边打电话,看见她一言不发地把门锁好,朝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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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别太过分
她走近以后,江砺注意到她左半边脸上的红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很想现在就挂断电话,可是,电话那边的客户还有很多问题,他只能强迫自己先不要为她分心。
沈星繁也不打扰他,默默地把手中的安全帽放下,坐到他的办公椅上等他。
十来分钟后,江砺终于结束通话,走到正在安静地打游戏的女人面前。只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紧张刺激的游戏,往她的手机屏幕上一看,原来是在打地鼠。
她手速飞快地戳着屏幕,有几分在地鼠的身上泄愤的意思。
江砺把她的手机夺走。
她不满地抬头:“我这局还没打完呢……”
一抬眼,却为他此时的冷峻表情心脏一跳。他把手机锁屏丢到一旁,盯着她左侧脸上的红痕,问:“脸怎么回事?”
她来的时候,本来没打算找他诉苦,但是被他这么一问,鼻腔里却莫名一酸。以前她受了委屈,顶多找盛从嘉和顾一鸣倾诉一下,但大多时候都习惯独自消化,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心疼的感觉了。
“哦。”她摸了摸脸颊,“这是外力导致的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出血,俗称淤血,等它慢慢吸收就好了。”
她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翻译过来就是被人打了。
江砺沉住气问:“谁打的?”
她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衬衫里,有点疲惫地闭上眼睛:“宁蔓,陆沉的未婚妻。她在陆沉的别墅看到我,以为我跟陆沉有不正当关系。不过你放心,我打回去了,也不算吃亏……”
“姓陆的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挨打?”
“他当时不在。”她的头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江砺,我现在电量告急,你让我充个电。”
他结实有力的腹肌和身上的味道,都让她觉得安全和放松。
江砺脸上阴云密布,但没有选择继续向她打听细节,他需要问的另有其人。
他的大掌落到她单薄的后背上,问:“今晚回家住吗?”
“还得去陪盛从嘉。”她短暂地抱了他一下,就将他松开,仿佛已经从他身上汲取了足够多的能量,起身道,“你工作吧,我也回去干活了。”
她走以后,江砺坐进办公椅里,给宗宇发了条微信,问他要陆沉的联系方式。那天晚上在鹿鸣公馆,陆沉是宗宇带过去的,宗宇应该有他的私人号码。
宗宇很快发来一串号码,他道过谢,不假思索地把电话拨了出去。
他自报家门以后,问:“陆总,今晚有空出来坐坐吗?”
晚上八点,鹿鸣公馆顶楼的包间。
约陆沉在这里见面,并没什么特殊用意,只是觉得这里的私.密性和隔音性挺适合“聊天”。
他到得早,在包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随后,古色古香的推拉门被拉开,他站起来,看向被服务员带至这里的男人。
熨烫平整的立领衬衫,剪裁得体的西装马甲,连领带夹都别致。
不得不承认,陆沉很有魅力,出色的外形条件,又待人谦和,彬彬有礼。不像宗宇那样的富二代,一张嘴就暴露了自己不学无术的事实。
他笑着寒暄:“江总监,好久不见。”
江砺斜挑了一下唇:“不算久,两个月前才见过。当时你来事务所听沈星繁讲解设计方案,我们还聊过几句。”说完,问,“陆总想喝点什么,红酒?”
陆沉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我想,我们今天应该都没心情品酒。”
他这个时候约自己出来,摆明了是因为宁蔓的事来兴师问罪的。
对视片刻,江砺不再跟他假客气,让服务员先出去。
等到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毫不铺垫,直截了当地问他:“陆总,你把沈星繁当成什么了?”
陆沉波澜不惊,俊秀的眉峰之下,是一双让人看不出深浅的眼睛。他面带笑意,口吻却挑衅:“如果我告诉你,我爱她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拳头到肉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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